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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肌-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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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飞扬闻声在空中转了个漂亮的翻身,紧接着第二支阴险的弩`箭逼近,云飞扬一个侧身避之不及,被锐利的箭头擦伤了手臂,他遇强则强,面无惧色的再次冲了上去!
    对方举起弩`弓,嗖嗖两声,连发两箭,还待再发,却觉面前疾风骤起,一柄匕首竟朝他的面门袭来,他就地一滚,再抬头时,长剑逼喉。
    云飞扬挑起刺客的面罩,看到对方脸面时着实吃了一惊,四房的将士将其团团围住,各个面露惊诧。
    云飞扬迎风不动,巍然立在他身前:“……为什么?”
    那刺客惨然一笑,眉目愁苦:“今生有负忠义,无颜再见各位,将军,对不住了。”他双齿重重一合,电光火石间,乌紫色的浓血从他口中溢出,竟自尽了!
    老严上前抱住刺客的身躯,朝前微微一闻:“是鹤顶红。”竟然是如此上等迅速的毒`药,他是从哪儿弄来的?
    老严立刻去查看云飞扬受伤的手臂,还好弩`箭上没有涂毒。
    云飞扬面色铁青,并不是因为被暗算,而是此人是他手下的士兵之一。
    他冷冷一笑,“呵,要杀就真刀真枪的上,竟用这等下作手段,我还真不想承认是我带的兵!”
    叶同带人去搜了他的行李,发现他的包裹里果然还剩几束毒草,想来是已察觉叶同他们在暗查兵将,知道无法脱身后干脆行刺。
    此人平时少语寡言,是一条汉子,跟他们也是刀剑火里一起拼出来的,现在竟冒死行刺上级,怎能不让云飞扬心寒。
    “去查,这件事一定要弄清楚!”云飞扬英眉紧锁,明亮的双瞳微眯,对方竟然能把人安排到自己身边,这么贸然出手,一定是想隐瞒丰镇的事,或者是拖延他进京的时间,能拿出鹤顶红与弩`箭,如此费心又有本事的,最有可能是京中地位显赫的那位了。
    ***
    处理交代完,云飞扬转身回去,见林琅缩在马厩一角,小脸吓得苍白,眉尖轻蹙,颤颤巍巍的惹人怜爱,明明他很讨厌女人惊恐无助的模样,可看到她惊惧不安,心底却很想将小小的她抱在怀里温声安慰。
    他弯腰递出手,勾起唇角,声音都柔了几分:“没事了小哨子,起来吧。”
    林琅没去接他的手,自己扶着马厩的栏杆站起来,事情发生的太快,她第一次经历暗杀难免心生恐惧。
    她看到云飞扬手臂上的鲜血,连忙道:“将军受伤了?快拿东西包扎。”
    云飞扬瞥了了一眼,道:“哦,小伤而已,你能走吗?”要是吓的腿软走不动,这次得抱了吧。
    林琅小脸皱着:“我没事,将军,小伤也不能忽视,你可有伤药,不行我那里有,疼吗?”
    云飞扬心中融入一股暖流,出门至今,少有被这般细声软语的关心,一时起了心思,点点头,大言不惭的说瞎话:“疼。”
    话音一落,不仅老严和叶同,其他人眼睛齐刷刷的飞向云飞扬,谁不知道云将军曾入敌营被刺了个对穿咬牙挺了一天一夜硬是一声没吭,名声响彻全军,如今胳膊刮了点肉就对小姑娘厚脸皮的撒娇喊疼?
    脸呢?
    云飞扬注意到众人如火的热烈目光,讪讪的摸了摸鼻梁。
    林琅见他手臂衣衫被鲜血渗透,心惊之余,想去取药,一位士兵过来对云飞扬附耳细语,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低头对林琅道:“小哨子,我还有事处理一下,下午再找你。”
    如此一来,林琅离开的计划只能推迟延后。
    ***
    午后,林琅吃过午饭,去马厩喂早上没喂成毛豆的早饭,身后突现脚步声,她陡然朝后看去,看到的是一位身姿高大的英俊少年郎。
    “还怕有刺客?放心,四周安排了人,安全的很,”云飞扬英眉飞鬓,手里拎着一袋豆子,“这个给你。”
    林琅摆手:“不必了,一路来我们承蒙将军援助,一袋豆料不算什么。”
    “这一袋豆子可是救了本将军一命呢。”他想起什么,“当时你反应真快呀。”
    林琅低眸,细密的眼睫洒下一小片阴影,声音清清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以前我家有个邻居总爱拿弹弓向我射石子,我对这种声音很敏感……”所以当空中发出声响,她下意识的马上去拿东西挡住。
    林琅幼时因渝镇乡里排外,受过不少邻居小孩的欺负,后来她不再和他们玩,也总有爬高树朝院子里的她投石子的,说到底,她如此谨慎小心,也是因为小时候被人欺负的多了,不得不提防。
    云飞扬听林琅平淡讲述从前的欺辱,真恨不得帮她把欺负她的那群人胖揍一顿,满心的话在嘴里囫囵一遍,最后问道:“你要走了?”
    “嗯。”
    “今日就启程?”
    “嗯。”
    他停顿了下,心生不舍:“这么快啊。”
    林琅不知如何作答,干脆沉默。
    云飞扬低头看向她,想到刚刚遇险时她并无尖叫,反应极快的救了自己一命后,乖巧迅速的躲在一角,如此机敏真的令他大为欣赏。
    他家中有一表妹,母亲一直希望他们结亲,可他表妹就是一泪包,动辄就哭,跟她说话特费劲,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她是个结巴,因为她只会我我我,问急了就哭,他真的十分烦闷,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是浪费时间。
    可偏偏他表妹每次来做客,母亲非要他陪着,所以自小在他印象中,女人多是这种遇事只会无助哭泣的懦弱模样,他也是慕少艾的年纪,自然对自己的未来妻子有一番遐想。
    最好是高贵明艳,身姿丰美,性格爽利,做事决断,能与他畅游天下,谈笑惬意舒然。
    他觉得小哨子还算符合自己心中那个形象,他向来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也不绕弯子,开口问道:“小哨子,你可有心仪之人?”
    林琅被他问的一懵,下意识摇头。
    然后云飞扬就笑了,少年笑容太过灿烂,令林琅后背的汗毛纷纷竖起来。
    不会吧……千万不要是那样。
    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云飞扬长眉一挑:“你是要去京的吧,等到了京城,我去你家提亲可好?”
    林琅被他一句话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比那支冷箭射来时都要令她惊慌失措,“云将军,这这玩笑可开不得。”
    “我没开玩笑。”云飞扬是真有此打算,回京后母亲肯定又要不依不饶的说娶亲的事,他不如选个自己喜欢的堵上她的嘴。
    林琅简直要疯了,从前这人是要马,如今进一步直接要人了吗?
    她连连拒绝:“不不,我身份低微,哪里敢攀附将军……”
    云飞扬俊朗的脸上浮起淡笑:“你不必担忧这个,一路上我们相伴也算熟悉各自品性,我不是那种在乎身份门第的人。”
    林琅脸色吓得更白,继续抵抗:“将军如此伟岸,小女子只是蒲柳之姿,性格又呆板无趣,根本配不上您啊。”她不敢得罪了他,只能拼命抹黑自己,就差说求放过了。
    云飞扬像是听不出她话中的拒绝,甚至还夸她:“我就是喜欢你这般说话不扭捏,性格又坚韧的,放心,我既许诺,必不食言。”
    问题是我不想要你的许诺啊!
    他脑子进水了嘛,都说武夫鲁莽,说话不经大脑,可也不带这样的吧。
    再怎么说,自己早上也救了他,怎么他反还给她一个大`麻烦?难不成现在还时兴男人以身相许?
    她不要啊!
    什么说话不扭捏,性格坚韧?
    真是天大的误会,她完全是被她哥逼的好不好,她也想像其他闺中女子一样娇柔无骨,甜美可人,可她哥是个冷傲严肃的性子,话不说利落,他眼中的冷刀直接杀过来了啊。
    她慌慌忙忙,也不怕他生气了,“云将军真的不行,我、我有心上人的!”
    云飞扬被她逗乐了:“小哨子,现在再拿这话骗诓我已经没用了呢。”
    林琅悔不当初,见云飞扬双眸渐柔,似乎真的认真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一副好皮相,身姿高大,相貌英武,人群中一眼望去最为醒目,可她对他真的毫无悸动,他的求爱,她只有满心的惶恐,无一丝欢喜。
    林琅慌张的模样让云飞扬又想起林中抓到的幼兔,那兔子皮毛光滑温软,不知她是否也是那般,她今日一身俏翠,看着绿茵茵的,眉眼浓黑如九月葡萄,少女蓬勃生气丛生,如今树都枯了,只有她仍生机勃勃。
    他心头发痒,脑子一热,柔声的说:“我知道你的心上人是谁了。”
    林琅一愣,她根本就没有心上人,他知道什么?
    云飞扬手臂抵到马厩木栏,趁机将林琅逼到墙角俯身而下。
    这姿势之前也有过,林琅浑身僵硬,见他的脸面朝自己低下,立刻将手挡在脸上。
    一双温软极热的双唇印到她的手心,酥麻的电击瞬间传遍全身,这次她是真的僵住了。
    云飞扬觉得触感不对,睁眼一看顿时失笑,算了,更有趣的事等到以后吧,她应该还有很多地方等待自己挖掘,他稍稍退开,明亮双目与她张大呆滞的黑眸对视,低低说道:“不准嫁别人,我会来娶你。”
    若是换一个稍微成熟些的女郎,面临云飞扬此举多半会觉得他霸道的承诺十分可爱,大约会娇媚的喊上一声呆子,可林琅还是个未经人事的青涩少女,只会觉得被冒犯。
    顷刻间,林琅感到一股炽烈的蓝火从脚底升到头顶,简直要把她烧着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此人对她如此无礼,还有脸说什么娶她,她的确不是身份高贵的贵女,可就算是普通农家,也断没有这般轻薄人的道理,他如此随意,把她当什么人了!
    何况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嫁他?开什么玩笑!
    云飞扬见她不出声误以为她是羞怯,他知道女人多是口是心非,当巨大的喜悦降临不会去主动迎接,反而会试图拒绝,也是一种怕再会失望保护自己的方法。
    他身家高贵,相貌出众,年龄渐长身量又高大出挑,在京中颇受女子追捧,私下向他表白爱慕的女子趋之若鹜,那么多娇媚温柔的女子,他唯独看中了林琅出众的心性,因对自己的自信与对女子的误解,他丝毫不觉得林琅是真的在拒绝,看到她满脸绯红,美眸含水的样子更以为她是暗自欣喜。
    哪里能想到林琅完全是被气得。
    他刚刚一时情动,的确唐突,如今也有些后悔,不过这悔意在见到林琅满脸霞色马上就风吹云散了。
    “小哨子,我云飞扬字字真心,”他啊了一声,“对了,我还不知你名字,你叫什么,等到了京城我好去找你。”
    林琅抬头,眸光泛冷:“云旗。”
    “林云淇。”他默默在舌尖念了两遍,越发觉得好听。
    一股温热的气息喷到他的脸侧,他机警一躲,原来是她的黑马见主人受困,张开大嘴过来咬他。
    云飞扬畅然一笑,看黑马鼻孔鼓动,四蹄乱踏,眉眼笑的更开了,等他娶了她,这马自然也是他的,到时候他得给它起个新名字,两人一同骑行梅山,何等快哉!
    “我另有要事不能送你,云淇,以后上京之路要多加小心!”这时叶同过来找他,他云飞扬来不及与林琅多说,只得匆匆离开。
    林琅怒到极点,反而冷静下来。
    他竟然开口亲密的喊她“云旗”呢。
    他哪里知道,云旗是她哥哥林怀谨的字。
    京城那么大,她才不信云飞扬能找到她,就算找到了,林琅在心底冷冷一笑。
    你敢上门,我哥就用眼刀砍死你!
    ***
    密林环绕,山道岟崥只一辆高大马车悠悠往上行驶。树林落叶枯败,不复岑蔚,凋敝荒凉的山林偶有鸟叫传来,寂静如斯,只有马车内传来噼啪的清脆声响。
    平叔无比郁闷的驾着马车,一张黑脸皱着,眉宇间的深沟能夹死蚊子。
    车厢内,杏儿偷瞄林琅,也不知她是怎么了。
    林琅坐在窗边,身下有好几根枯树枝条,她慢条斯理的一小段一小段的将枝条折断扔到窗外,她的表情也很奇怪,一会儿出声冷笑,一会儿满脸怒意,木枝被她掰的啪啪响,自出了丰镇,林琅便一直这样,导致一路上杏儿和平叔都不敢说话,就怕惹到了她。
    晚上喂马的时候,杏儿听见林琅对毛豆说:什么是衣冠禽兽,什么是道貌岸然,说的就是他啊,要是他真的再冒出来,你就直接上去给他一蹄子,把他踹飞!
    毛豆轻叫一声,林琅宠溺的摸摸它的脑袋,喂了一大把豆子,愤愤道:说定了哦,一定要狠狠的踢!
    杏儿忧心忡忡,暗叹自己真是从来都没看懂小姐,作为贴身丫鬟,何等失职啊。
    ***
    丰镇最近出了一件大事!
    三日前,此地有名的魏神婆在清晨被人发现她的尸首被挂在她求雨施法的高楼上,衣服扒光,身体裸`露,死状不堪入目!
    群众本想赶紧报官,可再细看那尸体,顿时心惊。
    这神婆她,或者该称之为他,竟是个阴阳人!
    尸首下身那根黑魆魆的东西在阳光下看的是一清二楚,众人目瞪口呆,议论纷纷,有些精明伶俐的马上想通了一些事。
    大家再去她的无源教道观一看,里面的道童都不见了,却竟在后院中找出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其中一个衣不蔽体,状似痴傻,另外一个高声哭诉,不断磕头求众人报官。
    迎客的门童被人堵住,抵不过众人的质问,他颤抖的交待出她们是本地两家大户买来冥婚的女子,平时魏神婆在后屋施法,他只负责迎客,跟他没有关系。
    随后在观内找出的东西更令众人触目惊心,有人发现两尊供奉的神像下面藏了不少幼儿的骷髅头,数量正对神婆求雨的次数,那些家中走失孩子的镇民纷纷议论猜测,后经丰镇一位年迈和尚的点拨,众人顷刻明白魏神婆每次求雨都是用这些死去孩子的性命换来的,不禁心头大恸,同时升起的还有愤怒与痛恨。
    这魏神婆哪里是什么高人,分明是个残害镇民的歹毒妖人啊!
    死的好,恶有恶报。
    真相大白过后,丰镇镇民心中对神婆敬仰的高山,遽然崩塌。
    冥婚一事,彻底断绝。
    ***
    秋末荒凉,杂草丛生,密林枯败,苦了吃草的动物,然而在林家队伍中唯一的草食动物毛豆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它挑食,就任性,爱豆子一生不改。
    草?不要不要。
    倒不如说对身为“植物杀手”的林琅影响更多一些,自被平叔的劝训过后,不能再在车厢里掰树枝以免弄脏车子,休息时她想泄愤的抓把青草都没有,草全枯了,她顶多扒个树皮,还得扒的小心翼翼的,扒多了怕树生病死了。
    走了好多天,她至今仍忘不掉云飞扬亲到手心里触感,思及此,她愤愤的又甩了下手!
    那个姓云的登徒子,她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
    这件事在林琅心底存了好久,她不好和其他人说,又无处发泄,只能闷在心底憋气。
    至于云飞扬说要娶她的承诺,她根本没放到心上。
    林琅年纪小,但对未来的爱人也有自己的想法,她并不想轻易爱上一个人,或者是受梦中影响,她对情爱有种天生的惧怕与抗拒。
    噩梦中,国破家败,颠沛流离,女子被夫君抛弃,最后被暗杀坠入山崖,临死前满腔的怨恨,控诉命运不公,后悔与那虚伪懦弱的夫君成婚,凄厉的愤懑每每充斥住林琅的心海,让她在情爱方面有别于其他闺中慕春的女子。
    这世道,男子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可她却想贪恋一些,但求一心人,相守到白头,否则宁缺毋滥,决不重蹈梦中女子的命运!
    就如渝镇的邻居牛叔牛嫂一般,恩爱如斯,牛叔被镇中人嘲笑妻管严也不恼,依旧夫妻伉俪,林琅回过头想,牛家愿助她家,除了是亲邻以外,恐怕也体会过被众人排斥调笑的情况,将心比心,才会倾心帮助。
    “小姐,想什么呢?”杏儿见林琅若有所思开口问道,自从打算训练自己贴身丫鬟对主子的了解后,一路上她一直都在观察林琅。
    结果林琅淡声道:“没什么。”
    杏儿郁闷垂眸,真是一筹莫展,果然离开原来的府邸便懈怠了,谨慎和规矩丢了一小半不说,亲近主子的难度还比原来增加了不少。
    车厢内两个妙龄少女各有心事,唯有架马的平叔心大,在走了十几日的平安路之后,他早就不愁没跟着云飞扬一起上路的事情了。毛豆又通晓人性,极易驾驭,他省心不费力,高兴了还哼两个小曲儿,就是不在调上,难听的很,还好车厢里的林琅和杏儿埋头于心事,才能让他放声唱上好一阵儿。
    可也因为两人太专注于思索,以至于对外事浑然不觉,连马车什么时候停了都不知道,好一会儿才听外面平叔微哑的声音说道:“多宝村?哎呀,老汉我也是路过,不知道往哪边走呢,要不你再往前走走找人问下?”
    似乎是外面有人拦车问路,林琅先回过神,移坐到前方,轻轻将车帘掀开一条缝,隐约看到马车前站了一个中年汉子,侧脸和善,布衣草鞋,腰间鼓鼓囊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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