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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有过人之处_如玉-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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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宗一只手搭在案上,低声说:“骂我。”
她那双唇比划的分明是:登徒子。
神容轻声说:“骂错了?若我当时叫一声,你看吃亏的是谁?”
“还是你。”山宗笑:“你觉得我会让你叫出来?”
神容顿时眉头一挑,眼又朝他看去。
山昭忽然进了门,打断了二人。
“大哥,这城里的山家领兵都到的差不多了,都是听说了你入城的消息赶来拜见的。”
神容便明白为何外面来了许多人马了,原来赶来的是都是山家的下属。
那她在这儿坐着就没什么意思了,她又不是山家人,难道还要接受那群人拜见不成。
外面有兵来报又来了几个,似很急切。
山昭要去安排,边出门边道:“大哥稍坐,我去叫他们来。”
他刚出去,神容就站起来出门。
走到门外,却觉得身后有人跟了出来,她回头,发现山宗就在后面。
他指一下外面:“外面有马,你不如先骑了去城里等我。”
神容不明就里:“为何?”
他低笑:“难道你还想在这儿待着?”
她便明白了,眼珠转了转,居然觉得这主意很不错,点点头:“可以。”
说完招手唤过紫瑞吩咐了两句,就提着衣摆施施然往外去了。
的确来了许多人,都在临院偏厅里跟山昭说话,人声嘈杂。
经过那里就到了外面的高院,军所的马都还拴在这里。
东来跟了过来,受她示意,为她牵了一匹马来。
神容将拖坠的衣摆理了理,踩镫上去,直奔出了大门。
守门的兵没敢拦,去匆匆禀报山昭了。
神容策马,一路奔至大街。
回头看时,两侧路人都在好奇地朝她观望。
但很快他们就纷纷避让开了。
一匹烈马闪电般朝她这里奔了过来,马上的男人黑衣凛凛如疾风至。
“走!”山宗经过,根本未停,手中刀鞘在她身下的马臀上重重一拍。顿时,神容的马就紧跟着他奔了出去。
后方很快传来山昭策马追来的呼喊:“大哥……”
哪里还有那两人踪影。
第三十六章
一直到出城十里; 神容才勒住了马,这一路跑得太快,停下了她还有些气喘吁吁。
山宗在她前面停下; 扯缰回头,遥遥往后看了一眼:“甩掉了,他没追上。”
神容瞄瞄他,喘口气说:“可真是个绝情的大哥。”
山宗看着她被风吹得微乱的发丝; 微微泛红的双颊; 笑着问:“那你又如何?”
“我如何?”神容理所当然地回:“我又不是山家人; 我走本就是应该的; 怎样都不能说是绝情。”
说话时; 她扯着缰绳打马从他身旁越过。
山宗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转了半圈; 笑有点变了味,因为她没说错。
“我自然绝情; 你是最知道的。”他扯着缰绳,缓行跟着。
神容闻声回头,他就那样眼神幽沉地看着她,仿若在打哑语。
她忍不住鼻间轻哼一声,转回头,低声说:“没错,我最知道了。”
一路下来,还是个绝情的坏种。
远处; 军所兵马已经以行军速度赶来; 紫瑞和东来领着剩下的长孙家护卫随从紧跟着就到了。
毕竟两个为首的已经溜了,山昭不会阻拦他们。
队伍拖着尘烟; 过来与他们会合。
紫瑞从马车上下来,请神容换马登车。
神容刚要下马; 旁边男人绑着护臂的胳膊伸过来,拦了她一下。
“我要是你,就还是骑马。”山宗说。
神容不禁奇怪:“什么意思?”
“会比较方便,”他玩味地笑:“放心,我没必要拿这个骗你。”
神容想了想,刚才直接离开也是他的主意,倒是省去很多麻烦,便没下马:“那就勉强信你一回。”
山宗手里刀鞘这次在她身下马臀上轻拍了一下,带头往前先行。
……
队伍又继续启程。
之后的路上,神容果然没再乘车,只要上路,便一直都是骑马与山宗同行。
时日推移,山昭连同他驻守的河东大地都被甩在了身后。
冬日也渐渐深了,日头离得更远,再无丝毫热度,但好在一直是好天气,无风无雪。
神容坐在马上,身上罩上了厚厚的披风,兜帽戴得严严实实。
远远的,视野里露出了一片山岭,如剑出鞘,遥指天际。
神容对走的这条捷径的确算不上多熟悉,但对山是熟悉的。马一路往前时,她边行边看,恍然间就明白了:“原来就快要到洛阳了。”
看这山脉走势,分明就是洛阳附近的山岭。
山宗在她旁边并驾同行:“嗯,没错。”
洛阳在东,神容看着他行马的方向,却是朝着另一头,会意地说:“看来你并不想从洛阳过。”
山宗脸偏过来:“难道你想从洛阳过?”
她毫不意外地回:“不想。”
山家就在洛阳,她来时那趟就特地绕路避开了,回去时又怎会经过。
山宗看见她转开脸时眉眼神色都淡了,便知她在想什么,扯了下嘴角,什么也没说,只抬手朝后方挥了两下。
军所兵马看出军令示意,立即紧跟而上。
山宗靠近神容马旁,指一下后方的东来:“我的人带着,还是得要叫他们再落后一回了。”
神容心不在焉地问:“你又想如何?”
“往右一路而去有个小城,可以绕过洛阳,我们走那里,才不会被截住。”
她这才凝起精神,看着他,“截住?”再一想,前后全明白了:“所以你才让我这一路都骑马而行,莫非是随时准备着还要再跑一次?”
山宗盯着她,黑如点漆的眼忽而一动,往那片山岭方向扫去个眼色,示意她看。
神容扭头,隐约间看到那片山下拖拽一股细细烟尘,一群渺小如黑点的马上人影就在那里,若隐若现。
“发现了?”他说:“和山昭手底下那群领兵一样的下属,麻烦得很,一旦见到了你我,争着拜见,没个十天半月就别想脱身了,你又是否想见?”
神容心想见什么,那些人与她何干:“自然不想。”
“那还等什么?”山宗忽笑一声:“再不跑就来不及了。”说完刀鞘精准地抽到她的马身上。
神容立即就被奔驰而出的马带着疾掠了出去。
山宗带着兵马紧跟而出。
他早知道一旦遇上山昭,他回来的消息就一定会被送去洛阳。
以山家在洛阳的势力,只要他在洛阳附近任何一片地域现身,都逃不过他们的双眼。
果然,这次还没等到他们抵达洛阳城门,就已有人盯上来了。
想必是收到消息后彻夜赶来这里等着的。
远处那群渺小的黑点似乎有所察觉,细烟扭转,往他们这里接近。
神容嫌麻烦,遥遥疾驰出去时就唤了一声:“东来!”
后方东来的回应随风送至:“少主放心!”
这是要他帮忙挡着那群人的意思。
被撇下的长孙家护卫们于是转向,去半路上横拦那群黑点。
另一头,两匹快马已经竞相追逐着奔出去很远,后方是齐整的兵马纵队,拖着没来得及被吹散的灰尘。
……
疾驰几十里外,城镇已至。
一座灰扑扑的高大城门正在前方巍巍敞开着。
神容的马一路快跑入了城,才放慢下来。
城里居然很热闹,沿途都是人,她不慢也不行。
待她扶着被风吹歪的兜帽回头看时,才发现不见了山宗的身影。
方才明明还听见他和军所那阵齐整马蹄声就紧跟在后,入城一阵喧闹,只这一下功夫,竟就不见了。
人还没找到,路上的人却已越来越多。
神容的马被挤着顺流往前了好一段,才看出城中是有庙会。
沿街都是摊点铺子,行人如织。
街心架着高台,附近庙宇里的僧人们正在高台上谒经诵佛,下方是如潮的善男信女。
神容抓着缰绳打马到那台下,再也无法走动了,干脆停了下来。
她眼睛扫视四下,仍未看见山宗身影,不禁蹙起眉,前后围泄不通,也进退不得。
山宗还在城外。
他发现有几个没被拦住,还是跟了上来,嫌碍眼,进城前指挥人兜着他们转了一圈,彻底甩开了,才入了城。
没想到今日敞城,里面竟然如此热闹。
神容不在入城处,只这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他只扫了几眼,便示意左右上前。
军所兵马分两侧开道,再拥挤的路人也得避让。
中间只勉强让开两人宽,山宗已直接策马经过。
直到人声鼎沸的大街中心,那处高台诵经声里,他看见了下方还坐在马上的神容。
她一只手扶着兜帽,眼睛慢慢扫视着四周,眉心微蹙。
山宗见到她人在视线里便勒了马,摆手叫左右收队,一边紧紧盯着她。
神容时不时被推挤一下,也不能全然专心找人,眉头蹙得更紧,咬了咬唇,甚至想张口唤一声,看看这么多人,还是忍了。
那边山宗将她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笑了,一只手轻轻摸着刀鞘,看她何时能发现自己。
忽闻高台上一声敲钵声响,某个僧人念起了《坛经》:“时有风吹幡动。一僧曰风动,一僧曰幡动……”
经声里,神容的脸终于转到了这个方向。
山宗与她对视,耳里清晰地听见僧人念出后半句经文:“非风动,非幡动,仁者心动。”
他嘴边的笑又扬起来。
神容却已在对着他拧眉了,动了一下,似想打马过来,又不得其法。
山宗也干脆,手抬起来,故意抽了一下刀。
半截刀出鞘,声音不高不低,紧靠左右的百姓已经被吓得避让开了。
军所的人马又聚拢而来,分开人群。
高台上僧人仍在安然念经,不问俗事。
山宗打马过去,周围的人虽避让,也都忍不住打量他们,尤其是往神容身上瞧。
他扫了两眼,伸手抓住神容马上的缰绳,往身边一扯:“走了。”
神容的马完全由他掌控,被他牵出这泥淖一样的人堆里。
“差点都把人给弄丢了,你便是这样护送的?”出人群时,她故意盯着他问。
山宗看她一眼,笑:“你不也没丢。”
神容轻轻白他一眼,本想说什么,看到前方已往城外而去,又没做声。
马受缰绳牵扯,不自觉就挨近,彼此的小腿几乎贴在一起,轻绸飘逸的衣摆蹭着硬革的马靴,OO@@。
神容忍不住动了一下腿。
山宗感觉腿侧有她腿蹭过,垂眼看了看,反而把缰绳又扯一下。
离得更近,她动不了了。
直接穿城而过,从另一道城门出去,就到了城外。
彼此紧挨的两匹马才分开,山宗松了缰绳:“这里没人堵着了,东来如果够聪明,可能已经从另一头绕了过来。”
这里是洛阳附近,他自然了如指掌。神容听了没说什么,抓住缰绳:“真快。”
山宗看她:“什么真快?”
她看了一眼头顶沉沉的天光,忽而说:“你过来我告诉你。”
说完下了马,一面暗暗动了动脚。
都怪他马靴压着她的小腿太久了。
山宗盯着她,缰绳一扯,打马靠近,也下了马。
神容沿着城外的路,看过四面山岭,走上一处坡地。
迎风一吹,兜帽都被吹开,露出她如云的乌发。
山宗跟在后面:“你在看什么?”
“你说我在看什么?”她回头,看着他:“难道你会不知道,洛阳之后,不远就是长安了么?”
山宗眼睛抬起,盯着她。
他当然知道。
神容其实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并没有去看长安方向。
她回头走到他身边,停在他面前,眼光淡淡地看着他:“一路护送到了这里,不久就要到长安了,你就没什么要与我说的?”
山宗与她对视:“比如?”
“比如……”神容拖着语调,白生生的下颌微微抬起,迟迟不说完。
离得这么近,山宗几乎看清了她鼻尖刚刚被人潮挤出来的微汗,又被这城外的风吹出微红,只要一低头,便要彼此鼻尖相触。
他觉得喉间都有她的呼吸,喉头微动,嘴角也动了动,露出痞笑:“你如此有本事,理应回到长安享荣华富贵。”
神容盯着他,黑亮的眼在他脸上转了转,还是那幅坏相,撇开了脸:“这还用你说?”
她已懒得再说,转过身,沿原路返回。
远处忽然传来东来的声音,他果然从另一头绕过来了。
“少主!”
神容抬头望去,东来和紫瑞带着长孙家的护卫随从们都在前方官道上等候着,也不知是何时到的。
他们的身后,是另一波人。
一人从其后打马出来,圆领宽袍,玉冠束发,眉目朗朗,笑着唤她:“阿容。”
神容怔一下:“大表哥?”
来人居然是裴家大表哥裴元岭。
她这个大表哥向来办事稳妥可靠,深得两家长辈喜爱,与长孙家也有姻亲,会来倒是不意外。她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何时来的。
裴元岭笑着点头:“你哥哥猜想你快到了,早留心着,你二表哥却还不知你所在,所以托我来接你。”
神容明白了,微微偏头看一眼身后:“接我的人来了。”
山宗站着:“看到了。”
她又说:“那我就过去了。”
“嗯。”他没说别的,仿佛一桩任务突然结束了,似乎没什么可说的,只一直盯着她身影。
神容心想绝情就是绝情,一路也没叫他低头,咬了咬唇,毫不停顿地往前走了。
裴元岭脸上带笑,看着她到了面前,紫瑞立即上前来伺候她登车。
神容走去车边时,忽见大表哥没动,目光就看着那头的山宗:“崇君,许久不见了。”
山宗颔首:“确实许久不见了。”
她这才记了起来,大表哥与他是旧交。
第三十七章
东离洛阳; 西往长安。
再上路时,坐在马车里,听得最清楚的不再是军所兵马那种肃穆的马蹄声; 而是换成了贵族松散的步调。
神容在车里坐着,百无聊赖地捧着自己的暖手炉。
忽闻一声庄严钟响,悠悠扬扬随风送至。
外面裴元岭带笑的声音紧跟着传进来:“阿容,看看这是到哪儿了。”
神容揭开车帘; 看一眼他带笑的脸; 转头往前; 就看见了高大威仪的城门。
城头楼阙四角指天; 势如指日穿云; 伴随那一声钟响而来的是城内鼎沸喧闹的人声。
到长安了。
她捏着车帘; 眼睛往后瞄去。
军所兵马还在后面跟着,远远离了一大截。
为首马上的男人黑衣肃肃; 手指摸着横在马背上的刀鞘,目光原本闲闲地落在街上,此时忽然向她看来。
神容与他眼神撞上,放下车帘,又坐了回去。
那天在小城外遇上后,裴元岭与他相认,接着就问他:“崇君是否还要一路护送到底?”
他竟笑着说:“自然。”
而后就真的按原计划一路护送着她来了长安,只不过再未近前。
途中有两次在驿馆落脚; 他都与自己的兵马待在一起; 彼此也再没说过话。
马车驶入城门,自大街进入东市; 在一片繁华声中停了下来。
裴元岭对着车门道:“我也有阵子没去赵国公府拜会过姑母了,阿容你不妨下车来帮我选个小礼; 稍后也好一并带回去赠给她。”
神容回神,摸着暖手炉回:“也好。”
外面紫瑞将车帘揭开,她将暖手炉递出去,探身出车。
东市繁华,人流众多,此时街头上多的是人朝这里观望。
神容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原来是在看军所人马。这是外来兵马,都中百姓少不得要多看两眼。
山宗在低头别刀,抬头时又朝她看来。
“阿容,你先进去挑着,等一等我。”裴元岭又在旁道。
神容点点头,转过头不再看,走入街旁的铺子。
那头,裴元岭已走到山宗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他那身胡衣装束,摇了摇头:“你知道自己已经到什么地方了?就凭你如今还敢跟来长安的这份魄力,我只能说,果然还是当年的那个山家大郎君。”
山宗随手拍去衣摆上灰尘:“我既然接下了这职责,自然要送佛送到西。”
“送佛的可不会一直盯着佛。”裴元岭微微笑道,看他的眼神很是微妙。
山宗嘴角勾起:“不盯着又如何护?”
便是这痞样也与当初一样。裴元岭又笑了笑,自认不是其对手。
不过放眼世家子弟,谁又能是他山宗的对手。
这三年间他销声匿迹,无人知晓他去处,就连自己这个旧交也不知其踪。
直到此番他回来,裴元岭才知道他原来一直待在幽州。
竟然还是护送着他和离的妻子回来的。
这二人一路下来几乎没说过话,尤其是当着自己的面前,但裴元岭还是觉出了一丝不同。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同,便如方才他们彼此那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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