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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他的阿姐正拉着一个男人的衣袖，拼命的哀求，“救救我爹吧，找最好的大夫，镇上最好的大夫…”
　　那个男人，范玉成认识，是跟他阿姐有婚约的，经常给他家送鱼的渔夫，高高壮壮，平日里来看阿姐的时候，总是会脸红。
　　屋里很乱，很嘈杂，他娘此时跪趴在床边，只有背后因为竭力哭泣带起的起伏，能让人知道她还醒着。
　　床上躺着的男人，此时紧闭着眼睛，嘴唇苍白，从这个角度，范玉成看不到对方胸膛的起伏。
　　渔夫脸色十分不好看，皱着眉听着范若喜的请求，似乎‘没用的'三个字说出来有千斤重。
　　范若喜近乎绝望的哭泣哀求……
　　“阿姐…”
　　范玉成就站在屋门口，他不知道该干什么，最亲的家人此时除了父亲意外，都在哭泣，他不安忐忑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或许这就是多数无忧无虑的少年遇到事情后，最真实的反应，不懂、彷徨、不安甚至反应迟钝。
　　“玉儿！玉儿！！！”
　　范若喜看到范玉成的第一瞬间，直接扑过去，范玉成生生被对方的动作吓呆着不敢动一下，“去找大夫！找大夫！找最好的大夫救阿爹！！！”
　　范玉成被范若喜抓住手臂的一瞬间，往后踉跄了一步。
　　这个时候，屋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床上的人已经没救了，哪怕还残留一口呼吸……
　　但是谁都没有开口出声提醒，不是冷不冷静，而是这种情况下，没有谁开口说出最残忍的话。
　　范玉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阿姐推着往后的，因为他在范若喜说完话之后，几乎是转头拔腿就往外跑。
　　这个时候的世界，是没有其他风景的，只有眼前的路。
　　阿姐说，去找大夫。
　　阿姐说，找最好的大夫救阿爹。
　　周围都是风声，范玉成只觉得自己在拼命的跑，一直跑一直跑，到最后他甚至感觉不到他为什么要跑。
　　直到他摔倒在药房门口，发出嘭的一声响，整个世界才像是静止了一样。
　　他不知道揪住了谁的衣服，他抬不起头，只能拼命的抓住对方，说，“找大夫…”
　　“卡！”
　　随着陈生的声音响起，现场的拍摄截止。
　　裴一此时还跪趴在地上，气息喘的不像样子，脸上的情绪饱满的快要溢出来。
　　手掌撑地，他半跪在地上，情绪久久没有散去。
　　陈生走过来，却在裴一不远处站住脚步，没敢上去打扰。
　　这样状态的裴一，陈生也是第一次见，这样饱满的情绪，这样鲜活的人物，他不是没有见过，但裴一是特别的。
　　对方的喘息是真的，因为在拍这一段的时候，对方是真的跑了很久才开始拍的。
　　对方的神情是鲜活的，脸上每一丝沁出的细密的汗都代表了一种情绪一样。
　　现在的裴一，像是活在了剧中，真真切切的反应，让周围所有人都觉得，跟对方那么的截然相反。
　　陈生站在原地看着裴一，看了好久好久。
　　他从没有在一个演员身上有过这种感受，一种让他也跟着心里滚烫，就连顾慠，都没有。
　　跟裴一搭戏的方洁仪和陈楠，是最直接最近距离感受到裴一演技和情绪变化的人。
　　刚刚在屋里，裴一怔怔的推开他，然后转身飞奔的那几个细微的表情，把她都带的陷入了剧里，近距离的镜头对裴一丝毫没有任何的影响。焦　糖　独　家
　　而方洁仪则是更惊讶于裴一的融入度，她跟顾慠合作过，精湛的演技她见多多了去了，而且她本身对拍戏都有自己的一套理论。
　　可是今天的裴一，却再次刷新了她对对方的认识。
　　那种只靠细微表情就能让她觉得浑身激荡，这样的人，真的是会发光的。
　　裴一半跪在那里，许久都没有从情绪中反应过来，或许是因为之前预热跑了太久，又或许是感情表现的太过满，有些出不来。
　　过了好一会儿，裴一的气息才慢慢稳下来，这个时候，他才感受到一丝冷意。
　　也就是这个时候，大衣被披在了肩背上。
　　裴一以为是乔乔，所以没有抬头，而是撑着手臂往后坐下，剧中休息的时候，到处都坐的有人，注意到他这边的也不多。
　　他就坐在道具旁，渐渐平复着呼吸，这个时候呼吸道以及咽喉有股灼热的感觉渐渐清晰，这是长时间跑动引起的，裴一没有在意。
　　他往后一靠，脑袋微微支在道具箱上，半瞌着眼，算是一种休息。
　　顾慠就站在裴一身侧，低头看着这样的裴一，对方渐渐松弛下来的情绪和身体似乎带着一种困顿。
　　顾慠在裴一身侧蹲下身，手里的水杯碰了一下裴一的脸颊。
　　裴一瞌着的双眼瞬间睁开，乔乔不会做这种近似于‘逗弄'的调皮动作，他一偏头就跟顾慠对视上了。
　　“小哥哥，要给你加油么？”
　　顾慠笑看着裴一瞳孔一收一缩，开口问。
　　“您、您怎么会…”
　　“怎么会来？”顾慠笑着接了裴一的话，然后在对方身侧坐下，将保温杯打开，里边的水是温水，刚刚在场地边儿让乔乔倒进去的。
　　“您不是已经进剧组…”裴一要伸手接水杯，接过却被顾慠挡开手。
　　顾慠将水杯的吸管递到裴一嘴边，示意对方就着他的手喝水。
　　裴一抿唇看了一眼周围，以为此时其他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去休息了，这里没什么人，又是个转角，所以他才低头乖乖喝了两口。
　　顾慠像是逗人一样，在对方喝了两口之后，缩了一下手，在裴一疑惑抬眼看的时候，再次递过去，“别喝太急。”
　　裴一耳尖红了一下，再次低头慢喝了两口才抬头，因为温水的作用，呼吸变得舒畅了很多。
　　“嗤、这杯子谁给你准备的，你的小助理么？”
　　顾慠收回手，看了看胖墩墩的带着蓝色卡通图案的杯子，显然是小朋友用品。
　　“嗯…她说小孩子用的，安全，而且带吸管，喝水不会弄花妆。”裴一低声解释道。
　　顾慠把胖胖的水杯盖子合上，然后在手里掂了掂，这才解释刚刚裴一的问话，“我那边拍摄晚上才开始，现在没什么事儿，所以过来看看。”
　　前几天顾慠就跟裴一说了，他要进新的剧组，以后空闲的时间就不多了，不可能像之前一样常常来，而之后的几天，顾慠也的的确确没有再来过，甚至跟他发信息的时间都少了，似乎真的挺忙。
　　当时顾慠还逗弄说，不要让裴一太想他。
　　虽然是开玩笑的话，但是也只有裴一自己知道，不想是不可能的，不太想也是不可能的。
　　他每天在片场，除了琢磨戏份和拍戏，剩余的时间，几乎都在想顾慠。
　　“刚刚那段，我看了。”
　　顾慠说着话，伸手手背在裴一手指上挨了一下，是温热的，不凉。
　　裴一手指被触碰，顿了一下，又听到顾慠的话，抬头看向对方。
　　“之前陈生说，你的形象不太符合范玉成这个角色，”顾慠看着裴一的眼睛，说：“可是刚刚他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裴一听着顾慠的话，跟顾慠相处的多了，就慢慢跟上了对方说话的节奏和频率。
　　他知道，对方这是在夸他。
　　这个认知，让裴一心里激动又欢愉。
　　就像是之前，顾慠在微博上圈他，说他是对方心中最好的演员。
　　“以前，我每次看你拍摄，总会觉得，能从你身上看到我的影子，”顾慠此时已经将水杯放在了一边，双手随意搭在膝盖上，像是聊天一样说：“可是我发现，我有些错了。”
　　“那些不过是一个演员成长过程中，共有的东西，而你，跟我是不一样的。”
　　如果在表演上，顾慠是一场绵绵白雪，沉默中给人以独特又舒适的感觉，那么裴一就是一场暴雨，挣扎中却让人只觉得畅快。


第145章　解释就是你的错
　　裴一就坐在那里，安静的听着顾慠讲话。
　　两个人相处，多数时候，他都是安静的那一位，因为他听不厌顾慠说话。
　　不过顾慠却不是一个喜欢正正经经说话的人，他说了一会儿，突然侧头看向裴一。
　　“裴一一。”顾慠唤了一声。
　　裴一扭头，跟顾慠那双怎么看都多情的双眸对上。
　　“你是不是有好几天没回我那里了？”顾慠脸上十分的一本正经，正经到裴一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
　　顾慠抬手拨弄了一下裴一的耳朵，“又没戴我送你的耳环。”
　　裴一茫然的眼神一转，刚想张嘴解释，顾慠就又说：“别解释，解释就是你错了。”
　　裴一抿抿嘴唇，没有反驳顾慠的话，不，应该说，他从不会反驳顾慠的话，即使是他占理的事情也是。
　　“怎么不说话，难道你没错？”顾慠又在那只发红的耳朵上弹了一下。
　　裴一脸也跟着泛热，然后顺着顾慠的话说：“错、错了…”
　　“真的？”顾慠挑眉。
　　裴一手臂搭在膝盖上，此时已经坐直了身体，沉默的点头。
　　“嗤、”顾慠侧头盯着裴一眉眼良久，一偏头笑了，“那过两天有空了，回家一趟，好好补偿补偿我。”
　　裴一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顾慠的深意，他不自觉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在顾慠眼中，此时就连裴一吞咽的动作都带着性感，他一偏头覆在裴一耳边，压低声音说：“真想把你弄哭。”
　　裴一耳朵一烫，顾慠独有的低哑嗓音钻入耳廓，传到大脑皮层像是电流窜过，引起浑身的激荡。
　　顾慠的嘴唇似乎碰到了他的耳朵，又似乎没有，裴一克制住下意识想摸的冲动，身体有些战栗。
　　“这就受不了了？”
　　顾慠往后撤了一点，看着裴一红透的耳朵，他真的是爱死了裴一这种不禁逗的性子，只要他一说浑话，对方就会忍不住脸红耳朵红。
　　裴一面对顾慠的调戏，从来都是无措的，他此时嘴唇抿成一条线，好看的眉眼因为剧中人物的影响，带着不同于以往的柔软。
　　在顾慠看来，就像是一个害羞又有些强忍倔强的少年。
　　“你是不是瘦了很多…”
　　顾慠看着裴一的侧脸线条，伸手捏了一下裴一的腰，在对方明显缩了一下之后，又握上了对方的手。
　　裴一的确是瘦了，因为这个戏前期，范玉成就是一个柔弱无害的清瘦少年，他在短短两周的时间，一下子掉了十多斤。
　　“也没…”裴一任由顾慠捏着他的手指量一量，又掐着他的手腕比一比。
　　顾慠看着裴一的手指，因为瘦了的缘故，衬托的更加修长而骨节分明了。
　　顾慠知道，这是为了拍戏需要，所以不能像之前那样，让裴一毫无顾忌的吃。
　　两人还在说着的时候，休息时间就差不多结束了。
　　裴一要重新回到场上拍摄，陈生为了保证主演的状态，还专门过来询问状况，等裴一给了他一个ok的手势，他才放心的回去。
　　见拍摄要开始了，顾慠便很自觉地从场地中退出来。
　　方洁仪这段不参与拍摄，但是也没有去休息室，而是在场地边站着，她就看着顾慠拎着一个胖嘟嘟的蓝色保温壶懒洋洋的从场地里走出来。
　　“看来顾大影帝心情不错啊。”
　　方洁仪见顾慠走过来，笑着先打了声招呼。
　　“嗯哼~”顾慠手指在保温壶上拨弄了一下，随即开口：“帮他调整一下状态，怕他一个人太难受。”
　　方洁仪顿了一下，就明白顾慠的意思了。
　　想裴一这种，天然喜欢带入自身情感的演员，尤其在感情戏激烈的时候，往往很难从戏中走出来，而且刚刚裴一又剧烈运动，身体心情双重压力，的确不会很好受。
　　“听说你最近去郑导剧组了？”方洁仪随口闲聊道。
　　“嗯，已经开拍了。”顾慠对于方洁仪，倒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方洁仪点点头，顾慠常合作的导演也就那么几个，“这次什么性质的？还是商业片？”
　　“文艺片。”顾慠说。
　　方洁仪愣了一下，有些惊讶，郑志成的剧基本都是商业片，怎么会突然……
　　顾慠自然看出了方洁仪眼中的疑惑，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太知道对方怎么想的，“大概脑子抽了吧。”
　　方洁仪听到顾慠的话，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放眼整个娱乐圈，也只有顾慠会这么说郑志成了吧，不过她倒不觉得有什么不礼貌，毕竟顾慠跟郑志成的关系挺不错的。
　　“对了方姐，这后天晚上这边有场么？”顾慠想到什么，侧头问。
　　方洁仪不知道顾慠为什么这么问，不过大概八成跟裴一有关，所以想了一下便回道：“后天下午有，拍摄顺利的话应该很早就能结束，晚上没有，当然前提是陈生如果不突发奇想的话。”
　　方洁仪或许是跟顾慠闲聊了会儿，语气不自觉的带了一些幽默的讽刺。
　　顾慠笑了一下，摆摆手说道：“谢了。”
　　往日这种时候，方洁仪倒是不会继续问，不过这次她倒是有些好奇，所以追问了一句，“怎么，有安排？”
　　她说的时候，视线朝场地里看了一眼。
　　顾慠顿了一下，顺着方洁仪的视线也看过去，此时裴一已经完全入戏了，场地换了，拍摄的内容换了，情绪自然也跟着换了。
　　“那天他生日。”顾慠嘴角淡淡的挂着笑说。
　　“裴一生日？”方洁仪微微有些讶异，不过随即就明白了，顾慠这是想给对方庆生呢，难怪刚刚要问一下剧组的时间安排。
　　顾慠收回视线，淡淡点头：“嗯。”
　　…
　　裴一生日这天，很巧，刚好是平安夜，第二天就是圣诞节。
　　当天下午，剧组里就有人图个氛围，拍戏结束之后，准备了苹果，剧组休息区的桌上可以看到放着几个又大又红的苹果。
　　剧组人人有份，裴一那边自然也有，不过他却没有吃。
　　中午的时候，顾慠给他发了信息，问他晚上有没有空，想晚上一起吃个饭。
　　裴一自然不可能拒绝，下午的拍摄很顺利，大概四点就结束了，他没有跟保姆车走，而是自己开车去了顾慠的剧组。
　　他现在的一切行程安排，包括衣食住行都是秦风这边安排的，所以离开剧组的时候，他还是跟秦风说了。
　　他以前没有事实报备的习惯，因为佩兰从来不会过多的问，有时候他是在剧组还是在拍杂志封面什么的，佩兰都不是很清楚。
　　现在秦风接手了他的一切之后，几乎事无巨细都会跟他说的清清楚楚，而且每天必定要给对方报备一下行程，否则对方会打电话或者微信催问。
　　开始裴一还不太适应，可是几次过后，他渐渐就习惯了，秦风是顾慠安排给他的人，他的话往往都代表顾慠的话。
　　顾慠拍摄场地不在这边，所以裴一到顾慠剧组外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了，他身上已经换了常服，妆容已经卸了。
　　他到了之后，怕打电话影响顾慠，便给对方发了微信。
　　不过顾慠那边似乎也没有在拍摄，很快就回了裴一信息，让对方稍等一会儿。
　　大约五分钟左右，顾慠就匆匆走了出来，他先是四下看了看，最终看到了不远处那辆红色的跑车，颜色在暗沉的天色中，也显得异样扎眼。
　　因为四下没什么人，顾慠就将眼镜摘了，不过口罩还带着，他匆匆走过去，拉开车门上车。
　　“来很久了？”顾慠上车之后，侧头问。
　　“没，刚到就给您发微信了。”
　　裴一的口罩拉到了下巴的位置。
　　“出去吃还是？”顾慠问。
　　“都行。”裴一很少见顾慠带口罩的模样，对方很少会有顾忌的时候，所以此时他总会不自觉的多看几眼对方隐在口罩里的侧脸轮廓。
　　顾慠自然注意到裴一的眼神，所以他勾着口罩往下拉了点，“拍戏化的妆有点重，刚刚洗掉费了点儿劲儿，有红印儿了。”
　　顺着顾慠的手指往对方的脸上看，果然就看到对方白皙的脸上有些红色的印子。
　　“是过敏么？要不要去看医生？”裴一有些担心，所以语速不自觉的就快了些。
　　“别担心，估计过一会儿就消了。”顾慠笑看着裴一担忧的样子，开玩笑道：“变丑了还怎么勾引你，我宝贝着这张脸呢~”
　　裴一一愣，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才直愣愣的接话，“您怎样我都…”
　　话说了一般，裴一声音变得喃喃，有些说不出来了。
　　“都什么？”顾慠来了意思，凑过去笑吟吟的逼问。
　　裴一眼神闪躲了一下，光线太暗，顾慠倒是没看出对方有没有脸红，所以又前凑了两分，又问了一遍：“裴老师，话说完呗，我想听。”
　　裴一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垂着握了握，半晌才说，“您怎样我都喜欢，不好看…也喜欢。”
　　“唔…”顾慠手指在下巴上抵了一下，然后往上勾着口罩往下拉了一分，“小哥哥，我可以亲你么？”
　　当然，顾凑无敌不要脸慠这句问话，也只是象征性的问问而已，并没有真的要征询裴一同意的意思。


第146章　礼物
　　因为是平安夜，所以晚上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