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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霁冷笑。

就像白马焱逗着他了似的。

他一点都不在乎。

他眼神里的轻蔑墨佳看着，忽然与某个墨佳很熟悉的身影重合在了一块。

霎地，墨佳震惊，疑惑试探：“你是左霁？”

这话白马焱没听懂。

什么你是左霁？

这本来就是左霁。

可左霁听来，眉一挑，眼眸子游移，盯上了墨佳。

墨佳与他四目对峙。

左霁想告诉他，自己就是他的主子。

可没想，嘴巴刚一开，他忽然挨了一记，眼一黑，人一软，就这么扑通地栽倒了下去。

墨佳和白马焱皆怔。

不约而同抬眼，才发现张老很紧张地站在那。

一看他手里拿着针，就更是意外。

张老本来只是夜急起来上个小解。

可小解的过程中忽然想到了什么，觉得武昱情况不太对。

他拿针想要再来试试。

却没想到却遇上了这样的一幕。

这一扎，左霁彻底不省人事了。

之后白马焱主张要把左霁绑起来，墨佳不让，两人吵了几句，张长想要插话，不想，看到齐洛抱着脑袋，一脸吃痛，蹒跚走过来。

齐洛一看到墨佳就像看到了救星似的。

可一跑过来，看到倒在地上的左霁不由得又是一惊。

“老大。”齐洛很是后怕，指着左霁：“他刚才打我，他趁我不注意，打晕我啊。”

仨听罢，眉头更紧了几分。

“现在殿下在房中吗？”墨佳问。

“在啊，我刚才爬起来，第一时间看了他，他还在睡啊。”

可齐洛就不好了。

脑袋无端端被左霁砸了个大包。

刚才他们几个也看见了。

这个左霁和之前的根本判若两人。

大家都吃不准发生了什么事，心惶惶的，墨佳又问齐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什么忽然砸你？”

“我怎么知道？”齐洛觉得自己真的是很无辜。

“我在椅子上睡着了，忽然被哭声吵醒了，朦朦胧胧一看，他竟然在殿下床边对着殿下哭，我想着他定是睡糊涂了就没理他，我刚要躺舒服了继续睡吧，遂不防挨了一下……”他摸摸自己的脑壳，火大：“醒来整个脑壳都晕着疼啊！”

对着仲晟哭？

他又不是才知道仲晟病了，有什么好哭的？

白马焱想起刚才，问墨佳：“你刚才说的那句你是左霁是什么意思？”

墨佳眉头紧锁，想解释，可是又觉得说出来未必有人信，他想想，转而对张老：“张老前辈，我想先向您请教一件事。”

“你说。”

“借尸还魂……”其实墨佳自己都不是很信，说来，对张老：“您觉得可能吗？”

张老的眉头一皱。

“你……为什么这么问？”

墨佳想要细说，但是白马焱有点担心左霁待会儿醒了，打断了墨佳，墨佳看了他一眼，无奈先同意，把左霁抱回了齐洛的房间。

仲晟的房间就在隔壁。

他们不敢弄太大动静。

齐洛拿绳索来，把左霁手脚都绑上，末了，听墨佳说罢左霁的事，觉得不可思议。

“这不可能吧？”他不信。

“可是那天左霁确实是这么跟我说的。”

白马焱听来，一想：“借尸还魂，所以你刚才问他是不是左霁，你的意思是问他是不是正主回来了？”

“老大。”齐洛不懂：“这种事这么荒谬你也相信他？”

墨佳又不好说出自己从小就奉命秘密监视随行左霁的事，只能说：“我以前初到殿下身边时接触过他，和现在的他确实是判若两人。”

“另外，我们流落到山谷村落的那段日子里，发生过一件很奇怪的。”

“那天晚上天上滚雷，他忽然狂性大发，抱着头在床上打滚，非常痛苦，还使劲拿棉被盖住自己，就好像生怕自己被雷轰出来了一样。”

“生怕自己被雷轰出……”齐洛跟着说来一想，眉又一紧：“不对啊，今天晚上又没打雷。”

齐洛这么一说，又让左霁借尸还魂这件事变得不可信起来。

毕竟，帝皇家，朝堂上，尔虞我诈甚多，左霁是真的借尸还魂了还是处心积虑，这种根本拿不出证据的事真的很难说。

张老听到这，不由得想起了一件事。

他想问白马焱记不记得当初他们救来的那个女人。

李熹说，那个女人是从宫里逃出来的。

李熹和左霁追到林子里去，从那个女人的疯言疯语中听到了关于仲晟身世的大秘密。

左霁那时候立马要求李熹杀了那个女人。

他刚开口，想说这件事。

可一想：这不等于告诉白马焱自己知道了皇家一个惊天大秘密吗？

话到嘴边又吞了进去。

他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通过这件事，他看到的不只是左霁对仲晟的情义，更大一部分，是左霁的心底处确实暴戾。

他觉得左霁这人或许并没有平日看到的这么玩世不恭、大大咧咧。

如果这一切都是左霁刻意伪装，让人放松警惕，可见此人城府，也更说明他真的是个危险人物。

所以，张老虽然不说那件事，还是开口提醒他们：“借尸还魂这种事，是真的未必可信。”

墨佳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也知道，如果这失忆是假的，借尸还魂也是假的，那眼前这左霁到底是多么地可怕。

可是。

“连殿下都曾觉得他不是左霁，这难道还不够有说服力吗？”

当初他们设计李熹，假意抓了李老夫人，把李熹引到林中，仲晟得回左霁，却在营地里问过他有没有觉得左霁怪怪的。

墨佳把仲晟问过他的事说出来，大家面面相觑。

“其实，有没有可能是他借用了左霁的躯壳，却被左霁的残念影响着，比如说他对仲晟本身是没有感情的，但因为左霁的心里有，所以，他占用躯壳越久，就越被这种感觉荼毒侵噬，影响到他的行为。”墨佳再一想，更担心：“又或者说，左霁的魂与他的魂共存体内，之前只是休眠了，其实根本没有离开过，而现在……想要要回自己的躯壳？”

这都是拿不出证据出来支撑的东西。

神怪弔诡的事情，虽说未必是真，但也未必不可能。

一时间，谁也不好说。

可白马焱忽然：“其实还是能试一下的。”

大家一下都齐刷刷看向他。

“他是真的借尸还魂，还是根本就是装的，只要等他醒了……”他对墨佳：“你睡他一回不就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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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喜欢的是你啊
“你胡说什么呢？”

墨佳对此非常不满。

张老和齐洛在旁听的也是一脸尴尬。

可一想，张老蹙眉。

不对啊。

这左霁明明和李熹才是一对。

白马焱为什么这么说呢？

而白马焱之所以这么说，也不是意在揶揄墨佳。

因为他认为左霁喜欢墨佳。

而这种喜欢，又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但他觉得是个突破口，是个区分真假，明辨正赝的好方法。

“左霁的挚爱是仲晟。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有这个所谓借尸还魂的人，他肯定愿意跟你发生点什么，可如果这个所谓借尸还魂的人根本不存在，所有的都是左霁装出来，那他就算平日里再怎么逗你，再怎么假装喜欢你，他都不会让你碰他，这么说，你明白吧？”

墨佳当然懂。

可要他到床上去试真章这种事简直荒谬。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他喜欢我呢？”

墨佳刚说完就见齐洛想发言，立马瞪他一眼。

收到警告，齐洛秒怂，到嘴边的话尴尬收了。

还真别说，他居然觉得白马焱这个法子可行。

不过，如果支持的话又好像很对不住他家主子，他干干讪笑，不发表意见。

在旁的张老是越听越听不下去。

“就算这法子可行，可为什么是墨佳和他，你们……”

齐洛想跟他解释，可一看墨佳，又不敢发表意见。

白马焱也跟李熹相处过。

一路来峄城，他觉得，明显是李熹对左霁更倾心些。

说不好听，是一厢情愿。

而就只因为他跟墨佳有两分相像，左霁一路上都缠着他，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墨佳假扮的，就凭这一点，他觉得左霁喜欢墨佳的可能性比较大。

但，看破不说破。

要不是摊上今天这件事，他是不会拿出来说的。

再说，所谓喜欢，谁知道左霁是不是假装的呢。

他一笑，末了，眼珠子一转，想来忽然对张老说：“您说得对，确实是应该让李熹他来……”

话是故意这么说。

果然，刚一出口，他就被墨佳揪了衣襟。

墨佳眈着他，虽然没开口，却眼里的恼气把齐洛吓着了。

“别，别啊。”齐洛慌张，赶紧打圆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

墨佳瞥齐洛一眼，末了，放手。

认定白马焱出的这个真真是馊主意，墨佳说：“别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如果他真的被左霁的残念影响着，他肯定会把自己当作是左霁，除了仲晟，谁也入不了他的眼睛。你这破法子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现在要烦的不是左霁的真假，而是武昱到底在哪。

齐洛不知道卢绘已经被杀。

之所以在这参与讨论，是出于对墨佳的信任，更是因为左霁不知为何袭击了他。

张老更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只是知道出了事，想要帮上忙而已。

只有墨佳和白马焱两个心里有鬼的是真着急。

只要天一亮，峄城的城门一开，李熹就会拿着虎符，出城调动人马，直奔这里。

现在武昱失踪，左霁又这个样子，仲晟就昏睡在隔壁房间，这不太扯了么？

到时候李熹一来，仲晟一死，武昱跟着没了，那左霁认祖归宗的事怎么搞，口说无凭，那不也跟着黄了？

那就等于是便宜了厉珝么？

两人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是好。

怨武昱太作，墨佳往深处一细想，又觉得自己是被白马焱牵着鼻子走才犯了傻。

“当务之急，我们不是应该先弄醒他吗？”

“然后呢？”白马焱反问他：“折磨审问么？”

“说什么呢？”墨佳暴躁：“那事情还解不解决了？”

白马焱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没戏。

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跟他急了，到时候别人没审着，他俩先打起来。

但想，是该醒，不然呢？

他不反对。

然后，求张老。

张老当然没意见，起身去了床边，摊开了针袋，为左霁施针，齐洛好事围去看，白马焱见罢，趁机把墨佳拉到一边。

“话我先交代在这，若借尸还魂的事是真的还好，不然，你知道的。”

这话是白马焱压低声音说的。

墨佳听来微一怔，抬眸看他，随即明白他的顾虑，心情也因此变得十分复杂。

想起左霁刚才那个样子，他不免忐忑。

原主与仲晟感情深厚，如果借尸还魂之事不存在，他们费尽心思，杀仲晟把他扶上主位，他肯定怀恨在心，日后对他们来个秋后算账、卸磨杀驴。

墨佳沉默了好半会儿，收敛心绪，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对白马焱：“先看看情况再说。”

这头说着，那头左霁被痛感刺激醒了。

这么骤然一醒，一看自己被五花大绑，左霁顿时是一脸大写的懵。

再看看床边这几个人，他顿是心惊。

“你们想干嘛？”

他慌乱挣扎，绷不开身上的绳子，很害怕：“你们想干嘛？你们不要乱来啊！”

这反应倒在他们的意料之内。

大家面面相觑，白马焱刚想开口问他，就被墨佳拦下。

墨佳说：“我想单独跟他聊一聊。”

白马焱眉一挑。

莫不是墨佳打算采纳他刚才的意见？

可一看左霁，他忽然又觉得不可能成事的。

现下这氛围，这敌意，怎么酝酿？

总不能一言不合就喊先滚个床单吧？

想想，他还是配合了。

他愿意给出时间。

墨佳要是不行的话，他再想办法。

“自己看着办吧。”白马焱拍拍墨佳肩膀，而后把张老他们一同请出去了。

眼看房门被带上，墨佳坐到床边，问左霁：“你老实说，你到底是谁？”

“什么我到底是谁？你天天对着我，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左霁被捆得很生气，好生撕扯了一番，还是挣不开一星半点，忿忿：“你到底想干嘛？”

绳子太糙，把左霁的脖子都磨红了。

墨佳不让他再乱动，手伸出去，想要摸上破皮的地方，可一想，觉得不合适，又放了下来。

“这里没有别的人，您完全可以对我说实话。”墨佳试图打动他，对他推心置腹：“您是我的主子，您大可亮明您的身份，对我作出要求，我会照办，不会拒绝的。”

“放开我。”

左霁立马对他提出了要求。

墨佳的眉头一紧。

“怎么？”左霁看他这样，投诉：“你不说你都听我的吗？你不是说你绝对、绝对听我的吗？”

左霁抬腿，向他示意脚踝上的粗捆：“你还愣着干嘛？”

“您是不是左霁？”

墨佳决定再直接一点。

而左霁，才注意到他用敬语，顿是一怔。

什么鬼？

左霁眼中划过一丝疑惑。

“当然了，不然呢？”他不满：“你傻啊？装作不认识我么？”

墨佳瞧他这样，觉得自己有点头大了。

是自己始终没问到点子上吗？

还是左霁太会绕圈子？

“圣上现在在哪？”

左霁垂眸一想，意识到什么，末了，说：“房里啊，不然呢？”

他满脸问号，看墨佳脸色，眯眼质疑，末了，忽然大声：“他跑了？！”

“他果然是装的是不是？假昏迷？他真的趁夜溜了？！”

左霁这激动的声音震动着墨佳的耳膜，墨佳有点受不了，翻了个白眼，见他不答，左霁使劲挪近来，心惊着急，追问：“是不是？到底是不是啊？”

墨佳见他这么紧张、这么急躁，更是觉得焦头烂额。

现在他审他变成了他审他，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聊下去。

算了。

还是让白马焱来吧。

墨佳打退堂鼓要往外走，可去到门边，又有点犹豫。

换白马焱进来的话，不知道会对他做什么。

他回来，又坐回到床榻边上。

很没好气，却又不得不耐下火气，他对左霁：“现在我问你三个问题，你不要想，直接回答。”

“你说过，你根本不是左霁，只是他人借尸还魂？”

左霁眉一皱，坦言：“是啊。”

“证据呢？”

“证据就是我喜欢的是你啊。”

墨佳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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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这里就只有他们
片刻的错愕。

墨佳很快便知道左霁又在耍他。

看眼前的人儿，目光中带着一丝轻佻，却完全没有见过的邪气，墨佳眉头又紧了几分，末了，问：“知道为什么把你绑起来吗？”

“不知道。”左霁直接。

“你跟我抢酒喝，记得吧？”

“这已经是第四个问题了。”

左霁见他没有要放他的意思，干脆把被捆着的双腿搭墨佳大腿上，墨佳失措了一把，不理会他的任性抗议，又问：“然后呢？之后的事你可有记忆？”

左霁没答他。

久了，斜眼瞥他，见他仍然在等答案，左霁这才说：“之后我在房间里陪着仲晟，再之后我犯困，倚在床边睡了，再再之后……”

左霁说罢，朝他亮了亮自己身上的粗绳，意思是说就这样了。

看左霁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在说谎。

眼神和刚才对峙时相比，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墨佳盯着他许久，忽然起身走了出去。

左霁微愣。

他想要叫住他，喂了两声，没能留住。

看房间门被带上，左霁心里既负气又忐忑，使劲想要挪下床，一个翻身，差点直接栽下去，吓得他直龇牙。

墨佳出来，见白马焱在等他，不由得眉头一蹙。

张老已经回屋去了。

他走近去，白马焱问：“怎么样？”

墨佳答：“他说他没有那段记忆。”

白马焱并不相信。

他想往里去，却被墨佳出手抓住。

“或许我们应该相信他。”

“相信他什么？”

“相信他并不知道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

“那圣上是不是就不找了？”

墨佳沉默了。

白马焱对他：“我知道你喜欢他，他一句不知道你甚至都不知道能拿他怎么办，但正如你所说的，如果左霁的魂还在他的体内，趁他沉睡出来作妖，他什么都不知道，也算情有可原。可如果他是被左霁的残念影响，内心被荼毒侵蚀，又或者根本就没有借尸还魂这回事……”

那就麻烦了。

墨佳无以反驳。

白马焱要进去，末了，又听墨佳：“齐洛呢？”

白马焱这才意识到，回头扫了四周一眼，确实不见人，并不以为意：“可能是去茅厕了。”

不在也好。

知道的事情多了反而会成为不得不除的麻烦。

白马焱没多想，进去了。

墨佳转头，深深地看了药庐院子门口一眼。

如他所担心的，齐洛其实是带着晒药房门边摘下的灯笼出门找人去了。

齐洛觉得吧。

这事关乎仲晟，又关乎圣上，太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