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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孟衍掰碎的萝卜们齐刷刷消失在了地上，再一眨眼，它们又完好无损的回到货架上，水灵灵的，根本看不出曾经遭受过怎样的摧残。
　　孟衍望向睿深的胳膊，他的伤口没有随着时间一起复原。
　　“可能有点疼。”
　　孟衍拿出了自己背包里的喷剂，给睿深喷了药，然后开始缠绕绷带。
　　睿深其实一点都不疼，但他看孟衍那副认真的样子，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果然，孟衍的动作更轻柔了。
　　赵瑾风看不下去，嫌弃的扭头，爬上货架去看窗外的景色。
　　太阳已经升离了海平线，将蔚蓝的水面洒满金光，黑暗潮湿的气息似乎都被阳光所带走，疗养院也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李国庆没有骗人，咱们这些签了字却不是住户的人，并不会像疗养院里的其他东西一样复原。虽然时间凝固在某一点，但是死了就是真的死亡。”
　　孟衍将绷带包扎好，打了最后一个结“也就是说，那些住户很有可能是疗养院的一部分。”
　　听着这种说辞，林曼姝觉得有点恶心“和疗养院一体……听起来像是被同化了一样。”
　　“医生和护工们不就被同化了吗？他们是疗养院的管理者，而住户们，就充当起怪物的食物了。”
　　王婧的脸色很差“那咱们还是先去看看402吧。”
　　“不，先去前台。”孟衍回忆了一下，觉得之前见到的前台人员说不定就是这栋疗养院摆出的鱼饵，专门引诱他们这七条鱼上钩。
　　孟衍带着几个人出了储藏室，外面已经没有怪物了，他去之前的办公室看了看，发现怪物的尸体还躺在地上，沾染到怪物的墨水痕迹也没有消失。
　　就连碎裂的墨水瓶都没有复原。
　　看来怪物并不是疗养院的一部分，而且和它们身上携带的东西，也都不会被判定为一体了。这是个好消息，如果能查到它们是怎么进来的就好了。
　　一行人来到前台，搜刮过后，果然找到了他们当初签署名字的入院记录。
　　孟衍拿着纸对准阳光照了照，发现不透光后，便用龙魂匕首小心翼翼的割开了一个角。
　　他沿着被剥离出来的角撕开，发现这记录单居然是贴层！
　　它展露出来的真正模样，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第27章　支线
　　一张淡绿色的、不知什么材质的古朴契约书；　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东西是用篆体写的；　孟衍只能看懂几个字；　但不难猜出它的作用，因为他们的名字全都透过贴层；　烙印在了这张类似皮质的纸张上。
　　“有人能看懂吗？”林曼姝眼睛都快花了。
　　“拿来。”睿深道。
　　孟衍不知道睿深还有这种本领，他将契约书递过去；　等待对面的翻译。
　　“仰道者企；　如道者浸，皆知道之事，不知道之道……”睿深念了一会儿；　发现全篇都写了些不知所云的东西；　乍一看还以为是道德经。
　　他神色愈发凝重“林曼姝之前猜的没错，是和邪教有关，而且这个教派不简单。”
　　孟衍从上个副本就体会到了睿深的知识面广，他谦虚问道“那这张纸上详细描述了什么呢？”
　　“其实没有太多的具体含义，这张契约书大部分都是咒文；　只有后面写上了所署人的信息和献祭对象。”睿深沉吟了一会儿“这个教派供奉星辰日月。”
　　孟衍点点头；　对这方面还是有点了解的“古代曾经兴起过占星卜卦；　也出过很多天文学家，国家大事都会有主祭观察天象；　崇拜星球总比崇拜鬼怪好。”
　　“不……”睿深皱了皱眉“他们崇拜的东西，更像是活的；　活的星星。”
　　“也许他们供奉的不是正神；　而是邪神。”睿深斟酌了一下词句“但这邪神也只是在人类的狭义世界中去定论的；　光是从流传下来的遣词和字体上来看，这个教派已经流传了至少四千年。”
　　“四千年？你在开玩笑吧？”王婧瞪大了眼睛“现在世界最大的那几个，才流传多少年啊？”
　　“所以这个教派更加原始和残忍。且不论商周那种视活祭为常事的年代，哪怕是秦国一统天下之后，各种献祭仪式也层出不穷，这一支很有可能就是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宁远一个大老粗，根本没办法插手。
　　“这张契约书是要把我们献祭给邪神？”孟衍问他。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睿深摇了摇头“这个教派信仰辰星，可是这张纸的年代并没有那么久远，估计也就十年，只是上面的咒文太过古老。而且献祭的对象也不是他们的神，反倒像是借助神的力量来困死这里。”
　　“难不成是为了给那些怪物口粮？”孟衍还记得楼上老人们的哀嚎。
　　“很有可能。这些邪教中人借用神明的力量让疗养院封死，并且源源不断的给这些小怪物人肉，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林曼姝抖了抖“听着好像是在搞养殖业一样。”
　　睿深被她点醒“对！”
　　他又看了一遍契约“确实有点这个意思，而我们签了名却不是疗养院循环的一体，所以被吃掉了也不会复原。”
　　睿深现在觉得林曼姝也没那么没用了。
　　他试着去撕这张契约书，撕不动又扔给林曼姝这个劲儿大的，依旧以失败告终。他们不论如何都没办法破坏这张纸，任他火烧刀割，皆没法在上面留下痕迹。
　　看来这名字也是划不下去了。
　　孟衍只能将契约书存放在包裹里，叹道“很好，我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首先，李国庆的爷爷不知从哪知道了这个邪教，换取财富的代价就是他将绝后。但是李国庆被玉佩给保住了，所以诞下了李氏集团的这几个子嗣。”
　　“然而纸包不住火，在李家的两个新生儿诞生之后，邪教发现了李家并没有绝后，于是教徒便顶替了王诗语，开始一个个戕害李家人。”
　　“王诗语伤害不了李国庆，就把他带到了据点之一，然而这个充满怪物的据点也伤不了他，所以王诗语便招来了我们，想让我们抢走玉佩，她好借刀杀人。”
　　叮，恭喜神眷者破解谜题，破解世界观，支线任务“初识启明教会”已完成，梦幻境评级将会在结束时提升。
　　支线剧情已开启，请神眷者自行探索其余支线任务。
　　所有人都收到了系统的信息。
　　“启明教会？很好，如果邪教算是支线剧情的话，说不定老老实实找到出口才是主线，只要完成主线就能离开了。”孟衍抱着肩膀，环视了一下队友们“你们怎么想，是连支线一起做，还是离开就好？”
　　赵瑾风第一个回答“支线。”
　　林曼姝犹豫了一会儿“孟哥，连锁副本很难得，而且机遇不断，奖励丰厚。虽然我怕会有危险，但是似乎值得去一试。”
　　孟衍还以为她会反对呢，便挑挑眉毛等她继续说下去。
　　“之后的副本会越来越难，在前期有了高评分，才能掉落更好的技能和道具，铸币给的也多。如果现在不武装起来，以后就更难了。”
　　“还挺有大局观？”孟衍笑道“你说的对。”
　　他看向睿深“那你呢？”
　　“随便，我支持你的决定。”睿深把自己的票数放在了孟衍身上。
　　宁远和王婧全都惊呆了“你们疯了吗？这可是高难度副本！知道了主线赶紧做完离开就得了，还去肖想其他的？有命活再说啊？”
　　王婧用哀求的眼神看向孟衍“你劝劝他们，劝劝吧？”
　　孟衍的神情有些凝重，最终，他摇头道“不，因为我也想去做支线任务。我们战队的情况和你不一样，我们是半路出家，我也没有任何经验，更不像其他战队那样吸纳精英。”
　　“你懂我的意思吧……”他不想把话说的太绝。
　　“我不懂！”王婧眼中的哀求消散的一干二净，恶狠狠道“你把话说明白。”
　　“你们在副本开始就说过，战队进入比赛会有几率排到其他战队进行对抗。你看看我们，就三个人，还都是新手。”孟衍皱眉“如果我们不把握住机会提升自己，也许下个比赛就会被其他战队全灭的。”
　　“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和宁远只想活命啊！”
　　王婧性格里强势的一面爆发了“本来就是你们战队连累普通人，没排上其他队伍都算幸运的了，现在还想把我们害死吗？”
　　宁远也跟着帮腔“就是，新人还想着去做高难度任务，精神病吧？”
　　睿深脸色忽然一沉。
　　然而更令人惊奇的是，孟衍居然不知那根引线被点着了，居然暴怒的扯住了宁远的领子，一拳揍了过去。
　　林曼姝在一旁都惊呆了。
　　她知道这两人话说的不厚道，因为从进入副本开始，对推动剧情做出贡献的一直都是孟衍睿深和赵瑾风，王婧和宁远并没有起什么作用，说连累他们实在有点过分。
　　但是，哪怕是上个副本里害了人的陆仁，都没引起孟衍这么大的震怒。
　　孟哥怎么了？
　　宁远也杠上了，他的脸被打偏到一边，转头就对孟衍瞪视，抬起拳头便要还手。
　　睿深动了。
　　他眼眸的颜色在瞬间变得更加浅淡，宁远的拳头还没打出去，人就哀嚎着瘫在了地上，仿佛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宁远只觉得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疼痛席卷全身，和拍打岩壁的海浪一帮，层层叠叠的扑过来。而王婧忘记睿深有这一招，也没想到他们真的会对同伴出手，整个人的嚣张气焰一下子萎靡了。
　　睿深的视线一直看着宁远，但手却拍在了孟衍的身上。
　　他感觉到孟衍在颤抖，也知道这温热的肌肤下潜藏着一颗正在剧烈摇摆的心。和他在一起后，孟衍究竟有多少年没听过那三个字了呢？
　　“不要生气，我在这里呢。”
　　睿深熟稔的拍着孟衍的后背，左手则揽着对方的腰安抚起来，仿佛做过千百倍一样自然。
　　孟衍自知失态，便收敛了一下情绪，奇怪的看了睿深一眼，目光中饱含惊惧与嫌恶，但很快隐匿了起来。
　　宁远终于不再惨叫了。
　　现在的局面有些尴尬，原本两方还能正常沟通，但是从孟衍生气的那一刻开始，队伍就被撕裂了。
　　王婧快速道“那就这样，你们去做你们的支线，我和宁远不参与。”
　　她拉起地上的人，就如同避嫌一样离他们远远的，转身便回402了。
　　孟衍嗯了一声以做回应，心里却有些不安。
　　宁远得罪了睿深，可能……
　　他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了，老毛病总是改不了，他不该那样做的。
　　宁远和王婧有危险了。
　　睿深戳了一下孟衍的脸颊，正好戳在酒窝的位置“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别人。”
　　“你怎么知道的？”
　　“看你表情就猜出来了。”
　　林曼姝见孟衍恢复正常，小心翼翼问道“孟哥，没事儿吧？”
　　“没事。”孟衍摆摆手，玩笑般道“我这人有个毛病，谁说我精神病我跟谁急。”
　　赵瑾风接了一句“正常人在这里活不下去，要按他们的说法，我也是精神病。”
　　孟衍咧嘴笑了笑“哈哈哈，对。”
　　他已经受到两次教训了，总是帮助方舟的其他人，不一定会有好报，虽然他理解王婧的求生欲望，但也不想再插手了。
　　如果他们能好好说的话，分头行动也不是不可以，孟衍甚至会主动让他们不去参与危险任务。但非要以这种挑衅的方式来，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己表现的太随和，看着像是好欺负的那种人。
　　“只有战队才是利益共同体。”睿深道“以后不要随便去管普通人。”
　　孟衍点点头“没有第三次了，我会观察之后再下决定。”
　　有了陆仁在前，孟衍很清楚普通人在危难关头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更何况方舟人都是因为求生欲才进入的新世界。
　　他们要是真的发起狠来，可能会超出孟衍的想象。
　　“能够信任的只有战队同伴。”赵瑾风见这架势，也不再惜字如金“理智之眼规定，伤害普通排位队友不会有惩罚，可是如果伤害战队队友，则会有相当严重的处置。”
　　“今后我也要加入你们梦魇战队了，希望你能分明白谁才是真正该帮助的人。”
　　孟衍郑重点头“好，以后我会以团队利益优先。”
　　睿深又安抚的拍了拍孟衍，惹来一个更大的白眼。
　　“你给我松开，热不热啊。”
　　睿深……好吧。
　　林曼姝暗自松了口气“孟哥，那接下来咱们要怎么做？”
　　“顺着墨迹去寻找怪物的大本营，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或者其他线索。”孟衍挣开粘人的某位之后，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服。
　　“走吧，先回402看看。”
　　2
　　李国庆还活着。
　　胡三通一直在玉佩的保护范围之内看着爷孙三人，而昨天晚上，是他经历过最离奇的一个夜晚。
　　“徒儿，你们还活着……”
　　他的老脸都垮了下来，一副伤心至极的样子“太好了，我还以为会被那些东西害了呢。”
　　“您可别咒我啊。”孟衍冲他笑笑“我们没事儿。”
　　王婧和宁远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将鹌鹑装到底。
　　“你绝对想不到我昨天都看见了什么！”胡三通的脸色依旧很白，还没有缓过来。
　　“讲来听听？”
　　胡三通手舞足蹈的将昨夜场景描绘了出来。
　　当孟衍等人出去之后，他就一直陪着李国庆等到晚上九点。
　　当钟声响起的那一刻，胡三通明显感觉到了四周传来异响，紧接着，走廊就被跑跳声覆满。周围的住户接二连三惨叫起来，就连402的挡板也被蹭开，钻进了看不见的东西。
　　当无形的猛兽朝四人扑来时，玉佩散发的光热便会将其逼退，胡三通不放心，每隔两个小时还会唤狐仙出来一趟，替玉佩加持。
　　胡天明一眼就看出这玉佩的不一般，说这料子非三界之物，用现代理解，那就是非地球材料，比如陨石做的。
　　惨叫声一波高过一波，期间，胡三通透过挡板看见对门的遭遇，差点把胆都给吐出来。
　　对面的老太太的身体凭空出现无数咬痕，肉一块一块的消失，当四肢最好吃的地方消失，那些怪物便享用内脏，可人还活着。
　　直到她不再哀叫，怪物们便换下一个进食对象。
　　胡三通毛骨悚然，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那么血腥的场面。
　　如果没有这块玉佩保护，李国庆恐怕也会因为十年如一日的折磨而彻底疯掉吧？
　　他甚至觉得，李国庆能挺过这么久，目睹了无数夜晚的惨案，还保持着正常人的思维，简直是太厉害了。
　　李国庆这一晚上都在捂着孩子的眼睛。
　　孟衍听完，点点头道“那你们有听见人类的脚步声吗？”
　　“有！有个穿白大褂的停在了我们门口，一直盯着我们！”胡三通啧啧两声，捋了捋胡子“还有护工什么的，只不过都不敢进来，想必是迫于师父我的淫威。”
　　“噗。”孟衍被逗乐了“那师父您老人家，能不能帮我一件事呢？”
　　“什么？”胡三通警觉道“卖命的事儿我可不做啊。”
　　“没，还是想请您帮我们查一查。”孟衍看看这砖黑色的墙壁“查这疗养院是如何建造的，以及曾经发生的事。狐仙大人应该有这个本事吧？”
　　“你个死孩子，说什么呢！”胡三通吹胡子瞪眼“你不是我仙缘堂的弟子？居然敢质疑仙家！反天了！”
　　他虽是骂人，但也拿起鹿皮鼓，熟练的唱起神词，又开始跳大神儿了。
　　“找我什么事？”胡天明再度附身“我发现你们是真的麻烦，折腾了我一晚上……”
　　孟衍忽略这句略有歧义的话“仙家，请您帮帮忙。”
　　他刚想把跟胡三通说的话复述一遍，就被胡天明打断了“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不知道你要查什么，我还当啥大仙儿。”
　　胡天明冲孟衍抛了个媚眼儿“报酬呢？”
　　孟衍似曾相识的回答。
　　睿深……
　　队长笑了笑“您说，只要我能做到。”
　　“我想……”狐仙大人舔了下嘴角。
　　“不。你不想。”睿深斩钉截铁“换一个。”
　　胡天明并没有感到冒犯，他漂亮的眼睛一瞥，想看看这个男人心里在想什么。
　　然而奇怪的是，他居然看不透睿深的心思，好像自己的本领在对方身上失效了一样。
　　“咦？”胡天明瞪大双眼。
　　他用上看家本领，也没看出睿深身上的过往，和脑子里的想法。这让胡天明有点惊讶，因为他看不透的，就只有神仙下凡和其他精怪了。
　　但他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将疑惑藏在心里。
　　“算了算了，我帮你们查还不行。”
　　狐仙闭上眼睛，迅速过了一遍此地历史“有点意思，这里之前是个小渔村，我看见了很多渔夫和……萨满？”
　　出马弟子也是萨满的其中一种，胡天明对此倒是熟稔。
　　“还搞什么占星会，看星象定鱼获，有趣有趣。”
　　听到这儿，孟衍便确认了，这个地方似乎自古以来就是邪教的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