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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会结束，众人回房收拾东西，为明天出发做准备。
　　“我想回一趟家。”顾晨忽然提出。
　　这段日子顾晨和季大师都住在闻易蓟这里，一边是为了更好的和季大师研究卡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顾晨的安全。
　　慕容卓柒猜到了七八分顾晨心里所想，没有阻拦，开口道：“我送他去，一定安全送回来。”
　　穆梨也表示一起陪同。
　　闻易蓟猜不到顾晨所想，只说了一句：“早点回来，明天一早就要出发。”
　　回程的途中，顾晨异常的沉默。
　　慕容卓柒也没说话，抓过顾晨的手，十指交缠，希望能给他几分勇气。
　　中央星的夜晚非常祥和，并没有被维摩星的异兽大潮给波及到。远处那些繁华的灯火落在了顾晨的眼里，不知为何，忽然有一种莫名的苍凉。
　　顾晨又回到了许久未归的出租屋，也不算出租屋了，毕竟现在是在穆梨的名下。
　　顾晨从楼下往上看，他们那个家很特别，一眼就能辨认出。窗户被重新修缮过，一堆绿植在穆梨的照顾下郁郁重重，都快蔓延到墙壁处。顾晨忽然觉得，不买大别墅也没关系，只要没有战争，没有死亡，他们都生活在和平里，哪怕是小屋，只要爱的人都在身边，那也足够幸福。
　　“怎么了，不上去吗？”穆梨看着发愣的顾晨。
　　顾晨摇头，抑制了一下想流泪的冲动，快步走到前方。
　　开门的是曾江。
　　因为异兽大潮爆发的缘由，虽然中央星并不受影响，但是学院还是停课一天。
　　没有呆在学院宿舍的曾江回到了出租屋。这段日子他基本没见到顾晨，只知道顾晨和穆梨都在调查事情，但是章育骑落马后也不见两人，这让曾江有些担心。
　　“你终于知道回来了，还以为你在外面玩疯了。”曾江还是大大咧咧的样子。“回来得正是时候，我正好做完晚饭，你这家伙真会挑时间。”
　　曾江说着要关门，才注意到后面跟上来的慕容卓柒和穆梨。
　　“好像晚餐有点少，我再去做两个。”曾江说着，快步走回厨房。
　　顾晨呆坐在餐桌前，看着厨房内曾江忙碌的身影。
　　他想起了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也如同这般，他每天翘首等待曾江的投食，而曾江每次都会嫌弃他一下然后给他做羹汤。在蓝星的岁月或许过得苦了一点，却意外的让人回味。
　　片刻，几盘色香味俱全的菜上桌。曾江的厨艺其实比不过穆梨，也比不过慕容卓柒，但两人都非常捧场，唯有向来在饭点埋头苦吃绝不一心二用的顾晨吃得有一口没一口。
　　“你干嘛？减肥？不会是因为维摩星异兽大潮吧？怎么，还走起忧国忧民路线了？那不适合你这傻子。”曾江嘴里数落着，还是往顾晨碗里夹几筷子菜。
　　“江江，我明天要去维摩星了，和慕容还有穆梨。”顾晨怯怯的开口。
　　客厅顿时一片沉寂。
　　曾江目光犀利的看着顾晨，看到顾晨根本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神。
　　“就你，去干嘛？去添乱？”曾江没好气道。
　　久久的沉默。
　　“你是认真的？”
　　顾晨停顿了一下，点头。
　　“不行！”
　　没有强硬的语调，就如同平日里顾晨总想在曾江做饭时偷吃两口被拒绝一样。但是顾晨从这个简单的否定里听出了不容拒绝的意味。
　　顾晨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曾江猛地放下手里的碗筷，没有对着顾晨，而是看向慕容卓柒。
　　“你就这样让他去送死？”
　　慕容卓柒语气郑重，如同在宣誓一般。“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让小晨受到一点伤害。”
　　曾江没再说话，转身闷闷的回到房间。
　　“你们等我一下。”顾晨说着，也跟着走进曾江的房间。
　　曾江把自己埋在被窝里，似乎不想理会顾晨。
　　“江江。”顾晨柔声细语道。
　　“江江。”
　　“江江。”顾晨又叫了两声。
　　这回曾江终于有了反应，他从床上坐起，愣愣的看着顾晨。“不要去，好吗？”
　　顾晨顿时不知如何回答。
　　作为一个以买别墅作为人生理想并且已经能够实现的宅男，他对男儿就当满腔热血精忠报国这事一点都不期待。但是当他发现，如果真的有很多人需要他，如果自己做的能够挽救更多人，那他还是会选择承担起这份责任。
　　看到顾晨这般沉默，曾江转过身，面朝窗户。
　　窗外夜色正浓，曾江那一头红发和夜色融合在一起，有一种隐忍的味道。
　　“顾晨。”
　　“嗯？”
　　“我已经不能再接受，眼睁睁送一个人离开，却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面。”
　　曾江的声音有些哽咽，说得很轻，轻得仿佛要被窗外的夜风吹走。
　　但是顾晨听得真切，他知道曾江又想起了另一个顾晨。
　　两人沉默着。
　　就在顾晨纠结得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时，曾江转过了身。
　　他的星眸又重新明亮起来，走到顾晨身前，盯着顾晨看了半晌，开口：“我和你一起去。”
　　咦？
　　顾晨一时没反应过来。
　　“干嘛？你这蠢货都能去，我还去不了了？”曾江的语调又回到了平日里的张扬。
　　“可是那里那么危险……”顾晨犹豫。
　　“你这战五渣跟我说危险？”曾江翻了个白眼。“反正都是在后勤处，不上第一线，没有关系的。”曾江这是在安慰顾晨。
　　顾晨被成功说服，顿时觉得这个安排其实也不错。
　　翌日，一行九人坐上闻质钦的飞船，向维摩星进发。
　　顾晨看着飞船外的风景。
　　宇宙浩瀚，光华夺目。
　　慕容卓柒端来一碗稀粥给顾晨：“在看什么？”
　　顾晨摇头，没有说话。
　　他想起上次坐在飞船上，从蓝星到中央星。一晃眼，一年过去了。
　　上次他和曾江来中央星时，曾江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来的，他是抱着曾江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心态来的。
　　没想到时隔一年离开中央星，他们竟然是为了拯救联邦苍生这种理由。
　　慕容卓柒不喜欢顾晨这副表情。
　　“这是军用飞船，速度比普通飞船快得多，我们大概两日后就能抵达维摩星。”
　　顾晨点头，他看到今日新闻报道里的前线最新战报，仅仅是图片就让他触目惊心，他不太敢想象真实遇到的场景会怎样。
　　慕容卓柒揉揉他的头发，轻轻拥住小宅男。“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晨点头。
　　在飞船上的第一夜，闻易蓟的大伯，联邦十六军的将军闻质钦宴请了他们。
　　闻质钦和闻易蓟长得并不像，根据闻易蓟说，那是因为自己像母亲。闻易蓟相对风流倜傥了一些，而闻质钦明显很正气，相貌略微平淡，但让人感觉很有气势。
　　飞船上的晚宴没有像在中央星那般种类丰富，不过也足够让顾晨埋头苦吃了。
　　闻质钦看着顾晨：“我听易蓟说过你，非常有天赋的一个制卡师。”
　　联邦元帅忽然和自己搭话，小宅男立马紧张得丢掉汤匙，双手局促的放在腿上。
　　顾晨至今也不习惯别人的夸赞，穿越前勉强能被夸的大概就是‘这孩子心性纯良’，这内里不委婉一点就是有点愚笨。
　　顾晨摇头不语，不知如何回应。
　　闻质钦年纪比慕容源大一些，发色有些灰白，但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他一脸慈眉善目的看着众人，看起来对小辈多有疼爱。
　　不过闻将军的威名在那，众人倒也没真的就宾主尽欢其乐融融了，各自都有些拘束，唯有闻将军在那时不时谈点趣事。
　　最先和闻将军聊上的是穆梨，这让慕容兄弟等人都有些意外。
　　“久仰闻将军大名，听说闻将军当年为了联邦，主动请缨去守护最荒凉之地，小辈心生佩服。”穆梨道。
　　联邦十六军所管辖的区域，应该算是全联邦最荒凉，最贫困，异兽活动区域占比最大的星域。这块星域里还有几颗星球是专门用来关押联邦流放的犯人，可谓是联邦最脏乱差的区域。
　　顾晨一边吃着饭，一边心生慨叹，这种情怀，真是他这个只想开心过日子的人不能比及的。
　　闻质钦对这般夸赞也很受用，笑着摆摆手：“哪里，责任总要有人担，也都是为联邦出分力。”
　　天灵食欲不是很好，看了一旁并不愿意搭理他的曾江，又看了一眼正给顾晨夹菜的慕容卓柒，心中有些苦涩。
　　“说起来，顾晨你可以向闻将军看齐，闻将军可是比你励志得多的存在。”天灵看着顾晨道。
　　顾晨目前的对于联邦高层的知识领域还仅仅在慕容元帅那个范畴，对于闻质钦还没什么深入了解。
　　慕容卓柒看他一脸迷糊的样子，低声给他解释。
　　闻质钦出生的时候天赋并不好，这让闻质钦在闻家有些举步维艰，因为闻家是个出了名的高天赋家族。尤其是在他的弟弟，也就是闻易蓟的父亲出生后，闻质钦的处境就愈发糟糕。
　　不过闻质钦是个很有秉性的人，他在某次到边缘星球历练后，因祸得福，精神力得到突破，自那之后进步愈发神速，中年时就到达了十级魔卡师的顶峰。
　　闻质钦和闻家的关系并不好，大概也是出生时备受冷落的关系，不过对自己的侄儿倒是疼爱有加。后来闻质钦主动请缨管理联邦最遭的星域，这么多年一直恪尽职守，一度被传为美谈。
　　顾晨点头，看着主位上的闻将军，心中又多了几分敬意。
　　“小顾之前天赋也不好？”闻质钦似乎颇有兴趣。
　　“何止是不好，简直一塌糊涂。”天灵不屑。
　　天灵还想说些什么，却硬生生被穆梨打断了。“闻将军是十级魔卡师，不知闻将军的伴生物长什么样子。”
　　一直低头吃饭的慕容奕顿了一下，心生奇怪，穆梨不像是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的人。
　　“我大伯没有精神力伴生物。”说话的是走进来的是闻易蓟，他终于结束了和魏寜小别胜新婚的恩爱通话，想起了要来吃晚饭。
　　“是啊，并不是每个高级魔卡师制卡师都会有精神力伴生物，小闻的烈焰麒麟很威风，可惜我没有。”闻质钦遗憾摇头。
　　穆梨一脸歉意，没再开口。
　　有了闻易蓟到来，整个餐桌的气氛活跃起来，原本并不擅长在这种场合说话的顾晨也忍不住融入其中。
　　饭后。
　　顾晨去给季弩闽送饭，大师沉迷于制作九慈卡和沉寂卡，从进入飞船后就保持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废寝忘食的状态。
　　顾晨把饭菜布好，在季大师打算抓住他讨论卡牌前急忙退出。实在不是他不想和季大师探讨，而是季大师探讨起来真的是可以天荒地老没完没了，原本在飞船上就身体不适的顾晨实在受不了这个煎熬。
　　顾晨回房时发现穆梨站在走道上，正对着外面浩瀚的宇宙发呆。
　　顾晨探过头，也朝窗外看了几眼，并没有看到什么稀奇的景色。
　　“我在想，到底会是谁呢？”穆梨忽然开口。
　　顾晨向四处望了望，没有其他人，穆梨是在和自己说话？
　　穆梨看了一眼东张西望的顾晨，摇头：“我还是觉得，能够操控这一场阴谋的，应该是一个联邦上层人物。”
　　顾晨其实赞同穆梨的想法，但是之前他们几乎把每个可疑人士都调查过了，包括慕容将军和闻将军，但是根本没有证据和苗头。
　　“你还记得百鳞的死吗？”穆梨忽然开口。
　　顾晨点头，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即便他和百鳞并没有什么接触，但是一个前几日还活生生的人转眼被杀害，自己一打开冰柜就看到对方尸体，那种触动并不是可以轻易抹杀的。
　　“百鳞是被精神力伴生物杀死的，以百鳞的能力，全联邦能够做到的，其实不多。”穆梨淡淡道。
　　顾晨忽然想起晚饭的时候，穆梨忽然问闻将军伴生物的事情，原来穆梨至始至终都还没放弃从联邦元帅身上寻找突破口。
　　两人都没再说话，一起望着飞船外。
　　窗外一片漆黑，如同覆盖上了一层染墨的画纸。飞船正在经过没有星体的区域，看不见光，也感觉不到前行。只有轻微晃动的船体在告诉他们，他们正在向目的地进发。


第135章　最后的平静（上）
　　维摩星。
　　从顾晨他们到达维摩星已经过去五日。
　　这五日无风无浪；　或者说；　因为每天都是战火纷飞；　没有什么特殊事情发生；　就算是无风无浪了。
　　顾晨和季大师被保护在大本营内制作九慈卡和静寂卡；　其他人都不时上战线支援；　包括天灵。
　　因为要发动九慈卡和静寂卡，战线上多了不少制卡师。联邦并不勉强制卡师上前线，毕竟一直以来的习惯是制卡师即便上战场；　也是负责后勤卡牌补给。
　　这回在前线上的制卡师不同；　他们大多性格刚毅，不敢说能做到面对异兽尸体面不改色，但至少也能临危不惧。要能根据魔卡师的状况发动九慈卡和静寂卡；　沉着冷静判断战场上每一处变化。天灵就是其中一个。
　　被慕容卓柒保护着的顾晨这段时间做了不少静寂卡。目前静寂卡和九慈卡的制作方法早已推广到所有负责军队后勤的制卡师手上，推广的方法是季大师的手记。但目前为止；　九慈卡已经有一少部分高级制卡师掌握了，静寂卡依然只有顾晨和季弩闽能够制作。
　　在季老向联邦反应了鬼兕卡这种逆天的存在后，联邦不再派遣军队单独出击，而是统一在大本营附近驻守，避免单兵作战和被敌方使用鬼兕卡操控。不过联邦方面对于这场异兽潮是人为的这个说法还是存在质疑态度。
　　静寂卡目前还没用来应对鬼兕卡，但是对提升前线上魔卡师的状态和精神力强度倒是效果颇佳。虽然季老他们都尽量在保护顾晨的身份，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前线的魔卡师都知道，有一个朝帝学院一年级生能够轻松制作出九慈卡和静寂卡。不过因为顾晨天天和季大师在一起，所以传闻里顾晨就变成了季大师的弟子；　季大师的光环让顾晨的存在感没那么强烈。
　　顾晨每次制作卡牌精神力消耗殆尽时，也会到被激光防护网和不知名材料筑起的城墙边缘走走。
　　不过每次还没靠近，都会被跟在后面的慕容卓柒拦下来。所以他只能远远眺望那些魔卡师站在高台上，和一波又一波的异兽对抗的背影。
　　慕容卓柒不愿让顾晨靠近，是不想让顾晨看到围起的城墙外那血流成海的情形。异兽和魔卡师的尸体飘荡在血海中，浮浮沉沉，如同一截截潮湿腐败的断木。
　　即便心脏强悍如慕容卓柒，有时候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画面。每当白日与黑夜交替之时，天色也变成血红，和地上的血海融汇在一起时，天地万物仿佛都已死去，只剩下荒凉的背景。
　　顾晨制作沉寂卡的水平比季弩闽大师还要高点，所以他几乎是一刻不停息如同陀螺般在运转，每次都是制作到所有精神力耗尽后才会休息。慕容卓柒特别的心疼，这阵子他也不太上战场，基本上每天就是在照顾顾晨，被穆梨戏称是小媳妇。
　　某日顾晨出来透风，遇到了一个年轻的小军人，小军人一直默默的跟在顾晨后面，行踪也不隐蔽，以至于神经大条如顾晨也很快发现他的存在。
　　“你干嘛跟踪我？”顾晨倒也不害怕，因为慕容卓柒离他不远。
　　小军人羞红了脸，他今天休息，原本想睡个懒觉，没想到回来的路上就遇到了顾晨。
　　他是今年的新兵，在这个大本营里，看起来比他年轻的面孔不多，再加上一些小道消息，他基本能确定眼前这人就是传说中的顾晨。
　　“你是顾晨吗？”小军人都不敢直视对方。
　　“恩？”
　　“我昨天被静寂卡的状态加成，真的好神奇，你好厉害！”
　　顾晨打量对方，眼前的人看起来年纪很小，脸蛋稚气，身材瘦削，军装的手臂和裤筒都有些空。衣服上头发上还带着血迹，看起来是刚从前线下来。
　　“加油！”顾晨只能说道。
　　小军人眼睛一亮，忙乱的点头，晕乎乎的转身跑开。
　　顾晨看着对方的背影，还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所以他只是特地来夸夸我？
　　不远处的慕容卓柒走到他身边。刚才那一幕他也看到了，他的小顾晨现在可是风云人物，他自己没有察觉罢了。
　　慕容卓柒倒也没吃醋，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等到异兽潮结束那一天。有的人或许今天第一次打招呼，就永生都无法再相遇了。
　　即便慕容卓柒竭尽所能为顾晨营造了一个不那么压抑的氛围，但是顾晨依然有所察觉。顾晨是个矛盾体，明明心大如海，偏偏在一些事情上格外敏感。
　　心中的愁闷无法排解，顾晨只好制作更多的九慈卡和静寂卡分散注意力，结果精神力消耗过度，直接晕倒在了房屋中，幸亏慕容卓柒回来得及时，才发现了顾晨不对劲。
　　顾晨再次睁开眼时，就看到带着关切和愤怒的慕容卓柒，他那双很好看的眼眸隐隐有怒火。
　　慕容卓柒原本想责骂顾晨几句，看到他醒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