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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抑郁少女（27）
　　高考倒计时变为零的那一天早上，秦奕钧开车送刘双双去学校，蔡晓芬女士请假陪同。
　　考场外，红色的警戒线拉得笔直。
　　蔡晓芬紧张地大喘气，看着女儿手里的透明塑料袋一遍又一遍地问道，“准考证在不在？笔芯都能写吧？铅笔和橡皮带了没？”
　　刘双双不住点头。
　　秦奕钧在一边看似镇定地嘱咐她，“答题卡边写边涂，不要等到最后；遇到不会的题就跳过，千万不能死抠；别紧张……”
　　紧张的是你吧！刘双双听着他简明扼要、条理清晰却好似被掐住嗓子的声音，默默想道。
　　八点半，考生进场，家长等陪考人员退到警戒线外。
　　刘双双被考生大军裹挟着走进校门，回头，想最后看妈妈和秦奕钧一眼，却被身后的人堵住了视线。
　　心跳砰砰加快，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要独自奔赴战场了。
　　十年苦读，半生命运，在此一仗。
　　紧张，激动。
　　在试卷发下来的那一刻，全都归于平静。
　　她要做的，就是答好每一道题，像以往的任何一场考试一样。
　　语文，数学，理综，英语。
　　两天九个小时五百四十分钟三万二千四百秒，刘双双在教室里奋笔疾书，蔡晓芬和秦奕钧在考场外忐忑等候。
　　考完那一刻，所有人都吐出一口气。
　　刘双双笑着走出考场，没有尖叫，没有撕书，只想狠狠睡一觉，睡到自然醒。
　　高考完的第二天，蔡晓芬就去上班了。
　　秦奕钧坐在刘双双的床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隔空描摹她的睡颜。
　　纤细的脖颈，铺陈的墨发，淡粉微张的唇，翕动的鼻翼，翘生生的睫毛，没一处不好看，连额头上因为考试冒出的两个豆豆都可爱无比。
　　真想把她打包带走。
　　M国那边8月开学，自己最多只能再陪她两个月，都不能亲自送她上大学，秦奕钧有些郁闷地想着。
　　日头高起，刘双双似乎感觉到热了，一脚蹬开被子，正好盖在秦奕钧头上。
　　秦奕钧囧囧地从飞来横被里爬出，什么郁闷都没有了。
　　“罪魁祸首”却翻了个身，四仰八叉，继续呼呼大睡。
　　秦奕钧伸出手，想捏捏她红扑扑的脸蛋，触及她眼底的黑青时，又舍不得了。
　　认命地叹口气，捡起被子，正要替她盖上，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嘿嘿。
　　秦奕钧坏笑一声，掏出手机，“咔嚓咔嚓”，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下女朋友豪放的睡姿，然后上传到扣扣空间，设置成仅自己可见，再机智的把相册里的相片删掉。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替刘双双盖好被子，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趴在她手边睡着了。
　　于是，刘双双醒来后，一眼看到的就是他堪称乖巧的睡颜，心里狠狠感动了一番。
　　“秦奕钧？”她低着头，小声叫道。
　　秦奕钧的睫毛颤了颤，没有醒。
　　她又叫了一声，“秦小钧？”
　　“……”
　　刘双双抿了抿唇，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然后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逃出卧室，跑到厨房猛灌了一杯凉水，捂着发烫的脸，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屋里，秦奕钧睁开眼，舔着唇角轻笑出声。
　　…………
　　蔡晓芬上午十二点下班，下午两点上班，一来一回路上再耽搁半个小时，中午回家吃饭休息的时间就比较紧。
　　以前刘双双在读书没办法，现在她考完试没事儿干，就把中午做饭的活揽了。
　　西红柿炒鸡蛋，豆角茄子，凉拌黄瓜，都是简单的家常菜，老早就学会了，如今捡起来，手艺好像进步不少。
　　米饭是秦奕钧焖的，水添多了，有点发黏，不过比夹生强，刘双双站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角度认真夸奖了他。
　　第一次做饭就得到女朋友夸奖的秦奕钧十分得意，误以为自己已经点亮了厨师技能，拍着胸脯包下未来几十年的焖饭大业。
　　刘双双看着比稠粥稠点儿的米饭，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太客气了，但又不好意思打击立志成为焖饭大王的男朋友的积极性。
　　唉，大不了以后让他拿着量杯做，总不会比今天差。
　　12点过一刻，蔡晓芬进门。
　　看着一桌子饭菜、还有等在桌边的两个孩子，愣住了。
　　秦奕钧笑着站起身，“阿姨，快来吃饭！”
　　“哎！”蔡晓芬抹着眼睛应道。
　　秦奕钧替她拉开椅子，又道，“菜是双双做的，米饭是我焖的。”
　　“……”蔡晓芬坐下，握着筷子的手有些颤抖。
　　“阿姨——”
　　秦奕钧还想说什么，刘双双瞪了他一眼，对蔡晓芬道，“妈，快吃吧，吃完还能睡一会儿。”
　　“嗯，你们也快吃。”
　　蔡晓芬抬起头，秦奕钧才发现她的眼眶红了。
　　三人静静吃完饭，蔡晓芬去睡觉。
　　秦奕钧跟着刘双双回到她卧室。
　　“我爸爸在我十岁那年病倒了，肺癌，晚期。住院、吃药、化疗、手术，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卖了房子，欠下亲戚一屁股债，还是没救回来。我妈不识字，有哮喘，这些年，一个人带着我，过的很苦……”
　　刘双双坐在床上，平静地说着这些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提起的陈年往事。
　　秦奕钧走到她跟前，抬起手像哄小孩子那样轻拍她的后背，“都过去了，有你这个孝顺的女儿，还有我这个能干的女婿，阿姨以后一定会过的很幸福的。”
　　“嗯。”刘双双抱住他的腰，侧着头靠在他身上，“我爸爸特别会做饭，我遗传了他的天分，一道菜只要看两遍就能做的差不多。我十二岁的时候第一次给我妈做饭，她抱着我哭了半天，我却不懂为什么，明明我做的饭很好吃……”
　　因为她在自责、愧疚——她的无能让自己的孩子被迫成长懂事，秦奕钧默默想道。
　　“今年我十九岁，再次给她做饭，她又哭了。我知道，她很高兴。”刘双双闭上眼，泪珠子扑簌簌落下。
　　秦奕钧摸着她软软的头发，擦掉她脸上的泪水，温声道，“以后你可以经常做给她吃。”
　　刘双双吸了吸鼻子，“以后又是什么时候呢？再过两个月我就要离开她去上大学，一去四年，大学毕业又要工作……”
　　一向聪明的女朋友钻了牛角尖，秦奕钧有些好笑地点醒她，“不是这么想的，就算去上大学也有寒暑假，工作了还有礼拜天，再说以后我们可以和阿姨住在一起，这样你不可以随时给阿姨做饭了？”
　　刘双双顺着他的话点头，点到一半，不对呀，“啥叫‘我们可以和阿姨住在一起’，谁答应跟你‘我们’了？”
　　秦奕钧怒，“你不答应跟我‘我们’，那要跟谁‘我们’？”
　　刘双双被一堆“我们”弄晕了头，正掰扯着，秦奕钧已经急眼了，“刘双双同学，你不会是想瞒着我在大学找个学长学弟吧？怪不得那么积极地哄我出国留学，原来是早有预谋啊！那你可要把他们藏好了，千万别被我逮着，否则——”
　　“否什么则，快闭嘴吧你！”刘双双满头黑线地推开他。
　　秦奕钧委屈地瘪嘴，“是你说要对我负责到底的……”
　　刘双双：这个戏精哪儿来的？快还我秦小钧！
　　秦奕钧还用那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刘双双受不了了，“哎呀，好了，好了，我负责。”
　　不过，话说回来，“你也不许在国外乱来！”
　　秦奕钧脚后跟一磕，敬礼道，“保证一颗红心向双双，留得清白归故乡！”
　　“傻样儿！”不过还挺押韵的，刘双双翻着白眼儿想道。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殇吧小天使的地雷，恨不能变身打字机吼吼（づ￣3￣）づ╭？～


第29章　抑郁少女（28）
　　“谢谢你。”
　　笑闹过后，刘双双认真地说道。
　　“不客气。”秦奕钧挨着她并排坐下，“有没有开心一点。”
　　“有。”刘双双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你怎么能这么好呢？好到我都有些害怕了。”害怕以后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该怎么过。
　　秦奕钧伸出手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别胡思乱想，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出国？算了，我还是不出去了！明年复读一年，去当你的小学弟！”
　　复读必须回首都，找一所离双双大学不远的高中，买一套房子，和双双一起住。过两年，等他们都到了法定年龄，就扯证结婚，然后等放假或者毕业一举行婚礼，再养一个孩子，一个太孤单，要不还是两个吧，关键看老婆的意思……
　　“别，不要！”刘双双惊坐起来，打断他美好的畅想。
　　她揉着额头有些疲惫道，“最近高考，我压力比较大，神经衰弱，说话胡言乱语，你别放在心上。好好去M国读书，我还想等你学成归来，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全息网游呢！”
　　听到她的话，秦奕钧不知该可惜还是该松一口气。
　　其实，他对全息网游的执着也是因为小时候一个人太孤单，想在虚拟的世界里获得存在感罢了。
　　现在，孤单不再，执着自然也消退不少。
　　而且，比起近在咫尺、看得见摸得着的恋人和幸福，需要背井离乡苦苦追寻的理想和未来太遥远、也太虚幻。
　　所以，他有点想要退缩了。
　　此时，如果刘双双纵容他一把，他也许就真的放弃了。
　　然而，她没有。
　　也幸好没有。
　　未来，秦奕钧无数次庆幸着。
　　当然，此刻他还纠结于不能跟女朋友同居、结婚、早日生崽崽的苦恼上。
　　刘双双抚平他眉间的沟壑，轻声道，“我没事了，你安心去读书。现在的通讯交通这么发达，我们可以经常通电话，你放假的时候也可以飞回来。”
　　“嗯。”秦奕钧握着她的手放到嘴边亲吻，“我们待会儿去买电脑和手机，以后就可以视频了。”
　　“好。”刘双双有些羞涩地动了动手指，却没抽出来。
　　之后，两人静静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13：45，送走上班的蔡晓芬女士。
　　秦奕钧载着刘双双直奔电子城。
　　买电脑和手机，秦奕钧是行家，刘双双全程不插话，看他和老板你来我往地探讨什么CPU核心数，内存显卡。
　　半小时后，刘双双拿着橘子牌儿手机晕乎乎地走出电子城，身后跟着提着橘子牌儿电脑的秦奕钧。
　　经过路边的长椅，刘双双一屁股坐下，目光在手机和电脑之间来回打转，仍旧不可置信道，“就这两个铁疙瘩，3万块？秦小钧，你确定咱们没被宰？”
　　秦奕钧笑着给她解释了参数、配置、性能一大堆东西。刘双双从中归纳出“外国名牌”四个字，有些郁闷地叹口气，“什么时候能买到中国名牌呢？”
　　秦奕钧怔住，片刻坚定道，“很快，很快就能了。”
　　感慨了一会儿“洋货”和　“国货”之后，刘双双和秦奕钧开始在街上闲逛。
　　没有了高考这张催命符，连压马路都好像生出几分不一样的闲适。
　　两人牵着手逢店必进，大多数都是逛逛便出来，偶尔有看对眼的，也会买下。买的最多的，是女式衣服和鞋子——凡秦奕钧看上的，都要缠着刘双双试，凡刘双双试过的，都要打包买下。
　　“不行了，我试不动了，要试你试吧！”一连试了十几件衣服的刘双双看着秦奕钧走过来，反射性地嚷嚷道。
　　秦奕钧举高手里的嫩绿色长裙，“最后一件，我觉得这条裙子特别衬你！”
　　刘双双叉腰喘气，“你每回都这么说，我柜子里的衣服都能开家店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穿完？”
　　秦奕钧掰指头，“一天一件，大学四年总能穿完，我还怕不够呢？不过就算不够，也不许穿别人买的，一定要等我回来给你买！”
　　说到这儿，他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卡，“这是我这几年卖软件赚的钱，你拿着，喜欢什么就买！”
　　刘双双拒绝，“不用，大学课业松，我自己也能兼职赚钱，还有寒暑假——”
　　秦奕钧横眉竖眼地打断她，“叫你拿就拿着，我秦奕钧难道养不起自己的女人？”
　　刘双双：瞧这扑面而来的大哥气息！
　　秦奕钧不容拒绝地把卡塞进她手里，“待会儿去买个钱包，一个女孩子连个包包都没有，真不知道怎么说你？”
　　呦呵，还蹬鼻子上脸了，刘双双眯起眼。
　　秦奕钧秒怂，“以前有我给你当包包，自然用不着，以后我不在你身边，还是得背一个，方便，哈哈！”
　　刘双双懒得瞅他，低下头看着手里薄薄的卡片，蹙起眉，“你把钱都给了我，自己上学怎么办？”
　　秦奕钧晃晃手里的嫩绿裙子，道，“不用担心，我有爷爷奶奶留给我的股份的分红！”
　　“哦。”刘双双点头，合着你是养得起女人养不起自己啊！
　　“裙子，快试试！”话题都扯出那么远，秦奕钧还没忘记试衣服的事，也是够执着的。
　　刘双双无奈地接过裙子，走进试衣间。
　　两分钟后，刘双双又走出来，在秦奕钧面前转了两圈，“好看不？”
　　后者吸溜了一下口水，抹掉不存在的鼻血，呆呆道，“好看！”
　　刘双双白了他一眼，走到镜子跟前，打量着这条被秦奕钧相中的裙子。嫩绿的颜色衬得她肤色白皙，荷叶领、荷叶袖洋溢着一股青春的气息，但刘双双敢肯定，这些都不是秦奕钧相中它的原因。
　　“这么长的袖子，这么高的领子，长到分脚腕，你确定穿着它不会捂出痱子？”刘双双转身，有些无语的问道。
　　“不会的，这个面料比较轻薄透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导购小姐十分专业地回答她。
　　秦奕钧在一旁补充，“你进大学肯定要军训，军训完肯定要晒黑，穿这种长款的衣服能捂白。”
　　刘双双，“……”懒得戳穿你那点儿小心思，大不了我当防晒衣穿。
　　出了这家服装店，七拐八拐地到皮包店买上钱包、挎包、背包，天色已经擦黑了。
　　刘双双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问秦奕钧，他不确定地摇头，“应该没有吧！”
　　话音刚落，手机铃就响了。
　　看着屏幕上闪烁的班长二字，两人齐声惊呼，“毕业酒会！”
　　作者有话要说：
　　为殇吧小天使加更~
　　明天作者要去走亲戚，断更三天，欢迎催更哈哈哈~
　　2018/7/11


第30章　抑郁少女（29）
　　毕业酒会7点开始，刘双双他们赶去的时候，老师和同学都到的差不多了。
　　看着两人牵着的手，吴伟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然后挤眉弄眼道，“小两口来这么晚，是不是忙着约会去了？”
　　刘双双有些羞囧的红了脸。秦奕钧却瞪他一眼，“知道还问？”竟是大大方方承认了。
　　宴会厅里顿时响起一阵暧昧的嘘声，连几位老师都忍不住露出笑意。
　　吴伟更是“嗷嗷”地叫起来，“大庭广众秀恩爱，罚酒！罚酒！”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秦奕钧利落地干了一杯，和刘双双找位置坐下。
　　学生的几桌都坐满了，语文老师冲他们招手，“来这儿！”
　　刘双双挨着她坐下，笑着喊了一声老师。
　　秦奕钧的旁边是班主任，看着两人面色复杂。
　　饭吃到一半儿，秦奕钧和刘双双举着酒杯站起身，对各位老师道，“感谢老师们三年来对我和双双的照顾，我们俩敬您们一杯。”
　　老师们纷纷停著举杯，几声清脆的碰撞之后，众人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班主任拍着秦奕钧的胳膊道，“祝你们前程似锦，载誉归来！”
　　“谢谢老师！”
　　语文老师看着两人，眼里隐约有泪花闪现，“从今往后，你们要开始新的人生旅途了，切不可辜负初心。”
　　刘双双哭着抱住她，不住点头，“嗯嗯，老师，谢谢您！”
　　语文老师又把目光看向秦奕钧，后者抬头挺胸地保证道，“原老师，您放心，我和双双会一直好好的！”
　　终于有了姓氏的原·语文·老师哭笑不得，“你这孩子！”平时学语文千般教导万般嘱咐都当耳旁风，现在不过一丁点儿隐喻倒全听出来了。
　　其余几位老师也都说了两句勉励祝福的话，秦奕钧和刘双双一一敬回去。
　　此后，像是开了什么敬酒的闸门一样，学生敬老师，同学相互敬，有人敬着敬着笑了起来，有了喝着喝着哭了出来。
　　三年时光，过去的欢乐纠结，在此刻，都变成了不舍。
　　“学霸……嗝——”吴伟摇摇晃晃地走到刘双双面前，拉住她的胳膊，举起大拇指道，“刘双双，你是这个！”
　　一看就是喝高了，刘双双无奈地想把胳膊抽出来。
　　吴伟却不撒手，吐着酒气道，“我以前……嘴贱，你……别生我的气！”
　　喝醉酒的人力气都出奇的大，刘双双转着手腕挣扎不过，勉强笑道，“我没生气，你喝醉了，快坐那儿歇会儿吧！”
　　“我……不信！”吴伟一扬手里的酒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