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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第一美人-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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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外面一个內侍叩了叩门,
  许皇后坐直了身子,笑着朝外看了一眼,柔声道:“进来吧。”
  內侍缓缓走上前,“长公主的回帖派人送过来了。”
  许皇后接过,将回帖缓缓摊开,笑容凝固。
  “姑母,怎么了?”许意清道。
  许皇后怎么都没想到,她好不容易摆好了鱼竿,放好了鱼饵,就连钓鱼的人都找好了,鱼却不来了。
  ……
  ——
  四月二十六,沈甄的生辰。
  一大早,棠月就给她揪起来梳妆打扮了,沈甄眯着眼睛,打了个呵欠,道:“大人要带我去哪儿?”
  棠月低声道:“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沈甄带上帷帽,上了马车,一路向南,来到了东市的一家十分有名的酒楼——满颐楼。
  可她的身份,并不合适出现在人潮拥挤的长安东市。
  沈甄拢了拢眼前的帷帽,在棠月耳边低声道:“咱们就这么走进去?”
  棠月道:“姑娘放心,这是世子爷名下的酒楼,里面没人。”
  沈甄撇了撇嘴,看吧,她就知道,棠月是知道的。
  沈甄进门,被带到了三楼的一间包厢,一面有个人影,她一眼便认出来。
  “大姐姐。”沈甄摘下了帷帽,一把抱住了沈姌。
  这便是陆宴有自知之明的地方,他知道,沈甄最看重的,无非是沈家的这几个人,当初她肯那么快委身于自己,讨好于自己,跟他掐着沈姌罪证有直接关系。
  当时那个状况,他别说是要沈甄这个人,就是她的命,想必她也不会犹豫的。
  就像他们前世的初遇,他逼问她出城的戸帖是哪来的,她宁愿挨板子,也是一个字都不肯说。
  所有世家大族养出来的孩子,不论天真与否,皆明白家族利益大于一切的道理。沈甄对他的感情,说是倾慕也好,说是依赖也罢,都是基于他从没伤害过沈家人之上。
  他没那么自负,觉得自己比沈姌重要。
  沈姌握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着沈甄,眼前出现了一抹虑色。
  原因无他,她这三妹妹,被那个男人,养的太好了……
  沈姌看着沈甄吃了面,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随后问她道:“你同姐姐说实话,他有没有欺负你?”
  沈甄摇头,其真心实意,日月可鉴。
  “你就那么喜欢他?”沈姌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沈甄愣住,小嘴微张,一时间忘了如何作答,满眼都是愧疚。
  她有些难过地眨了眨眼睛,低声道:“我做了错事,大姐姐会怪我吗?”
  在沈甄看来,喜欢就是喜欢了,没什么不能承认了。
  可她不该喜欢他,她也知道。
  “这怎么会是错事?”沈姌捏了捏沈甄的小脸,“只是沈甄,你有没有想过,他以后若是伤了你呢?他是陆家的世子,圣人嫡亲的外甥,很多事,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沈姌正是因为自己清楚这些,才没办法相信陆宴同她说的话。
  沈甄攥了攥手心,想开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低声道:“大姐姐,不该做的我不会做,不该说的我也不会说。”
  沈姌看着沈甄的小心翼翼的模样,倏然一笑,将自己想劝她的话,尽数咽了下去。
  男女之情,在现在的沈姌看来,真是这世间,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沈甄十六岁遇上了陆三郎,又是在最是落魄的时候,生了感情,再是正常不过,就像人坠入深海中会本能地抓住浮木一般。
  可谁又知道,上岸之后,还会不会对那块木头死不松手?


第61章 情网
  谈话间,沈甄的眼睛偶尔飘向不远处。
  沈姌知道她在找谁。
  她透过沈甄的眼睛,看到了女儿家初初动心时才有的一份纯粹、一份孤勇。
  就像几年前的自己。
  李棣夜以继日地忙碌,回府的时候累地到头就睡,朦胧之际,却仍记得在她耳畔喊一句,姌姌。
  再给她掖掖被角。
  那时的她,当真以为自己遇上了世间好的郎君,遇上了最疼自己的郎君。
  四年里,李棣的中衣小衣皆是出自她的一针一线。
  只因他一句夫人的汤真是世间美味,她甚至还特意找了各地的厨娘去学……
  谁没傻过呢?
  所以就在她同李棣翻脸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敢相信,那些不堪入耳的,都是真的,而她手里捧着的,却是假的。
  时至今日,她已是很难再去相信谁。
  只不过,她不想用自己的想法去影响沈甄,因为每个人的命数都不一样,也许陆三郎对她的情谊,也非镜花水月。
  她能做的,只能是尽快把李棣的罪证拿到手罢了,别让李家的事,有一朝成了沈甄的拖累。
  “大姐姐?”沈甄又唤了她一声。
  沈姌回神,一笑,拉住了她的手,倏然记起了陆三郎嘱咐她带给沈甄的一句话。
  “甄儿,你打听太后娘娘要作甚?”沈姌道。
  “太后娘娘?”沈甄眨了眨眼,道:“我并没有打听太后娘娘……”
  沈姌皱眉道:“那为何陆三郎要我同你说,太后现在仍是昏迷不醒?”
  话音坠地,沈甄瞬间反应过来了那人的意思,小脸染上一丝红晕,低声道:“还没醒来?”
  沈姌点了点头,“太后年事已高,这回伤的又是头部,怎可能轻易就没事了,听说若不是许家、许七娘在,只怕是……”后面的话,不用说,沈甄也知道了。
  思忖片刻,沈甄不禁用捂住了小脸。
  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她不该同他发脾气的。
  沈姌看着沈甄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怕是又给陆三郎搭桥了。
  时候不早,两姐妹分开。沈姌从后门离去,而沈甄则是坐上马车,往骊山的方向驶去。
  天色渐暗,沈甄有些不安地挑起幔帐,向外面看去,棠月立马低声道:“姑娘不必担心,大人很快就过来了。”
  棠月话一出口,沈甄方才发觉自己做的实在太过明显,应当收一收了。
  沈甄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儿,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温泉庄子。
  就在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沈甄回头,正好看到陆宴拉紧缰绳,翻身下马。
  她愣在原地没动,他走过去,敲了一下她的头,“涨一岁,连招呼都免了?”
  沈甄忙唤了一声大人。
  陆宴回拉住她的手,轻声道:“今日我们宿在这儿,明日再回去。”
  “大人明日不上值吗?”
  “逢七休沐。”陆宴带着她朝里面走去。
  这处温泉庄子,显然又是陆宴的私产,举目望去,亭台楼阁,杨柳依依,风景秀丽。
  用过晚膳后,他们推开一扇门,偌大的温泉池映入眼前。
  温泉池分为上下两层,长十尺,深四尺,周围的阶梯是用墨石砌成,仔细一看,每一块石头上面都有莲花纹路,且各不相同。
  四周烟雾缭绕,雾气腾腾,美虽美,但一男一女共处在这儿,难免多了一丝旖旎。
  沈甄仰头看他,犹豫再三,才道:“是我误会了。”
  陆宴扣住沈甄的脑袋,压入怀中,“听你大姐姐说了?”男人的嗓音沙哑,里面含着些许不被信任的无奈。
  不得不说,陆宴的城府,可比眼前的温泉池深多了。
  他知道沈甄对那晚的事,十分介怀,即便哄好了,总是还有一根隐形的刺,如果他没猜错,从前沈甄和许七娘,应该就不太对付,这刺若是不彻底拔干净,说不准哪日又要被提起。
  这边,沈甄也回想起这人近来是如何哄自己的,不禁有些汗颜。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喉结,起初男人不低头配合,她便只能攥住他的衣襟,看他。
  陆宴垂眸回望,只一眼,就跟一脚踩入了沼泽地一般。
  心一紧,便低头吻住了她。
  为保理智还在,陆宴替她褪下襦裙后,特意留下了她中衣,想着让多泡一会儿,祛祛寒。
  然而下水后,他才知道他错了,湿透的衣衫,贴在玲珑的曲线上,只会让人更崩溃罢了。
  那两颗粉珍珠,根本不放过他。
  ……
  ——
  这厢沈姌回到李府,一进内室,便看到李棣坐在榻上,手上拎着一个食盒。
  “你来做什么?”沈姌看着他道。
  “这是你爱吃的酥饼,我特意去买的。”李棣道。
  沈姌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觉眼前的男人着实好笑,长平侯明日率军入京消息刚传出来,他便又忙着给自己铺下路了?
  “姌姌。”李棣又唤了她一声,“跟你想的那些都没关系,我只是不想跟你一直僵下去,既然要过一辈子,总得有个人先低头,对么?”
  沈姌没说话,只是冷冷地望着他。
  在李棣看来,以沈姌的脾气,早该让她出去了,如今这样望着他,说不定是从他身上看到了什么昨日旧影。
  沈姌的柔情和心软,他是见过的。
  李棣知道逼急了她不好,便哽咽道:“好好,我先出去。”
  李棣走后,沈姌咬了咬下唇,嗤笑一声,喃喃道:“怪不得,他宁愿给何婉如送走,也不和离。”
  清丽皱眉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长平侯,苏珩,明日便要进京了。”
  若是苏珩还肯念着往日情分,站到太子那边,那长安的局势,就又要变了。
  届时太子的势力且不说能与六皇子势均力敌,但也足够让六皇子恨的牙根痒痒了。
  有时候,感情一旦褪去,理智便会回拢。
  沈姌看着手边的食盒,突然想,既然李棣想要同她做戏,那她为何不配合他呢?
  ——
  文氏,也是就是李棣的母亲,此刻正对着李棣拍案而起。
  “你明知道如儿的腿脚不好,还逼着她上路?李棣!你忘了你答应过娘什么吗?”
  李棣颔首,拇指抵这太阳穴,拼命地揉:“阿娘,眼下这状况,我也是没办法将她留在京中,若是叫别人知晓,你儿子的官还做不做了?”
  文氏瞪着他的眼睛道:“你当真不是为了那个罪眷?”
  “沈姌不是罪眷,那是您的儿媳。”李棣答。
  文氏气地将杯盏摔在地上,“儿媳?你见到她是怎么气我这个老婆子的没有?若不是我这老婆子命硬,你已经守孝了!”
  “阿娘,等事情平息,我自会将如儿接回来,何家那一家子老小,我也都会管,不会叫菩萨说咱们忘恩负义。”
  李棣知道自己的母亲在乎什么,何婉如救过她的命,她在菩萨面前发过誓,说今后会待何婉如如亲生闺女一般好。
  文氏抬手抹了抹眼泪,“记着你说的,出去吧。”
  “那儿子先走了,阿娘好好歇息。”
  可惜,李棣这浪子回头的戏码刚过了一个晚上,就被人拆了戏台子。
  天刚微微亮,清丽便闯入内室,叫醒了沈姌,“姑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沈姌睁开眼睛。
  出事了,出大事了。
  这几个字,从去年听到现在,眼下已有了一种冷水泼到底,冻僵了的感觉。
  “说吧。”沈姌道。
  “那何家娘子,找上门来了。”清丽道。
  沈姌挑眉,“何婉如?”
  “是。”清丽重重点头,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
  “清丽,有话直说便是。”何婉手里若是没点筹码,又怎会半路跑回来?
  “她有了身孕……”说这话时,清丽的声音都是颤抖的,自家主子一直想给姑爷生个孩子,可是四年过去,偏偏就是没有任何动静。
  沈姌硬着头皮看过大夫,也舍下过脸求过送子观音,可最后只得了李棣一句话,缘分未到。
  谁能想到,今日的她会如此庆幸,他们缘分未到。
  清丽在一边红了眼眶。
  沈姌揉了揉她的头,“傻了?这有什么好哭的?何婉如这孩子来的刚刚好,走,我们去看看。”
  沈姌走进禄安堂。
  文氏、何夫人、何婉如、李棣,四个人脸上四种表情。
  李棣愣在远处,两只微微颤抖。
  何婉如知道李棣的夫人是个美人,却不知道,能美成这样,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眼泪噼里啪啦地落。
  何夫人拍大腿哭,呜呜的,听着就十分痛苦。
  这时,文氏起身,清了清嗓子道:“沈氏你来的正好,我有话对你说,既然如儿有了身孕,她便是我李家正经的儿媳,不能走了。”
  说罢,文氏拉住何婉如的手,“如儿,你留下来,让该走的人走!”
  “母亲!”李棣怒道。
  何婉如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沈姌能够想象,李棣胆敢说不要她,她现在便能冲向柱子,一头撞死。
  何夫人看了眼李棣,也跟着哭,“我们如儿命苦,没这个命入李家族谱。”
  瞧瞧,族谱,这就是摆明了看不上妾的位置。
  李棣的脸色由白转青,真是所有人都在逼他。
  文氏知道立即和离不现实,她也不能将自己的儿子往死路逼,便退一步道:“你不愿和离,那便给如儿抬成平妻吧。”
  沈姌知道,只要她现在上前一步,摆出主母的姿态,让这四个人谁也下不来台,何婉如的平妻之位就成了。
  但她如今有了别的成算。
  沈姌看向李棣,硬给自己逼出两滴泪,低声道:“这就是你说的,低头?”
  说完便转身离开。
  “姌姌。”李棣喊了一声。
  整个李府乱成一片。


第62章 
  一段沉默过后,李棣皱起眉,对何夫人道:“岳母,我欠如儿的名分,日后定会补偿。”
  啧。
  要不怎么说男人绝情呢?这才短短几日,他竟又变了主意。
  给不了何婉如正妻的名分,这便是结果。
  文氏气得手都在哆嗦,“如儿才是你的发妻啊!你怎么能……”
  “母亲!京城有多少只眼睛盯着我?我有得选吗?一旦被御史弹劾,惹了不该惹的人,这安生日子谁也不用过了。”
  何夫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她不知道李棣在外面有多难,她只知道妻妾有别,如儿一旦成了妾室,那以后就是要低人一等。
  何夫人长呼了一口气,“如儿,跟阿娘走吧,这里容不下你。”
  何婉如的泪水浸湿了整张帕子。
  可相比沈姌的眼泪,何婉如的眼泪就显得没那么值钱了,毕竟她整日都在以泪洗面,就算李棣对她确实有几分情意,也耐不住如此消磨。
  何婉如看出了李棣眼里的不耐,心里有些慌。
  她知道他向来喜欢自己的乖顺,毕竟李棣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听话,我便对你好些。”
  何婉如逐渐停了啜泣声,退一步道:“这孩子,您还要吗?”
  四目相对,李棣的目光缓缓向下,落在她的肚子上,心软了软,“如儿,你好好养身子,把孩子生下来,这是我第一个孩子,我不会亏待你,也不会亏待他。”
  “好,我都听您的。”何婉拉住了他的手。
  “如儿!”何夫人咬牙切齿道。
  何婉如冲母亲摇了摇头。
  何夫人一脸很铁不成钢,指着何婉如的脸,喊道:“你分明是他明媒正娶过来的,现在却甘愿做小?”
  李棣的脸色越来越暗,说实话,他并不喜欢一家子都在责备他的感觉。
  半晌,他转身离去,来到了沈姌这儿。
  沈姌抱膝而坐,头埋在双膝之间,乍一看去,她好似还是那个为他掏心掏肺的李家夫人。
  这不禁让他的心跟着一暖。
  话说李棣为何会碰了何婉如,还让她怀了孩子呢?
  论出身,何婉如不过是个商家女,即便尽力伪装,可身上仍是有一股散不去小家子气。再论样貌、何婉如虽然算得上清秀,但与沈姌这样的妩媚逼人的美人相比,差的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李棣之所以能把何婉如接回长安,说白了,就是他已经演够了卑微的沈家女婿。
  这些年,他明明都已经做了长安的官,得了圣人赏识,可在沈姌面前,却好像还是那个出身不显的寒门之子。对比之下,何婉如就不一样了,李棣同她一处时,且不说身子是否愉悦,内心的确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沈家倒后,他眼见沈姌崩溃,眼见她怒气冲天,他在威胁她的同时,也在隐隐期盼着,她能像此刻这样。
  可怜一点,软弱一点,求求他,哭一哭,兴许他也会心软一些。
  毕竟他对沈姌,也不是不喜欢。
  李棣走过去,将手放在她的背脊上,柔声道:“姌姌。”
  沈姌抬起头,红着眼睛,哽咽道:“你和她,竟然连孩子都有了?”
  李棣的心紧紧的,哑声道:“姌姌,我们也会有孩子,那会是我的嫡子。”
  沈姌攥着手心,忍了忍,借机道:“怪不得我出个门,你都要派人盯着我,你是不是怕我找她麻烦?”
  不得不说,很多事通过“争风吃醋”的口吻说出来,其目的,就不再那么明显了。
  说完,沈姌的眼泪便流了下来。
  明明一家子都在哭,可唯有沈姌的眼泪烫着了李棣的心口。
  他揽住沈姌的肩膀。
  沈姌一把推开他,“李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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