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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爱情并不是纯然如同蜜糖，其中多多少少夹杂着一些苦涩，就像巧克力一样，区别只在于这苦味所占的百分比。正是这种绵长的苦涩，才勾得多少男男女女前仆后继地献身于它。
　　早林梦川撑着下巴，看着屏幕里雄英体育祭的重播。而领奖台上的其中之一，就坐在她的身后。
　　绿谷出久虚虚地用手环着她的腰，很小心地去打量她的神色。
　　这一次体育祭，他不自觉地又受伤了。不知道小梦会不会很生气呢……
　　早林梦川拿眼睛瞟他，冷哼了一声。
　　这一声哼得绿谷的心猛地跳了跳。
　　“干什么这样看我？”她的语气意味不明。
　　紧张的绿谷努力地去分辨她是否已经开始生气了，连大气都不敢喘：“那个，小梦，这次我有注意不受伤的，只是在台上不小心就忘了……”
　　早林梦川低下头，看着少年虽然稚嫩，但已经伤痕累累的手掌：“我知道……你放心好了，我没有生气。既然站在了赛场上，自然是要全力以赴的吧。有那么多职业英雄在看着，小久已经踏出了实现梦想最重要的一步。”
　　绿谷出久在心里长松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欢快多了。
　　“是的！据说在体育祭后，表现优秀的学生都能收到各个英雄事务所发来的邀请，不知道我能不能收得到，真想去见识一下呢……”
　　“你不是拿了名次吗？肯定会有邀请的吧。”早林梦川戳了戳他的手心，“小久今天出门的时候，好像还被认出来了吧？”
　　“是、是的。”绿谷出久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有一些人来给我加油什么的。”
　　“果然，成为英雄之后，和普通人就完全是两个世界了啊。”早林梦川感叹了一声。
　　绿谷出久的反应出乎她意料的大。他瞪大了眼睛，焦急地摆手说道：“才不是呢！不管是英雄也好、普通人也罢，大家都是一样的！我、我跟小梦也是不会变的！”
　　“……噗。”早林梦川往后一靠，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
　　绿谷出久收了收手臂，将她圈在了怀里。
　　“小梦，你有什么梦想吗？”他低声问道。
　　早林梦川歪着头想了想，几分钟后，她笑着摇了摇头：“我嘛，暂时还没有哦。”
　　绿谷出久试探性地低头，鼻尖能闻到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还有不绝如缕的暖香。
　　“没有梦想也没关系，反正，还有很长的时间，我可以陪你慢慢想。”他克制地在发间印下了一个轻吻。
　　体育祭结束后，雄英高中还有一个特殊的活动——职场实习。每个学生不管是否收到了职业英雄的邀请，都要被派往各个事务所进行为期一周的实习。
　　在早林梦川问到这件事的时候，绿谷出久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怎么了，是紧张吗？”她凑近了安慰道，“我去查了一下，作为实习生，事务所是不会安排很危险的工作给你们的，基本上就是跟着前辈们巡查以及批改文件。所以，不用担心啦。”
　　“谢、谢谢小梦。”绿谷出久尴尬地笑了笑。他还真没想到去提前了解一下职场实习的具体情况。
　　不过，一个指名都没有收到，这种事情就不需要对小梦说了吧。只是在问到具体的事务所的时候，他还是含糊地说是欧尔麦特呆过的地方。
　　虽然并不是很喜欢欧尔麦特，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极其出色的英雄。
　　因为有事先调查过，所以早林梦川对绿谷的职场实习并没有报以担忧。毕竟有那么多前辈在，又不需要冲锋陷阵，应该不会受伤的……
　　好吧，她错了。
　　或许在这个游戏中，绿谷出久才是主角，身上携带着走到哪里哪里必然出事的buff。
　　早林梦川站在医院的门口，深深地叹了口气。
　　自从绿谷进入了雄英高中后，她叹气的次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了。在病房门口，她遇见了两个奇怪的人。年轻人的个子颇高，而另一个老人身形矮小，却有一种不可小觑的气势。
　　“你有什么事吗？”老人问道。
　　早林梦川礼貌地回答：“我来看出久，我是他的朋友。”
　　“朋友？女朋友吗？”老人颇感兴趣地看了她一眼，拉着年轻人走远了一些，“啊啊，那我们就等一会儿过来吧。”
　　早林梦川笑了笑，刚想推开房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对话的声音。
　　“现在冷静下来，我们真是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啊。”绿谷出久这么说道。
　　“是啊。”陌生的男声响起。
　　“看到他最后的那种样子，真心觉得我们能够幸存下来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呢。凭我这条伤腿，如果当时他真的要杀我的话，应该是易如反掌的。”绿谷出久感叹着。
　　“他很明显是有意放我们一条生路的。”男声接话道。
　　病房内不止有绿谷出久一个人，他的朋友应该和他在一起。通常情况下，早林梦川会选择温柔地推门而入，委婉地关照男友的身体，在他的朋友面前给他留足面子。
　　可是，这次她不想了。
　　“哗——”门被猛地推开。
　　绿谷出久讶然回头，看见的就是自己女友眼眶泛红，怒气冲天地看着他。
　　糟糕了！
　　尖锐的警铃在心中响起，绿谷出久像被针扎似的跳了起来，又因为腿上有伤，跌坐在床上。
　　“小小小小梦，你怎么来了？！”她不是在上课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早林梦川被气笑了：“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你以为学生受了伤，学校还敢不通知家长吗？”
　　昨天晚上绿谷引子就接到了来自学校的电话，当时就想要搭车动身。早林梦川努力地安抚了她，连夜请假赶了过来。
　　“看我听见了什么？真是英雄的发言啊，绿谷出久，恭喜你，你已经是一名合格的英雄了！”早林梦川声音沙哑地喊道。
　　“小、小梦，我、我不是……”绿谷出久慌张地摆手，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本来也不是一个擅长于言辞的人。
　　好在身边还有可靠的同伴。
　　饭田天哉伸手打断了他们二人的对峙，严肃而认真地说道：“你是绿谷同学的女朋友吗？很抱歉，绿谷同学是为了救我而受伤的。”
　　早林梦川看了他一眼，这个男孩也浑身是伤，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斗。
　　“没关系，毕竟小久是个大英雄嘛。”她绽开一个灿烂的笑，“英雄的话，为别人而死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哦。”
　　“小梦！”绿谷出久从这句饱含讽刺的话里听出了不好的预感。
　　“怎么，我说错了吗？哦，我忘了，小久还是一个没有拿到英雄执照的高中生呢，好像离英雄还有段距离。”早林梦川抹了一把脸，掌心湿漉漉的都是泪水，“既然不是英雄的话，为什么要自作主张去面对敌人？难道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将性命交给敌人的一念之差，绿谷出久，你觉得很骄傲吗？”
　　“不是的！”绿谷出久努力地想要伸出手拽住她。
　　怒火已经冲昏了她的头脑，还有浓烈的失望和悲伤像一团凝固的雾气，堵塞在她的心上。
　　会死的吧？再有下一次，说不定小久就会在一个她看不到的地方死掉。不断地受伤，不断地直面超出自己能力的危险，将生死全都交给运气。这就是绿谷出久选择的道路。
　　她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做法是否正确了。
　　让绿谷出久去追求梦想，真的不是在支持他去死吗？
　　早林梦川眨了眨眼，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
　　“小久，我们分手吧。”
　　说出口的一瞬间，她有些后悔。
　　这样吧，只要、只要他肯答应自己下次不会再不顾自己安危做事，只要他再承诺自己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那或许，她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然后，在漫长的沉默中，她听见了少年的回答。
　　“好。”


第14章　后日谈
　　【游戏结束】
　　【恭喜玩家达成结局：你是我年少时的一场美梦】
　　【是否退出游戏：（是）　（否）】
　　方形的对话框突然跳出来，没有一点预兆。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一切都定格成了一张图画。
　　早林梦川脸上的眼泪还没有干涸，泛红的眼眶还能感到酸涩。
　　她点下了“是”，返回到了最初的场景。
　　游戏助手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些惊讶：“呀，这是怎么了呢？……哦，是BE结局呀。”
　　早林梦川没有接话，只是抽泣着抹去眼泪。
　　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到心里这么难受。
　　明明，绿谷出久是这么好的人，明明两个人都是互相喜欢的。为什么在一起就这么难呢？为什么小久就不能为她妥协一点呢？
　　“啊，不要哭啦，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呀。”游戏助手无奈地安慰道。
　　“我、我知道。”早林梦川没有注意它超乎寻常的智能，摇了摇头后说道，“我想知道这个结局是怎么达成的？有什么条件吗？明明之前我答应和小久恋爱的时候，都没有跳出结局。”
　　游戏助手爽快地回答道：“是好感度哦。达成结局的重要条件之一，就是好感度呢。”
　　“好感度？”早林梦川茫然地重复了一遍，“也就是说，之前我答应和小久交往的时候，他还没有那么喜欢我。然后在我说分手的时候，他反而更加喜欢我了？”
　　这是什么逻辑？
　　“嘛，从数据上来看，确实是这样的呢。”游戏助手的声音意味深长，“或许，这就是爱情不可捉摸的魅力所在。”
　　早林梦川沉默着，无法接话。
　　“那么，这一周目就到此结束了哦，还有一段后日谈，要观看吗？”游戏助手问道，语气中带着莫名的诱惑，“后日谈中会交代故事的最后结局哦。”
　　“看！”
　　“好哒！”游戏助手愉快地说道，“只需要两百日元，即可解锁该周目后日谈哦，这可是第一次的优惠价呢！”
　　“……”早林梦川一噎，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低头了，“怎么支付？”
　　她不知道，氪金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最后一头栽入无底深渊，从此钱财全都交给纸片人。
　　————————我是后日谈的分割线————————
　　时间飞逝，转眼间已是二十年过去。曾经青葱懵懂的少年也已然成长为新一代的NO。1英雄，支撑起了日本的和平。
　　但或许是太沉迷于拯救世界，所以鼎鼎有名的NO。1英雄人偶都已经年近四十，却依然没有另一半。
　　他不着急，有的是人替他着急。
　　无孔不入的媒体终于有一天在事务所的门口逮住了神出鬼没的英雄人偶。绿头发的男人脸上带着些许疲惫，眼睛却依然那么明亮。
　　“人偶先生！请问您现在有爱人吗？”
　　“人偶先生，您是否因为工作太忙所以没时间恋爱呢？”
　　“人偶先生！您的师父欧尔麦特先生也是终身未婚，请问这是否是您师门的传统呢？”
　　“人偶先生，请您回答一下我们的问题好吗！”
　　叽叽喳喳的记者将人偶围得水泄不通，闻声而来的还有无数粉丝。
　　英雄名为“人偶”的绿谷出久无奈地摆手，努力地让大家安静下来。经过时间打磨后，不善言辞的他也学会了一些套话来应付记者。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私事。麻烦各位让一让，我还有一些案件没有处理完。”
　　一般来说，听到这样的话，这些不请自来的记者就会识趣地退开，毕竟耽误了一秒，说不定就是一条人命。可是今天，得到了一条消息的记者们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话筒恨不得伸到他的嘴巴里。
　　“人偶先生，听说您至今未婚，是因为曾经的爱人和您分手了，是吗？”
　　一个忽然抬高的声音像是尖锐的刺，在他平稳跳动的心上戳了一下。
　　绿谷出久的手指猛地弹了弹，脸上却没有带出一丝情绪。
　　“人偶先生，听说您曾经有一个女朋友，您是否因为和她分手后念念不忘，所以才一直单身的呢？”记者还在不依不挠地追问。
　　几乎不需要思考，绿谷出久很自然地回答道：“并不是，我没有女朋友，请不要听信流言。如果各位继续造谣，后果自负。”
　　一贯温和的英雄少有的强硬起来，逼人的气势骇得人群不由自主地后退。抓住一个空隙，绿谷出久迅速脱身。
　　他也并不是完全撒谎，刚刚确实接到了警局打来的电话，有一个案子需要他们过去帮忙。和他一起的，还有曾经的同学，现在的NO。3英雄，焦冻。
　　他也至今未婚，只不过，他是因为和自家父亲做斗争，宁可单着也绝对不按照父亲的要求结婚。
　　等到两人忙完，已经临近深夜。街道上人烟稀少，有的窗户还亮着灯。
　　反正回家也没人，他们干脆约在了小酒馆喝一杯。
　　“……呐，记者说的，是那天的女孩子吗？”轰焦冻突然问道。
　　绿谷出久一愣，片刻后才点头。
　　“已经二十年了吧，还没有忘记吗？”轰焦冻抿了一口酒液，脸上有微醺的红色。
　　向来寡言的他，若不是喝醉了，恐怕不会这样说话。可惜，虽然想要安慰同伴，但也说不出什么动听的话来。
　　绿谷出久笑了笑，没有回答。
　　那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是他永刻在骨血里的回忆，怎么能够忘记。
　　“那你后悔吗？”轰焦冻垂着眼皮，脑海中不自觉地想起了二十年前，他们在病房里分手的场景，“明明是互相爱着对方的吧，后悔的话，把她追回来不就好了吗。”
　　绿谷出久把酒杯从他手里拿下：“你喝醉了，轰君。不过……我不后悔。”
　　将迷迷糊糊的同伴交给来接他的事务所的同事，绿谷出久穿好外套，朝着自己已经走过无数次的道路而去。
　　这时一间普通的小区，没什么特色。但是里面住着一个特殊的人，一个他放在心上的人。
　　昏暗的房间里，女人安静地睡着，嘴角还带着笑容，显然生活幸福如意。她的腰上环绕着一双手臂，丈夫安静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绿谷出久站在对面的楼顶，凭借良好的视力，透过没有拉紧的窗帘，远远地看了她一眼。
　　真好，今天的她，也依然是幸福的。
　　十四年前，她结婚了。他没有来，那时他在一场特大火灾里营救幸存者。
　　十二年前，她怀孕了。分娩的时候，他没有来，那时他在和敌人对峙。
　　六年前，她再次怀孕。难产的时候，他没有来，那时他在森林里追击通缉犯。
　　——所以，他为什么后悔？
　　他凭什么后悔？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他所能做的，只有不再打扰。
　　“晚安。”
　　声音飘散在空中，绿谷出久脚步沉稳地朝居住的地方走去。
　　那不是家。
　　那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
　　年少时候做的一场美梦，如今已经彻底醒来。


第15章　
　　沉默，沉默。
　　长久的安静让游戏助手忍不住出声：“怎么了？有什么不满吗？”它认为这个结局已经相当完美了呀。
　　早林梦川闭了闭眼睛。
　　“没什么不满。”
　　“那你怎么这副表情？”它不解的打量着她似乎恍然大悟了什么一样的表情。
　　早林梦川目光幽幽地说道：“只是突然明白了，男人，呵，都是大猪蹄子。”
　　？？游戏助手疑惑了几秒，大惊失色。
　　糟糕！她不会太过伤心然后看透红尘了吧？
　　“等等，我可以给你解释的，这个剧情……”
　　“先不玩了，我去冷静一下，找朋友一起出来玩一玩。”早林梦川拍了拍自己的脸，退出了游戏。
　　“……呵，女人。”
　　憋屈的游戏助手很快就被她抛在了脑后，退出了游戏，早林梦川一阵晃神。
　　“都怪这个游戏太真实了，感觉自己已经在那里生活了好久。”她摇了摇头，将满脑子莫名其妙的想法都甩掉。她打开手机，看见了几条未读短信。
　　陌生人的信息直接略过，她挑挑拣拣地回复了几条。很快，就有电话打了过来。
　　“小梦，你去哪里玩啦？给你发消息都不回。”好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早林梦川连忙赔着笑回答：“没去哪里，在家玩游戏呢。”
　　“什么？玩游戏？！你居然宁愿宅在家里玩游戏都不跟我一起出来玩？！”好友怒气冲冲地喊道。
　　“对不起对不起嘛，园子大人，我请你吃甜筒？”早林梦川软着声音撒娇。
　　“……哼，我不吃甜筒，我要吃冰淇淋船。”铃木园子嘟囔了两声，将话题移回来，“呐呐，小梦，你拜托我的事情，我已经差不多有些头绪了。”
　　“诶？园子真的好厉害啊！”早林梦川立刻捧场地给出了赞叹，语气非常真诚。
　　铃木园子被夸得脸一红，别扭地在后面加上了一句话：“不过……不全都是我的功劳啦，我还拜托了我的另一个好朋友，小兰，她的男朋友是鼎鼎有名的少年侦探，工藤新一。全靠他，我才能摸到一点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