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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秦主管洪亮带着疑惑的声音响起，众人自觉地退后两步为其让道。
　　韩松拉住欲上前的董传林，抢先开口：“秦主管，是我在此生火产生了烟雾让大家误以为是着火。这点小事还让您跑一趟真是抱歉。”话完他又朝众人颔首致歉：“辛苦大家跑一趟了。”
　　本来大伙还有点怨言，大晚上不能好好休息，这会儿听到韩松诚挚的谢意后大伙心里憋着的气顿时散去，纷纷抬手说不要紧。
　　有人心胸宽广，有人心胸狭窄见不得人好，看到没人怪韩松后恨不得咬碎一口牙。
　　“小事？韩大哥怕忘了这儿的规矩？还是被风花雪月蒙了眼睛。“烦人精卢致明永远不会迟到，他站在秦主管旁边，昂着头阴阳怪气地说道。
　　“有事明说，没必要拐弯抹角。”韩松睨着卢致明，面容严肃：“今日夜黑，你还是瞪大眼睛瞧仔细些，这儿没人是你韩大哥。”
　　“你、你……”卢致明在旁人的窃笑中不甘心地放下指着韩松的手，用力地跺脚。
　　“别争了。”秦主管瞥卢致明一眼，他不情不愿地闭嘴。
　　扫视一圈四周，看到燃烧的火堆也能明白大概，特别是韩松身后还站着一个拼命朝自己使眼色的混小子，秦主管是想不明白都难。
　　“既然已查明不是着火，那大伙便散了，早些回去歇着。”秦主管摆摆手遣散众人。
　　“等等！”卢致明着急道。
　　“主管，此事不能就此作罢。您亲自立下规矩炮制房不得擅自生火，董传林身为炮制房学徒明知故犯，现在若不重重责罚岂不是误了规矩？以后还怎么管教其余学徒。”
　　“是天太黑还是你眼睛有问题？！”董传林忍无可忍，甩开韩松的手冲上前怼，“你也知道是不得在炮制房内擅自生火，这哪儿是炮制房哪儿是？你家炮制药材是在长满草的空地上？！”
　　围观群众也看不下去了，跟着呛他：“就是！屁大点事还在这耽误时间，你不想睡觉我们还想呢。”
　　“怎么就不是了？生火的地方离炮制房只有几步路，夜里风大，这儿枯树叶又多，万一不小心火势蔓延烧了屋子怎么办！不能因为灾难没有发生就视而不见。”
　　董传林生火的这块荒地就在炮制房后面，离得确实不远。有个别围观群众被说动了，帮腔道：“有道理，万事还是要小心为好。”
　　卢致明听到附和声后头昂得更高，声音更加傲慢，“生火一事本就危险，况且你们俩还不认真对待，只知道谈情说爱搂搂抱抱。”
　　他蔑视地看两人一眼，吐出四字：“伤风败俗。”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董传林怒不可遏，撸起袖子往外冲。
　　这人嘴是在是太臭了！不好好收拾收拾他还以为老子是吃素长大的。
　　“公众场合还请注意分寸。”韩松说请字是是咬着牙说的，其中的怒火不言而喻。他拉住冲动的董传林，以最文明的方式解决问题。
　　论武力对手还太弱，不值得他动手，让董传林动手就更不配了。
　　定住董传林，韩松转身在火堆中抽出一根燃烧得最旺的柴，疾速一挥正巧从卢致明面前划过，惊得他忙不迭后退几步。
　　“你好生看清楚，这儿哪有枯树叶，又怎会燃烧至炮制房？”火光照印着光秃秃的大地，别说枯树叶，就连杂草就没见踪影。
　　在卢致明疑惑之时，火光顺势一转照亮远处，一团枯树叶堆成小山。
　　“生火不当导致的后果我比你更清楚，所以还未点火之前我就处理好了周遭环境，以免发生意外。”话落，韩松不咸不淡地补充：“大伙都是有常识的人。”
　　卢志明倏地红了脸，面容扭曲，在火光的印照下格外喜庆。看得董传林忍不住笑。
　　“还有……”韩松牵起一旁偷笑的董传林的手，敛容屏气道：“我与传林的关系众人皆知，从未隐瞒。我俩坦坦荡荡不惧人言，但不代表可以任由人诬陷。你若不喜男子结成一对那便找朝廷说去，光在这里假威风只会显得你很怂。”
　　韩松也不直说卢致明是针对他俩，反倒是把他气冲冲的状态说成是看不惯男子相爱，直接把矛盾扯到了朝廷颁布的律法上。
　　高，实在是高。董传林看着韩松，心想怎么之前没发现他还如此能怼人呢。
　　制药村中男子相爱的不止是韩松和董传林一对，韩松这番话出来后有人怒了，嚷嚷着让卢致明说明白。
　　“敢情你是在指桑骂槐？！”气得直跳脚的这位是爱好男的男子，听说他与未婚夫将在下半年成亲。
　　“你有胆子跑到傅叔杨叔那儿去骂他们伤风败俗啊，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算什么好汉。”他淬口唾沫骂道：“怂货！”
　　一番话说得是畅快人心，董传林呲着牙无所畏惧地看着卢致明。来啊，你不是要泼脏水吗？看谁泼的更高更好啊。
　　“强词夺理！你们欺人太甚！”卢致明气势弱下来，不敢再多言。傅含章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差，而且极其护夫，他可不敢惹祸上身。
　　“够了！”看戏看饱的秦主管恰时发声，凝着卢致明道：“韩松生火虽有错但胜在准备充足，无功无过。但你刚刚那番话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卢致明不服气：“秦主管，我没有错都是他们……”
　　“别解释了。”秦主管抬手止住，“你回去好好反思，这两日先歇着别去炒药了。”
　　听到回去歇着这四个字卢致明整个人都慌了，结结巴巴地辩解：“我、我都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这才、这才严肃的，我没有恶意……”
　　“我的话你也不听了？”秦主管音调不疾不徐，卢致明听着却浑身打颤，“不敢，致明听令。”
　　“还有你们俩。”秦主管瞪偷笑的董传林一眼，正色道：“让众人陪你们闹一场实属不该，理应责罚。如何责罚我还未想好，先去我书房候着反省吧。”
　　离走时，他又招来小厮，道：“将这些吃食全部没收。”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屋，个个恨不得健步如飞早日躺床上休息，只有卢致明步履沉重，紧握拳头低声怨骂。
　　怨是怨秦主管的偏心。
　　同样都是有错回去反省，凭什么他们只需要去书房一趟，而他要停工两天？如今学习任务如此紧张，停工两天还怎么跟上进度。再者把人叫去书房，谁又知到底是责骂还是装腔作势。
　　偏袒的心实在明显。
　　这边，偏心的秦主管把人带到书房后假模假样地训斥两句，而后便被小厮呈上的收缴的吃食勾住魂。
　　比拳头还要大的红薯一直在火势适宜的柴火烘烤，外皮焦脆肉质黄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做为惩罚，我要没收一半的吃食。”
　　“秦叔，您想吃就直说呗，还提什么没不没收，多见外啊。”董传林笑道：“您想吃什么拿就是，不必客气。”
　　有他的话秦主管拿吃食的手都镇定几分，尝了一棵板栗后便停不下来，连声夸赞好吃。
　　享受口腹之欲时，他也没忘记正事，又塞了一颗板栗进嘴，他说道：“你们今后离卢致明远点，不然真闹出事我都难保安危。”
　　“明白。”董传林点点头，“我们没想和他过不去，是他非要和我们过不去。对了，秦叔您知道为什么我一来他就看我不顺眼吗？”
　　“这事啊说来话长，今日夜深了，改日我再告诉你吧。”秦主管长叹一口气说道。
　　董传林虽不解但也没多问，应道：“好，那无事我们先回去了。”
　　“嗯，好。”秦主管让小厮去拿东西装剩下的吃食，边说道：“在过半月便是炮制考核了，你准备的如何？”
　　“……不怎么样。”一提及炒药的事儿董传林有些心虚，单个表现还行，但组合在一块儿他的表现实在是拿不出手，只能算是凑合。“放心，这半月我一定加紧练习，绝不给秦叔丢脸。”
　　秦主管又往嘴里扔了一棵板栗，含糊道：“无碍，慢慢学便是，名次不好也没事。”
　　董传林只当他是安慰自己别有太大的压力，没多想便颔首应好。
　　韩松接过小厮装好吃食的小篮子，道谢后牵着董传林与秦主管告离。
　　秦主管看着两人紧紧握住的手，不由得多说一句，“卢致明那话你们就当他是放屁了，别放在心上。你们好好处，我还等着喝喜酒呢。”
　　“好嘞！”韩松爽朗一笑，“到时一定好酒好菜招待。”
　　董传林被韩松最后一句话闹个大红脸，直到走远好一段才消下去。他拉着韩松在一处空地坐下，扒拉着篮子找吃食。冷了就不好吃了。
　　翻空篮子他都没有找到板栗的踪影。
　　他眯起眼睛回想，难怪秦叔一直在问他问题，原来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更好的吃板栗！真是老狐狸。
　　作者有话要说：
　　20万字打卡！老规矩，留下评论送红包庆祝。
　　（好久没收到评论了心有点慌……你们说说话啊，哪怕是发个句号我也满足了。）


第66章　第　66　章
　　要将欠下的知识点都补上哪有这么容易，董传林顾得了西边顾不了东边，直到炮制考核来临他依旧是半桶水的水平。
　　炒药房内容纷杂，考核时不能全来一遍，采取的是主事临时抽签的方式进行比赛。为了顾全大局公平起见，最终成绩除了看炒药水平外，还会听取各位带教师傅的建议。
　　考核当天，董传林起个大早，吃过早饭就早早地跟着陈岁阳去考场候着，嘴里念念叨叨着注意事项和难点。
　　从起床就开始念叨，没完没了还，陈岁阳急了：“你就不能在心里默念？我本来不紧张都被传染成紧张了。”
　　“既然你也紧张那就和我一起说吧！”董传林说：“正好我不知道我记得是不是全对。”
　　“……”陈岁阳无奈了，挣扎片刻后还是被他带偏一起总结经验。怕打扰到别人，他俩特意找了一个角落待着。
　　身为学徒中的佼佼者，陈岁阳凭一己之力给只有半桶水的董传林塞了一个大水袋充场面，事无巨细每一个点都讲得很清楚。
　　一时间脑子里被塞了太多的知识，董传林难以消化。听闻集合的锣声后，他顶着乱成一锅粥的脑袋往外走。
　　走了几步后，几米之外的大树下走出一人，是卢致明。他瞧了两人一眼，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
　　“我操。”董传林顿时清醒，“这孙子太没品了吧，居然偷听我们说话，早知道就故意说错几个了。”
　　陈岁阳毫不在意：“没事，都是些浅显的东西，听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掀不起风浪那你和我说那么多干嘛？”
　　“不是你让我说的吗？”陈岁阳表示无辜，“而且你和卢致明又不是一个水平，对你还是有点作用的。”
　　董传林咬牙切齿蹦出两字：“闭嘴。”夸谁都行就是不能夸卢致明，这货不配拥有表扬。
　　时不待人，主事抽签来的五种炮制药材，只有一种是董传林擅长的。抱着尽力而为的态度，他将五项药材炮制完毕。
　　每每药材出锅时他都不敢多看一眼。
　　阴阳面、不及、太过……所有炮制中可能出现的坏情况都能从他炮制的药材中找到。
　　董传林有些庆幸今天韩松有事不能来看了，不然脸就丢大了。
　　成绩如他所料，差的……一塌糊涂。
　　成绩下来后紧接着的是工种分配，若炮制技术不好的将分配去切药，若是切药也不擅长将分配去晒药、挑药，最惨的是去当烧火工。
　　去哪儿工作是件大事，大伙儿都忧心忡忡。生怕自个被分到不起眼的工种，这样不仅工钱少，还没发展，一辈子能望到头。
　　成绩公布后主事还要和众位师傅探讨人员分配，宣布人员去向的事儿放在第二天。
　　没发挥出理想的成绩，董传林有些心虚。
　　去韩家蹭饭时故意去的很晚，踩着饭点前一会儿进门，他不想有太多的空闲时间与韩松闲聊，更不想多提今儿考核一事。
　　没成想，他根本遇不上韩松，屋里只有韩婶一人在择菜。韩婶说他有事要忙，托人传话说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董传林心里窃喜又有点难过。那感觉就像是在倒豆子，豆子卡在出口时却被告知不能出去了，卡在中间，出不来也回不去。
　　饭后，董传林抢着收拾碗筷。儿子不在家，那就得靠儿子未来的夫郎啦。
　　回屋时，面临分叉路口，他鬼使神差地选择了与住处相反的路。从那条路可以去到护卫队的地盘。
　　只是去偷偷看一眼，决定不会打扰到他工作，董传林心想。
　　夜深，除了住宿区星星点点闪着油灯昏黄，其它地方都漆黑一片。董传林一路哼着小调，脚步轻快。
　　走进些，他看见傅叔的书房灯火通明，门口驻守着两名随从。大树底下拴着两匹马，蹬着马蹄哼哼唧唧地在吃草，一旁是两架卸下来的马车棚。
　　较朴素的那架车棚是尹掌柜的，他见过好多次决定不可能认错。另外一架华丽很多，普通商贾不会如此张扬，他猜测是位达官贵人。
　　昨天他就听说尹掌柜来了，他原先还以为尹掌柜是来看学徒考核的，可今儿考核却没见尹掌柜的影子，原来是在与傅叔等人商量事情。
　　又看了一会儿，董传林受不住蚊虫叮咬便回屋了。
　　次日，去伙房买好早饭后董传林忙不迭地往韩家赶。气喘吁吁赶到韩家时，韩松正在洗漱。
　　“这么早？不多睡一会。”
　　“我睡不着。”董传林把包子红薯放在桌上，“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擦干脸上的水珠，韩松啄了下他的额头，“没多晚，你前脚刚走后脚我就回来了。”
　　骗子，要不是他亲眼去看了还真就信了。董传林瞪他一眼，没拆穿他的谎言。
　　“尹掌柜要在这待几天啊？”董传林咬一口包子，“要找个时间去和他打声招呼。”
　　上回尹掌柜帮忙处理童蒙那小子后，三人的关系拉近，少了几分主仆感，多了几分兄弟情义。
　　韩松顿了顿，说道：“估计就这几天吧，他挺忙的。”末了他又说道：“你还是别去打扰掌柜了，先管好自己的事吧。昨天考核怎么样？”
　　“嗯……”绕来绕去还是提到了这事儿，董传林硬着头皮装漫不经心：“一般般，还行。”
　　“那就是要回去切药？”
　　董传林：“……”
　　挣扎片刻，他决定实话实说坦白从宽，这半桶水的水平藏也藏不住啊。
　　“我还没轮完特殊炮制房，还不知道具体安排。”之前请假回家耽误了太长时间，他进度拉下好大一截，紧赶慢赶才在考核前把普通炮制房轮转完。
　　“要是按这次成绩的话……”董传林舔了舔嘴唇，“那就是回去切药了。”
　　倏地，韩松笑了，揉揉他的脑袋说道：“能做好切药工作就已经很棒了。”
　　“嗯。”董传林咧嘴笑。快吃完早饭时，他突然说道：“今儿要分配工种了，你知道吧。”
　　“知道啊，你刚刚不是说了。”
　　韩松把特意拿出来的菜包子装好盖住，留给叶淑华吃。最近天凉了，她起身也变得困难些，一天有一半时辰都在屋里歇息。
　　“别磨蹭快点，要迟到了。”韩松催着他出门。
　　董传林不情不愿地挪动，刚迈出门槛被叫住，他欣喜地回头。
　　韩松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感到莫名其妙，“我今晚估计还要忙，你和娘早点吃饭别等我。”他停顿一会又说道：“去切药不丢人，你别想太多，乖。”
　　董传林乖巧地点头，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心中的怨念更深了。
　　说韩松是榆木脑袋都不为过，他像是为了只能去切药房而难过吗？
　　明明是他自己说等确定工种那天就让自己搬过来的，结果现在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只留他一个人心痒痒。
　　烦人。
　　作者有话要说：
　　董传林：韩松是个说话不算话的大骗子！


第67章　第　67　章
　　工种分配比董传林想象中简单很多。学徒们没有选择的权利，分到哪儿就得去哪，不服从安排就要卷铺盖走人。
　　结合带教师傅的意见得出的排名与单纯的炒药成绩排名相差不大，大伙儿都安分守己地听主事宣布分配名单。
　　将一长串的名单念完，唯二没有董传林和陈岁阳两人的安排。散会时，主事叫住两人留下说话。
　　学徒们心情各异，有人开心有人难过，脚步声知晓一切。
　　众人皆三三两两离去，只有卢致明形单影只在磨蹭。
　　本来他是有一个好伙伴的，可不知怎么前段时间闹僵了，便互相不搭理。听说他原先的好朋友很快就有了新伙伴，彻底把卢致明甩在脑后。
　　“卢致明你还有事吗？”秦主事忍不下去了，起身到出门那么几步路，硬生生走出几里路的遥远感。
　　“秦叔”，卢致明有些激动，转头看看董传林和陈岁阳欲言又止，“那个……我……”
　　董传林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人，假装听不出来他话中含义。想催我走，没门！
　　秦主管不耐烦了，摆手赶人：“若是因为把你分配去切药的事那就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