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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玉修闻言没在这事上过多计较，只道：“李四慢明天回国，会在T大做为期三个月的客座教授。”
王瑞源目瞪口呆，傻傻问道：“李四慢？”
“你这段时间不是在看他的‘四话人声’？”
“啊，李四慢！”王瑞源感叹一声，忽然怪道：“你怎么认识他的？”李四慢的电影作品常年占领国际市场，是少有的享誉世界的中国籍著名导演，其影响力辐射整个国际影坛，和他一比，什么钱导魏导包括谭辉都可以算作是小打小闹的导演从业者，着实没什么看头。
“前段时间听廉珏年无意提起，让他给你留了T大的旁听席，不过……”龚玉修话音一顿，接着说道：“既然家庭生活很充实，那就不用了。你怀着孩子舟车劳顿，我更心疼。”
王瑞源脸上本来开出的那朵花瞬间蔫了下去，解释道：“虽然在家里挺好的，但有的时候就我一个人，也想出去转转的。”
“哦？”
“以后，等孩子出生，我要是不适合做演员了，也想往导演方向努力看看。”
龚玉修的手轻轻在王瑞源后颈处捏了捏，漫不经心道：“不做演员了？”
王瑞源就这个事情想了很久，他这个年龄也还没闯出什么名堂，本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的事业却在前段时间稍有起色，这本已让他想要渐渐淡出的心又鼓动起来，结果因为龚先生不遗余力的“播种耕田”又要息影一段时间，孩子出生怎么也要亲自带到一两岁，到那个时候……还有谁能记得他呢？对于演员来说，观众是最抛不开的基石，荧幕前脸孔更迭交替之快并不是危言耸听。
“如果不再适合的话。”王瑞源想了想，继续说道：“但就算以后不适合了，我也想做相关的行业。”
龚玉修半靠在沙发里，手肘支着额骨侧头看向王瑞源，一脸的静待其言。
在龚玉修温柔如水的眸子里，王瑞源从来都知道自己的心思无所遁形。
“所以呢？”
“只有三个月。”王瑞源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肚子，正色道：“他们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毕竟怀孕的女人还要上班赚钱的，更何况我这个男人。”
所谓的客座教授，严格些的也就带个一门公开课程，一周能有一次到校报到就已经很是不错，所以辛苦劳累什么的都是无稽之谈，当然这些都是王瑞源之后才知道，至于自己体态体型异常恐与他人不同的问题，王瑞源到并不是很担心，毕竟不会长久相对，只要稍加掩饰怎样都是可以粉饰太平的遮掩过去。
龚玉修没答话，只是用手掌一下下的抚摸着王瑞源的肚子。
王瑞源见他没再说什么，估计这事儿也就这么审批通过了，心情不由得雀跃起来，脑子都没过的顺嘴问道：“昨天晚上，你说想亲手迎接孩子出生，什么意思啊？”
“字面意思。”
王瑞源昨天晚上乍然听到的时候，心底颇为震动，但那个紧要时刻，自然没有心思让他想的更深更多，只是觉得心里别别扭扭的有那么点不清不楚，极至今早，见到地下室与“亚伯”共处一室的龚玉修，王瑞源才真觉得脚底升起的凉气颇有往全身散布的趋势，借着方才良好的气氛不经大脑的问出来，王瑞源倒是隐隐觉得可以松口气了，毕竟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问清楚了也就可以图一时安心了。
王瑞源觉得自己大概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搞懂了龚玉修的意思，于是隐晦道：“兜兜不是顺产。”
王瑞源虽然没怎么关注过现在妇人产子的状况，却也知道现如今与以往也是大有不同的。比如古时候说丈夫进产房看妻子产子并不是什么吉兆，所以都是在房外候着的，可现如今时代不同了，又开始流行起丈夫陪着妻子一道进产房，看着对方生死边缘滚一遭的生出自己的孩子，也能体会出妻子生子的艰辛不易，日后自然要对妻子孩子更好上几分。
王瑞源觉得龚先生大概是这么个意思，想要陪着他一道进产房的，但是先不说他这个大男人生个孩子能有多好看，就说这生孩子的方法也不该是让对方瞧见的，毕竟是剖腹产呢，没听说医生做外科手术还要家属进去陪同的。
龚玉修把手探进王瑞源外衣下摆，摸着那道疤痕，眼睑轻垂，“我知道。”
那疤痕的位置毕竟比较靠下，龚玉修每次抬手轻抚，都要让王瑞源浑身轻颤的打起哆嗦。
王瑞源拽着龚先生的手把他放到上面弧度更加圆润饱满的位置，才松了口气似得低声说道：“冯敛说了，既然第一胎是剖腹产，那之后估计也就这个模式了。”换句话说也就是：既然不是顺产，那也就不适合参观了。
“我知道。”
“啊？”
王瑞源这回是真愣了，张着嘴看了龚玉修半晌，才又说道：“就算我不介意你瞧，但估计产房你是进不去的。”想了想，王瑞源觉得自己情况比较特殊，真不一定能进得去产房，毕竟生兜兜的时候就是在家里，所以他轻咳一声，低声道：“就算我到时候还是在家里生，可那开膛破肚的，实在没什么可看的。”他那个血肉模糊的样子确实不适合演绎另一版本的生命的起源，现在偶有想到躺在那张简易产床上的时候，王瑞源依旧控制不住的全身冰冷，那红色的血和内脏依旧会铺陈在眼前，晃得他神晕目眩。
王瑞源说的轻松甚至带着些玩笑的成分在里面，但再过细微的变化也未能逃过龚玉修的双眼，他把王瑞源搂紧怀里，轻声道：“以后不会了，有我在。”
王瑞源没明白龚玉修的意思，却也没继续追问，他总觉得龚先生说话自有一派道理，总也不会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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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过了两周，但总算也多了一回~~
另：大好的平安夜，祝大家圣诞快乐！

第　226　章
九月初的时候王瑞源穿着便装进入了B大电影学院的校门，经过之前江湖的铺垫，王瑞源的名字虽不至家喻户晓但也不再是籍籍无名，只是对于这所每一届都会出现几张荧屏热脸的高校而言，王瑞源的明星脸也并不会引来别人无端热议，毕竟一哥一姐都会经常串门的母校，出现个像是王瑞源这个咖位的明星本就稀松平常。
李四慢的公开课自然是抢手的，不光是导演系的本科及研究生的选报率是百分之百，就连其他专业学生的选报意向都超过百分之六十以上，再加上一些声望俱佳抱着提升自我心态的校外圈内人士，如果随意选报旁听那可真是要挤破校门，所以经过校领导与李四慢本人的协商后，公开课授课范围圈定在导演系内部，旁听席座不超过十个，每周一节，时间会根据李导的行程有所变动。
王瑞源这个年龄再进校园大门难免会生出种近乡情怯的不稳情绪来，直到进了教室整个人都还有些放不开。他本身属于早到的那一批，却直接拾阶而上，跑到了阶梯教室最后排的角落。
因为知道是要与一群青春洋溢的大学生共赴战壕，王瑞源特意穿得随意自然，简单宽松的白色连帽卫衣，深色修身牛仔裤，白色慢跑鞋，不管是远看还是近观都是阳光俊朗活力十足，不刻意挑明任谁都不会相信他已经是个五岁孩子的父亲。
王瑞源刚落座没多久，就有两个长发女生抱着书本坐到了他的旁边，淡淡的清香随即铺陈开来，带着教室里浮动的粉末味儿，好闻又让人怀念。
王瑞源目之所及，在座的有很多虽然面孔年轻鲜活却早已经在影坛上或初露头角或颇具口碑，像他这样的纯演员也是有的，但是……王瑞源侧目瞧去，虽然着装低调，妆容也不如平日里的细腻，但是那几位都是知名度颇高的当红影星且无一例外都已经开始初涉国际舞台，这样看来如今出现在这里也就不足为奇了。
李四慢看起来四十出头的年龄，长相普通，穿着简洁随意，看来并无特别出众之处，而也就是这个面相略显平庸的男人却出其不意的创造出Z国在世界电影史上的辉煌。
打他一进门，本来带着些许骚动的教室立刻安静了下来，静默几秒后，就是雷霆般的掌声，一群对着影视事业充满热情及执着追求的孩子，不能呐喊，不好尖叫，未来几十年奋斗的目标及追求却立于眼前，掌声不再是鼓励而是深深的敬意。
王瑞源被这情景震撼的愣了几秒，直到他也伸出手，待掌声平息，王瑞源觉得那种自从他踏入教室就一直挥之不去的疏离感瞬间消失不见了。那些热血，执着与追求似乎追溯着倒退的岁月时光慢慢回到了他的身上。
感染力。
王瑞源眼睛一亮，看着李四慢的目光徐徐生辉。
李四慢同那些絮絮叨叨的教授们很有些不同，他言简意赅，不该说的绝不多说一个字，扒拉扒拉这一百分钟的课程往往比别人一周所传达的内容都要多，但同时他又很幽默，既不照本宣科也不拿作古的例子调侃，讲得却是新奇有趣深入人心。极至学期末王瑞源及其他一众人才知晓，就连此时每个人面前摊放的学习资料都是李四慢自己总结成篇，手写体的资料通通是他笔记原稿复印出来的，所以后来还要加上一条评价，李四慢不光是个电影史上的奇谈还是个诲人不倦的书匠，从不吝于分享自己的心路及心得。
下课后，教室里的人并没有急着离开，李四慢理所当然的被围在中间，直到外围的助理看过时间，起身说道：“同学们，李老师等下还有事，有什么问题我们下周再来解答。”语毕，便急匆匆的代李四慢收拾桌上的东西。
相比助理的着急火燎，李四慢本人倒是不急不缓的，在助理的再三催促下才离开了教室。
王瑞源是等人散的差不多了，才起身向教室外走。
这个时间点，别的班级还在上课，教学楼里进出的学生并不多，王瑞源独自走的悠闲自在，他之前甚少接到校园剧，也离开学校多年，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再重温校园生活，就算只是想想都觉得甚为美好。
这念头刚一萌动，王瑞源就觉到口袋里一阵震动，掏出手机，瞧着上面跳动的几个字，王瑞源有些莫名，却还是迅速的接了起来。
“周导，找我有事吗？”
“瑞源，你人在哪呢？今天有空吧？我跟你说，李四慢你知道吧，他回国了，俞景这边办了个接风宴，你一会儿过来吧？”
王瑞源顿了下，只捡了最重点的回答：“周导，我不是俞景旗下的艺人。”
周森立刻说道：“那有什么的呀，公司准备了不少邀请函，我给你留了一张，你等会儿开车过来找我就行。”
“我……。”
“我跟你说，这个李四慢可不是一般的导演，在世界影坛那都是说的上话的。而且听说他这次回来还在B大带了门导演课，俞景好几位当红的艺人都被扔进学校当了旁听生，你知道公司的意图吗？”
王瑞源当然是明白，自从在教室里看到那几位他就猜出了七八分，但想到自己的处境，他只得说道：“我觉得让俞景年轻一辈的导演去旁听进修更恰当。”
周森在那边哼了哼，说道：“让我们去？那多浪费啊，公司要艺人去，那是要让他们和李四慢打好关系。”周森顿了下，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听说李四慢这个人平日里看上去是和和气气与世无争的，可在选角上却是跟硬骨头，那几位都是公司下狠力气在培养的，好的资源当然都要为他们开路。”
王瑞源最开始本想同周森说清楚自己也是旁听席一员的，但听到对方那哼哼，他一时语塞，想了想觉得时机不太合适，便选择继续听下去。
“所以，李四慢这次回来，不光是为了当个教书匠，最终目的还是过来选角。不过这事儿你知道就得了，李四慢本人都没公开说过的。”
“周导，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你知道我现在状态。”
因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可能再接戏，所以王瑞源也制定出了一系列稳妥的说辞以应付周边人，周导自然也在这队人的名单之中。
“出国复健加进修？你不是这会儿还没走呢吗？咱们就去参加个接风宴，不跑也不跳的。你和我去，能认识李四慢咱就往前凑凑，不行咱俩吃完就走。”
听了周森的话，王瑞源觉得周导与其说是想要他跟去混脸熟，不如说是想找个吃伴儿，自从两人一同醉倒在酒桌上，也算是有了分莫名的情谊。
“我恢复期，不能喝酒。”
周森毫不客气道：“我在导演里混的不太行，你在演员里混的也就那么回事，只要咱俩不跟着人家屁股后头跑，估计没人追着咱们灌酒。”
王瑞源举着电话，有点被噎道，正想着不然点头答应得了，也没多大点事儿，吃完就回来没准都不用同龚玉修报备这事儿就能无声无息的过去。
可惜，正所谓“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事实上，是想都不能想的，不然想什么来什么。
王瑞源举着电话，嘴巴刚要再度张开，就觉得手心一轻，有人替他说了下去，“不好意思，瑞源晚上有约，周导另行安排吧。”电话再度回到自己手里的时候，已经被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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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少了。

午餐
王瑞源不需转身，熟悉的气息已经充斥在周遭。
“你怎么来了？”声音稍滞，王瑞源没什么底气的解释；“……我刚刚就是要拒绝的。”他知道自己手机有些跑音，这会儿周遭无人，只有飒飒的风吹树叶响混着夏末的蝉鸣，虽也响亮却并不嘈杂。
“说好接你的，看看几点了。”
王瑞源抬起手机看了眼，可不是么，都过了五点。
“我这就要走了。”拎起双肩背，王瑞源从长椅上站起身来，笑盈盈的对龚玉修说道。
龚先生抬手拨了拨他头上半翘的发尾，轻声道：“这样子真像个学生。”
两人肩并肩的走过林间小路，王瑞源忽然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不说他方才的那个位置，就算是走在大道上都不是那么容易说碰就碰的到的，龚先生虽然很有一番“神乎其神”的技能傍身，但也不是能掐会算的神棍，自然不具备这方面的奇淫巧技。
“你觉得怎么找到的？”
“第六感？”王瑞源给了个最不靠谱的答案，但是除了这个他还真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解释，于是当个玩笑似的说了出来。
龚玉修却侧头看他，手指点上王瑞源的肚子，勾唇道：“这里有我的眼线。”
王瑞源愣愣的看着已经走出几步远的龚玉修，抬腿追了上去，“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
“在我肚子里动都懒得动，怎么可能给你发信号？”
龚先生唇角轻勾，只笑不语。
尽管知道是哄小孩的说法，犹豫着，王瑞源还是小心翼翼道：“你说的总不能是真的吧？！”
“好了，车上给你准备了吃的，吃一点，我们回家。”
这意思当然就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可好奇归好奇，王瑞源在龚玉修这里却一向没什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陋习”，反正对方说的十有八九都是对的，就算真是有什么超自然力量他都不会太过惊奇。在王瑞源的认知里，龚先生本人总能刷新别人认知，本身就是个大写的“外挂”。
李四慢的课程基本是一周一次，可除了他别的教授还是要上课的，兜兜幼儿园开课以后王瑞源独自在家的时间更是多了起来，到底是个闲不住的人，打探清楚学院的课程后，王瑞源总有俩三天的时间是要泡在学校里的，虽然跟着一群青春洋溢的大一新生同坐一个教室有些让人脸红，但重返校园的感觉却并不坏，王瑞源甚至在心底隐隐觉得充盈又踏实，要说这其中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他日渐壮大的腹部和龚先生愈加阴沉的脸。
要说关于近几日萦绕在龚先生身边的低压，王瑞源承认他是要做出一番检讨的。
王瑞源这个年龄，早已过了年少的轻狂贪玩，但凡能塌下心来学习，那就是实打实的夯实努力。在导演这个行当，王瑞源虽说实操为零，却也是长久浸淫在那个环境里的，相关的阅历积累绝对是那些初出茅庐的学生们所不能比拟，但相对的，在理论知识的储备上却也是远远不够，所以在王瑞源的观念里他该是循序渐进的，不求突飞猛进只要平稳提升便已知足，因此除了李四慢的课，其他的课程他都是不紧不慢的一步步跟着导演系的大一新生走，要是还有时间就会去表演系看看，以前是没有时间更为系统的学习，现在有了当然要把握好机会，不管之后到底是踏上新的征程还是走回原路，对于未来，今时今日的累积都会是很好的养分。
最开始有想法试着去接触导演这个行当，还只是因为身体和家庭的原因限制了演员的梦想，但是经过这些日子的学习和了解，王瑞源也渐渐的打从心底的开始喜欢，虽然不再站在幕前，但其实只是换了一个舞台，他依旧可以塑造一个又一个活灵活现的人物，依旧可以演绎一段又一段跌宕起伏的人生，只是但凡喜欢上一个东西难免就会表现出沉迷来，当然，这所谓的沉迷是龚先生擅自定义的，在王瑞源这里其实也就是没事比较喜欢往学校跑一跑，但凡家里的两位重要人员在场，他都是一心一意的致力于完全服务对方的情感需求，半分跑偏的心思都没有，所以在小事故发生前，王瑞源自认为家庭和学习的关系还是处理的很好的。
而所谓的小事故……。
王瑞源肚子近五个月大的时候，人们已经穿起了薄款冬衣，尽管脱了是看起来已经非常高耸的腹部，但高大的身形加上渐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