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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轮到男人愣了下，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赫连亓，很难相信人的话。“有这等能力，你为何不去紫韵阁？”

　　　　“紫韵阁的工资很高？”赫连亓微微挑眉，“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我该去那儿？”

　　　　“公什么？”

　　　　赫连亓默了会，“这个不重要……算了，我其他的也不会么。对了，你不看书？”

　　　　“呀！”男人一拍脑袋，懊恼道：“瞧我这记性。小子，我要去阁楼。”

　　　　“阁楼要登记，请问贵姓？”赫连亓熟稔的拿出登记账簿和笔给他。

　　　　“我叫铁木，你给我记上便是。”

　　　　赫连亓摇头，“白先生说过，必须亲自登记，还请见谅。”

　　　　铁木横了他一眼，拿着笔在账簿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两个字，嘴里不满的嘀咕道：“这么多年了咋还是这个规矩？”

　　　　赫连亓全程微笑不语，等人写完便收好东西。

　　　　铁木大步朝阁楼走了。

　　　　呼——这人比他高一个半头，真要闹起来，他还真不一定能解决。

　　　　这里工资是高，可对于他家这情况，还远远不够呐。

　　　　赫连亓苦笑，他或许是第一个觉得钱很难赚的重生人士吧？想想都是泪。

　　　　“亓亓呱～”

　　　　身高不到一米的少女，双手全是青蛙皮，一双亮晶晶的蛙眼兴奋的盯着他，“书书！”

　　　　赫连亓微笑，“小瓜啊，昨日你说的《赋言》我今天找出来了，在第三排的六十六号，看见没？”

　　　　“谢谢亓亓。呱～”少女蹦跳着走了。

　　　　赫连亓浅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脚踏实地的干活，总有一天他会有钱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赫连亓无聊的翻看诗经，两天全背了下来，真没意思。

　　　　他看着门口，白日跟轩辕忆说的，不知道人会不会来……

　　　　一晃神，子时过去了半个时辰。

　　　　赫连亓失望的轻叹一声，怕是不会来了吧？

　　　　一手撑着脑袋，看着人越来越多的书斋，赫连亓反反复复的翻看着书本，在心里读了一遍又一遍，甚至在脑海中把一句话精确到了哪一页哪一行。

　　　　“咣！”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人走过。

　　　　赫连亓猛地从书中惊醒，他刚刚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摸着书页，微微眯眼。细碎的声音传入耳中，是什么？它们在说什么？

　　　　赫连亓精神高度集中，鼻尖沁出点点汗珠，在不知放大多少倍后。他听到一群幼童的声音——“那个人长得真丑。”“他好像在听咱们说话？”“不会吧？他又不是言灵，怎么可能听得到？”

　　　　言灵又是什么？赫连亓错愕的盯着手中的书，在他眼中，这已经不是一个个字，而是一群鲜活的生命。

　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夜宵

　　　　秋季的夜晚，不管白日里如何炎热，晚风也有了一丝凉意。

　　　　黑虎一步步走在寂静的街上，前面的轩辕忆手里拎着食盒，走路速度比起以往算得上磨磨蹭蹭。

　　　　忽的，人在前方站定，它无聊的停下舔了舔爪。

　　　　轩辕忆回过头看它，一脸纠结，用依旧平淡无波的声音问：“这么过去就行了？”

　　　　黑虎抬眼看他，点头。

　　　　“可是……”

　　　　黑虎心累的趴下，他们已经在这条街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不去就回家睡觉，去就大步向前，哪有这么纠结的？

　　　　轩辕忆紧抿着唇，过了半晌，“去吗？”

　　　　黑虎起身抖了抖毛，一口咬住他的衣摆往回拖——不去了。它一点都不想看到，那个丑不拉几还拍它脑袋的家伙。

　　　　往回拖了几步，拖不动了。黑虎回头瞅他，那意思——到底走不走啊？

　　　　“还是把东西给他罢，放下就走。”轩辕忆看了看手里的食盒，也不知是想说服黑虎还是在说服自己。“不给他带，人又会闹腾。”

　　　　没错，他只是不想听到赫连亓叽叽喳喳说话罢了。

　　　　黑虎默了，眼神很是无奈，不喜欢杀了便是，朝野上下谁敢说个不是？

　　　　决定好了的轩辕忆将衣摆从黑虎嘴里扯出，大步往瞅了好半天的街走去。

　　　　坐在柜台边的赫连亓瞪大眼盯着那些跳动的字，不……这是精灵？

　　　　“你们能说话？”不会是他疲劳过度，出现的幻觉吧？

　　　　暗地里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字还是跳动的，且说话声音愈加清晰。

　　　　字灵们身子一僵，呆愣愣的“看”向震惊过度的赫连亓，它们很确定，这人是在跟它们说话。

　　　　双方“对视”许久，赫连亓干咳一声，小心的问道：“言灵？”

　　　　“哇！他真的能听到我们说话！”

　　　　“哎呀呀！快躲起来！”

　　　　“嗯？别吵啦，我还想睡觉……”

　　　　赫连亓面容呆滞的看着慌忙逃窜的字，他和字打交道那么久，头一回见到会说话还会逃跑的字。

　　　　说从书里跑走也不是，字还在，但灵没了。他一度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所以重影了。

　　　　赫连亓后知后觉的翻开另一页，在它们逃走之前，伸手抓了一把。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字灵在掌心里挣扎，力道还不小，像一群黄豆大小的人。

　　　　“呐，你们答应我不乱跑，我便松开手，如何？”赫连亓低声跟它们商量着。

　　　　一个细小的声音道：“那好吧。”

　　　　赫连亓缓缓打开手心，几个字灵晃了晃脑袋，乖乖坐着看他。

　　　　兮翘着腿问他：“抓我们啥事啊？”

　　　　“我想知道你们说的言灵是什么。”和他想象中的是不是一种东西。

　　　　诗想了想，回道：“一种很厉害的灵体，长得挺像人的，喜欢养字灵为他所用。”

　　　　“像你这样的肯定当不了言灵。”月说的毫不客气。

　　　　赫连亓眨眨眼，“为什么？”

　　　　三个字灵异口同声道：“太丑～”

　　　　好扎心……颜才是正义么？赫连亓四十五度角望天，他需要静静。

　　　　诗：“门口那个长得就不错。”

　　　　月赞同道：“对哒。”

　　　　门口那个？赫连亓侧过头，只见轩辕忆拎着一个褐色檀木雕花食盒，眉头微蹙看着他。

　　　　“那、那个，我……”赫连亓僵硬的把手心的字灵放在书页上，有些无措。“我刚刚不是在自言自语哈，和它们说话，真的。”所以不要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瞅着他，泪目……

　　　　轩辕忆依旧面瘫脸，将食盒咣的一声放在柜台上，“我走了。”

　　　　“等等！”赫连亓忍不住喊了一声，看书的人从书堆里纷纷探出头，那目光怎么看都带着责怪。

　　　　“呃，对不住，对不住。哈哈！”赫连亓边说边绕了出来，拉着轩辕忆到一边，小声道：“你怎么刚来就走？”

　　　　“东西送到了。”意思就是他还有什么理由留下？看书？府中还有一大堆卷宗要处理，再过不久又要主持秋祭。

　　　　赫连亓眨巴眼看他，笑得非常花痴，“你是特意过来送夜宵给我吃？”

　　　　轩辕忆一愣，眼神有些闪躲，“不是你说的？”

　　　　“那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赫连亓咧开嘴笑的特丑，一口白牙倒是整齐。

　　　　轩辕忆没说话，察觉到身后有许多探究的视线，不自在的挣开他的手，刚挣开没多久，便又被抓住。

　　　　看着赫连亓亮闪闪的眼睛，他没再挣开。“还有何事？”

　　　　“你明天还给我送夜宵好不好？”

　　　　轩辕忆沉默许久，“看情况。”

　　　　赫连亓嘿嘿笑道：“没问题，没有夜宵，你人过来就好。”其实他更想让人一会送他回家，但想到轩辕忆一天很忙，这么晚还过来已经很不错了。

　　　　“无事我先走了。”身后的目光越来越强烈，他不自觉的溢出寒气。

　　　　赫连亓抓着他的手舍不得松开，商量道：“再等一会会好不啦？”

　　　　这娇撒的……黑虎浑身一抖，它十分庆幸自己没吃夜宵，否则怕是要浪费在这。

　　　　轩辕忆虽不喜这样的赫连亓，皱了皱眉，终是没说什么。

　　　　一些窃窃私语传入耳内，他深吸了一口气，手心沁出薄汗。没一会，忽的甩开赫连亓的手，后者表情错愕。

　　　　轩辕忆冷道：“别靠近我。”说罢便拂袖而去，只余半块被冻住的地。

　　　　赫连亓搓了搓方才握着他的手，唇角上扬，趴在门口对他的背影喊道：“谢谢你的夜宵，么么哒！”

　　　　至于别人惊讶的脸，关他什么事？

　　　　赫连亓心情倍好的看着轩辕忆落荒而逃的背影，等人彻底看不见后才回到柜台继续守着。

　　　　放好食盒，也不知道他带了什么过来，糕点？鸡腿？还是其他什么？赫连亓挠心挠肺，好想打开看。

　　　　原本在看书的一群人有意无意的在看他，心说怎么不开食盒？他们也想知道带了啥好吃的过来啊。

　　　　传说中看谁谁死的轩辕忆，居然有一天会主动送东西出来，这比海兽上岸还恐怖还不可思议好么。

　　　　赫连亓完全没有给人揭秘的自觉，周身都是粉红的泡泡。花痴的笑容在那张丑脸上异常辣眼，吓走进门看书之人无数。

　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鸟人

　　　　云阳城的早市除了菜市场其他地方人还不算特别多，可以说基本上没有。

　　　　赫连亓把一篮子的菜放进空间，哼着小曲出城回家。

　　　　守城门的士兵这两天也算了解了他进进出出的规律，加之有令牌在身，他们也没说什么。

　　　　今日照例看了令牌，赫连亓把牌子揣进兜里，心情倍好的走回家。月光清冷，天幕上只有极少的残星，东方略发白。

　　　　看着人的背影，一个士兵道：“咱们要不要提醒一二？”

　　　　另一个士兵冷哼一声，嗤笑道：“这么个狐假虎威的东西，死了才好，免得坏了将军的名声。”

　　　　那个士兵闻言不语，同情的看了眼赫连亓身影。

　　　　薄雾若纱，远处的树林里不时传来狼嚎。

　　　　赫连亓忽的顿住脚步，同时饺子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主人，那边有东西，咱们绕路。”

　　　　“嗯……”他皱了皱眉，觉得很不舒服，不是气味，也不是看见了什么，只是不舒服，下意识不想过去。

　　　　换了另一条路，走出很远后，那种不舒服才被风吹淡了些。

　　　　绕路的结果就是原本走慢些只半个时辰的路，变成走快也要一个半时辰。

　　　　等回到家，一轮红日已经爬上了山间。赫连亓拖着两条有些沉重的腿推开门，深呼吸后扬起唇角，打起精神对里面喊道：“娘！妹妹们！我回来了！”

　　　　得到一阵沉默，他忍不住蹙眉。院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房里也没有，厨房还是他走时的模样。

　　　　赫连亓摸了下床上的被子，冰冷无温。看来已经走了很久，只是她们能去哪里？

　　　　他走的时候还没什么异样，若是小蓁出了事，她们必会留书，现在什么都没有，东西放置安好。为什么……

　　　　赫连亓记起回来时的异常，拔腿跑了出去。用意念问：“饺子，之前我们遇到的那是什么？”

　　　　饺子一顿，“异常的灵力波动，要么是兽人在打架，要么就是半兽发狂了。”所以让他绕路走，不论是哪个赫连亓都只有当炮灰的下场。

　　　　“咦？”一个大伯从地里扛着锄头回来，看见狂奔的赫连亓很是奇怪，“这不是赫连家的小子么，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赫连亓回过神，“大伯，你看见我娘和妹妹们了么？”

　　　　那大伯点头，“看到了啊，天还没亮，几个人着急忙慌朝那边去了，问她们什么事，也不说。我还以为你又去赌坊了，没想到你回来了……”

　　　　后面的话赫连亓无暇再听，道了谢便朝他指的方向跑了。

　　　　“真是奇怪的一家子。”大伯嘀咕着摇摇头。

　　　　“诶？他是去云阳城么？”另一条小路走上来的男人随口问了一句。

　　　　“可能是吧。”

　　　　“今天一大早村长不是挨家挨户说有个失控的半兽从隔壁村跑了出来，不能走这条路么？”男人疑惑道。

　　　　那大伯微愣，“是吗？”

　　　　“对啊，许是你走太早没收到消息，每天都那么早去干活，稻子也快熟了吧？”

　　　　“差不多……那我们要不要跟赫连小子说一下？”大伯转头一看，哪还有赫连亓的身影？

　　　　“嗨！这小子做了那么多坏事，看造化罢。”

　　　　俩人对视一眼，又说其他的了。

　　　　赫连亓跑了半天，满头大汗，他扶着一棵树大口喘气。丫的，这年头也没个手机，找人真麻烦。

　　　　“饺子，你说她们到底去哪了？”跑了这么久都没看见人。出了啥大事，几个人全跑了，好歹留下一个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也好啊。

　　　　“主人，这里有灵力波动，你小心。”

　　　　赫连亓看了看四周，什么也没看见，除了树还是树……

　　　　等会！他反射性的往旁边一滚，方才扶着的大树，留下三道深长的爪痕。

　　　　什么鬼？赫连亓惊魂未定，抬头一看，树上挂着一个半人半猴的东西，长毛拖地，双目赤红，一条长尾将自己倒挂在树枝上，锋利的爪子在晨光下让人胆寒。

　　　　这是人还是兽？赫连亓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不敢随便乱动。那爪子拍下来，他半个脑袋都能削了。

　　　　冷汗顺着额角流下，精神高度集中，赫连亓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双腿却不自觉的发抖。

　　　　他想用精神力控制半兽，但发现它的精神紊乱，完全控制不了，即便施加精神压力也毫无作用。

　　　　乖乖！这是要大结局的节奏？

　　　　赫连亓小心的往后退了一步，半兽发出警告的低吼。

　　　　缓缓舒出一口气，赫连亓闭了闭眼后，咬牙加重了精神力的压力。

　　　　“啊！”　“吼！”

　　　　人的叫声和兽的嘶吼相互交替，半兽痛苦的抱着脑袋，狠狠的在树上撞了好几下后朝他扑了过去。

　　　　赫连亓闪躲不及，整个人被扑倒在地，腥臭的呼吸喷洒在脖子上，他奋力给了它眼睛一手肘。

　　　　“嗷！”

　　　　半兽恼怒的一爪拍去，赫连亓一偏脑袋，肩膀霎时出现三道血痕。

　　　　钻心般的疼痛袭来，赫连亓眼角余光看见那张大的嘴，本以为一切都要结束。只听得半兽吼了一嗓子，身上一轻，上一秒还要咬断他脖子的半兽此刻被一个张开的钢爪死死抓住，身体穿透，鲜血淋漓。

　　　　赫连亓瞪大眼，顺着钢爪的锁链看去。

　　　　那人一身青衣，唇角微勾，墨眸中尽是嘲讽，“呵！区区一个发狂的半兽，竟能让堂堂赫连将军的孩子送命，赫连家果真是无人了？”

　　　　本要道谢的赫连亓听到这么一句话微微蹙眉，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一手拧断了用力挣扎的半兽的脖子，贴上火符，收回钢爪，刚刚还面容狰狞的半兽只余一地灰烬。

　　　　“端木枫。”他冷笑一声，“父亲说得对，赫连已废，看来年后的宴会用不着给邀请函了，反正去了也是送死。呵——”

　　　　说罢，人背后张开一对青色羽翼飞走，卷起一阵灰尘。

　　　　赫连亓望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端木……这个姓略熟。

　　　　甩甩头，他撑着身体爬起，不小心扯动肩膀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管它什么宴会什么鸟人，他还是先去找人罢。

　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端木

　　　　赫连家大堂内，赫连亓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其他人规规矩矩站成一排，半低着头。

　　　　“我说，”赫连亓一脚踩在矮凳上，神情慵懒，倒有了几分贵公子的模样。“你们一大早跑出去，就为了这么个玩意儿？”他把玩着掌心一个黑色石头，语气平淡。

　　　　木桌上还摆着好几颗，不知道拿来做什么。

　　　　赫连蓁小声道：“哥哥，这不是玩意，是筹子。”

　　　　“用来做什么？”

　　　　赫连雪小小声道：“中秋节可以领粮食的。”

　　　　赫连亓嘴角一抽，“哦？所以你们为了几袋粮食，一大早跑出去，连封信都没留。我还以为你们是因为担心我才出去的，果然是自作多情呵。”

　　　　“哥哥……”

　　　　“哥……”

　　　　“小亓……”

　　　　赫连亓整理了下衣襟，云淡风轻道：“知道我出去找你们差点被一个半兽咬死么？”

　　　　几人愧疚的摇摇头，她们也是习惯了每年出去抢粮食，够吃好几个月呢。

　　　　看着低着头不吭声的娘和几个妹妹，赫连亓略头疼的摆摆手，十分无奈，“日后出去记得留信。”

　　　　“那哥哥不生气了好不好？”赫连蓁大着胆子上前，抓着他的袖子摇了摇。

　　　　赫连亓把人拉近捏她脸，宠溺笑道：“好。”

　　　　赫连蓁咧开嘴笑，“不生气就好。”

　　　　“这些石头有多少粮食？”

　　　　赫连楚忙道：“一个石头是一斤。”

　　　　“那还挺多的。”赫连亓瞅着桌上的石头略微挑眉，“这里的中秋节都怎么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