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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宠物商店，就不得不说说520和朱小宝的壮举了。
　　六年过去，朱小宝12岁，520长成一条大狗。这一人一狗迈着小短腿，或单独行动，或联合出击，利用六年的时间碾压了方圆几十里马路，占领了无数小区街道，收服整个城市成百上千马仔，在流浪动物的江湖里留下无数传说。而事件的起初，不过是朱小宝在学校附近捡到一只被人遗弃虐打的猫仔罢了。小猫不过一掌长，刚刚满月，被几个小孩子围起来戏弄殴打，发出哀哀惨叫。朱小宝挤进去把它抱起来，小猫卧在他手上，眼睛水洗一般看得人心软，朱小宝顿时就决定把它带回家养着。
　　如此，第一只猫来了，第二只狗自然也就不远了，后来520也加入进去，没有语言代沟的他显然比朱小宝更适合这项事业，短短几月，他们租的房子已经成了猫狗的天下。在第无数次被猫狗们挤下床之后，周小抠看着这一屋子的老弱病残萌，终于下定决心开一个宠物商店，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有了宠物商店之后，朱小宝和520就彻底放飞了自我。
　　其中，朱小宝还好，毕竟他人小腿短力薄，顶多上下学星期天捡两只小猫小狗罢了，但他的小伙伴520却是把“拯救喵汪”当做毕生的事业来对待，除了跟周小抠出去捡漏以外，其他时间一律奔波在城市的大街小巷。而且与朱小宝不同的是，520带回的猫狗大多都身负重伤。周小抠时常听他一边恶恨恨咒骂那些丧尽天良的变态，一边吹嘘自己救猫狗于水火的英雄事迹，嘚瑟得尾巴都翘起来了。
　　随着他们救的流浪猫狗越来越多，520和朱小宝的大名也在城市动物界传开，有些动物知道他们在古玩街开了一家宠物商店还来求助过。当然他们都是秘密联系的，待在古玩店的周小抠压根不知道，跟在520身边的朱小宝则是听不懂，但这都不妨碍一众喵崽和汪仔对他们的感激崇拜。
　　不过，这一切都只流传在动物的星球里，在人类的世界，520还是一条灰不溜秋的中华田园土狗，朱小宝还是一个最平凡普通的学生，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平凡的地方，就是他已经小升初了。
　　“黑点，白围脖，走了。”
　　朱小宝，不，已经强烈抗议人叫他小名的朱润同学吸溜完最后一口粥，大手一挥，挑了他的新宠——一只秃尾二哈和一只独眼阿拉，昂首阔步地出门上学去，其他被冷落的旧爱眼睁睁看着一人两狗消失不见，蔫头耷脑，无限凄凉。
　　一旁专属定制高脚凳上的520舔了舔唇，打着饱嗝跳下去，对周小抠汪汪两声道，“我有点事中午不回来了。”说完头也不回的溜出去了。
　　周小抠，“……”秋风瑟瑟，老父亲般的心酸。
　　520中午果然没回来，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了。
　　周小抠利落地替他清洗掉半身的血迹，朱小宝熟练地递过毛巾，可见是见怪不怪了。
　　周小抠一边替他擦毛一边问，“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往常身后都是跟着一串儿的。
　　520抬了抬眼，“汪汪。”都死了。
　　周小抠的手一顿，三两天把他身上的水吸个半干，对520和坐在一旁的朱润道，“吃饭吧。”
　　饭间，周小抠作为一家之主，频频往两小只碗里夹菜，朱润也拿出学校里的糗事趣事来说，可惜520还是怏怏地没有精神，最后甚至窝在周小抠怀里睡着了。
　　朱润咬着筷子，放缓放轻了声音道，“520很难过。”
　　周小抠竖起食指在嘴边“嘘”了一声，然后朝他摆手，“去写作业吧。”
　　朱润“嗯”了一声，出门却没有去书房，而是去了前面的宠物商店。笼子里或玩闹、或休憩、或进食的小动物们听到响动，都警惕地弓起身子，直到认出是自己人，才喵呜汪汪的撒起娇来。朱润抱出其中一只小猫，摸着他脸上的伤疤，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忍心伤害他们呢？
　　第二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朱润和几个同学结伴走出校门，来接他的四眼儿和金毛已经等在对面，见他出来，摇着尾巴颠颠儿冲过来，立起身子扒在他腿上争宠。
　　一位同学见状感叹道，“你们家的狗真多啊，每天换两条。”关键还都特么的这么可爱听话！
　　另外两个同学听着他酸溜溜的语气，也是掩不住的羡慕。十二三岁，正是张扬个性，追求酷帅的年纪，在他们心里，能有一条狗接送自己上下学，已经是非常拉风的事情了，而他们的同学却是每天都有不同的狗狗风雨无阻地等候他上学回家，这怎么一个牛逼了得？
　　朱润抬抬下巴，露出几分小孩子故作矜持的得意之色，但并不惹人讨厌。
　　最开始说话的那位同学，也就是他的同桌祁陆，有些心痒痒道，“我能摸摸他们吗？”
　　朱润点头，“可以，不过不能摸尾巴和肚皮，会咬人。”
　　祁陆闻言，小心翼翼地抚上金毛的后背，感受着光滑皮毛带来的满足享受的同时，忍不住叹气道，“哎，我也好想养只狗啊，哪怕一只也行，可惜我妈不让。”
　　朱润听出他话里的遗憾，想了想道，“我家养了很多只，你有空的话可以来看，李霆和张军伟也是，想来的话一起。”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男生重重拍上朱润的肩膀，“够哥们儿，这礼拜我就去。”
　　李霆和张军伟也露出笑容，后者还对祁陆道，“那到时候我们去找你。”
　　祁陆扯着嗓子道，“好嘞！”
　　四个少年两前两后的沿着马路牙子走，在快到红绿灯转弯的地方，李霆突然开口道，“朱润，这几天最好不要让你家的狗往外跑，市里有很多狗贩子和虐狗的人……”
　　祁陆和张军伟都是一脸震惊，连连追问怎么回事。
　　李霆道，“我爸在公安局上班，昨天他们接到一个报警电话，说是发生了命案，到现场才发现是虐杀猫狗的案件，我听我爸对我妈说，这已经不是他经手的第一起虐杀小动物案件了，那些人的心都坏了，专门拐骗流浪猫流浪狗、甚至有主人的宠物，骗取他们的信任，然后残忍的虐待伤害……”
　　祁陆一拳打在路边的树上，“这些畜生，就该一枪毙了他们！”
　　张军伟也是脸色难看，狠狠道，“枪毙都便宜他们了。”
　　李霆看了眼暴怒的两人，又看看面色阴沉的朱润，无奈道，“哪儿有那么容易？我爸说像他们这种情况，现行的法律根本定不了罪，顶多批评教育几句就完了。”
　　“艹！”祁陆和张军伟不约而同地爆粗口，“难道就这么便宜那些人渣了？”
　　“当然不是！”李霆激动又带着莫名地兴奋道，“你们相信报应吗？那些人就全都遭了报应！你们知道那报警的电话是谁打的吗？就是那个人渣自己！”
　　“不可能吧！”祁陆下意识反驳，“那人又不是傻——会自己举报自己，就算要找刺激也不是这么玩儿的吧？”
　　“我爸也觉得奇怪，但来电显示和报案者的声音都与他们在现场抓获的那人的手机号码和声音完全相同！”
　　“嗬！”
　　祁陆和张军伟倒吸一口凉气，朱润若有所思地看了李霆一眼，后者毫无察觉地继续道，“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更奇怪的是那个虐杀猫狗的人疯了，在疯之前还把他以前所犯的罪行都写了下来，包括逃税漏税，走私，还有职务什么侵占，我也记不清了，反正事无巨细，更邪门的是，我爸说经过初步调查，他写的这些居然都是事实……”李霆说到这儿，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你们说这世上不会真的有鬼神存在吧？”
　　祁陆和张军伟打了一个冷颤，揉搓着手臂，感觉太阳都在散发凉意。
　　“好了，快走吧，下午还要上课呢！”
　　朱润把他们从奇奇怪怪地幻想中拉出来，然后领着四眼儿和金毛自顾自走了，留下三人面面相觑，颤巍巍地互相问道，“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爸爸，这世上真的有鬼吗？”同一个问题，朱润也对周小抠提了出来。
　　客厅的电视哗哗哗地响着，“本台报道，200X年9月11日下午2点零5分，东台区御景别墅一男子报案……在其地下室搜查到猫狗尸体共三百七十九具，据法医鉴定，死亡年限自半年到一天不等，死亡原因均为遭受暴力虐｜待致死，死状惨烈……被捕男子系某知名企业高管，三十八岁，涉嫌走私、偷逃税款、职务侵占等犯罪……经医生初步鉴定，患有狂躁型精神疾病，具体表现为易怒、暴戾……重视心理健康……珍惜生命，尊重生命，敬畏生命……构建和谐社会……”
　　周小抠看着男孩充满疑惑的眼睛，笑了笑，摸摸他的头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信则有，不信则无。”
　　朱润似懂非懂地点头。
　　旁边，520趴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里的报道，轻轻呲了呲牙，【这才是个开始呢！】
　　周小抠听到他的心声，皱眉，【你还做了什么？】他知道那些虐杀小动物的人会自首发疯都是520的手笔，也相信那些人罪有应得，但他不希望520对此太过偏执，凡事过犹不及，要把握好分寸啊！
　　电视里优美的女播音腔结束，520蹬着爪子伸一个懒腰，歪头看向周小抠，【我……不告诉你哈哈哈……】
　　周小抠哭笑不得地看他蹿进里面，无奈地摇摇头：但愿不要出什么岔子！


第65章　悔恨的爸爸
　　也许真的是周小抠杞人忧天了，直到朱润考上大学，520那里也没出什么状况。倒是因为网络媒体的快速发展，尤其是智能手机的出现，许多踹狗撵猫虐待小动物的人被挂在网络上，遭人指指点点，甚至因此丢了工作，个个搞得灰头土脸，让人不敢再对野狗野猫下手，甚至出现了绕道而行的景象。
　　另外，整个城市虐待动物的案件也越来越少，生怕遭到“报应”疯了傻了——据说一个喜欢活体解剖动物的人，被曝光后成天都幻想自己被开肠扒肚，疼得日夜不得安宁，没几个月就瘦成了人干，实在太惨了。某些人觉得邪门的同时，也不禁心有戚戚，只好克制住自己阴暗的心思，与那些野猫野狗相安无事，真正做到了不爱也不伤害的地步。
　　对于这个局面，520翘着二郎腿，倍感成就。不过他也没过分得意，新的征程马上就要开始，目标地图：B市——朱小宝的大学所在地，他得抓紧时间收拾行李，继续自己轰轰烈烈的事业。
　　周小抠已经在B市买好了房子，也置办好了家具，可以直接拎包入住，然而520是只念旧的狗or熊，这个也舍不得，那个也放不下，纠结着纠结着饭菜已经好了。
　　周小抠解下围裙，对几个窝在书房里的孩子，还有520道，“吃饭啦！”
　　明天他们就要去B市，这顿饭是散伙饭也是践行饭，朱润邀请了几个要好的同学，其中有初中就和他玩得好的李霆、祁陆和张军伟他们。
　　“叔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祁陆夹了一根糖醋小排，真心赞叹道。这不是他第一次来朱家做客了，但每一次来，祁叔叔的手艺都比上一次要进步许多，有这么一个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好脾气还明事理的爸爸，朱润真是好福气。
　　不过，叔叔再明事理，一旦了知道他和李霆的事……祁陆看了眼对面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默契的两位好友，忍不住为他们捏一把冷汗，也不知道到时候叔叔是会沉默呢还是会爆发呢？祁陆是不会承认他是想看好戏顺便幸灾乐祸一下的，哈哈。
　　周小抠听到他的赞美当然十分高兴，不过他还没开口，朱润就已经开口怼人了，“好吃就多吃点，反正以后也吃不到了。”
　　祁陆，“……”要不要这么冷漠，说好的兄弟情呢
　　周小抠也是一阵尴尬，横了朱润一眼道，“别理他，他开玩笑呢，呵呵。”
　　这不知不觉带出的嘲讽语气，让周小抠自己都不好意思相信，话说他也不知道这孩子受了什么刺激，从小时候软萌萌的可爱小宝宝变成现在这个不怼人会死星人的毒舌大佬，关键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他还装出一副腼腆羞涩的样子，真是一言难尽！
　　不过看祁陆他们的样子好像都已经习惯了，其中张俊伟还颇为赞同地附和道，“阿润说得也没错，除了他和李霆还在一起上学，剩下我们这些人都天南地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了。”
　　说到这儿，张军伟惆怅地一口闷掉半杯酒，又打起精神对朱润和李霆道，“还是你们俩有缘分，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形影不离也就算了，大学还——”
　　“咳咳——”祁陆干咳着打断他，“胡说什么呢，来，喝酒！”
　　“喝酒！喝酒！”其他看出苗头的同学也连忙举杯打岔，张军伟顿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举着酒杯到朱润他们面前道，“兄弟，等哥放假了去找你们，记得请吃饭哦！”
　　李霆把自己的酒杯倒满，抿着唇笑道，“没问题，一定请！”
　　朱润把他手中的酒抢过来一口干掉，抹把嘴道，“他胃不好，我替他喝！”
　　祁陆下意识看向已经吃好下桌的朱叔叔，正对上他和蔼的笑容，莫名觉得意味深长怎么破？
　　周小抠抱着520，一边给他揉肚子，一边好奇地在心里问道，“你说他们什么时候会摊牌？”
　　520懒洋洋地甩着尾巴，“汪汪。”不知道。
　　“那就顺其自然吧！”周小抠看着他们青春洋溢的笑容，无声感叹道。
　　周小抠定下的出发时间是上午九点，如是没有意外，下午三四点他们到达B市了。
　　而在此之前，他们要去宠物店里跟小伙伴们告别。520和朱润都很不舍，520自不必说，店里的一大半宠物都是他捡回来的，跟老妈子的心没什么两样。至于朱润，这么多年跟狗狗们一起上下学的感情，更不是吹的。
　　“黑点儿，你要好好吃饭，等我放假了就回来看你！”
　　黑点是他们最早救回来的狗狗，已经活了很大岁数。他的小伙伴白围脖几天前去世了，从那以后他便不好好吃饭，整条狗也透着一股死气。
　　店里的医生说他活不久了。
　　朱润原本想带他去新家的，可爸爸说，黑点儿不想离开白围脖，爸爸说的话，他自然是信的，不过还是舍不得。
　　黑点儿抬起头，暗淡的眼神里泻出一丝光，“汪唔。”我等不了你啦，阿白来接我啦，你自己要保重呀！
　　说完，它用耳朵轻轻地蹭了蹭朱润的手，慢慢合上眼睛。
　　朱润红着眼眶看向周小抠，“他睡着了。”也许再也醒不来了。
　　周小抠抿了抿唇，“他很高兴。”
　　朱润低头，发现黑点儿真的勾起了唇角，心里的难过突然少了些。
　　另一边，520正在给新来的小弟们上课，“要是遇上对的铲屎官，就不要大意地赖上TA吧，像你们优秀的前辈一样，吃主人的饭，花主人的钱，睡主人的床，踩主人的头……”
　　周小抠闻言一笑，他知道520说的前辈是谁——四眼儿和金毛因为太过机灵可爱，被祁陆领走了。也不知道那孩子是怎么说服的家长，把两小只养得跟祖宗一样，就差供起来了。甚至为了就近照顾它们，他还努力考上本市唯一一所重本。
　　这样的铲屎官谁不想要？520的一干小弟们留着哈喇子，摩拳擦掌望眼欲穿：主人，快来接我回家吧！
　　让朱润、520自己和小家伙们依依惜别，周小抠单独和店长谈了一会儿，把店里的事情都拜托给他，又去隔壁古玩店嘱咐了掌柜的两句，时间便不早了。
　　“小宝，520，我们该走了。”
　　520二话不说，颠颠儿地跳上车，朱润的眉头却像打了结一样，苦着脸抗议，“爸，不是说好了不叫小宝了吗，我都18岁了……”
　　“18岁怎么了，还是个孩子呢，再说叫小宝多顺口呀，小五你说呢？”
　　520翻个白眼儿，“别叫我小五，跟数字军团似的，忒俗！”　叫人家520！1314520！！
　　周小抠，“……”
　　朱润虽听不懂他说的话，但看爸爸的表情就知道他被520怼了，真是喜闻乐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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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家人驱车七个多小时终于来到B市，在外面吃完饭后，回到家美美睡了一觉。
　　第二天，便是朱润报道的时间。朱润选择的专业是动物医学，也就是俗称的兽医专业，他的目标是开全国最大的宠物连锁医院。对他这个有些另类的理想，周小抠没有意见，只要孩子喜欢，他就全力赞成，不过其他家长好像不这么想。
　　四人间的宿舍，加上朱润已经来了三人，不过与朱润第一志愿就是本专业不同，另外两人都是调剂来的，说起这个所谓“动物医学”专业也都是满满的嫌恶和鄙视，甚至没一会儿，他们就开始讨论大二转专业的事了。
　　朱润一旁铺床一边听着他们“高谈阔论”，忍不住暗暗撇嘴。本来他们喜不喜欢这个专业与也他无甚关系，但两人提起兽医职业那一脸“下等人才会干的营生”的态度，实在让人窝火！心道既然你们这么能耐，怎么不直接考进喜欢的专业？！
　　同样的问题，周小抠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