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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谦的疲惫和心不在焉。
　　下周末就是李航远的生日了，他本打算两个人出去约个会散散步，在家做个烛光晚餐然后接着温情的余韵顺势来一发增进感情，如果工作找得顺利就直接正式表白了。但是看现在这个形式，林谦能不能抽出时间来跟自己吃顿饭都得两说。
　　这天晚上他接到电话让去接应酬有点喝多的林谦。往常都是林谦自己叫个代驾，但这次林谦从中午就在外面喝，车直接就放在公司没开出来。
　　李航远把车停在约定好的饭店马路对面，在车里等他们。
　　好半天过去了，才看见杨乔宇扶个晃晃悠悠的林谦出来。他想出去接林谦，但是后面又见几个不认识的人陆陆续续出来，林谦的应酬他贸然去接人不合适。
　　后面几个人出来之后，林谦就不让杨乔宇扶着了，自己站好跟人家说话，还对着几个看上去像领导一样的人鞠躬，点头哈腰，杨乔宇也在旁边陪着笑。
　　李航远从没见过林谦这个样子。重逢以来，林谦一直以来在他面前展示的都是自己最好的一面。精英，干练，果断，可靠。哪怕是穿着卫衣套着衬衫脚踩帆布鞋，也是气场一等一的总裁范儿。他知道这个学弟一直以来都很优秀，靠得住，从没想过林谦的工作其实也很辛苦。
　　他有点心疼，还帮不上忙。
　　几个人站在门口又说了几句，林谦送走了那几个不认识的人之后彻底倒在了杨乔宇身上，胳膊搭在他脖子上彻底晕了过去。
　　杨乔宇环视一圈，看见了马路对面林谦家那辆雷克萨斯，左看右看没有车，便把林谦架了过去。
　　李航远在车里冷冷的看着他们过来，也没动，直到杨乔宇过来敲了车窗他才开门去把林谦接过来放到副驾驶上。
　　“他喝多了你晚上好好看着点他，别吐了呛住自己。”杨乔宇把林谦的衣服眼镜都交给李航远，又叮嘱他几句。“如果有什么水果果汁就给他吃一些解酒，比起蜂蜜他更喜欢那些。”
　　“谢谢，知道了。”李航远低着头没看他脸。
　　“最近公司出了点事，你也看出来了，他各处都要打点，每天都要应酬，如果可以，你就多照顾照顾他。”杨乔宇在李航远面前和林谦保持着适度的距离，眼中透露着对林谦的怜惜和对李航远的请求。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李航远弯下腰给林谦系好安全带，没再理他。
　　“林谦既然选择了你，你就要对得起他的信任。”杨乔宇站在车边，也是一身酒味，情绪里像是压抑着什么。“有的人，即便想珍惜他，也没有这个立场，我希望你能明白。”
　　李航远听了这话转过身怒视杨乔宇。“我走了，你路上小心开车。”杨乔宇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撂下这样一句话转身就走了，李航远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消失在夜色当中。
　　这一路李航远心里都很不自在。林谦摊在座位上彻底没了意识，想也知道肯定没少喝。他知道林谦最近很辛苦，但是更生自己的气，因为什么忙都帮不上。反观杨乔宇，虽然没和林谦在一起，却一直像林谦的战友，为林谦着想，温柔成熟地照顾林谦。
　　李航远，你也太废了。
　　李航远把林谦扛到了自己房间，按杨乔宇说的给林谦榨了果汁一点点喂他喝下，给他换了睡衣，擦了脸，搬个凳子坐在旁边守着，怕他出事。
　　还能做什么呢，只能做到这些了。
　　李航远托着下巴坐在凳子上看着林谦。
　　林谦和六年前相比是有变化。但好像也没那么大？外表上，鼻梁还是单薄纤细，眼角上翘睫毛下垂，头发靠近发梢会有些卷，顶多就是身高长了一点，身体结实了点。
　　但是其他方面为什么变化那么大呢。变的成功，成熟，也比以前开朗了些，自己带领团队，自己应付各种难题，自己一个劲儿向前猛冲。
　　这六年，离开了我，你就变得这么优秀了吗？
　　是杨乔宇？他像是很了解你，跟他在一起，你才变化这么大吗？
　　我知道的，他确实是个很好的伴侣人选，他很优秀。种种意义上。
　　那我呢，为什么同样的六年时间过去了，我还是那个我，没有任何长进，甚至更加退步了。
　　你是不是会离我越来越远，让我追不上？
　　我是不是也应该学小孔雀对他堂哥，也放你走？
　　李航远只留了一盏小夜灯，他怕影响到林谦的睡眠，就这么坐在凳子上守着林谦坐了一夜。
　　“学长。。。”早上林谦醒了，嘶哑着喉咙叫坐在凳子上身体一晃一晃打着瞌睡的李航远。
　　“唔。。。”李航远被突然叫醒，还犯着迷糊，“你醒了，我去给你倒杯水。”伸了个懒腰就要起身。
　　“你先睡吧，坐了一夜吗，对不起。。。你放我自己一个人也没关系的。”林谦的声音还是很哑，他头也很痛，宿醉又连着几天睡眠不好，黑眼圈也挺严重的。
　　“我先倒杯水给你喝，你躺着吧。”
　　李航远给他拿来一杯温水，“没准备早饭，我下去买点吧。”
　　“嗯嗯。”林谦喝着水摇头，拉住他的袖子。“我去做吧，你躺一会儿。”
　　李航远争不过他，便钻进被窝躺到了林谦刚才的位置上，躺下才知道这一晚坐的有多累，腰多痛。
　　厨房传来滋滋的油煎食物的声音，还有阵阵香气，他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闭眼休息了没一会儿，林谦就叫他吃东西了。
　　林谦起身准备的很简单，麦片，培根，荷包蛋，面包也稍微烤了烤。没有李航远平时为他准备的丰盛，倒也还算快捷用心。
　　住到一起之后李航远基本没让林谦动手做过饭。此时吃着昨晚还为了工作喝个半死，早上理应还在被宿醉折磨的林谦做的早饭，他心里酸溜溜的，又心疼，又内疚。
　　李航远，你为什么这么没用。


第28章　
　　林谦公司这次的问题其实和杨乔宇也有关。
　　杨乔宇是C市人。环宇集团是C市土生土长的地头蛇企业，由杨乔宇的爷爷一手创办，杨乔宇的爸爸和叔叔将其发展壮大，又随着杨乔宇的个人发展拓展到了F市，又到了A市。前两年老爷子病逝，几个继承人就开始了明里暗里的财产争夺。
　　杨乔宇在家族派系争斗中占了上风，得到了整个财团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和A市以及F市两个分公司的完全控股。
　　他专门成立的和林谦公司合作的独立部门不能说没有私心，但林谦能力也确实优秀。
　　三年前林谦研究生毕业后去到了博韵位于F市的总公司工作，没有官职，就是最初级的设计师。
　　杨乔宇当时刚回国。他之前在国外读书时就结识了个热情奔放的本地姑娘，毕业结了婚，但热情但姑娘抛下了他和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又去追求爱情了。失败的婚姻让他想回归祖国的怀抱，回到家人身边，如果可以，就找一个温柔贤惠的中国妻子，陪着自己只有两岁的小女儿，度过平凡快乐的一生。
　　结果，温柔贤惠的中国妻子没找到，倒是认识了温柔寡言又可爱善良的林谦。
　　那时候林谦负责杨乔宇新成立的公司的第一个项目。林谦也是新人，但办事靠谱，合作进行的愉快又放心。后续又合作了几次，杨乔宇也渐渐熟识并爱上了这个比自己整整小了八岁的年轻男孩子。他起初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十分震惊，但好像这才是他感情生活的正确打开方式？他的前半生全爱错人了。
　　追求过程比预想的简单。他邀请了林谦单独吃了几次饭，看过两次歌剧，打过一次网球。林谦肯定早就意识到了他的心意，才在第二次看完歌剧两个人散步的时候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关于两个人交往的请求。
　　林谦是个温柔顺从的爱人，也偶尔会有点这个年纪年轻人的调皮，经常性跳脱的思维，这让杨乔宇都觉得自己随着他变年轻了。
　　林谦和他说过自己的感情经历。他知道林谦有个大学时候就喜欢的人，两个人没有明确关系，但在一起过一段时间，结束的时候很受伤。他觉得自己能抚慰林谦心里的伤疤，会和他很好的在一起。
　　但是不顺心的事还是来了。
　　林谦没办法和他做爱。
　　每当气氛正好，他想要做一些亲密的事的时候，林谦明明一开始也是配合的，但是每每情到浓时，林谦总是会突然情绪低落，甚至会哭出来并且无法勃起。两个人交往了半年左右，一共只成功过两次，一次是在一起的第一天，另一次是杨乔宇生日，林谦两次都像是在勉强自己配合他。他以为是林谦惦记那个人，做不了bottom，试过让林谦做top也还是不行。
　　终于，在又一次亲密未遂之后，林谦提出了分手，并且对杨乔宇表示了抱歉。他对杨乔宇说他本以为能爱上杨乔宇，却还是失败，他忘不了那个人。
　　林谦哭着道歉，说自己是骗子，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滴，滴在杨乔宇心里成了一片又一片酸涩的湖，把他的爱泡在里面，反复尘封，还做了防腐。杨乔宇抱着他说没关系没关系，爱情这个东西本来就不能勉强。
　　但是他还是喜欢林谦，就把自己的喜欢伪装起来，乔装成善解人意回归朋友位置的老大哥。
　　他装的太好了，林谦真的信了他。三年来，什么事都会找他商量，什么问题都会向他请教，每周一次的网球对战，连他都觉得，自己这个朋友真的伪装的这么成功吗，林谦甚至都来拜托自己去帮忙气那个人，说那个人回来了，住在自己家，不知道当年错在哪，还戳林谦的痛处。
　　行，帮就帮，成不成别怪我，我还想趁机坏你的事跟你增进感情呢。
　　他把生气醉酒的林谦扛回去，第一次亲眼见到那个男人。他叫李航远，看着比自己年轻，是挺帅气的。
　　那个男人甚至拿着清洁剂跟抹布就跑出来开门了，俨然一副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的样子。杨乔宇羡慕极了。
　　本来把林谦交给他就够了，但是心里郁积着一口气，一定要再说点什么。
　　他拿出来藏了好久的林谦的眼镜，是上次去他们去打网球林谦忘在场地的，他收起来了，一直没还，久而久之，便也不想还了。
　　眼镜给你，我怎么得到的，你自己想去吧，气死你。
　　三十六马上奔四人了，听得最多的就是夸自己成熟，但是只要事关林谦。他总会有些莫名其妙的幼稚举动。
　　邀林谦去C市参加宴会的时候，故意让林谦也带上李航远，说是没什么事可以顺便在C市玩玩，说不定能激发出些什么。其实想的是在林谦面前彻底把那年轻猴子比下去，让林谦重回自己身边。
　　游泳那天他是故意的。他以前一直是游泳部的，大大小小的业余比赛也拿过一些奖，李航远不可能赢过他的。但是没想到李航远完全不会游泳就敢往水里跳，这个人大概是真的蠢。但是看后面两天林谦的表现，好像倒是因此有什么进展，一直很高兴的样子。
　　看开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杨乔宇当时跟着林谦从F市把工作搬到A事的事是被很多人看在眼里的。不仅仅是两家公司的员工，还有财团高层的眼线，外面的对手。
　　再加之专门负责合作事宜的独立部门的成立，很多想对付杨乔宇的人，主意打到林谦身上了。
　　杨乔宇那边的堂弟有个人脉广能折腾的，这次挑拨了好几个F市的领导和企业，从中作梗去为难林谦他们公司。以前这个堂弟负责A市的一部分业务，杨乔宇来了之后彻底被调回了C市。其中有个领导的妹妹也是开这种设计公司的，在A市。本来在杨乔宇上位之前是说好这位妹妹的公司负责整个环宇在A市的业务，结果因为杨乔宇的到来一切原定计划都乱了，必定是十分不满的。今天差个甲明天查个乙，抓着一个地方就卡住林谦他们的进程，硬生生就是拖着项目无法进行。
　　从那次C市之旅之后林谦和杨乔宇的项目已经有两个这么卡住了，甚至A市之外的项目也有受到牵连的苗头。
　　林谦真的焦头烂额。这里不是F市，他在这只有自己的小小团队，刚从零开始，又不想借别人之力，真的不好解决。从来把这些事交给张琳的林谦也开始下场去一杯一杯跟大大小小领导干部应酬，低三下四求人。
　　还收效甚微。
　　杨乔宇是很心疼的。他不是没想过高调追求林谦会对林谦造成的负面影响，只是没想到林谦的工作也会受到牵连。
　　他也去找过解决办法，底下差人去找那堂弟和领导的把柄，但是不到最后一步他不会这么做，谁知道这种得罪人的事做了又会不会有别的连锁反应。
　　那天林谦从中午就跟几个其他被牵连而耽误了进程的公司老板赔礼道歉，酒桌上刚下来，晚上又直接投入了另一个饭局。
　　他叫了李航远来接林谦。他在卫生间扶着林谦让他又吐完一次之后拨好了号码让林谦自己和李航远说，既然人家已经复合，就没有自己出场的机会了。
　　看着李航远把林谦放到副驾驶上给他系安全带，杨乔宇心里酸的要死，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对着他那张脸一拳揍下去了，他及时克制住情绪，转身离开了。
　　感情里只有被爱的才能有持无恐，这句话没错。


第29章　
　　这天到傍晚林谦的宿醉症状就减轻多了，他一下午都在书房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李航远做些家务，林谦说晚上要在家吃饭，李航远打算打扫完客厅就去问问林谦晚上想吃什么。
　　李航远怕打扰到林谦，进门前先敲了敲门，门是半掩着的，李航远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书桌上摊着几份文件，林谦背对着房间在露台上打电话。
　　李航远走到露台门口，想等林谦打完电话问他。
　　“。。。可以啊。。。你看着给吧。。。嗯，还有那辆奔驰呢，多少。。。也行。。。那就拜托你了，越快越好，谢谢了，再见。”
　　林谦打完电话，一转身看见李航远，吓了一跳。
　　“学长？？你怎么在这。”林谦看见他笑起来。“要吃饭了？”
　　“没。。。想问问你想吃什么。。。你这是，要卖车？”李航远面色凝重，站在门口没动，担心地问。
　　“嗯。”林谦语气轻松，回到房间，一步步走到李航远面前匝到他怀里抱住他。“学长不用担心，就临时周转周转。”
　　“公司，情况很不好吗。。。”李航远一开始被抱住的时候没动，说完话才一点点把手放到林谦背上，不像拥抱倒像是为了配合林谦这个动作才摆出来的刻意的动作。
　　“没有啊，一切正常，就是有几个人找我麻烦，马上就解决了。”林谦把头整个搭在李航远肩膀上蹭了蹭，“晚上我想吃饺子，你教我我们一起包好不好。晚上再叫点外卖我们看电影，然后去你房间。。。”林谦腻在他身上嘟囔着晚上的安排。
　　“嗯。。。那我去和面，你先继续工作吧。。。”李航远挣脱他就去了厨房。林谦虽然在大家把话说开后就对自己也表现了一定程度的依赖，话也变多了，但是今天这么黏着和亲密还是不正常，倒像是被撞破了什么才手忙脚乱刻意隐藏。
　　李航远一边和面一边想这些烦心事。就算林谦公司真的除了问题，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专业不懂业务不通，钱也没有，林谦也什么都不和他说。
　　李航远把无处撒的怒火释放到面团上，一拳一拳地捶打。
　　“胖子。”李航远借着下楼丢垃圾给周子晋打了个电话，他现在刚走到离他们那栋楼远一点的一个喷泉旁，怕太近了林谦会听见。
　　“怎么了？大周末你俩不腻一块儿找我干嘛？”
　　“张琳跟你说她们公司的事了吗？”李航远点了根烟叼在嘴里，在池子边蹲下来。
　　“嗯。。。她们单位最近不太好。”
　　“跟我说说。”李航远有点烦，狠嘬了两口烟，烟灰掉了一大截。
　　“林谦没跟你说？嗯。。。就是他们得罪人了，上边儿卡着几个项目不让进行，林谦赔了不少违约金。”
　　“这事跟杨乔宇有什么关系？”
　　“合作伙伴吧，有几个项目是跟杨乔宇一起的，但是他责任不如林谦大。怎么了，吃他醋了？”
　　“没有，就问问。”
　　“你别多想，林谦最近挺不容易的，天天和杨乔宇到处赔罪求人，你在家能给他宽宽心就给他宽宽心。”
　　“嗯。”
　　他没说林谦为了筹钱连车都卖了的事，这事要是林谦没和张琳说，没和自己说，那就是觉得没必要说，他就不问了。
　　李航远挂了电话又在外边抽了几根烟才准备回去，想了想又去超市买了点虾仁木耳鸡蛋，回去做饺子馅。
　　回到家林谦已经坐在厨房等他了。
　　林谦手比较笨，饺子包的不好看。
　　“没你包的好。”林谦不好意思，又摆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饺子在托盘上。
　　“挺好的，咳。”李航远说着，觉得喉咙还被刚才的烟呛得难受。
　　林谦像是也觉出来了李航远情绪不怎么高涨，就没怎么说话，两个人默默包着饺子。
　　“后面，还会那么忙吗？”面皮快包完了李航远才开口说话。
　　“应该还要几天吧，学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