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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2宿舍空了一大半，何旭一觉睡醒，发现只剩下封星文在看手机。
　　“你怎么没出去玩？”何旭坐起身，慢吞吞地打了个呵欠。
　　“不想去。”
　　封星文由于颜值过高，出门在外经常被人偷拍，上前搭讪的男男女女也多，他不胜其烦，久而久之成了个光荣宅男。
　　“哦。”
　　何旭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换衣服穿鞋。
　　“你要去哪？”封星文状似不经意地问。
　　“吃个早饭去练钢琴，”何旭说，“好久没弹了，手生。”
　　下一次的舞台竞演，他准备选一首抒情曲，用钢琴开场最合适不过。
　　《将军说》成功给观众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何旭计划再用一首截然相反的曲目让观众体验反转魅力，同时巩固他多才多艺的人设。
　　封星文诧异道：“你还会弹钢琴？”
　　“学了一点皮毛，”何旭穿上鞋，“一起吗？”
　　他只是客气客气，没想到封星文真的答应了。
　　“好啊，反正我没什么事。”
　　何旭迟疑道：“一起吃饭，还是一起弹钢琴？”
　　封星文：“我吃过了，看你吃，再看你弹。”
　　何旭：“……我能收门票钱吗。”
　　封星文手机往兜里一揣，站起身：“晚了。”
　　何旭想起前十几天前他还觉得封星文是个大熊猫，没料到今天就让大熊猫围观了，真是风水轮流转。
　　封星文说看就看，两手支在餐桌上，托着下巴看何旭吃两口面包喝一口牛奶。
　　“你的作息时间和我爷爷一模一样。”
　　何旭不以为意：“是吗？”
　　封星文看到他嘴角沾着一点奶沫，手下意识地就伸了过去，用餐巾纸帮他擦干净。
　　“谢谢。”何旭受宠若惊。
　　封星文回过神来，不太好意思的收回手，含糊不清地哼了句“不客气”。
　　何旭笑道：“你刚才很像偶像剧里的男主角，让我差点看呆了。”
　　“偶什么剧，胡说八道。”
　　封星文后悔跟着何旭出来了，跟何旭独处，他的心脏有点受不了。
　　何旭吃完早饭，同封星文走到乐房。
　　他打开钢琴的盖子，活动了一下手指，先试了几个音，然后一串悠扬的乐符就从他的指尖飞了出来。
　　封星文是第一次见何旭弹钢琴，既感到新奇又感到本该如此。
　　何旭本身气质就很好，坐在钢琴前面，整个人更是散发出一种柔光。
　　封星文忍不住想，如果有白马王子，那一定是何旭这样子的……不对，为什么他又带入女主角剧本了？！
　　何旭弹得好好的，就听“啪”的一声，封星文的脑门红了。
　　封星文面无表情地说：“打蚊子。”
　　何旭：孩子越来越疯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封星文抬手：“你继续，别理我。”
　　何旭瞧着他红彤彤的脑门，继续是不可能继续了。
　　“你知道戏曲中有青衣一角吗，我看过一次演出深受触动。在艺术领域，性别是模糊的。”何旭试图为他做心理辅导。
　　封星文不明所以，怎么弹着钢琴说起戏曲，中西方结合啊？
　　何旭见他不解，想了想，换了个说法。
　　“现在漫展上不上经常有男性COS女性角色吗，我觉得也挺好的，现在群众对女装的接受度挺高。”
　　封星文终于抓住了点头绪。
　　“你在跟我说男扮女装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旭点点头。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封星文上下打量他，“你是伪娘？”
　　何旭：“……不是。”
　　不是，那……
　　封星文后退一步，警惕地盯着何旭：“你想看我穿女装？！”
　　他小时候，不知道有多少长辈逗他，如果小星星是个女孩子就好了，辛亏他父母尊重他的意愿，没把他打造成女装大佬。
　　“也不是想，”何旭说，“不过你要穿应该很好看。”
　　封星文惊了：还说不想！
　　【主播憋说了，越描越黑。】
　　【小星星看主播的眼神已经是在看一个变♂态了，哈哈。】
　　【小星星：活着好难，怪我太美丽ORZ】
　　何旭佛了，他不适合做心理辅导，爱谁谁吧。
　　心情复杂的何旭，弹了一首《悲怆奏鸣曲》。
　　封星文强调：“你不高兴也没用，我不会穿给你看的。”
　　何旭手指一滞，弹错了一个音节，他索性自暴自弃地乱弹一气。
　　封星文不懂音乐，看何旭手指翻飞的模样，不明觉厉。
　　何旭一面弹琴，一面思索：一岁之差，就有代沟了吗？
　　他才二十岁，就提前体验了老父亲的沧桑，论如何同青春期的孩子正常沟通。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迷之尴尬，他们的目光躲躲闪闪，深怕触雷。
　　待到下午蒋鹏回来，何旭和封星文齐齐松了口气。
　　何旭揉揉小师弟的头发：“不多玩会儿？”
　　楚高飞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抢答道：“六点节目第二期播出，我们一起看。”
　　他们把IPAD摆在桌子上，搬着椅子挤在一处。
　　楚高飞拿身子拱着封星文，催促道：“你再往里挪点。”
　　封星文没动，他左边是何旭，再挪两人的肩膀就要挨着了。
　　楚高飞抓头：“那我们换个位置？”
　　封星文怒道：“你敢。”
　　受到无妄之灾的小楚子：“小人惶恐，殿下息怒。”
　　星之王子殿下：“……”
　　何旭拿了两本书把IPAD垫高：“这样大家都能看。”
　　封星文瞧着他们中间一个拳头的距离，心中有点微妙的遗憾。
　　蒋鹏可没有那么多顾虑，活脱脱一个人型金毛，趴在何旭的椅背上，甜蜜蜜地粘着师哥。
　　六点整，节目播出，视频网站上刷起了“第一”，“第二”的签到弹幕。
　　【主播竟然在直播看电视！】
　　【楼上新来的吧，对于我们元老粉丝来说，这是在看录播（骄傲脸）】
　　【我很好奇，我们能投票吗？】
　　第二期节目前五分钟是精彩回放，何旭和蒋鹏的双人表演几乎又播了一遍。
　　“可以啊队长，”楚高飞看着评论说，“网友们都说你是本届练习生的天花板，唱跳俱佳，有颜有才。”
　　蒋鹏得意道：“我师哥的实力才展示了百分之十。”
　　何旭在他头上轻轻一拍：“现在人气爆棚的是你，说不定我以后得蹭你的热度出道。”
　　蒋鹏一听恨不得当场吹出一段八百字的彩虹屁，力证师哥才是最优秀的。
　　封星文受不了地搓搓胳膊：“你们同一个公司的就不要互相吹捧了。”
　　“是啊，”何旭说，“这期星星大魔王要出场圈粉了。”
　　楚高飞等了一圈都没等到他的轮次，眼巴巴地问：“我呢，你们怎么不夸夸我。”
　　“夸不了，”封星文冷酷地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小剪刀，“你的镜头都剪光了。”
　　楚高飞心态崩了：“小公司，没人权。”
　　何旭安慰他：“你有实力，是金子总会发光。”
　　楚高飞眼泪汪汪：“师哥……”
　　蒋鹏不乐意了：“师哥是你叫的吗？”
　　楚高飞立马改口：“哥，我旭哥，你就是我的人生导师。”
　　何旭哭笑不得：“看节目别贫嘴了。”
　　第一次录制的时候谁都不认识，现在带着感情去看，倒能品出不一样的滋味。
　　比如丁满，当时看只觉得他台风不错，现在再看剪辑版，发现这小子反应极其夸张，要么就是张大了嘴巴，要么就是瞪大了眼睛，拍掌拍得手都红了。
　　假若尹宜在这，肯定会说：又是一个心机狗。
　　节目播了半小时，终于播到了上期预告的哭戏。
　　——我本来都快哭出来了，镜头一转到蒋小鸟，忍不住又笑了。对不起，虽然他哭的很可怜，但是好好笑哦，上半场狂霸酷帅拽，下半场就哭成林黛玉。
　　——师哥吓一跳的表情也好好笑，完美诠释“师弟咋哭了”“哭的停不下来了咋整”“算了，自家师弟得哄”的心路历程。
　　——黄俊其实不容易，年纪轻轻就要承担那么多压力。
　　——实力那么差有什么好卖惨，没看导师听完脸都黑了吗。
　　——别吵了，影响我舔屏，小星星要上场了。
　　封星文看着最后一条弹幕，打了个寒颤，摸摸脸，有种被人轻薄了的错觉。
　　楚高飞好奇地问蒋鹏：“你当时真哭假哭啊。”
　　“当然是真的了，”蒋鹏说到团员语气很真挚，“当时公司说有一个名额和师哥一起参加，我做梦都没想到是我，我年纪最小再等几年出道也没什么，是我们团里的哥哥们一致推荐了我。”
　　这一段故事何旭之前不知道，他以为是经纪人看中了蒋鹏的综艺潜力。
　　封星文沉默了一下，说：“我和你相反，我是抢了别人的名额。公司的练习生为此准备了一个月，却被临时通知换成我。”
　　话题说到这就有些沉重了，何旭像平时揉小师弟那样，狠狠揉了揉封星文的头。
　　“蛋糕就那么大，你不吃也会有别人吃，吃就吃了，怕胖不成？”
　　“你才怕胖！”封星文从何旭手中挣脱出来，红着脸梳理揉乱的头发。
　　何旭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屏幕里正在全方位多角度地展示封星文的美颜，他飘玫瑰花那段更是硬生生重播了三遍。
　　楚高飞咋舌：“差别待遇啊。”他的镜头一秒剪完，封星文一人整整十分钟。
　　封星文脸红得更厉害了。
　　蒋鹏和楚高飞对视一眼，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蒋鹏：“天上之神。”
　　楚高飞：“人间星辰。”
　　蒋鹏&楚高飞：“下凡辛苦了，封星文！”
　　何旭：“噗。”
　　封星文双手捂住耳朵，想要变成一条没有灵魂的咸鱼。
　　“不听，不听，我不听！”


第11章　恶剪
　　封星文的评级报到一半，不出所料的插播广告了。
　　妈妈粉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停祈祷导演组做个人，给B就行，千万别发捧杀剧本。
　　上一届某位师姐就是名不副实，先给了A，后面一路恶剪到底。
　　楚高飞发出疑问：“为什么现在的粉丝都抢着当妈？”
　　“近几年流行养成系，”何旭说，“偶像年纪普遍偏低。”
　　楚高飞：“我看她们也不像很大啊。”
　　粉丝文化太复杂，新人表示看不懂。
　　广告结束，在紧张而急促的背景乐中，画面不停地在练习生的表情上切来切去，最终回到褚子晋的脸上。
　　他嘴唇微长，是一个扁平的口型——A。
　　蒋鹏说：“尽管早就知道结果了，看着还挺紧张呢。”
　　“我也是，”楚高飞附和道，“掌心都出汗了。”
　　封星文的粉丝，星光们忧多过喜。
　　——好好做节目不行吗，非把小星星推上风口浪尖。
　　——姐妹们不要急，小心被营销号带节奏。
　　——导师给A是看中了小星星的潜力，我们要相信小星星，假以时日他一定会证明自己对得起那个A！
　　——谢谢导师的信任，也请其他练习生多担待，崽崽现在实力是差了一些，需要时间磨练。
　　不到一分钟，视频下刷起了“谢谢导师信任”。
　　楚高飞看得目瞪口呆，对封星文说：“你粉丝对你真够可以的啊。”
　　“妈妈粉不是说说而已的，”何旭说，“她们都真心实意地关爱着自己的爱豆。”
　　封星文抿抿唇，伸手在平板上点了点，评论下便多了两个不起眼的字：谢谢。
　　谢谢你们那么喜欢我。
　　视频里镜头一转，天亮了，是练习生们集结入住的时间。
　　画面分割成了六个小格，同时播放六个宿舍的入住情况，随着一只白色的小手点击了左下角的那间宿舍，蒋鹏的声音立即透过IPAD的音孔传了出来。
　　“你看了我们的表演吧，是不是很厉害，我师哥自己作曲的哦！”
　　跟他同宿舍的人仿佛进入了传销组织，一脸蒙圈地缩在床角，听他叭叭叭地放彩虹屁。
　　“我师哥哦，就是个人形金曲库，进工作室里随便捣鼓捣鼓就出来一首歌了。”
　　“不过我很聪明，提前预约好了，以后师哥给我写出道曲。”
　　“虽然我们团里的人都是我哥，但我觉得师哥和我最合得来。”
　　节目后期调皮地在他边上用橘红色的大字加了计数器，师哥x1，师哥x2，师哥x3……
　　何旭已经预感到不久的将来，他们会在鬼畜区占有一席之地。
　　封星文上下打量蒋鹏，酸不溜秋地说：“粉丝叫你小雏鸟，你还真有雏鸟情结啊，天天粘着何旭也不嫌腻的慌。”
　　“哼，”蒋鹏身子往前一凑，下巴磕在何旭肩膀上，“我进公司第一天，就在师哥身上看到了万丈光芒，自此打定主意抱住他的大腿不放松。”
　　何旭托起蒋鹏的下巴，把他的脸挪开。
　　“你看到的是太阳光，那角度看谁都有光。”
　　蒋鹏别过脸，倔强的当没听见。
　　节目又放了其他几个宿舍，最后八分钟播到何旭他们那间了。
　　何旭一看这剩下的时长就知事情不简单，节目组要搞话题了。
　　果不其然，视频外的粉丝们还在嚷嚷着少年们挤在一起扫码好可爱，就听到了尹宜那句“我倒是想叫少年向前冲，可咱们有哥哥年龄超标了”。
　　镜头没有去捕捉何旭的反应，而是停在了封星文不悦的表情。
　　“那我今年19也超标了。”
　　第二期节目，在剑拔弩张的氛围中戛然而止。
　　而评论炸开了锅，讨论刚刚开始。
　　——什么叫“有哥哥”？！宁有本事把话说清楚啊，哪个哥哥碍着宁的眼了？
　　——聊着好好的，尹宜突然内涵小师哥做什么。小小年纪大放厥词，先回家念几年书再出来参加节目吧。
　　——小师哥怎么不能是少年了，我今年二十五了都是个宝宝。
　　——哥哥？宁配叫哥哥吗？一点礼貌都不懂，爸妈怎么教的？
　　——尹宜才十六岁，年纪小，童言无忌，不用那么上纲上线。
　　——年纪小就可以乱说话了吗，隔壁圈前后辈划分不要太严格哦，我看就是我们圈子管得太松散了。
　　——封星文气场两米八，熊孩子就得治，甭跟他客气。
　　后面有几条黑粉，跳出来说封星文多管闲事，挑拨离间，很快就被星光们喷的体无完肤。
　　网络大风向是尹宜不懂得尊重人，家教不行，封星文仗义执言。
　　节目刚放完，营销标题都出来几波了。
　　楚高飞才和尹宜家人吃完饭没多久，看到这些评论，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况且归根究底是他先说讨论组名字不好听才扯出后面的事情。
　　他看看何旭，小声说：“这算是恶剪了吧。”
　　何旭没有搭话。
　　那时尹宜说的话确实让人不太舒服，当然也没有网友们说的那么恶劣，可是既然进入了这个圈子，就不分年纪了，所有的一切都在放大镜下。
　　节目组要争议，要热度，尹宜给了他们操作的空间。
　　“别多想了，”封星文关上IPAD，“后面会洗白的，综艺节目不都这些套路。”
　　旁边沉默了半晌的蒋鹏突然气鼓鼓地说：“早知道尹宜说过师哥坏话，我就不帮他打野了，让他输游戏。”
　　何旭在他脑门上一弹：“瞎说什么呢，没看见星星粉丝团的团训吗，不要无脑跟风。”
　　封星文想翻白眼，为了形象克制住了。
　　“我的粉丝叫星光，不叫猩猩。”
　　何旭笑道：“差不多，差不多。”
　　封星文拿下平板电脑，举起下面的书，作势要砸，一挥却发觉不太对。
　　疑惑地将目光调到自己的手上，封星文问：“谁的书？”
　　蒋鹏举起手：“我的。”
　　楚高飞讶异地看着他：“行啊兄弟，热爱学习。”
　　封星文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放下手中的书，打开硬纸壳书面，倒出十几颗糖果。
　　楚高飞：……似曾相识的画面？
　　蒋鹏不好意思地说：“我帮师哥带的。”
　　真不愧是一家公司出来的，封星文有些心疼他们那位素未蒙面的经纪人了。
　　晚上九点，尹宜回来。
　　楚高飞做贼心虚似的上前嘘寒问暖，又是帮他收拾东西，又是帮他打热水。
　　尹宜也就由着他团团转，等洗漱完毕，大家都躺到床上，忽然说：“节目我看了。”
　　楚高飞一惊，下意识坐起身，结果一脑门磕在上铺的床板上了。
　　“咚”的一声巨响。
　　蒋鹏听了跟着抽冷气：“没事吧。”
　　楚高飞眼冒金星，□□道：“没事，我脑门大。”
　　蒋鹏：这跟脑门大有什么关系？
　　尹宜比他们俩小，此时反而像个老大哥一样盘起了腿。
　　“不用担心，我和公司通过气了，以后走毒舌路线，不影响发展。再说了……”他顿了顿，瞟了眼何旭，“我语气是不大好。”
　　何旭笑笑，小孩子傲的很，这估计是他最大限度的道歉了。
　　封星文作为事件的第二主角，此刻表现得事不关己，低头刷手机。他入住后的最后一条微博下面累积了八千多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