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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容凝固在翼炎部落小族巫的脸上，冰哥的话杀伤力太强，宁淼小脸暴红，呃呃半天竟不知如何反驳。
　　冰哥说的，貌似很有道理。
　　白翼咧开嘴，憨笑着把人放回背上，不敢再逗弄，正正经经说话，“宁，我想试试控制风向，顺风走省力。”
　　宁淼拿草帽盖住脸，还沉浸在撩人不成遭反撩的尬恼中，含糊回道：“我怕不是听错了，控制风向？怎么可能，你别搞得大家风没顺到，尽吃沙子。”
　　白翼回头，跟个熊孩子似的，调皮地眨眨眼睛。
　　说的好始终不如做的好，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实力了。
　　白翼会玩风，宁淼是知道的。
　　科学解释一下，灵感境初期的兽人战士，会额外感受到自然元力，并能通过精神海沟通自然元力，从而达到对部分范围内自然力的控制，解释完毕，呃，很不科学。
　　从冰哥的传承记忆看来，白翼的控风能力在同境界的兽人战士中已经算出类拔萃，至少高出一个档次，但在赤月城时，白翼最多也就能掌控二十平方米以内的风之元力，叫他扫地机器人绝非宁淼一时兴起，主要原因是贴切啊。
　　宁淼安安心心玩白翼的尾巴尖，唉，风之一系，估计自带一个天赋技能……吹牛。
　　坐等牛皮吹破。
　　“起风了，大家快走！”白火高喊。
　　“跑起来，后面的让沙子埋了活该！”熊二“一熊当先”窜出。
　　“二毛哥，你竹刀掉啦！熊二，你的水囊！”白风边跑边提醒前面丢三落四的族人。
　　宁淼大惊失色，“阿翼，你啥时候会这技能？”
　　白翼捞起白风夹到腋下，撒腿开跑，“不，不是我，是真的风，大风，后面，好大的风……”
　　和兽人的超然视力比起来，宁淼相当于眼瞎，可眼瞎的宁淼也看见了大风，正后方，很突然，吞天噬月。
　　ＯＭＧ，龙卷风！沙尘暴！


第六十二章　阿翼，我陪你死
　　人在前面跑，风在后面追。
　　自然的威力面前，人的力量微乎其微。
　　“阿翼，阿翼。”宁淼用兽皮捂住半张脸，凑到白翼的耳朵边大喊，“沙暴太近，逃不了，让大家向迎风面趴下，堵住口鼻，快！”
　　死亡沙原最令人畏惧的恐怖所在之一，黑色大沙暴，就像一头贪婪的怪兽张开血盆大口，所过之处，世界寂静无声。
　　族人已经跑乱阵形，风声太大，听不到命令。
　　白翼几乎没有一丝犹豫，转身面向席卷而来的大沙暴。
　　蚂蚁和大象，蚊子和狮子。
　　人类，真的很渺小。
　　宁淼探出半兽人的肩头，什么话也没说，侥幸苟活也罢，今日葬身沙海也罢，都算全了当初生死相随的盟誓。
　　白风拼命往上挤，哭丧着脸，“翼哥哥，宁哥哥……”
　　宁淼两眼平视前方，腾出一只手揉揉小兽人的毛脑袋，“不怕，不怕。”
　　其实，凭心而论，挟龙卷风雷霆之势扑来的黑沙暴，撇开毁天灭地的死亡气息，沙暴姿态强悍霸气，若怒龙翻滚黑云间，倒有一种恣意放肆的美感。
　　白翼仰天长啸，虎啸声盖过沙暴，逃散的族人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沙丘上的族长与族巫大人。
　　白翼的体温急速降低，颈部的毛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宁淼将脸贴上白翼的后背，只感觉寒意沁凉。
　　风绕足底，半兽人白翼腾空而起，额头浮出太阳神印记，以印记为中心发散数道奇奇怪怪的蓝色纹线，布满白翼的脸颊，身体，四肢，尾巴。
　　一瞬，时间似乎凝固。
　　宁淼拿手指头碰碰生出不规则蓝色纹线的老虎尾巴，嗡的一声，像某种大型机械突然开启，白翼整个人散发出强烈的蓝色光芒。
　　光芒太过耀眼，宁淼不得不挡住眼睛，“阿翼？”
　　此时的白翼已经听不见小雌性的声音，体内澎湃的元力撑开初级功法开拓的精神脉络，强烈的疼痛咬噬着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每一片皮肤，从头发丝丝到脚趾尖尖，撕裂般无法忍受。
　　“啊……”
　　顺着蓝色纹线，红色的鲜血渗出，宁淼摸到尾巴上的湿意，嘶吼中已带了哭腔，“阿翼，停下来，停下来，阿翼，冰哥，停下来！”
　　“蠢物，还不走开，找死？”脑海中传来鱼儿的声音。
　　“鱼儿，你有办法吗？快告诉我，怎样才能让他停下来？”
　　“哼，这个半兽人元力失控，马上便要暴成血沫，不想陪葬趁现在，走。”
　　“你爱救不救，我死了，你也别想活。”
　　白翼暴喝三声，鲜血从蓝色纹线中迸出，融入围绕于身边的蓝光，光芒愈烈，远远望去，如同一轮蓝日耀阳。
　　“族长大人！”
　　“翼哥哥……”
　　宁淼咬破舌尖唤醒几分清明，顶住强光刺激睁开眼，顺着白翼的后背往上爬，脸上不知是汗是泪，抓住半兽人的圆耳朵，宁淼哑着声，“阿翼，我陪你死。”
　　白翼的眼珠终于动了一下。
　　抬起手臂，虎爪旋转一圈，月夜沙原中，浮于半空的兽人表情庄严而圣洁有如神祗，周身的蓝光散作丝缕飞向黑沙暴。
　　狂傲肆意的龙卷风自西向东旋转，蓝色光缕自东向西切入，一开始如泥牛如海，随着更多光缕的加入，沙暴的旋转速度逐渐迟缓。
　　一人抗天地，白翼以命相搏，奇迹而悲壮，那铺天盖地的黑沙暴，竟似蛟龙低下头，露出臣服的姿态。
　　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翼炎部落的族巫宁淼情难自控，涌出眼泪，“阿翼，加油，冰哥，加油！”
　　黑沙暴慢慢逼近，可白翼身边的蓝色光缕越来越少。
　　“极限。”
　　“小混蛋，你什么意思？”
　　“他已到极限。”
　　“帮他，我答应你任何条件。”
　　“我要你的精神海。”
　　“好。”
　　“我要你的身体。”
　　“好。”
　　“……”
　　蠢物主人答应得过于爽快，傲娇小鱼儿反倒噎住。
　　“你不后悔？”
　　“悔你大爷，动手，救他。”
　　心口一阵尖锐的疼痛，异魔透胸而出，一秒即长到十余米，成长期的鱼儿分出数十根肉肉触手，触手末端的黑色尖刺猛然张开，刺入白翼的前胸，侧腰，四肢。
　　宁淼感觉脑袋像被人开了瓢，一板砖拍得昏天黑地，意识变得混沌模糊，挣扎着撑起身子，小族巫将唇抵上二货族长的耳朵，“阿翼，你好好……”
　　异魔的黑刺扎进白翼的身体，翼炎族族长白翼秒获红蓝双BUFF，蓝光乍盛，成千上万条光缕自东向西涌入黑沙暴，死亡沙原肆虐经年的恶兽，被蓝色光缕捆住动弹不得，硬生生停下脚步。
　　须臾，风声渐去，尘埃落定。
　　……
　　即将到达宿营地，考核队全员却没一个人露出欢颜，人人面色沉重。
　　族长受伤，族巫昏迷，风沙城之行的阴霾变故，拷问所有人的心。
　　熊蛋和大山一左一右搀扶着白翼，甲虫背起宁淼。
　　医疗队的虎子，缺牙和黑蛇父子俩紧随其后。
　　白火在前面带路，身体线条绷得死紧，攥握的虎拳破皮流血都不自知。
　　熊二独自落在后面，失魂落魄。
　　长长第一个哭出声，“族长，宁大人，长长真没用，呜呜呜，宁大人……”
　　压抑悲伤的情绪一释放，兽人们眼中含泪，顿感步履沉重。
　　平常少言寡语的熊大一下冲到人群前方，“大家听我说，我们确实很弱，帮不上忙，危难关头，族长族巫大人拼命保护了我们，这一次你我没用，难道还想下一次也没用吗？”
　　莱擦干眼泪，誓言一般坚毅，掷地有声，“不，我们是翼炎族人。”
　　这一刻，没有谁纠结自己到底是翼虎族人，还是山熊族人。
　　一个小小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我们是，翼炎族人。”
　　翼炎精神：
　　荣誉、牺牲、英勇、悲悯、诚实、公正、勤劳。
　　熊二赶上人群，眼角润湿，开口却无比爽朗，“翼族长，总有一天，我会不给你独享荣耀的机会，宁大人，总有一天，我会保护你，兄弟们，现在，跑起来！宁大人需要干净的水！”
　　“跑起来！”
　　“蹦起来！”
　　“甲虫，你别蹦，小心摔着宁大人。”
　　……
　　白翼脸上浮出淡淡笑容。
　　宁，我们的翼炎族，是最最好的，你快醒过来看看，好不好？
　　宿营地进入视线，白火做了个停下警戒的手势。
　　本该安静无人的宿营地，燃着九个火堆。
　　有人？


第六十三章　空知境大神
　　众人躲在沙丘后，不敢轻举妄动，死亡沙原一般荒无人烟，这个时间节点会在宿营地休憩的人，多半也是前往风沙城参加入籍考核的队伍。
　　甲虫将宁淼交给白火，重操斥候旧业，悄无声息靠近宿营地，火堆外围有两名值夜的兽人，中间密密匝匝三十四个帐篷，敌情不明，如果对面也有灵感境甚至更高阶位的兽人战士，一旦打草惊蛇，福祸难料，甲虫只好原路返回。
　　“翼族长，那边大概三十到四十人，值守两个，白头发，看着不像我们东陆的部族，是异人。”甲虫子低声报告。
　　先前失控的时候，皮肤下的毛细血管俱皆爆裂，伤势严重，再加上元力透支，白翼十分虚弱，两眼却熠熠生辉，“看看水源。”
　　甲虫得令，再探一次，“翼族长，水源位于异人营地正北方向，距离二百米。”
　　白翼微微蹙眉。
　　熊大冷静地道：“距离太近，没办法不惊扰到白发异人安全取水。”
　　“我们在这，异人营地在这，水源地在这。”二毛用手指在沙地上画出简单的地图，“确实太近，怎么办？”
　　“翼族长，让我去试试。”莱看了一眼白火怀中昏迷不醒的宁淼，“我是雌性。”
　　“不，雌性更不行。”熊二摇摇头，“没人相信一个雌性能穿越死亡沙原。”
　　白风拉拉白翼的衣摆，“翼哥哥，我和小黑去，小兽人没有威胁，我们可以说和族人走散了。”
　　“那万一白发异人嗜杀凶暴，白风小黑两个小孩子，过于冒险。”白火投出反对票。
　　“只留两人值守，说明他们很自信。”黑蛇摸摸儿子小黑的头，“高等兽人的眼睛长在头顶，应该不会对孩子出手，我同意，让白风和小黑去探探。”
　　“小风，小黑，从南边过去，那里仅有一个火堆，离帐篷也最远。”
　　“都机灵点，一有不对劲，马上往回跑。”
　　见众人已商量出对策，现下也想不出别的办法，白翼沉声叮嘱，“小风，小黑，小心些，遭到攻击优先化作兽形逃走。”
　　两名小兽人跃跃欲试。
　　“是，翼族长！”
　　“是，翼哥哥。”
　　白风，小黑互相搀扶着一步步走向南边的火堆，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
　　东北方值守的一名白发异人突然转向南面，竖瞳绿光荧荧，白翼心中一紧，蛇人族！
　　“哥？”
　　“小翼，蛇人族，你也感受到了？”
　　“嗯，说不明白，莫名觉得亲切，想靠过去。”
　　*……
　　“你们，咦？小孩子。”蛇人族战士收起攻击姿态，两个低等小兽人，不值得蛇人族战士认真对待，“哪个部族的？赶紧走开。”
　　“尊敬而英勇的战士大人，我叫白风，旁边这个叫小黑，我们来自翼炎部落，都怪我贪玩，和阿父走散了，大人，我走了半夜，又累又渴，仁慈的大人，您能赐给我们一口水喝吗？”
　　蛇人战士很不耐烦，“那边，有个湖，去去去，别吵到帐篷里的人。”
　　白风没有想到如此顺利，对着蛇人战士点头哈腰穷尽平常宁大人教的感恩溢美之词，演戏演全套，两小子继续一瘸一拐绕过火堆，慢吞吞挪向北边的水潭。
　　白风挡住蛇人战士的视线，小黑摸出怀中藏着的五个水囊，偷偷灌满。
　　成事在即，白风心跳加速，五囊水到手，按照原定计划，白风搀起小黑往北走。
　　经此一遭，探出蛇人族的感知界线在三百米，翼炎部落入籍考核队特意绕行北面，在距水潭五百米处等着跟白风小黑汇合。
　　“翼哥哥，水，水，我们拿回来啦，快喂给宁哥哥！”白风掏出怀中的水囊，递给白翼。
　　实在不放心假手他人，白翼强撑着半兽化出尾巴，让白火把宁淼放到自己的尾巴上，拧开软木塞，白翼含一口水，埋下头，哺喂给脸色苍白的小雌性。
　　“宁，宁，能听到吗？宁，我是阿翼。”
　　“宁，醒醒，宁？”
　　低沉醇厚的大提琴音在耳畔不停奏响，堪称史上最温柔的叫醒服务，宁淼长长的黑色睫毛动了动，微微睁开双眼。
　　“宁，渴吗？还喝水吗？”白翼满脸欣喜，“你昏了好久好久，以后，可不许这么吓我。”
　　“阿翼，你在哪？”眼前依然一片黑暗，“月儿被乌云挡了，我看不见你，阿翼，你伤得可重，身上痛不痛？让虎子缺牙治疗没？”
　　白翼盯住宁淼大睁的眼睛，黑曜石般的瞳仁里没有映射出任何光线，兽人的心又痛又慌，“宁，你的眼睛？”
　　宁淼摸到身下布满小鳞片的凉软尾巴，“阿翼？”
　　白翼捉住宁淼的手，放到自己脸上，“宁，我在这。”
　　宁淼摸摸兽人的脸，细长的眉，高挺的鼻梁，下唇略厚，笑起来憨憨的，突然指尖处感到湿意，“阿翼，我好像，看不见了。”
　　白翼一把将自家小雌性揉进胸膛，急急的吻落在长满黑色短发的头顶，“宁，我们去风沙城，乌蒙说那里的巫医可神奇了，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睛。”
　　“宁大人。”
　　“族巫大人……”
　　四周响起低低的啜泣声。
　　宁淼莞尔一笑，鱼儿说过灵魂身体一齐要，结果傲娇小正经耗尽好不容易存积起来的全部能量，这会连意识交流都无能为力，魔未必生而为魔，小鱼儿，谢谢你。
　　至于眼瞎，已是遇到黑沙暴最小的代价，宁淼并不是特别在意，就是，挺不方便的。
　　“哭什么，以后出去讲跟黑沙暴正面刚了一回，那能吹一辈子。”宁淼伸手抚过二货族长的脸颊，“反正也是你背我走，看得见看不见没多大区别。”
　　“那你要不要看见呢？”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
　　“谁？”白翼环视一周，额上瞬间冒出成片的冷汗，隔空传音……空门境？
　　偌大的风沙城也没有一个空门境的战士，而这个鸟不生蛋的死亡沙原，居然遇到空门境战士，下意识收紧尾巴环住宁淼，白翼高声说道：“不知是哪位前辈驾临，翼炎族若有冒犯，白翼在此向您致歉，前辈可否出来一见？”
　　“没问你，小矮子，怎么样，要不要看见？”阴冷透骨的声音再度响起。
　　宁淼憋一口气，把你才是小矮子你全家都是小矮子的恶毒诅咒吞进肚里，冷冷开口：“要不，你瞎一回试试？”
　　“哈哈哈，小矮子，人小脾气不小啊。”
　　白翼面前的空间像被什么东西活活扭曲了，绿色的水漾纹中，一个两米来高满头银发的兽人现出身形。


第六十四章　三方会谈
　　大山，甲虫，白火，二毛，小脚，长长，一堆人呼啦啦站到白翼和宁淼的前面。
　　雄性瞬间露出獠牙，雌性拉开弓箭。
　　白翼的目光紧锁住银发兽人，蛇人族大多生活在三月星南方，由上城盛京辖制。
　　天都凰族不喜蛇人，北方的蛇人族硕果仅存，只有绿腹族一支。
　　而绿腹族能在凰族经年累月的打压中传承延续，一方面，绿腹族与世无争长年居于幽禾大泽，另一方面则因为绿腹是蛇人族中极具修行天赋的一系分支，五万余年来世世代代拥有空知境战士，凰族没事也不想啃硬骨头。
　　“把武器放下，不许对前辈无礼。”白翼大声命令，“请前辈过来。”
　　关于绿腹族的记载，传承记忆能提供的参考信息就这么丁点，但一个空知境大神，如果怀揣恶意，根本不屑于打照面。
　　宁淼猜到有人出现，幸好看不见模样，否则银发蛇人一双绿惨惨的竖瞳肯定能把翼炎部落的小族巫吓得心肝颤，地球上大多数人类怕蛇，宁淼正是构成大多数的一员悍将。
　　“阿翼，那人来了？”
　　白翼刚准备回答，银发兽人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诡异而渗人的笑容，下一秒即出现在白翼身前，“小矮子，医眼睛不？老头子今天心情好，免费帮你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理工科男宁淼冷静地嘲讽，“别拿我当三岁小孩，不必你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白翼本来不解，平常宁淼对待老人特别有礼貌，亲爱的宁，你可知嘲讽的是空知境，一个手指头就能灭我们全队的大神。
　　挑战一名空知境战士的尊严和耐性，无异于刀尖上跳舞，白翼汗湿衣背，然而胸口被小雌性不着痕迹掐了下，白翼立即配合表演，收起脸上的谦恭，由着宁淼冒犯对方，同时不由佩服起自家伴侣的镇定自若来。
　　银发兽人瞳孔突然缩小，“倒是好些年没碰到你这样出言不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