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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也不像任何时候都面不改色、沉着冷静的沈总。
　　见状，季停半点不客气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沈闻羡进了厨房都还能听见那笑声的尾音。
　　季停笑完，回想了下刚才沈闻羡的神情，眉眼之间笑意更浓了。
　　对于电影中出现的画面，沈闻羡并没有表露出嫌恶或者难以接受，相反，落荒而逃更多是因为难为情。
　　大黑来蹭季停的脚，季停就顺势揉了揉狗头，笑嘻嘻地说“呐，老大可真是纯情啊。”
　　季停并没有刻意收着声音，沈闻羡本来就关注着客厅里的人，这句话也就跟着飘进了耳朵里。
　　沈闻羡“…………”
　　他突然觉得，季停大概需要报一个中文班，专门学习一下如何恰当而准确的使用形容词。
　　吃晚饭的时候，沈闻羡问起季停的事务所什么时候开张。
　　说起这个，季停就愁眉苦脸起来“老大，你之前说过的哈，我招不到人的话你就先借一个人给我用。”
　　沈闻羡颔首，季停才接着道“我准备明天就开张了，再过十天学校也开学了，我先熟悉熟悉业务，方便开学了以后合理利用时间。”
　　“也好，”沈闻羡说，又玩笑道，“免得你整天在家无所事事的，就找些不健康的片子看。”
　　季停“……”
　　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辩道“两个半小时的电影也就那十几分钟十八｜禁，不算是黄｜色｜影片，你说得太夸张了。再说了……我就算真看小｜黄｜片，也不算什么大事……”
　　在沈闻羡深沉如水的目光下，季停越说，声音越小。
　　“轻浮。”沈闻羡轻斥道。
　　季停不满地一眼瞪过去，发现沈闻羡说归说，脸上却没有不愉。
　　·
　　第二天，季停刚到事务所，坐下没多久，沈闻羡答应借给他的人就到了。
　　对方是个一看就精明干练的职场女性，长发绑成马尾，妆容精致，三十多岁的年纪，名叫方孺云。
　　季停听完她的自我介绍，难得的生出点不好意思来。人家一个好好的职场精英，作为沈闻羡的秘书之一，出入过众多大大小小场合，现在来自己这儿，虽说是暂时的，实话实说是大材小用了。
　　方孺云倒没这么想。在她看来，沈闻羡显然很重视面前这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子，能把这件事交给自己，也是信任自己的体现，而且工作不分贵贱……说得直白点，这个事务所里活少，但工资只多不少，而且又不是一辈子就待在这里了，全当领着全职的薪水干些兼职的活了。
　　又看了看事务所的业务范围，方孺云又心想，说不定来这里是带薪休假。
　　事务所开张的第一天很闲。
　　一整天里，除了来送午餐外卖的人以外，就再也没有事务所之外的人进出过。
　　不过季停半点不见急，淡定得很。
　　这有什么，当初他那个事务所开张的时候，整整一个多月无人问津，还不是挺过来了。
　　说起来还怪可惜的，他出车祸之前的那个委托，事干完了，但是钱都还没收完呢。
　　然而生活总是充满惊喜的，事务所开张的第二天，神奇般地迎来了第一个委托。
　　委托人章白合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当时她在事务所大门附近徘徊了好一阵儿，手里还提着印有事务所楼上那家婚庆公司lo的大纸袋。
　　方孺云眼尖，瞧见她似乎有进事务所的意向，连忙起身出门，巧舌如簧地把原本就意动的女孩子带进了事务所。
　　章白合在看见事务所的老板是季停这样一个年轻男生的时候，起初是有些迟疑的，奈何方孺云有三寸不烂之舌、季停的架势又挺能唬人的，她咬咬牙，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她暂时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是这样的，我和我男朋友交往了一年了，我们两个是在公司的年终晚会上认识的，他这个人很好，温柔体贴，追我的时候每天都送花送喝的，我们在一起之后他更是早晚都接送我上下班，对我很大方，而且难得的是他这个人很君子。”
　　签过了保密协议，章白合坐在办公室里，喝着方孺云端上来的热可可，娓娓道来。
　　季停其实有点想说你直入正题就好，我对你和你男朋友的狗粮没有兴趣，你也没必要把这种事告诉我。但是章白合显然是一个人憋得太久了、现在不吐不快，季停并不想赶客户，于是安安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点头微笑或者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章白合接着道“我们在三个月前见了家长，他爸妈都是大学教授，人很好，我们相处得也很融洽。我男朋友和我爸妈也处得很好，他很孝顺，经常给他爸妈买东西，买的时候还会买两份，给我爸妈也送一份过去，我爸妈常夸他，说他比我这个女儿都还贴心。”
　　“我们很恩爱，两家父母也都很支持我们的感情，然后就自然而然地提到了结婚。其实我觉得我才进公司，事业才起步，而且我和男朋友也都还年轻，不着急，但是我男朋友说他爸妈身体都不大好、最想看到他早点成家，还说我们结婚了可以晚点再要孩子，那就和现在其实也没有差别。而且我爸妈也说我男朋友是个值得托付一辈子的人，加上，我真的很爱他，所以我们在一个多月前定下了结婚的日子。”
　　说到这里，章白合眼睛开始泛红，眼眶带了点湿意，她重复了一遍“我真的很爱他，我们之间的感情也真的很好，我们都快结婚了……”
　　章白合吸了吸鼻子“他爸妈早年就给他买了婚房，我答应了他的求婚之后，我们就一起住到了那个房子里。虽然是同居，但是其实我们还是分房睡的，他说这是对我的尊重，我起初很感动……可半个月之前我发现了不对劲儿……”
　　季停知道这算是进入正题了，连忙正色道“你继续说。”
　　章白合揉了揉眼睛，说“那天公司放假，他回公司加班，我就家里做家务。我进了他房间，拖地板的时候为了捡滚到床底下的东西就趴到了地上，然后我发现……我发现……他床底下有个纸箱，里、里面放着他的好几本日记……”
　　章白合说着就开始掉眼泪，季停连忙递了几张纸巾给她，章白合接过去随意擦了几下脸，哽咽道“我本来没想翻他的东西的，看到是日记本，我就想给他放回去，结果……又看到了箱子里面的照片……是他和一个男人，很亲密的那种照片……我和他在一起这么久都没有那么亲密过……”
　　“那种亲密根本就不是好兄弟的那种，而且如果是兄弟，他干嘛把照片藏在床底下……我就没忍住翻了他的日记本，发现他在日记里记录了他和他的前任的恋爱过程，虽然里面没有提到对方的姓名，但是我能看得出来，那肯定是个男的！他们两个是在学校的公共澡堂里认识的！难不成还是个女孩子吗！”
　　章白合的眼泪止都止不住，季停一边给她递纸一边也皱起了眉头。
　　要是章白合这个男朋友真是个gay的话……这就是骗婚，伤害得最重的就是面前这个女孩子，而且他害的不只是这个女孩，还有两个家庭。
　　章白合断断续续继续说“我就想啊，说不定是我误会他了，也有可能，他以前的确喜欢过男的，但是现在不喜欢了……他对我和我爸妈都那么好，根本不像是假装的……所以我故意晚上去他的房间想跟他亲近……可是他只是亲了下我的额头……”
　　“我还是不信啊，可是我又没有办法不信。我刻意在他不在家的时候翻了他的东西，结果在书柜里发现了、发现了一盘gv……我没有能说这种话的朋友，我也不敢跟我爸妈说……这半个月我都快难受死了，再过半个月就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了，他们都很高兴，可我真的很难受，我也不敢质问我男朋友，我真的……”
　　章白合泣不成声。
　　“所以，你是想我帮你查查你男朋友的性取向？”季停问道。
　　章白合点点头“年前我和男朋友到楼上确定婚礼策划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们这儿了，昨天我们来拿婚纱，就发现你们开门了。婚纱有一点细节要改，他今天回公司上班，我就一个人来拿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帮我查查他，他以前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都不在乎，只要他现在喜欢的是我，他不再喜欢男人了就好……只要这样就没关系。”
　　章白合擦干净眼泪，最后绝望而果决“如果他喜欢的还是男人，那这个婚，我死都不结。”
　　季停其实想说，性取向这个东西很难改变，如果章白合男朋友以前喜欢的是男人，再加上她刚刚的叙述，他基本上可以确定她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但是章白合的神情，让季停把话咽了回去。
　　最后章白合留下了她男朋友的照片和日常出没的地址，以及委托费的定金。
　　季停和她交换了联系方式，双方定好了最迟的交接时间——章白合和她男朋友婚礼的前一天。
　　章白合离开后不久，季停就整理好资料，带着方孺云关了事务所、准备做事。
　　本来方孺云是来做前台接待工作的，算起来不用跟着季停外出到处跑，但是方孺云很坚持，表示这是沈闻羡的吩咐，而且自己领着那么高的工资，没道理老板出去做事、自己还待在事务所里享受。
　　季停心想这次的事自己一个人还真不一定有那个精力，也就没再废话。
　　方孺云开车，季停坐在副驾驶，两个人往章白合和她男朋友的公司方向去。
　　章白合的男朋友叫宋承安，名字听上去就像个可靠的谦谦君子，长得也斯斯文文的。
　　也不知道是人如其名，还是人不可貌相。
　　两人开车到公司楼下后，一直等到下午五点多，总算看到了宋承安出现。
　　紧接着他们跟着宋承安的车来到了如今他和章白合同居的小区。
　　方孺云下车买了充当晚饭的面包和果汁，回到车上吃完后问道“季先生，我们是要在这里守一整晚吗？”
　　季停点点头“我问过委托人，她提到过之前听物业保安说起过，她男朋友的车每过几天就会在半夜离开小区，天不亮就回来。大半夜偷偷摸摸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说不准他今晚就会出来一趟，我们轮流盯着。”
　　关于这一点，其实章白合以前也没有注意到过，毕竟两个人虽然同居，却是分房睡的。直到发现宋承安可能喜欢男人之后，章白合才开始刻意观察宋承安的一举一动，很快就发现宋承安的车加油加得很频繁，她就顺路问了小区门口的保安，本来是没抱什么希望的，但是没想到，保安对这辆车奇怪的出入记录很有印象。


　　☆、第57章　057

　　而除了半夜偷偷摸摸开车离开小区以外；　章白合没有在生活中发现宋承安的其他任何异常。所以季停想的就是先从这一点入手。
　　季停原本以为至少得多盯几天；　毕竟章白合说宋承安前天晚上才出去过；　要不是章白合没有车也不会开车、她自己之前就跟出去了，然而没想到他们运气不错；　开工第一天守到凌晨一点过，就看到了宋承安的车从小区里开了出来。
　　凌晨一点多对于夜猫子和加班熬夜惯了的人来说不算晚，这个时候车上的季停和方孺云都还保持着清醒；　看见车牌号；　不等季停说话，方孺云就发动了车子。
　　他们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地跟着宋承安的车，在过程中季停还特意查了地图，确定宋承安现在行驶的路线的下一个岔道在哪儿之后；　他就让方孺云在当下的岔路口和宋承安分道行驶，接着在十分钟后成功的再次和宋承安的车走上了同一条路，就是担心大晚上的两辆车同行久了被宋承安发现；　不可谓不谨慎。
　　两辆车刚重逢，就来到了之前季停在地图上看过的那个岔道；　与此同时宋承安的车转了进去。
　　这也意味着；　要是季停他们的车再迟一点到；　今天晚上注定跟丢、无功而返。
　　季停倒也没有这么神；　能把这种充满了各种不确定因素的事算准，说白了还是运气。他想着就算今天没能找到答案；　后面也还有机会；　但是万一宋承安发现了自己被跟踪就不好了。
　　又跟了十分钟不到；　宋承安的车停在了一个露天停车场。已经近凌晨两点，然而这个露天停车场里所剩车位却不多。
　　季停对方孺云开口道“别停车，继续往前开，车速放慢点，前面掉头。”
　　说着话，季停目光一直打量着附近的环境。
　　虽然夜深、出没的人少，但是可以看出这边不算很偏僻，而且现在还有好几家尚在营业的地方，不过他以前没来过这边，不太清楚具体的。
　　季停大致瞥了下，除了一家药店和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连锁超市以外，还有一家ktv和几家灯红酒绿大概是酒的正在营业，那家ktv楼上是酒店。
　　方孺云很快就掉过了车头，快回到露天停车场的对面马路位置时，就看到他们跟踪的对象宋承安走进了距离停车场大概要步行近一分钟的一家酒。
　　“停车。”
　　季停说完，方孺云就干脆利落地踩下了刹车，季停惯性往前冲了一点的同时解下安全带，边开车门边说“你就在车里等我。”
　　方孺云也准备下车“不行，我跟您一起……”
　　方孺云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季停乐了一声，他站在副驾驶座外，指了指刚刚他们远远看着宋承安走了进去的那家酒，笑眯眯地说“方姐你刚刚开车没注意到，那是家gay，你怕是进不去。”
　　方孺云“……”她还真没注意到这个。
　　“可……您是要跟进去吗？”方孺云皱了皱眉，劝道，“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出来，拍几张他出入gay的照片，就已经足够跟委托人交差了。”
　　季停关上副驾驶的门“不行，那个委托人显然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看不到她男朋友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的真凭实据，她又不敢和家人朋友说，说不定就抱着那点侥幸心理跳火坑了，再说了，我们拿了钱办事自然要尽善尽美。方姐你在车里等我，我会尽快出来。”
　　说完季停就揣着手机过马路了，方孺云见劝不住，又担心季停吃亏，毕竟那还不是一般的酒，就季停这个样貌，不跟入狼窝似的。一边无奈着这个小老板实在太敬业了，方孺云一边拿出手机查了一下那家酒，随后拨打了沈闻羡的私人手机号。
　　季停今晚不回去，之前就跟沈闻羡说过了。
　　虽然想着季停闹归闹却有分寸、又有办事妥帖的方孺云跟在身边，沈闻羡却还是不怎么放心，以致于本来睡眠质量就一般的人一直保持着浅眠的状态。
　　故而方孺云的电话打来时，沈闻羡几乎立刻就清醒了过来，接电话的声音也不见半点睡意。
　　方孺云三言两语说清了现在的情况，又道“我本来不想深夜打扰您的休息，但是您之前说过危急情况下可以不分时间场合联系您，我认为现下的情况附和这个条件。我跟不进去，无法确定季先生的安全，虽然据我所了解的资料来看，那家酒做的是正当生意，但进出人员混杂，季先生年纪尚轻……”
　　“行了，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过来。”沈闻羡打断道。
　　方孺云应了句好，挂下电话发了地址给沈闻羡后才恍惚起来。
　　沈总居然要凌晨两点亲自过来……这个季先生究竟是谁啊这么大的份量，而且……沈总过来了以后能怎么办？总不可能大张旗鼓带着人进去……
　　想象了下沈闻羡进出gay的场面，方孺云坐在暖气很足的车里活活打了个冷颤。
　　而gay内，方孺云心中那个入了狼窝的敬业小老板正如鱼得水得很。
　　季停态度自然地走进了这家充满了雄性荷尔蒙的酒里，目光随意绕了几圈，很轻松就找到了正一个人坐在卡座里喝酒的宋承安。
　　于是他在台边找了个方便观察宋承安、又不那么容易被对方发现的位置坐下，跟调酒师要了一杯酒之后就坐在那儿掏出了手机。
　　这是一张新鲜的嫩面孔，调酒师把酒杯推到季停面前，然后笑吟吟地开口“小弟弟第一次来啊，这杯酒我请你啊。”
　　季停挺讨厌调酒师这种意味明显的语气，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落地上了，不过他挑起一抹笑来“这里的调酒师对每一个新面孔都这么友好？”
　　台内的调酒师轻轻地笑了一下“看脸啊。”
　　真是直白。
　　季停咬着吸管，听着那个放下他点的酒之后就没打算离开的调酒师在耳边唠唠叨叨，目光时不时地往宋承安的方向瞟。
　　调酒师很快就注意到了季停的举动，本来就一直带笑的脸上更是堆起了笑来“小弟弟，这人啊，不能光看长相，你瞧那边现在一个人坐着的那个，长得斯斯文文的，看着也规规矩矩的是不是？可这人呢，不可貌相啊。”
　　季停轻飘飘地看了调酒师一眼“你刚刚不说看脸吗？”
　　“那不是对你吗。”调酒师单手支着下巴，眼睛盯着季停，“看脸也分人啊。”
　　季停摩挲了下手里的酒杯，忽视对方的目光，想了想又问道“听你刚才的话，是认识那个人？”
　　“认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