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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人有什么用呢？自己饭都吃不上了，再为救个病丫头去医院，恐怕下半辈子都得饿着肚子还账。
　　桌上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陶清之轻挑了下眉。


第35章　架空年代8
　　午饭结束后；　一家子就得上工的上工；　去学校的去学校了。
　　出院子那段的同路上；　陶清之提醒岳瑾瑜下午不许那么卖力后；　才独自走远。
　　岳瑾瑜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路尽头，才坡着脚跟上冯家人。
　　却说之前在饭桌上；　冯家人口中在山上捡了个病娃娃的半瞎子。
　　他拿着队里开的条子抱着女娃去医院再三苦求后；　医院里的老医生心好；　倒是愿意通融一二。
　　然而检查过后却表示；　那是个早产儿；　先天体弱多病，偏年纪太小；　也不敢乱用药，只能靠好好养着。
　　最终；　半瞎子只能抱着哭声都微弱的女婴回村里。
　　平日里，他自己吃饱都只能说勉强，又哪来好东西让孩子养身体。
　　想到此；　半瞎子回到家；　将孩子放到床上后，不免回忆起自己碌碌无为的大半生；　头一次痛恨起自己的没用。
　　年纪越大，就越容易羡慕别人家里的热闹，所以在无意捡到孩子；　打听过后也无人认领后，半瞎子还偷偷高兴了会；　觉得就算没媳妇，能养个孩子作伴也不错。
　　他给孩子起了个“兰花”的名字后，还想得很长远，觉得自己不能学村里那些重男轻女的老人，等兰花长大后，要给她买新衣服，还要送她去读书。
　　然而，高兴没几天，孩子的身体状况却告诉他，可能根本不会有以后。
　　就在他都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就是那戏文中的天煞孤星时，意外到了功德商店。
　　半瞎子读过几年书，好歹不是睁眼瞎，看到店中的立牌，正怀疑人生的他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换了许多麦乳精和能给婴儿补身体的东西。
　　他换好东西后，在家里如何喜极而泣不提。
　　村小里，陶清之上完今天的课后，见离放学时间还早，干脆带着班里的学生去教室外的空地上玩。
　　孩子们一个个兴奋得要死，自觉的跑去拿铁环出来滚着玩。
　　学校里的铁环不多，学生们只能轮流玩，不过就算这样，每个人脸上还是笑开了花。
　　陶清之站在一旁看着，不明白一个破铁环在地上滚来滚去有什么好玩的。
　　不过，在看到一个男孩手里拿着铁环却因为找不到铁棍而低落的站在原地时，他还是走过去，随手拿过那个铁环朝地上抛出去。
　　铁环沿着地面滚出去不稀奇，稀奇的是滚出长长一段后，竟然自己拐个弯又滚回原地他的手中。
　　“哇！”
　　附近看到的学生们都叫起来，有活泼的孩子喊起来：“冯老师，再来一个！”
　　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听到他们起哄的声音，陶清之随手又将铁环扔出去。
　　这一次，等铁环直接绕着地上转了几个大圆圈，即将要倒下去时，他才伸手拿住。
　　看到这一手，学生们叫得更加厉害，一边还夸起来，这个说“冯老师真厉害”那个说“冯老师太棒了”。
　　陶清之在学生们崇拜的眼神中再次将铁环丢出去时，抬头就见岳瑾瑜站在不远处，慵懒的神情立刻都精神几分。
　　“自己玩去。”
　　朝学生们丢下一句后，他抬脚走过去：“你怎么过来了？”
　　“来接你。”岳瑾瑜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叶子包递过去。
　　闻着香味，就猜到里面估计是烤肉，陶清之顺手接过后，却没直接打开，而是拉着他走到没人的地方。
　　空地上的学生们看到老师和人走了，才收回好奇的目光，开始继续玩起来，还有男孩学着他之前的样子直接用手扔铁环。
　　走出学生们的视线范围后，陶清之打开手里的叶子包，发现里面是撕开的烤鸡。
　　捏着骨头拿起一只鸡腿咬了一口，发现还是熟悉的味道后，他半眯起眼。
　　“吃个果子。”看着他吃完鸡腿，比自己吃到肉还满足的岳瑾瑜怕他腻，掏出洗过的野果子递过去。
　　红彤彤的野果子，看着就让人想咬一口，陶清之并不伸手接，而是直接低头啃了一口。
　　“不错。”陶清之咽下果子后，捧起叶子招呼他也吃。
　　岳瑾瑜一开始还不肯吃，被他直接塞到嘴边，才伸手接过。
　　二人分食完烤鸡和野果后，陶清之懒洋洋的靠在他身上：“下午都做什么了？”
　　被他靠着连乱动都不敢的岳瑾瑜连声音都不自觉低下来：“去地里帮了会忙，冯叔说让我回原来的大队开证明、拿东西，所以就过来找你。”
　　陶清之又问了几句在地里累不累的话后，马上就到放学时间了，于是站直身体道：“等我一会，我回去说一声放学。”
　　“好。”岳瑾瑜嘴里应下后，想到方才他在学生中央的老师模样，脚下忍不住跟上去。
　　陶清之也没在意，走回空地上后道：“放学了，把铁环收起来都赶紧回家。”
　　他话落，虽然有些小子还没玩够，却也不敢磨蹭，赶紧将铁环送回原本的地方，和大家一起说了声：“老师再见。”后，回教室拿书包离开。
　　目送学生们全部离开，陶清之重新走向他。
　　二人走在去六大队的路上时，岳瑾瑜难得主动问他一句：“当老师累不累？”
　　“还好。”
　　“学生们都听话吗？”
　　“他们敢不听话。”陶清之轻哼一声，十分有威严的模样。
　　岳瑾瑜见此，眸中透出几分笑意。
　　“你笑什么？”陶清之一眼就看出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侧眸扫过去。
　　岳瑾瑜赶紧摇头。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达六大队的范围，路上有下工的村民看到岳瑾瑜，不免打声招呼：“岳兄弟你这是从哪回来？”
　　“是去看伤了吗？”
　　“岳叔你去医院了？怪不得一天没看到你。”
　　见路过的男女老少看到他都要关心上几句，脸上的担心并不是作假，陶清之发现他人缘好像还不错。
　　岳瑾瑜谢过他们的关心后，又有人问他陶清之是谁。
　　“我朋友，二大队的。”
　　他说完，想到自己搬走也瞒不住他们，补充道：“我准备搬到他那里去。”
　　他们队的好劳动力，怎么能搬到别的队去？
　　村民们下意识想劝他，等想到他的伤，还有将他赶出来的王家人，一时又说不出口。
　　“岳哥，要是因为没地方住可以来我家住，没有去别队的道理。”
　　一个平时与他关系不错的青年开口后，又有几人也表示可以上他们家住。
　　他毕竟没有前世的记忆，陶清之怕他被认识的人一说，还真留下来了，于是道：“他去我家和我一起住，受的伤也会帮他治，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众人看他的衣着打扮就知道，他家里条件肯定不错，再听他还会给岳瑾瑜治伤，顿时说不出其他话来。
　　“岳兄弟，你啥时候认识这么个大气的朋友？”
　　有人忍不住好奇道。
　　岳瑾瑜偏头看了身旁人一眼，但笑不语。
　　等应付完这些人后，岳瑾瑜直接带着他去支书家。
　　支书看到他时心里就忍不住叹息，等听完他的来意，更加厌恶王铁柱那一家子人。
　　不过想到他的伤以及如今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遇到个肯收留照顾他的朋友就很不错了，二话不说就帮他开好迁户证明。
　　将证明给他后，支书还忍不住对着陶清之说了些他的好话。
　　发现这村里，除开他继父那一家子外，其他人似乎都不错，陶清之走之前随手给了支书家小孙子一把糖。
　　“余老太太你知道吧？咱们去趟她家。”陶清之顺手剥了颗糖塞自己嘴里后，又剥了颗给他。
　　岳瑾瑜接过糖送进嘴里，只觉得心都甜了。
　　余家院子，余老太太坐在院子里，一手端着热水，一手拿着半个中午剩的黑面馒头，准备凑合着对付晚餐。
　　黑面馒头热的都不好吃，更别说冷的，牙口没那么好的老太太一点点咬着，吃得十分艰难。
　　“您晚上怎么就吃这个！”
　　他们先去山上抓了几只野味才过来，看到坐在院子里的老人，岳瑾瑜皱眉道。
　　对于村里这位特殊的孤寡老人，岳瑾瑜没事就会过来搭把手，因此关系还算亲近。
　　“是岳小子啊，你的伤怎么样了？我这还有点钱，你要不先拿去看医生。”余老太太看到他，关心道。
　　“我看过了。”不想她担心的岳瑾瑜指着自己裹纱布的腿道。
　　“那就好，那就好。”
　　老太太站起来，才看到旁边的陶清之，顿时更高兴了：“是你啊小伙子，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
　　陶清之笑着颔首：“老太太好。”
　　“我们过来看看您，给您送点肉补补身体。”岳瑾瑜指着地上的野味道。
　　“哎呦，我老婆子一把年纪了，还补什么身体，不过你们来都来了，就在我这里吃饭吧。”
　　说完，老太太就往厨房走。
　　岳瑾瑜怎么可能让她去张罗，直接表示自己去做。
　　“那怎么行，哪有大男人进厨房的道理。”
　　余老太太摇头不肯，陶清之拦着她道：“他手艺好，让他来吧。”
　　说完，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陶清之提出帮她找照片。
　　见他还记得自己上次说的话，余老太太笑起来，随即摇头道：“算了，那么多年了，找不到的。”


第36章　架空年代9
　　陶清之但笑不语；　起身有模有样的在屋子里院子外的角落找起来。
　　“他们都找过了；　找不到的。”余老太太看着他摇头。
　　发现院子堂屋一个隐蔽的老鼠洞后；　陶清之随手将用帕子裹着的相片塞了进去；　然后洗个手重新坐在她旁边。
　　他之所以不现在拿出照片，主要是闻到厨房里飘出的香味；　想着得先将饭吃完再说。
　　不多时；　岳瑾瑜就做好三菜一汤；　亲自将饭菜全端出来后才招呼道：“吃饭了。”
　　“真香。”陶清之一脸怀念的夸了一句；　自觉的在桌前坐下。
　　余老太太闻到这个味；　也跟着点头：“确实香，没想到岳小子你竟然真会做饭；　还做得那么好，以后谁嫁给你就有福了喽！”
　　闻言；　岳瑾瑜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人，被他莫名其妙瞪了一眼后，盛了碗饭给他。
　　第一碗下意识的给他后；　岳瑾瑜赶紧又盛好一碗放在老太太面前。
　　“哎呦；　哪能让你光吃红薯。”见他将白米饭都盛给他们，自己碗里全是红薯；　余老太太端起碗就要和他换。
　　岳瑾瑜赶紧挡住她的手：“没事，我爱吃红薯。”
　　主要用的是她家的粮食，不然岳瑾瑜刚才就全煮白米饭了；　毕竟身旁人明显不爱吃红薯饭。
　　想到此，他不免后悔刚才没先去一趟牛棚拿自己的粮食。
　　毕竟；　那天分粮时，他态度强硬的从王家弄了些细粮出来。
　　天天吃年年吃，余老太太才不信还有人会喜欢吃红薯。
　　“我的分他一半就好。”陶清之说着，将碗里的饭给他一半。
　　分完后，想到他们怎么就沦落到一碗白饭还得分着吃，陶清之有点想笑。
　　岳瑾瑜没再和他推拒，而是夹了些肉放到他碗里。
　　虽然在店里他想吃什么都有，不过这顿饭，陶清之还是吃得十分满足。
　　饭毕，等岳瑾瑜清理完碗筷，陶清之才借着看到老鼠为理由，指出之前那个老鼠洞。
　　岳瑾瑜自然不会不管，结果发现老鼠洞里用手帕包着的东西。
　　“最近也没听到家里有动静，怎么会有老……”余老太太站在旁边念叨着，话没说完，突然看到他从老鼠洞中拿出来的东西。
　　看到那块从蓝色褪成白色的手帕，她整个人都呆了一秒，随即一把从他手中夺过。
　　余老太太颤抖着手揭开帕子，看到里面发黄的照片后，摸着上面年轻时的老伴和还小的儿子的脸，眼泪瞬间流下来。
　　照片上左边是个穿军装的男人，怀里抱着戴着他军帽的男孩，左边则是个漂亮的女人，隐约能看出是余老太太年轻时的模样。
　　看到老太太无声的哭泣，浑身萦绕着悲伤的气息，不会劝人的陶清之用胳膊撞了下身旁的人。
　　岳瑾瑜赶紧扶着老太太先坐下，然后才安慰起来：“照片找回来总归是好事，您别哭了。”
　　到底人已经走了那么多年了，只是突然看到才又勾起伤心，被劝了一句后，余老太太就抬手擦起眼泪。
　　擦干泪后，余老太太看着陶清之夸道：“谢谢你了，他们之前那么多人找都没找到，你一说找，照片就出来了，真是个有福气的小伙子。”
　　有福气的小伙子摆摆手，看了眼天色后，提出告辞。
　　余老太太看见天已经黑了，也没有再挽留，只说让他们没事常过来玩。
　　从老太太家离开，岳瑾瑜随口与他说起话来：“余奶奶是个好人，那会她儿子还在时，经常会把儿子寄回来的吃的分给村里的小孩，那时候我在王家……”
　　陶清之安静的听着，倒是有些遗憾自己没早点过来。
　　说着说着，前面就到六大队牛棚了。
　　二大队牛棚只有老刘、老季两个人，他们之前日子过得十分艰难，每日除了劳累外，还要受饥饿和病痛的折磨。
　　但凡意志不坚定些，恐怕恨不得直接一了百了，直到能去功德商店后，他们二人的日子才好过起来，也有力气干活了。
　　前段时间还因为活干得好，将牛棚也打扫得干净，让上面的人觉得他们是可以改造的，对待他们的态度也没之前那么严厉。
　　如此一来，日子才算有盼头，老刘、老季眼里重新恢复神采。
　　六大队牛棚里住了六七个人，因为年纪与身体原因，他们的日子过得比老刘、老季还要艰难。
　　然而，就是如此，岳瑾瑜放在这里的粮食也没人动哪怕一颗一粒。
　　陶清之没进去，只是站在门口都感觉到里面的死气沉沉。
　　目光从那些人身上扫过，发现或多或少都有些功德，他手指轻轻动了几下，给人悄无声息的打上印记。
　　他们俩过来时，牛棚里躺着的人谁也没起来打招呼，不是那些人高冷，而是不愿连累人。
　　岳瑾瑜扫过那些老的老病的病的人，拎起粮食时，特意落下角落里的一小袋。
　　“还有一袋。”然而，等他准备走时，旁边戴着破眼镜的老头却硬邦邦的提醒一句。
　　岳瑾瑜只当没听到，抬脚继续往门口走。
　　戴眼镜的老头见此，还要再提醒，却被旁边看出什么的长胡子老头伸手拉了一把，阻止他开口。
　　随后长胡子老头自己低声说了句：“谢谢。”
　　他们年纪大了不中用，活干不好受责骂就不说了，连吃食也被扣到只能保证饿不死的分量。
　　这会个个身体都大小毛病一堆，长胡子老头不怕死，却不甘心就这么死在这里，只能厚着脸皮接受他的好意。
　　岳瑾瑜没回应，走到门边招呼道：“咱们走吧。”
　　“用不用帮你提一袋？”陶清之看着他两手拎那么多袋东西，问了一句。
　　岳瑾瑜自然不可能让他拎，摇头拒绝后，大步跨出牛棚。
　　“老方你怎么了！别吓我！”
　　就在他们两走出几步远时，牛棚里突然传来焦急的叫喊声。
　　岳瑾瑜听到后，犹豫片刻，还是放下手里东西道：“我去看看。”
　　他进去以后，陶清之想想，也跟着走了进去，就看到地上躺着的一个瘦弱的灰衣老人手紧紧的捂着胸口，呼吸困难，唇色发紫的模样。
　　岳瑾瑜蹲在旁边道：“我送他去医院！”
　　“他是心脏病发了，不能随便移动。”带眼镜的老头语气焦急中透着沉痛。
　　旁边的其他几个老人也是一副悲痛的模样，有的甚至还落下泪来。
　　“我们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许是觉得在这样的条件下，老方肯定没救了，旁边一个老人瞬间悲从心来。
　　岳瑾瑜想说那他去请人过来，然而看着地上的老人，不说他能不能等得了，就怕……
　　原本站在一旁的陶清之看到他脸上焦急的神色，心念一动，从店里换了一丸药来。
　　“瑾……瑾瑜。”陶清之叫了一声，在他抬头时把药扔过去，“给他服下。”
　　岳瑾瑜接过他扔过来的瓷瓶，想到之前给自己治伤的药，立刻打开盖子取出里面的药往老方嘴里塞。
　　“什……”
　　旁边的老人见了，本来想问那是什么药，怎么能随便给他吃？
　　然而想到他们也是好心，这会也没有更好的方法，还是决定死马当活马医。
　　原本岳瑾瑜还担心那么大一丸药已经昏迷的人吞不下，见药才入口就直接化开，顿时放下心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服下药的老方身上，心里期盼他能好，却又隐约觉得希望不大。
　　十几分钟后，老方的脸色开始好起来，唇上的紫色也越来越淡，最终慢慢的睁开眼。
　　“老方！”
　　见他竟然醒了，周围的老人难以置信的喊，语气却不敢放高，生怕将人吵晕一般。
　　“怎么了？都围着我干嘛？”觉得像是睡了个好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