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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陈绍之死的时候，众人的脸色有些难看。这里面有的是陈绍的师长，有的是他的同学，即便关系称不上亲近，但毕竟也是身边活生生的人。
　　“你说，陈绍死的时候听到他喊元帅？”闻易蓟眉头紧皱。
　　董玉阳摇头：“我也听得不是很真切，因为那时候我非常恐惧和心慌。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陈绍那时候的语气，是认识对方的。”
　　众人神色各异，最终还是闻易蓟开口：“好的，你先休息吧。“
　　说完，众人退出了房间。
　　董玉洋叫住了顾晨。
　　顾晨犹豫了一下，留在了房间。慕容卓柒担心董玉洋会对顾晨不利，也留了下来。
　　董玉洋看着两人，倍感酸楚。
　　顾晨于心不忍，看向慕容卓柒。“要不试试华佗卡？”
　　慕容卓柒思索良久，点头。
　　董玉洋不清楚两人在做什么，只见慕容卓柒召唤了一张卡牌，出现了一个老者。
　　片刻后。
　　慕容卓柒叹气。“不行，华佗卡的功效对他的病情并没有作用。”
　　“那……”顾晨想说那不是死定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董玉洋此刻终于明白顾晨他们是打算为自己治病。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他现在大概可以理解，当初慕容为什么会喜欢上顾晨。
　　“顾晨。”董玉洋艰难的开口，他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在流失。
　　“恩？”
　　“虽然我讨厌你，你大概也不喜欢我。但是我想求你，一定要抓到杀害陈绍的凶手，好吗？”董玉洋竭尽所能说完了整句话，而后就不住的喘息，像被海浪冲到岸上无助的鱼。
　　走出房间的顾晨心情沉重。
　　他和慕容告别，原本想回房间休息，却鬼使神差的找上了穆梨。
　　穆梨正在房间写着什么，看到顾晨前来，也不避讳，直接让他坐下。
　　“我总觉得，你们好像都有什么心思？”顾晨也开门见山了，现在情势紧迫，他不觉得大家这样各怀心思是一件好事。
　　穆梨看了一眼顾晨，拿出桌上的笔记本。
　　“我在想董玉阳说的话，我想刚才其他人估计也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假定董玉阳说的话是真的，那么陈绍最后遇见的那个杀死他的人就是他口中的元帅。”
　　顾晨隐约有一种不好的猜测。
　　穆梨继续道：“最可疑的章育骑现在在中央星，所以不会是他。这回来黑隐星系支援的军队众多，而在维摩星大本营的军队有联邦一军，三军，六军，七军和十二军，十三军，十六军，都是元帅亲自出马。”
　　顾晨点头，对于具体的军情他还真是不太了解，他唯一能做的也唯一有用的就是没日没夜制作静寂卡和九慈卡。
　　“陈绍能够在那种情况下认出对方并叫出名字，说明他们应该有交集。当然也可能是在相片或者视频里看过，但是影像和真人是有差别的，能够在那种情况下喊出名字，我个人偏向曾经见过。”
　　顾晨不太愿意顺着穆梨的思路去思考，提出了其他假设。“那会不会陈绍看到的不是真实的，比如他也在鬼兕卡制作的幻境中？或者其他人易容成某个元帅的模样？或者董玉洋太紧张听错了？”
　　穆梨略带诧异看了一眼顾晨，顾晨平时是那种一条直线的脑筋，这回能够提出这么多假设，倒是出乎穆梨的意料。
　　“你的假设都很有可能，不过在那种情形下，我个人更偏向于陈绍真的遇见了某个元帅。”穆梨道。
　　两人都没说话。许久，穆梨转过身看向窗外，幽幽的开口。“我想起那本笔记本了。”
　　顾晨一时没反应过来穆梨说的是哪一本。
　　“之前因为鬼兕卡的存在和六军支援的时间不对，我猜测笔记的内容是士兵陷入幻境中所看到。但如果那一切是真实发生的呢，毕竟六军到达维摩星的时间虽然偏后，但没人知道这之前，元帅他人在哪里。”
　　顾晨顿时觉得脑袋一阵轰鸣，因为他也认同这个猜测。可是他和穆梨一样，并不愿意去面对这个假设。倒不是他对慕容元帅有什么感情，他们只有一顿饭的交情，他也不是在这个世界生长的，没有什么偶像情结。
　　但是那是慕容卓柒的父亲，如果这个可怕的假设真的成立，那慕容卓柒到时候要站在什么立场？他不敢细想，因为他设身处地站在慕容的角度，他会痛苦到死去。
　　“还有你还记得百鳞的死吗？”穆梨问。
　　顾晨点头。
　　“被未知的精神力伴生物攻击而死，我刚也检查了陈绍的尸体，死因是一样的。”
　　顾晨愣住，所以百鳞也是死在那个“元帅”的手上吗？
　　穆梨转过身，摊开一直不离身的笔记本。“我刚自己查了一遍资料，非常微妙的是，在维摩星的七位元帅，只有两个人有精神力伴生物。六军的慕容元帅，以及十二军的曾无宴。曾无宴负责后勤，可以说分分钟都在众多将士的眼皮底下，不可能有机会离开大本营跑去无尽海。”
　　顾晨已经不知如何接话了。
　　一本曾经记录慕容元帅罪行的笔记本。
　　精神力伴生物。
　　在联邦高层，或者对高层有话语权。
　　曾经当过维摩的副将，有机会接触到神秘药物，甚至慕容家的秘境里也存在这种药物。
　　每一件事情都可以很明确的解释，存在也都很合理，甚至可以用巧合两字搪塞过去。
　　但是所有的巧合都集中在一起，只用巧合或许有些勉强。
　　穆梨看着有些彷徨的顾晨，忽然觉得和顾晨这样性子的人分析这些不合适。
　　“诚如你所说的，幻境，听错，伪装，每一种都有可能，所以你不用太记挂，桥到船头自然直。既然异兽潮都已经爆发了，我想对方无论是谁，总要露出真面目的。”穆梨宽慰道。


第138章　连夜登岛
　　战场的情势逐渐好转；　魔卡师们对应付这些被药物控制的异兽越来越得心应手。众人都感觉或许很快就可以迎来曙光了。
　　顾晨这段时间制卡水平逐渐精进；　精神力等级已经攀爬到六级的顶峰；　随时都可能登顶成功；　荣升为高级制卡师。
　　这让还在七级魔卡师徘徊的慕容卓柒倍感压力；　他明明已经进步神速了；　无奈有顾晨这种不合常理的存在。
　　日子有些艰苦，但是充满了干劲和希望。这中间，除了董玉阳离世那天打起了一点小水花；　基本上所有事情都循序渐进；　无波无澜。
　　董玉阳离开那天顾晨没有去，他是听季老和闻导师谈起的。因为服用了禁忌药物，董玉阳的死状有些凄惨；　最后一刻也特别痛苦。
　　顾晨不敢去想象那个画面，只是想起那天董玉阳的哀求。
　　他要找出那个幕后真凶；　将他绳之以法，无论他是谁。
　　他要为董玉阳，为陈绍，为百鳞，还有那些因为异兽潮而丧失生命的人，失去亲人的家庭，讨回一个公道。
　　众人期待着异兽潮平息，战争结束，然而这个微小的奢望在某日清晨变成了泡沫。
　　一个和往昔一般无二的清晨，众人发现；　在维摩星大本营的元帅集体失踪了。
　　顾晨醒来后得知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有些蒙圈，觉得事情实在是蹊跷又诡异。
　　他们这群对事情知悉相对较多的人再次聚在一起开会。
　　“联邦一军、三军、六军、七军、十二军、十三军、十六军，七个将军今天都找不到人了。”这几天几乎连夜都在前线奋战的闻易蓟赶了回来，面色憔悴。
　　慕容奕眉头深锁。他看起来有些憔悴，这段日子他一直跟随着穆梨，几乎是穆梨走到哪他就跟到哪，穆梨击退异兽他就先出手，整个人都在扮演一台沉默的战斗机器。
　　慕容奕犹豫了一下，开口：“我今天早上问了我母亲，她说昨晚父亲还给她发过信息，说晚上要去执行一个重要的任务？但是什么任务会需要七个元帅自己去执行？”
　　“如果是任务，为什么不告知军队呢，有什么任务是只能几个元帅单独完成的？”连顾晨都觉得这件事情太不合常理。
　　慕容卓柒看着顾晨脸上因为高强度制作卡牌而没有消退的疲惫，有些心疼的把人搂住。“我相信我父亲，还有其他元帅，一定有自己的安排。”
　　一直都沉默不语的穆梨扫了一眼众人：“你们还记得无尽海的渡海守则吗？”
　　无尽海，又名死亡之海，他有一条不成文却恒久不变的渡海守则。
　　无尽海只能在夜里行船，只允许有一艘船，船上不能超过十个人，唯有如此，才能平安渡海。如不尊崇，即便能力再强，也会命丧于大海腹中。
　　季老摇头，声音苍老而嘶哑：“你不会是想说，七个心智成熟的元帅，什么都没跟军队交代，没跟参谋或者部下打招呼，自己半夜组队去渡海？”
　　季老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因为他忽然想到上次董玉阳说的那番话。
　　神秘小岛、神秘的少主、神秘的元帅。
　　难道这件事真的有关联。
　　“其实排除没有告知众人，七个元帅在最合理的时间用最合理的方式登岛，去解决这次危急的源头，这样说得过去。”穆梨依旧冷静分析。
　　慕容奕附和：“对，况且昨晚正好是三天一次的领导会议，他们在会上正好提出了这个计划，这是当前最合理的猜测了。”
　　顾晨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觉得脑袋有些混乱。他感觉他看到了一团乱麻中的一个线头，只要揪下那个线头，他就可以解开那些堆积在他脑中错综复杂线索。只是当他要抬手，那个线头又消失了。
　　最终，顾晨还是弱弱的开口：“可是，他们并不知道无名岛和维摩儿子的存在啊。”
　　房间内一片沉寂。
　　章育骑被抓时供出了玉修的存在，但对玉修之外还有谁，他确实是不知情。季老他们为了保护北条祁和其他人，也只反应了魏寕和百鳞调查的相关线索，对于其他事情依然有所保留。
　　而董玉阳被发现后，一直都是季老在照看，并不曾对外散播消息。
　　既然除了他们没人知晓无尽海上的无名岛是关键所在，那联邦元帅们为何又会忽然连夜前往？
　　“现在假设这么多意义不大，我们也出发吧。如果元帅他们真的是去了无名岛，那里就是所有危机的源头，埋藏了所有的秘密和阴谋。”季弩闽大师说道。
　　“你们会不会太草率？”闻易蓟皱眉，不清楚为何只过了一夜，整个形势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太喜欢在这种场合里开口的天灵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依然隐约可见的战火。作为制卡师，天灵这段时间可一点都不比魔卡师轻松，需要在前线使用九慈卡和静寂卡为魔卡师补充精神力，调整状态。
　　“我也认同直接出发，我们这般讨论是得不出一个结论的，对方隐藏得太深。况且每天没完没了的对抗源源不断发疯的异兽，情况看起来是好转了，但是如果敌方加大药剂的投放呢？我们消耗的是人，对方消耗的是药，拼不过的。”天灵道。
　　顾晨坐在座位上点头，认同自己导师的说法。
　　除非敌人良心发现收手，否则诚如天灵的假设，敌人既然可以十年后来一波异兽潮，那也可以过一个月再来一场，也可以换个地方来一场，再顽固的抵抗最终的结果也是精神力耗尽，血流成河的局面。
　　穆梨看着众人：“其实，我有一个大胆的推测。七个元帅中，有人在昨夜的会议上透露出无名岛上有线索，并且阐明了无尽海的渡海规则。于是元帅们一拍即合，决定立刻前往。”
　　那天谈话后已经知道穆梨心中怀疑人选的顾晨轻咳了一声：“可是那毕竟是元帅，没有理由如此草率做决定。”
　　穆梨点头。“可是你们别忘了有鬼兕卡这种存在。以元帅们的精神力强度恐怕很难让其进入幻境，但是如果使用卡牌的人本身精神力足够强，改变对方的情绪，使其冲动并不难。甚至我们可以假设，元帅们出发前是留下交代信息的，但是负责交代信息的人并没有真正去做。而这个人，恰好也是一开始提出夜渡无尽海的人。”
　　现在众人都已经听出穆梨的意思。穆梨认定幕后真凶就是七个元帅之一。
　　无论是这种猜测，还是之前陈绍口中的元帅，众人心里纵然万般不愿意承认，却也认为这的确是最大的可能。
　　“所有的假设要验证，只有接近事实的真相。我赞同季大师说的，去无名岛寻找真相。此番前去恐怕危险重重凶多吉少，像顾晨，曾江这样的小辈和天灵这样的制卡师就不要去了。”慕容奕道。
　　“我还轮得到你来决定？”天灵不屑。
　　“如果我真的是预言里的那个人，那我想我应该去。”顾晨脑海里浮现出百鳞和董玉阳的模样，语气坚定道。
　　慕容卓柒看着顾晨，忽然有些淡淡的惆怅。
　　他最初认识的顾晨宛如一张白纸，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懂人心险恶，遇事爱退缩，有些小怯懦。可是如果一定要在一个经历风雨的顾晨和一个白纸一般单纯的顾晨中选择，他还是希望是后者。
　　他忽然希望他像那些温室中的制卡师，只要安心的精进自己的能力，不闻窗外风雨，不需揣测人心。他希望他无忧无虑，而不是承受起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顾晨去的话我也会去的。”曾江简洁明了。
　　穆梨忽然打开通讯器，似乎收到了什么信息。一目十行快速浏览完，穆梨打断了众人。
　　“北条祁发来信息了。”穆梨说着，把信息公放出来。
　　北条祁也在无名岛上，他没有精神力，但昨夜他通过观察无名岛附近海域的变化，感知到异兽的行动异常，有一股很诡异深不可测的精神力在海面。
　　而后他观察到有一小船向无名岛行来，有七个人登岛。
　　今天早晨他特地在玉修身边留意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有新来人的行踪。
　　毋庸置疑，登岛的人就是七位元帅。
　　确定了元帅们在无名岛，众人并没有释然，反而更加沉重。
　　房间内一片愁云惨淡。
　　“晚上出发吧，很多事情拖久了，未必就有什么好的进展，只会让局面更加糟糕。北条祁那边，穆梨你看看能不能接应一下。”闻易蓟最终拍板道。
　　当夜，所有人都最好了准备。
　　季老和大本营方面做了报备。因为元帅一夜之间消失，整个大本营处于一种群龙无首的状态，对于季老说要夜渡无尽海也好，元帅在无名岛上也好，大多人都觉得有些荒谬。
　　闻易蓟原本想和魏寕视频通讯一番再出发，但到最后还是放弃了。那是他等了十二年的爱人和孩子，此番出行，凶多吉少，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团聚。
　　慕容奕依然紧随在穆梨的身后。在最后登船的时候，他还是卑微的问道：“别去了，好吗？”
　　穆梨没有理会。慕容奕只好继续跟着他，护在他身边。
　　天灵依然一如既往的洒脱，全场还能一副云淡风轻样的大概也就只有他了。但是当看到曾江也在出行队伍中，天灵的脸色立马垮下来。
　　“你这水平，去送死吗？”
　　“我陪顾晨，至于送不送死，也轮不到你来担心。”
　　天灵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自从穆梨和他摊牌后，他深思熟虑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他确定，他对幕离，的确是欣赏之情，否则也不会慕容奕都认出了穆梨，自己却没有。而他对曾江，天灵则有些茫然。
　　顾晨站在无尽海的海岸边。
　　“慕容，你说，我们这一去会遇到什么？”顾晨看着黑漆漆的海面问道。
　　“不论遇到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慕容卓柒拉过顾晨，习惯性的帮他顺了顺凌乱的头发。
　　顾晨望着海面。海浪溅起的水花落到了他的脚踝处，特别冰凉，寒意从脚踝慢慢往上爬到心脏，最后蔓延到了全身。
　　季老，季弩闽，闻易蓟，慕容奕，慕容卓柒，穆梨，天灵，曾江，顾晨，一行九人连夜登岛。
　　夜风微凉，卷着海水的水汽和岛上的细沙，拍得人肌肤生疼。
　　慕容卓柒搀扶着顾晨：“脸色很差，没事吧？”
　　顾晨摇头，但是苍白的脸色暴露了主人此刻的状态。
　　慕容卓柒心疼的搂住顾晨，加了点力道帮他揉搓其内关穴。之前慕容卓柒就发现顾晨并不擅长坐太过颠簸的交通工具，若不是这无尽海让人诟病的守则，他宁愿让小黑龙驮着两人过来。
　　“这个岛，让人感觉很不舒服。”顾晨走在细碎的沙石上。
　　临行前已经查阅过相关资料的慕容卓柒给顾晨讲解起岛屿的来历。
　　相传无尽海中出现的岛屿，并不是自然形成的。
　　无尽海中有一种叫做希的高级异植，以吸食海中异兽尸体生长，生长到一定程度后就会死亡。死亡的希就会根据它生前的大小变成大大小小的岛屿。
　　因为异植本身内部有许多复杂的构造，所以这样的岛屿会有许多洞穴，形成天然的地下迷宫。
　　这样的岛屿本身危险度并不比无尽海本身少，因此有人称无尽海为死亡之海，无尽海上这些岛屿叫死亡之岛。
　　这些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