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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今天没哭
　　到了第二医院东门的十字路口，韩明珠已经不怎么抽噎了，只是说话还带有些鼻音，眼睛和鼻子都还是红着。
　　看着又可爱又可怜。
　　江涵想起了自己表弟家养的那只小奶狗，白白软软，看起来很好欺负。
　　韩明珠扯了扯自己的书包带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右边说道：“江同学，我要去坐公交了。”
　　江涵点点头，“慢走。”
　　韩明珠脚步顿了顿——江涵本人身上那种冷淡克制的气质和这种老干部发言搭配起来真是不怎么违和。
　　“哦。”韩明珠点了点头，“那你也注意安全。”
　　“好。”
　　韩明珠又看了看他，朝着右边公交站走过去了。
　　在公交站等车的时候，韩明珠看到江涵走进了在宜城十分有名的富豪别墅区——江山风华。
　　韩明珠咽了咽口水，为自己的贫穷再次留下眼泪。
　　不过没等韩明珠多想，公交车就来了。韩明珠跳上了车，找到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后。看了看那包茶语心相印。
　　心里缓缓把江涵从陌生人名单里拖到了自己的好友列表。
　　到家之后，韩明珠先把电饭煲里的银耳汤喝完把碗和锅都刷干净了。韩启国这么些年来都一个人过的，也没来得及讨个媳妇儿，所以韩明珠到家了也是一个人。两室一厅的房子有些小，但是干净又温馨。
　　韩明珠先去洗了个澡，把他和韩启国的衣服都放到洗衣机里面去了，然后就去自己卧室把作业写了。
　　写完作业，差不多已经十点多了。韩明珠把衣服晾好了之后，有些拿不准现在韩启国睡了没有，也不敢随便打电话过去问情况，怕把他吵醒了。
　　他在自家座机面前站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转身去睡觉。
　　天气已经热了起来，韩明珠开了电风扇一档对着墙壁吹着回风。他舍不得开空调，能开电风扇已经是十分大方的举动了。
　　眼睛有些涩，他闭上了眼睛，才觉得好了一些。脑海里面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着，但没过多会儿，他还是睡着了。
　　……
　　第二天一早，被床头的闹钟叫醒之后，韩明珠立马从床上蹦起来。
　　房间外传来了老韩叫他的声音：“明珠啊，醒了就快洗漱吧，我给你买了早餐。桃园的小包子，你最喜欢的。”
　　韩明珠立马光着脚就出去了，“爸你回来了啊？睡了吗？你要不睡会儿再去上班吧？郑奶奶怎么样？醒过来了吗？”
　　老韩被韩明珠噼里啪啦问得都有些发懵了，笑着说道：“醒啦醒啦，瞧着精神还不错。我不睡了，一会儿去单位上了再眯一会儿。我先送你去上学。快点儿收拾吧。”
　　韩明珠立马就冲去厕所洗漱了，出来之后三下五除二和老韩解决了早饭，拎着书包就上了老韩印着“宜城福利院”的面包车。
　　这东风的小面包车跟着老韩已经快十年了，经久耐用，老韩十分爱惜。
　　开到了学校附近，老韩就催着韩明珠下车。
　　韩明珠皱眉道：“爸，我和你讲很多次了，我真的不介意这些。我都配合院里这么多次宣传了，我还怕这些啊。你倒是把我送到门口啊。”
　　老韩还是固执地摆手拒绝：“青春期的男孩子最要面子了，我也是这么来的，我都懂，你就在这里下车吧。”
　　“……”你懂什么啊！
　　但是韩明珠犟不过老韩，只能拎着书包在岔路口下了车。韩明珠刚刚下车，老韩就和后面有人追一样，踩着油门就溜了。
　　韩明珠在路边看得一脸无语。老韩去年帮自己开了一次家长会之后，不知道是哪儿受刺激了，从此不让韩明珠参与福利院的宣传不说，还特别避讳他同学知道他是福利院里出来的小孩儿。
　　对此韩明珠真的挺无奈的。
　　他是真的不在意这些。孤儿怎么了？福利院里面出来的又怎么了？他好模好样地长着，暂时不愁吃不愁穿，成绩还不错，还算有一个有盼头的未来。
　　这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情了。
　　进了教室，韩明珠翻开了语文书开始朗读背诵。五月月考就在下个星期了，他还是要好好准备的。
　　早自习铃声响起的前一秒，何求顶着廖老师杀人的目光踩着铃声进了教室。
　　廖老师还带隔壁4班的语文，他在韩明珠他们班呆了一会儿之后就溜溜哒哒去了4班。廖老师前脚刚走，韩明珠就转头看向何求。
　　“怎么样？没事儿吧？”
　　何求黑脸红红，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羞答答地说道：“没事。”
　　韩明珠被他这副样子给惊到了，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这什么情况？你们搞到一起去了啊？”
　　何求立马板上了小脸，“韩明珠同学，注意你的措辞，什么叫搞到一起了？我们现在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异父异母兄弟，他是睡在我上铺的暗恋对象。”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真的很gay……”韩明珠吐槽。
　　何求挺起胸膛，“我本来就是啊！”
　　韩明珠：算了我背书吧。
　　韩明珠不理何求了，何求又有点儿想分享昨天的粉红事件，于是他又拍了拍韩明珠的胳膊。韩明珠转头看他。
　　“你不想听听我和哥哥发生什么了啊？”
　　卧槽，你昨天还叫人家姓田的，今天就黏黏糊糊叫人家哥哥了？
　　韩明珠面无表情：“对不起，我想吐。”
　　何求小声拍桌：“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哥们的恋爱细节吗！”
　　韩明珠依旧面无表情：“对不起，我对这种伦理剧并不感兴趣。”
　　“这哪儿是伦理剧啊！这是青春恋爱物语啊！”何求急了。
　　“廖老师来了。”
　　何求立马转头回去开始背书，韩明珠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过了半晌，教室里面并没有出现廖老师的身影，何求才知道上当了。
　　不过他背书也背进去了，也就准备等着下课去烦韩明珠了。
　　3班上午的课是“数数语体”。
　　前面两节数学课上完之后，韩明珠迫切需要新鲜空气，还好有一个跑操的大课间。
　　跑了两圈之后，韩明珠才觉得自己在数学的魔爪之下活了过来。何求也是。
　　于是狐朋狗友又勾肩搭背地去超市买汽水了。
　　然后，又再次在小路上被田浩然堵着了。
　　不过这回，人何求自己亲亲热热地凑上去了。
　　得嘞，自家的猪和别人家的猪拱一起了。韩明珠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又好气又好笑地自己回去了。
　　上三楼的路上，韩明珠遇到了抱着作业本下来的江涵。
　　再次见面，韩明珠觉得有些尴尬，他昨儿实在是挺不硬汉的，但是毕竟人家都义务捐献卫生纸两回了，韩明珠怎么着也不能装不认识。
　　江涵好像一直都没什么情绪和表情，看着韩明珠这半个熟人之后，也还是平日里面那副冷脸。
　　于是韩明珠硬着头皮和江涵打了个招呼。
　　江涵还抱着作业，冲他点了个头就继续下楼去办公楼交作业了。韩明珠转头看了看江涵的背影，摸了摸脑袋。
　　是个酷哥哈，韩明珠自己安慰自己，肯定不是因为我韩明珠不招人喜欢。
　　韩明珠上楼后，也没把这件事情多放在心上。回了教室和班里女生说了会儿话，何求就红着脸上来了。
　　韩明珠一脸揶揄地看着何求：“何球球，红鸾星动啊？”
　　何求娇羞地拍了一下韩明珠，坐着不说话了。
　　韩明珠周围的女生都一脸八卦地看向了何求。有些关系好，知道何求性向的，眼神还冒出了绿光。
　　何求是憋不住话的，立马就叭叭说起来他和田浩然已经和平相处了，还一脸春心萌动的样子。
　　韩明珠简直没眼看。
　　吵吵闹闹片刻之后，语文课就上了。周围的女生一哄而散，韩明珠这才寻到了空档和何求说了句一会儿体育课踢球。
　　何求娇羞摆手，说道：“一会儿哥哥说教我打篮球呢。”
　　韩明珠忍不了了，站起来就对着何求一个锁喉，恶狠狠说道：“何球球，你他妈再跟我撒娇发骚，我立马就把你从三楼丢出去！”
　　何求立马求饶，“诶诶诶，明哥我错了嘿，我错了，我再也不逗你了。”
　　韩明珠黑着脸放开了手，给了何求一个警告的眼神就坐回自己位置上了。
　　韩明珠刚刚坐下，廖老师就进来了。韩明珠语文成绩最好，也是最喜欢上语文课的，45分钟眨眼就过去了。
　　语文课下了之后，韩明珠和班里的同学就一起去操场了。
　　现在他们体育课管的松，整好队之后跑两圈儿就自由活动了。韩明珠站队的时候，才看到原来他们班的体育课一直是和15班一起上的。
　　原先没注意看过，现在稍微瞄一眼，韩明珠一眼就能瞧见“鹤立鸡群”身高和长相均十分瞩目的江涵。
　　他们班先站好队就先跑起来，15班跟在后头。
　　韩明珠站在队伍的最后，跑步也不老实，往后看了一眼。
　　就一眼，立马就对上了江涵那双黑沉冷漠的眸子。
　　江涵个子高，又是理科重点班，里面没有体育特长生，所以一直都是他带队跑步。韩明珠扭头看，自然能立马看到江涵。
　　对上眼之后，韩明珠有些僵硬地扯出了一个微笑，然后立马转头回去，连江涵给的反应是什么都不打算看。
　　江涵倒是被韩明珠这个反应逗笑了。他微微勾了勾唇角。
　　两圈跑完之后，江涵被罗彬彬扯去打篮球，而韩明珠也抱着足球和学弟们踢球去了。
　　江涵打球休息的时候，抽空看了眼韩明珠，他正在足球场上撒丫子追着球跑，汗水把额头打湿了，但那双眼睛却亮晶晶的——
　　更像表弟家的那只奶狗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何求：我那是青春恋爱物语！
　　韩明珠：我要吐了，你冲别人嚷嚷去！


第5章　今天没哭但是差点挨打
　　今天的课程结束之后，韩明珠立马抓着书包就离开学校了。
　　到了医院之后，韩明珠问护士找到了郑奶奶在的病房。一进去，韩明珠就看到了坐在病床上笑呵呵和小刘姐姐说话的郑奶奶。
　　郑奶奶今天的脸色已经比昨天好多了，慈眉善目的老人看到韩明珠之后立马就更高兴了。
　　“嗨呀，咱们的小明珠来啦！”郑奶奶冲他招手。
　　韩明珠眼睛一热，鼻头一酸，立马就有点想哭。
　　郑奶奶拉着他的手打趣：“小明珠又要掉金豆豆咯，羞羞羞。”
　　韩明珠立马挺起胸膛，“我才不哭！郑奶奶好好的，我哭什么。”
　　郑奶奶高兴极了，拉着韩明珠就要给他去洗水果。韩明珠立马站起来给大家都洗了一些水果拿进来。
　　郑奶奶跟隔壁床的一个奶奶说道：“这是咱们福利院的院宝儿，都是看着长大的，可厉害了。是咱们宜城一中文科第一呢！”
　　旁边的奶奶惊讶，“嚯，这么争气？”
　　郑奶奶满面红光地点头：“那可不吗？还可勤快啦，平时在院里做好多事情，做的又多又好！你看看，人家洗的水果都格外干净一些！”
　　韩明珠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郑奶奶在福利院呆的时间长，原先老韩忙的时候，郑奶奶也经常带他，真是把韩明珠当孙子宠的。在郑奶奶眼里，那韩明珠做什么都是格外好。
　　有的时候韩明珠闯祸了，郑奶奶还会帮他瞒着老韩，祖孙俩关系好的没话说。
　　“奶奶，你好好休息，我在您这里把作业做完，等您睡了我再回去。正好也换小刘姐姐回去休息一下。”
　　小刘摆摆手：“没事儿，我也是刚来，院长说让我陪床呢。”
　　韩明珠听完皱眉，趁着郑奶奶和隔壁床聊天的时候，小声问道：“小刘姐姐，郑奶奶的儿子今天又不来？！”
　　小刘叹了口气，小声说道：“院长今天反正打了好多电话，但是那边也没给个准信，所以院长还是让我来了。”
　　韩明珠皱着眉头，“这儿子太不是个东西了！”
　　“可不是吗？我今天还听着院长在电话里面和他吵起来了呢。”小刘也嫌恶郑奶奶的儿子，不知道这么好的老人家怎么儿子就这么混账。
　　“什么，他还敢跟我爸吵？他哪儿来的脸啊？”
　　小刘捂着嘴，小声说道：“好像是说咱们没照顾好，说老人高血压这么多年就没有冲过，怎么就最近冲了之类的。还说我照顾不好呢。”
　　韩明珠脾气立马就上来了，“姐，把你电话给我，我给那孙子打电话。”
　　小刘失笑，笑着说道：“我也没有他电话呀，只有院长有。”
　　韩明珠要被气死了，抱胸坐在椅子上说道：“我想有个妈妈还没有呢，他怎么这么不惜福不知道珍惜啊！”
　　小刘听韩明珠说这话，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儿了，赶紧安慰他说道：“明珠呀，你也是我们福利院的宝贝，你有很多爷爷奶奶还有弟弟妹妹啊。”
　　韩明珠摆摆手，笑了笑说道：“小刘姐，你放心，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郑奶奶的儿子太不是个东西了。”
　　小刘这才放下心来，站起身给他支了个小桌子让他写作业。
　　韩明珠做作业不挑环境，怎么着都能做下去，于是就乖乖写起了作业。时不时还和郑奶奶说几句话，把一病房的老人逗得哈哈直笑。
　　快到八点的时候，郑奶奶有些精力不济，昏昏欲睡了。
　　韩明珠和小刘一起，给郑奶奶稍微擦了擦就扶着她睡了。郑奶奶刚刚睡下，病房外面就传来了吵闹声。
　　郑奶奶有些不舒服地呓语了两声，小刘立马就让韩明珠出去看看，然后自己继续安抚着郑奶奶，让她安稳睡着。
　　韩明珠皱着眉头小心推开病房，就看到了走廊外面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和老韩对峙着，一口牙又黑又黄，一看就是老烟枪。韩明珠隔着老远，都闻到了一股他嘴里混合着的不明气味。
　　韩启国见明珠出来了，又想把他赶进病房里面去。郑奶奶的儿子是帮别人要债的，身上二流子气太重了，他并不想让明珠看到这些。
　　韩明珠却是在看到郑奶奶儿子的第一眼脾气和劲儿都上头了，不管老韩的阻拦，他刷刷两下就撸起了自己的袖子。
　　“这位郑叔叔，您还知道来啊？郑奶奶念叨您好几个月了，您在哪儿高就呢？是中央办公厅啊？还是□□啊？这么忙呢？日理万机？”
　　韩明珠只要进入战斗模式，那张嘴就是天下无敌，从来都不会半夜在床上复盘吵架的时候觉得自己发挥不好。
　　他要张嘴吵架，那可是能让对方半夜在床上捶胸顿足的人物。
　　那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也刷刷两下撸起了袖子，立马就露出了自己的大花臂，看着像是要威胁一下韩明珠的样子。
　　老韩都被吓到了，直把韩明珠往病房里面推。
　　韩明珠那是被吓大的吗？立马就开喷了：
　　“咋的？您这几个月是去纹身了啊？也是，您这个体型，纹个胳膊也是得好几个月。可是我瞧着也不对啊，您去纹身也不耽误您来看郑奶奶啊。”
　　郑飞立马就怒了，“你哪儿来的啊？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你管我哪儿来的啊？这怎么不能说话了啊？我说话能像您一样，口臭碍着别人啊？要我说也是，您这亲妈都不管的人，会刷牙吗？”
　　“你他妈的找打呢？”郑飞移动着个大身盘子就过来了，韩启国立马拦着他。
　　“郑飞郑飞，他人小，你和他见什么气啊。你妈妈还在病房里睡着呢，你要是在这里闹一会儿把她吵醒了怎么办？”
　　郑飞一听这个更来劲儿了，说道：“我妈好好的，怎么高血压说冲就冲了，肯定是你们没照顾好，赔钱赔钱！”
　　这人他妈的要脸吗？
　　韩明珠忍不了了，指着郑飞就骂道：“自己有手有脚有收入把亲妈送到福利院，一年上头不来看一次就算了，唯一几次来还是找自己亲妈要退休费。亲妈高血压冲了住院，打了多少个电话叫你来。你来了就说起福利院的不是了。你是个东西吗？”
　　“嘿你他妈个小兔崽子，你给我过来！”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郑飞挺着个肚子还要装大哥。
　　韩明珠白了他一眼：“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啊，你这样儿的不孝子，我给你点儿眼神都觉得浪费。”
　　“是啊是啊，怎么能有这样的儿子？”
　　“哟，该不是六房那个老郑吧？那么好的老人诶，怎么生了这么个儿子？”
　　“人小兄弟说几句还不乐意了，这是要打人啊？”
　　“唉，不来就算了，来了还要吵自己老娘睡觉，太不是东西了吧？”
　　周围人对郑飞指指点点，但是他哪儿是会在乎这些眼光和话语的人。他要是在乎，他也不会把郑奶奶送到福利院，自己在外面潇洒不管老母亲。
　　郑飞撸着袖子就朝韩明珠冲过去，但是由于体型的差异，老韩拉、拖、拽都没拦得住他。
　　韩明珠条件反射一样的就抱头蹲下了——
　　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韩明珠还傻傻地抱着自己的脑袋蹲在地上，他都能听到自己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声。周遭本来嘈杂的环境都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