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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然后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门一打开，就见林海蹦跶着套帽衫的身影，这才只穿好一个袖子和半个脑袋。
　　　　“爷爷，怎么回事？”
　　　　晏许被林海无缝衔接给搞得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要回去见你老祖母。”
　　　　林海动作一顿，另一只刚套了一半的袖子甩了甩，悠悠晃荡了几下就又被震得像那种超大的人型充气宣传人偶一样：“这不是很好嘛！太好啦！爷爷，双喜临门啊！”
　　　　“把衣服穿好，不然就脱了。”晏许哭笑不得地伸手抓住林海空荡荡的袖口拽了拽。
　　　　“哎哟，爷爷你这是干什么。快放手，被奶奶知道你就完了！”
　　　　晏许气笑，冲着林海的狗头瞎捋了一顿，把人捋得嗷嗷求饶才松手。
　　　　晏许一松手，林海三两下就穿好了衣服：“爷爷啊，什么时候把奶奶带回来见见呗。”
　　　　脑子里划过周俍的背影，晏许神情淡了下来：“过段时间再说吧。”
　　　　“真的有啊！”林海瞪眼。
　　　　“……感情你在炸我啊。”
　　　　“嘿嘿，你看你这不都承认了吗嘿嘿。”林海摸摸头，“我也要跟你说呢，我家里帮我订了飞机票，非要我回去，后天就走。”
　　　　晏许一细想就明白了，林海一直不说大概是想瞒下来留在这里陪自己过年吧。
　　　　晏许心里暖暖的：“行，那我跟你一块走吧，我这两天要收拾收拾一下东西。”
　　　　林海也没有回绝，点点头：“幸好你之前拉我去买了年货，不然空手回去多尴尬啊。对了，那我和我经理请个假，不过这两天店里忙，我觉得我还是去帮了这两天吧。”
　　　　“去吧。”
　　　　“恩！那我先走了，晏子你……”
　　　　“待在家里，不出去祸害凡人。”晏许轻笑。
　　　　“嘶……真要出去就戴个口罩、围个围巾、再架个墨镜吧。”林海在自己脸上比划着。
　　　　晏许一一应下：“你赶紧走吧，要迟到了。”
　　　　林海嗷了一声，冲到门口，边穿鞋边说：“晏子啊，我怎么觉得你刚那目光超级像我爷爷啊。”
　　　　“我是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
　　　　“是是是，爷爷爷爷爷爷爷爷，孙儿走啦。”
　　　　大门哐得一关，世界忽然安静得不可思议。
　　　　晏许原地站了一会儿，不习惯地揉揉耳朵，在房间里乱晃了一会儿，几次看到那本罪魁祸首都故意掠过。
　　　　这么无所事事地浪费了半天，正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着，他忽然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跳了起来，动作迅速地换好了衣服，抓起外套的时候迟疑了一下，还是顺手捞了一条围巾。
　　　　他要去找周俍。
　　　　多亏了那次修□□的意外，他找回了很多事情的记忆。于是很多他以前疑惑的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就连所谓的家传笔记本，还有这次醒来莫名其妙就有了的读心术他都清楚背后隐藏的真相。
　　　　他原本不是晏许。
　　　　至少在成为晏许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之前，他是另一个人，甚至是另一种存在。
　　　　这个事实让晏许很难消化，不过其他更庞大更久远的记忆冲击了他作为晏许二十年的记忆，让他的自我认知着实混乱了一段时间，这也是为什么在方青舟那个世界，他迟迟不能现身的原因。因为他本身也近乎消散、自身难保。
　　　　而现在，也是他承担起自己的责任的时候。至于怎么和周俍相处，他没有答案，他也不知道周俍当初做那些是为了他们的任务，还是他本身的感情上的冲动。
　　　　在人类的社会混久了，经历的事情多了，他们会生出人类的情感很正常。也因为这些情感，他们会更容易达到目的，所以当初并没有及时禁止。
　　　　而现在看来，任何事情果然都是双面刃。
　　　　而如果最后证实他没有那样的想法……晏许围围巾的动作一顿，下一秒却快速地系好围巾出门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正在努力圆坑，饼画太大，感觉感情线要走崩了QAQ
　　　　第69章　情不知所起
　　　　
　　　　2号诞生在世界上开始，就知道是1号创造的它。它其实可以算作1号的复制体，因为1号把自己所有知道的都给它备了份。因此，它知道它们责任重大。
　　　　不过那时候，它还不知道什么是责任，只知道它必须做一些事情而已。
　　　　维护空间稳定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早期宇宙在慢慢成长，十分混乱。它和1号对这种情况也同样束手无措，只能听之任之。
　　　　后来，终于宇宙稍微平和一些，不过这也是相对来说的。在宇宙的边缘依旧混乱不堪，内宇宙同样状况频发。但是很多成熟的空间却也随之诞生了意识，纷纷与它们联系上了。毕竟各空间的自我平衡能力并不能解决所有突发状况，而混乱到一个境界，那空间就会崩溃消亡，被空间风暴卷得无影无踪。
　　　　很多初生的空间还没来得及意识到什么就消失了，在宇宙里，稳定的空间其实是不存在的。它们时时都有可能毁灭，但是因为自身或者来自空管的能量的制衡而存活下来。
　　　　空管，空间管理协会。1号就是创始人。
　　　　漫长的岁月里，各空间都学会了如何平衡自己空间的混乱。
　　　　时间越久，他们其实隐忧更深。因为到了这个时候，除了不断新生的空间，存活下来的都明白未来它们会面对什么。
　　　　宇宙还再不停的扩张，有一个最早期生成的空间里的宇宙因为时间流速快过外界，宇宙竟然开始反往回缩小，以难以反抗的速度瞬间湮灭，那个空间也消失了，只留下一个空间乱流的入口。如果进到空间乱流一探究竟，里面都是消失的空间的碎片，有的却什么也没留下。
　　　　不过，各空间宇宙发展各不相同，所以大家也不是很清楚它们的未来。只是因为那是最早的一个空间，不说它本身就锻炼出了平衡高级混乱的能力，平日还能帮就近的空间一把手，更因为它是因为自身宇宙的消失而崩溃，那可是它们遇到的第一个这样的案例。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黯然。
　　　　它们不怕消亡，但是它们却舍不得同伴，空管的两位大人和其他小机器人，还有它们体内宇宙中生出的各种各样的生物。
　　　　其中有一种十分好玩的生物，存活下来的各空间竟然都有这种生物。长有四肢，除了头部其余部位基本无毛，直立行走，杂食动物。
　　　　这些生物自称：人类。
　　　　空间管理协会、大人、机器人、同伴等等词汇都是它们从这个种族学来的。
　　　　事情起源于一个小空间的灭亡，当时并没有很多空间留意，空管的也都忙着救助其他空间，对于空间的消亡早也习以为常。这个小空间的消失不过是往统计数据上加了一笔罢了。
　　　　可是随之而来的，又有一个中型空间的消失。这下，大家终于把目光投了过来。中型空间按理说早就生出了平衡能力，没有重大或突发的混乱，不会轻易造成灭亡的。
　　　　幸亏它们留意得早，追根溯源，结果让大家都大吃一惊。
　　　　原来在它们没注意的时候，早就不止这两个空间因为这个原因消失了。而造成空间消失的源头却是——人类。
　　　　调查发现，人类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能突破空间，只要他们不暴露，空间意识竟然也察觉不到他们的入侵。而更让大家不解的是，这些人类好像也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另一个世界。他们的科技也远没有发达至此，研究出时空穿梭机的人类所在的那几个空间也都常年徘徊在时空乱流，借助其来阻止人类的更进一步。
　　　　倒不是空间们不乐意，而是现在这种一锅乱的情况再加上人类那大家都别活了。
　　　　至此，人类终于从“一种好玩的生物”成为了危险榜上排名第十的因素。
　　　　发展到后来，空管数以万计的小机器人都投身进入各空间，只因为它们近年的一个惊人的发现。
　　　　它们可以借助人类的身体活动在该空间，这是以前做不到的。以前空间维护的时候，对维护方的空管小机器人以及空间双方都极具危险性。因为空间会不由自主排斥小机器人，小机器人起初也只能以意识形态存在，一边要抵抗空间的排斥，一边还要去稳定混乱，十分不容易。一不小心，双方齐齐灭亡都是常事。
　　　　后来，空管给这些维护者修了各种各样的防护罩，其中无生命体征的机械受到排斥最少。又因长有四肢的机械躯体十分受欢迎，于是更为普及。而这种机械体型极像人类电影里的那种机器人形象，于是各空间也都亲切昵称一句小机器人。
　　　　不过也有矜持一些的空间会尊称一句维护者。
　　　　曾经维护者也曾试过进入空间内部一种生物的躯体，但全都以失败告终。偶尔有几种可行，但灵活性远不如空管发行的机器人。后来，又出行了不能随意伤害生物的条例，实验借用那些物种身体的事就不再发生了。
　　　　而发现人类的躯体可以被借用，且无阻力，不会伤害到人类本身也只是一个小意外，在这先按下不表。
　　　　总之，到最后，发展出了空管小机器人到处找合适的人类宿主，说服对方与自己合作的现象。不过也有小机器人不耐烦和人类打交道，顶着自己最喜欢的那款躯体亲身上阵去修复空间。
　　　　一时间，看着也欣欣向荣的样子。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空间崩溃数量依旧在增长，几个早期的大型空间也几次差点抗不过来。能帮助它们的，只有同期的几个空间，和空管的1号、2号。
　　　　可现在，空管也出事了。
　　　　1号在连续帮七个大型空间稳定后，就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足够的能量回去空管。后来还是身边的空间感觉不对，赶忙招了2号过来，把1号领回去的。
　　　　这件事在大型空间们之间迅速流传开来，大家也都开始猜测纷纷。
　　　　最后空管召集了所有大型空间，不知道都聊了些什么。会议结束后，1号就再也没在人前出现。偶尔通过2号才会有一两句新决策。其实大家不知道到的是，所谓的新决策不过是1号和2号根据不同情况早就商量好的可行性计划。
　　　　后来随着2号也不得不投入维护空间中去，各空间和小机器人们更多时候只能单方面接收讯息。若不是几次紧急情况，2号及时赶到救场，大家都要以为2号也出事了。
　　　　2号原本只是悄悄地跟在1号身后，因为它实在放心不下封印所有记忆，孤身投入人类世界的1号。
　　　　之所有要这么说也是因为它们发现，每修复一个空间，1号的能量就会恢复一些。而新补充的能量则源自人类的情感以及该空间稳定后的多余能量。空间越混乱，修复后它们能得到更多的能量。
　　　　2号又觉得这样挺好的，它其实早想提了。
　　　　原本的空管完全是白干活，用人类的话就是非营利组织。它们单方面付出去修复空间，不断消耗的能量从哪里来？
　　　　1号。
　　　　是1号创造了空管，创造了空管里的小机器人们。除去空间们因过意不去赠予的能量，小机器人们的能量皆由1号提供。幸亏有了2号，以及后来的慢慢成长的管理者们可以养活自己，并为自己的下属负责。但是1号身上还是担着大部分的重担。
　　　　即便1号在宇宙初生的时候就存在了，但单向能量输出的不平等注定维护不久。那次能量耗尽虽然只要休息一天就能恢复，但是却也是一个警醒了。
　　　　2号一直觉得1号明明作为最年长的那位却在某些事上太过天真，比如它从来不提向空间们收取报酬的事。
　　　　而空间们也不知道是习以为常还是怎么的，竟然也不提。
　　　　直到这次……2号难得一见地发火了，威胁1号如果不答应自己，自己就去毁了那几个大型空间。
　　　　1号无奈地同意了，它也不是天真，只是这世道谁都不容易，而自己有这个责任去为它们负责……
　　　　于是那个会议上，2号板着一张脸，威压甚至超过了一旁坐着的1号，把一群大型空间训得服服帖帖。回头拉着1号就亲自押送着去一个小空间维护去了。
　　　　2号也数不清它跟了1号多少个世界，看着1号从开始磕磕碰碰的到后来顺风顺水。然后修复了这个世界，再去下一个世界从头开始。
　　　　其实2号心底数着的，但数字太大了，大的让它烦心。因为它知道这串看似无意义的数字符下面是1号血泪堆积出来了。
　　　　它看着1号无知无觉地作为一个人类长大，喜欢上一个人，或求而不得，一生孤苦。或阴差阳错错过后，后悔终生。又或疾病缠身，青年而逝。种种苦难，不一而足。
　　　　心里闷闷的，但是它不能插手，这是当时它与1号的约定。
　　　　爱，这种情感不知道从何而起。
　　　　回过神的时候，2号发现自己竟然深陷其中。它知道自己要尽快抽身出来，但是它却心甘情愿地去扮演一个爱而不求的人，只因它可以离1号近一些，还不会被发现。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它都会无意识地去寻找喜欢1号的那具躯体。它不会抹杀躯体的意识，但是当躯体不喜欢1号的时候，它就会离开另找一具。
　　　　它不能打破原来的计划，因为事关1号的安危。它自然也在意空间们和空管的小伙伴，但是相对来说，1号却是它的一切。
　　　　没有1号，就没有它。
　　　　2号没有意识到长久累积的情感，一不小心就会像包火的纸一样烧起来。
　　　　它终于还是没控制住自己，因为太想靠近1号了。他的眼神就能让它情不自禁，他的呼吸就能让它不顾一切，他的触碰和微笑是它的最后那一层枷锁的钥匙。
　　　　那个世界的1号喜欢上了自己。
　　　　所有的克制一碰就碎。
　　　　即便只有一分钟，它终于成了他。成为了一个拥抱了人类所有情感的人。
　　　　他会消除掉1号这段时间的记忆，不会影响他们原本的计划的。
　　　　2号侥幸着，但是幸福太过短暂。他们被1号这世的母亲发现，他明白时间到了。他的梦要醒了。
　　　　他会永远记住这一个世界的，他在这个世界叫做——周俍。
　　　　他周俍爱的人叫晏许。
　　　　而晏许也喜欢过他，这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圆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周俍：感情我这么苦逼啊。
　　　　晏许：（づ？？？？？？）づ
　　　　周俍：撒什么娇！（哎嘛，男神撒娇好可爱啊啊啊啊）
　　　　其实吧，这章写着写着，感觉都可以加个END了。要不就写个END？科科。（话说晏许我儿，你的表情被马赛克了）
　　　　
　　　　第70章　现实世界（十一）
　　　　
　　　　到若水街的时候，晏许心下忽有所感：今天兴许能见到周俍。
　　　　不过转念一想，他也了然了。去到方青舟那个世界是个意外，因为替游吾玦挡了攻击，灵魂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本源感受到情况的危机，紧急启动了应急计划。
　　　　为了让他安全降落在方青舟的世界，封锁记忆的能量被挪用了，于是晏许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在接收过去的记忆上。
　　　　而周俍身为2号的载体，现在想必不得不前来和自己接轨消息。
　　　　重新站在若水街街口，晏许看着有些冷清的街道，只觉恍若隔世。
　　　　一步一步走到那家乐器店门口，晏许不出意外地发现，门上挂着：欢迎光临。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在掌心微微摩擦一下，发现竟然冒了一手的汗。晏许握握拳，抬手推门进去，风铃叮铃当啷清脆作响。
　　　　那个人还是团在老位置上，手里拿着个平板电脑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听见动静，他抬起头看过来，正好对上晏许复杂的眼神。
　　　　周俍微微一愣，牵了牵嘴角，笑容不达眼底：“你来了。”
　　　　晏许看他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和他说了这句话又低下头去，看着膝上的平板电脑似乎在看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是搭在电脑边上的手久久没有动作。
　　　　晏许叹口气，等走到周俍前面坐下后，才后知后觉地察觉自己的叹息。
　　　　“现在进展怎么样了？”晏许的问题一出口，周俍就对现状心知肚明了。
　　　　周俍迟疑了一下，轻轻抬眼，状似不在意地看了一眼晏许，又垂下眼皮：“和之前比好了很多，小型空间消亡率降了百分之十一，中型的降了百分之二十，大型的稳定性提高了不少。”
　　　　“那你脸色怎么这么凝重，我还以为情况不太好。”晏许笑笑，在周俍的注视下不自在地摸摸鼻子。
　　　　“那……我们的事也该……解决一下了。”晏许侧侧头，看向窗外，又回过头将目光落在周俍额头上。
　　　　周俍嗯了一声，声音似乎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低低的，沉沉的。
　　　　晏许皱眉：“你什么想法？”
　　　　周俍眨眨眼，手指在平板电脑上滑来滑去：“我能有什么想法。”
　　　　他这样的态度让晏许有些烦躁：“周俍你这样就没意思了。看我追着你跑很好玩是不是？是，我之前是拒绝了你，但是你……”
　　　　周俍一直没抬头，晏许心里一股气忽然就泄了，到嘴边的话被他狠狠咽了下去。
　　　　是啊，自己不是明确地拒绝他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