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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了委屈的田丽丽“哇”地哭出声来，张小花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装模作样的打扫。
　　正在那头参观的一堆人闻讯赶来，望着她们哭笑不得。
　　“你们嫌不嫌丢人？”汪队长气得咯了口老血。
　　出了这种事，周保生只得打圆场，“算了算了，哪个没年轻过呢？大家洗洗，去吃中饭吧！”
　　小玉把腊肉炒四季豆做得香喷喷的，青菜炒的碧油油的，远远闻着就让人忍不住吞口水。
　　陆晴川在院子里摆了两张大方桌，招呼大家坐下。按人头把饭和菜端了过来。
　　莫乡长也不含糊，“老周，算算多少钱？”
　　“23个人，一人三角，总共是六块九。”陆晴川脆生生地答道。
　　莫乡长数了七块钱，“莫非你就是那个很厉害的女知青？”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望了过来。
　　陆晴川镇定自若，“莫乡长说笑了，我又不是三头六臂，弱女子一个，有什么厉害的？”
　　说话间，她感觉到身上一冷，抬眼看去，张小花双眸如刀。这让陆晴川不明白了，她们素未谋面，张小花为什么对她带着恨意？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陆晴川留多了个心眼。
　　给莫乡长添饭出来，她见到陆巧儿在跟张小花聊天，看起来两人很熟。
　　下午上工，陆晴川找了个空当打听张小花的消息。
　　“她呀？是我邻居家的外孙女，从小学习好，人长得漂亮，又聪明，就是有点爱出风头，凡事要争第一。”大家这么熟，陆巧儿没必要遮遮掩掩。
　　听到这里，陆晴川明白了几分，原来张小花是在嫉妒她！女伢子的心思还真是莫名其妙啊！
　　又是月中了，陆晴川统计了上半个月的工分，胡向前进来了，“那些猪怎么处理？”
　　最近有十几头猪可以出栏了，但周麦长跑了几个食品站，人家现在都不收猪，眼下各个生产队都在农忙，哪个有空闲逛买肉？
　　但猪长到一定程度就不长了，喂少点粮食还掉膘，再不卖出去，养着就是浪费粮食了。
　　“我再想想办法吧！”陆晴川按着太阳穴，这个年代真麻烦，有东西卖不出去，有钱买不到东西。烦归烦，该处理的还得处理不是？
　　没过多久，办法已经想好了。不过得等过了这一段再说，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好好接待全县来参观的领导干部、知青，把落烟坪的形象竖立起来。


第三百四十章　销售腊肉
　　前前后后用了近一个月，学习参观的事终于告一段落。落烟坪的秧已经插完了，红薯种也下了，畜牧组却一天比一天忙了起来。
　　为了调动队民们的积极性，缓解畜牧组草料的压力，生产队下了通知，猪草、茅草的收购价格已经从原来的两角钱一百斤涨到了三角。
　　反正队民们闲着也是闲着，哪个会跟钱过不去？多挣几角是几角。
　　陆晴川让大家把多余的鲜草料晒干，在她印象中，今年冷得早，冬天太长，得提前备草料。
　　周保生和周麦生也在为下半年的生产做准备。冷得早，会影响晚稻的收成。不过陆晴川转达了专家的意思，今年落烟坪的冬天适合种麦子。
　　这就是让人为难的地方了。流云市的地理位置和气候条件并不适合种小麦，所以这里没有种麦子的先例，粮站和供销社生资部也没有小麦种子。
　　尽管周保生申请了几回，也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
　　“他们还不是怕麻烦？”周麦生抱怨道，“要不我们去找曾书记？”
　　周保生问他，“市里都说咱们这里不适合种小麦，咱跟曾书记怎么说？告诉他小陆给我们找了个专家？”
　　周麦生急忙否认，“那要不得，小陆一再交代了，专家不让暴露他的身份，咱们不能恩将仇报。”
　　二人商量来商量去，还是没个结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季麦子得收好几万斤，那都是粮食。
　　为了这事，陆晴川专门给李民朴写了一封信，希望得到他的帮助。
　　半个月后，她收到了李民朴寄来的第一批小麦种。因为现在到处查的严，所以这一次只寄了100斤，跟预计的还相差200斤。
　　但周保生也很满足了，能收一点是一点，好过没有嘛！他从队里支了100块钱，100斤粮票，“小陆啊，麻烦你帮我把这些转交给李主任。投机倒把查得严，叫他不要为难。”
　　民朴叔叔厉害着呢！陆晴川一笑，“钱和粮票你先放着，等种子到齐了再结不迟，只是时间比较长。”
　　眼下离种麦子还有大半年，时间上应该不成问题。
　　谈完麦子的事，陆晴川提到了与畜牧组相关的新方案。最近一年多以来，牲口基本上是卖给周边的生产大队，也有一部分销售到了食品加工厂。
　　如今各生产大队已经从洪灾中走出来的，自己的牲畜组也在逐步扩大，不需要再从落烟坪购买。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找几个固定的食品加工站，签订长期供销合同，就不用等到猪大了再去各个地方问。你们认为呢？”
　　这个办法听起来好，猪长到一定程度，就不会再长了，而且每天得吃粮食。但周保生还是不能确定，“万一食品加工站不愿意呢？”
　　陆晴川一笑，“试试不就晓得了？”
　　她主动把这活揽了下来，把一些腊肉剁成小块，背到县城去找陈博和洪主任。
　　那个年代的人，每天干农活，都爱吃肥肉。陆指着腊肉说道：“咱们队的猪都是用苞谷和红薯养大的，膘厚的很，一大半都是肥肉。不像人家，全是用猪草养的，一刀砍下去，尽是骨头。”
　　“嗯，这肉确实不错，厚实的很。”洪主任表示很满意，当场表示愿意帮忙，“我跟几个食品加工站的主任熟，到时找他们聊聊。顺便让售货员挂个牌子，说有腊肉卖，要是有人买的话，我们再走程序。”
　　陈博也表了态，他认识一些公社饭馆的主任，也会帮着联系，等有了结果就会通知她。
　　没过几天，陈博那边就传来了好消息，他把腊肉送到最大的那家公社饭店，人家尝了之后，当场要五十斤。
　　按照规定，生产大队是不能直接跟公社食堂进行交易的，陈博又帮着联系了一家食品站，让他们把东西卖给食品站，再由食品站转卖给食堂公社。
　　这样一来，一斤腊肉相差了一角二分。
　　“少挣点没关系，图个安心。”周保生乐呵呵的说。
　　队里过年时熏的腊肉还剩一百多斤，他特地挑了五十斤肉厚的，亲自送了过去。
　　食品站收购价是每斤七角五分，五十斤总共三十七块五角。周保生小心翼翼的把钱放进了裤子的表夹袋里，这是公家的钱，丢不得。
　　他左等右等，终于等到公社饭馆的王主任来提肉，赶忙迎上前去，“王同志，你们一个月要多少腊肉？”
　　“一般是五十斤左右，你等到下个月的这个时候，再给我送五十斤来。”
　　周保生一听，忙不迭的应道，“好好，一定送到。”
　　他们边说边往外走，对面急匆匆的来了个五大三粗的中年汉子，远远的朝着王主任嚷嚷，“哎，老王，你也来买肉？”
　　说话前，汉子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不由分说扯过王主任手里的麻袋，打开一看，眼睛都亮了，“今天食品站弄到这么好的货？我也去买些。”
　　周保生一听生意来了，抢先答道：“同志，不好意思，我今天就送了这么多来。如果你想要的话，恐怕得等十来天。”
　　“十来天？”汉子显然有些失望，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麻袋。
　　王主任生怕他抢，立马合上袋口，“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这个老王，生怕我分了他的腊肉。”汉子不满的嘀咕了几句，然后转向周保生，“同志，我是公社饭馆的人，我姓刘。你这腊肉多少钱一斤？”
　　周保生一看他就是个做得了主的，猜想应该是哪个公社饭馆的主任，“刘主任，按规矩，你得到食品站买，价格是八角七分。”
　　刘主任这点规矩还是懂的，“好，你尽快给我送五十斤来，我跟食品站说一声。记住，弄好点的呀，不好我不收货。”


第三百四十一章　生意经
　　周保生担心丢掉了这笔生意，回到落烟坪，便火急火燎的让家家户户把存的腊肉拿出来，精挑细选了50斤，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就给刘主任送去。
　　“老支书，这事急不得，还是等几天再送吧！”陆晴川劝道，这让周保生不解，“别人等着要呢！为什么要拖着？”
　　虽然陆晴川前世当了一辈子的村姑，但她为了挣钱养家糊口，练就了一身卖东西的好本领，总是能把山货卖到最好的价钱，眼下正是她发挥的好时机。
　　“卖东西也是讲心理的，目前就咱们队的猪最肥，符合他们的要求，就让他们多等两天。越不容易买到的，就越觉得稀罕。”
　　听了她的解释，周保生明白了，故意等了六天再送过去。果真刘主任等不及了，“周队长，你总算来了，我眼睛都快望穿了。”
　　“不好意思，腊肉今天才熏好。”周保生说得跟真的似的，心底也在佩服陆晴川的神机妙算。
　　刘主任让食品站过了秤，五十斤，秤很旺，他非常满意，“这样吧，过半个月你再给我送五十斤过来。”
　　周保生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回去开了个会，让郭石匠杀了那十几头要等着出栏的猪，除了猪下水、猪脑壳、二项，全部制成腊肉。
　　紧接着，又有两家公社食堂的人找上门来买腊肉。周保生开始担心了，“川川，能出栏的猪就那么十几头，照这个势头，根本不够卖呀！”
　　这些陆晴川早就想到了，“余楠木可是配种高手，有他在，繁育小猪不成问题，咱们粮食足，猪也长得快。”
　　为了配合畜牧组的发展，陆晴川又找周保生要了两个人，就是当初偷粮食的知青江纯生和莫红英。转眼间他们已经在这里五年了，却一直没有调回去，应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畜牧组的活是脏点，但相对轻巧，而且这些知青们又不躲懒，个个干劲十足。
　　莫红英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陆晴川特地跟向前交待，给她安排些简单的、不用使太大力气的活。
　　其他人也猜测出她有暗疾，对她十分照顾。
　　“小陆，谢谢你！”江纯生做梦都没想到，一个有过节的人会帮他。
　　当然，陆晴川不会把那次过节放在心上，在她看来，那是对爱人的不离不弃，值得钦佩，“不用谢我，我没有帮你们什么，来了就好好干。”
　　接连一段超负荷的工作，陆晴川感觉好累。收了工，连夜饭都没吃，匆匆忙忙洗了个澡，把自己扔到床上。
　　从枕头下抽出相片，昏暗的煤油灯给远征哥哥帅气的脸上镀了一层暖色。对上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时，陆晴川有一种他在深情款款盯着自己看的感觉，令她的心儿怦怦直跳。
　　已经好久没收到远程哥哥的信了，但愿李大伯能尽快把他调回来，省得自己每天提心吊胆。
　　“小陆，你睡了吗？”洛芊芊轻轻叩了叩门。
　　陆晴川一边答应着，一边穿鞋开门，让她进来。
　　洛芊芊进门就看到了被子上的那些相片，走过去一张一张的翻看。原来李远征也有柔情似水的时候，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你和他感情真好！”
　　照片是陆晴川故意放在那里的，洛芊芊跟周志刚之间是有那么点朦胧的味道，但这事谁也没有说破。远征哥哥那么优秀，哪是洛芊芊说忘就能忘的呢？她得让她知难而退。
　　“是啊，我们都向往从青梅竹马到白头偕老，认为这样的爱情最完美。”陆晴川扯开了话匣子，便收不住了。
　　她的心里、脑海里凡是两个人甜蜜的回忆，听得洛芊芊羡慕嫉妒，但不恨。见到陆晴川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打算放下李远征，只是放下需要时间，她越急，却放不下。
　　不过，她是一个坦坦荡荡的人，也猜到了，照片是陆晴川故意放的，“我在很努力的放下他，因为你们彼此相爱。小陆，祝你们永远幸福下去。”
　　陆晴川要的就是她这句话，“洛姐姐，你也一定会找到彼此相爱的人。”
　　“会的。”洛芊芊顿了顿，“其实，我来是想让你陪我去周队长家。听说周志刚回来了，我得去看看，免得别人怀疑。”
　　陆晴川一听，迅速起床，换了衣服，直奔周麦生家。
　　周志刚刚吃饱饭，陪着父母说话。见到洛芊芊，他心情莫名的好，屁颠颠的搬了两把椅子，请她们坐。
　　“川川，很惦记你未婚夫吧？”周志刚没有嘲笑的意思，爱人之间就应该相互关怀、牵挂。
　　陆晴川已经迫不及待了，“有远征哥哥的消息了吗？”
　　周志刚没有再卖关子，自信的笑道：“当然有，我们正准备里应外合，对他们展开营救。你呀，就做好团聚的准备吧！”
　　“大概还要多久？”陆晴川逼得很急，周志刚理解她的心情，不紧不慢的答道：“大概还要等到六月份！”
　　这么说来，远征哥哥三个月内就可以回到云市了，陆晴川按捺不住心中的欣喜，“志刚哥，谢谢你！”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李将军让我转告你，把心放回肚子里。李远征一定会没事的！”
　　周志刚说着，看向洛芊芊，她来这里黑了很多，好像也瘦了一圈，让他的心隐隐作痛，“芊芊，在这里不习惯吧？”
　　“没有啊，挺好的。孩子们好可爱，每天对着他们，觉得心情特别放松。”想起那帮孩子，洛芊芊眉开眼笑。刚开始她很怕自己没耐心，现在才晓得，其实她很喜欢孩子，“我爷爷那边情况怎么样？”


第三百四十二章　此情无计可消除
　　周志刚脸色一沉，周围的空气也变得压抑起来，“洛将军还好，但他让你再在落烟坪住一段，等他安排妥当了，会接你回去的。”
　　洛芊芊冰雪聪明，怎么会听不明白话里的意思？“我爷爷被人软禁了？”
　　周麦生和何春香也急得伸长了耳朵。
　　陆晴川也心里一惊，洛将军是远征哥哥要保护的人，他关乎着整个南省的形势，容不得半点马虎。
　　周志刚一笑，“那倒不至于，现在我们已经安插了人进将军府，洛将军完全没有危险。”
　　“志刚哥，谢谢你！”洛芊芊暗自松了口气，爷爷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不想失去他，“那我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暂时恐怕不行，实话告诉你，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我们制造了一起事故，让你在事故中丧生了。”
　　开始周志刚不敢讲出事情的真相，毕竟谁都对死有所忌讳，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了解了洛芊芊的为人，便放下了顾虑。
　　果不其然，洛芊芊笑得很爽快，“怪不得不让我抛头露面，原来我是个死人了。那也没关系，只要爷爷没事就好。”
　　被将军捧在手里长大的人，居然没有一点架子和臭脾气，周志刚对她的感觉愈发的好起来。不过，一想到两个人的身份悬殊之大，他又把那暗暗涌动的情愫往回压。
　　然而，人往往管得住自己的身，却管不住自己的心，周志刚正应了那句“此情无计可消除”的话，越是想淡化，洛芊芊的影子就越是挥之不去。
　　半夜披衣起身，他站在院子里，仰望着满天繁星。也许，洛芊芊于他而言，就是那颗最亮的星星吧？他一辈子只能仰视、爱慕。
　　“睡不着？”
　　耳边传来母亲的声音，周志刚拉回思绪，这是他第一次见何春香的微笑，跟月光一样宁静，“嗯，妈也睡不着？”
　　何春香以前习惯了对伢子严厉，所以，两个伢子从小就不敢靠近她。女儿主动抱着她的胳膊撒娇的感觉真好，每每想起，心中便甜如蜜。既然喜欢，那就改变吧！
　　她笑看着儿子，“你都睡不着了，妈怎么睡得着？想姓洛那女伢子了吧？”
　　周志刚自以为心思埋藏得很深，没想到被他妈看出来了，脸上一阵臊热，矢口否认道：“不是。”
　　“刚儿啊，记得当初川川鼓励娥儿勇敢追求海波的时候，我和你爹私下也反对，认为娥儿配不上志刚。可川川说，不试怎么晓得呢？后来，在她的鼓励和帮助下，娥儿终于如愿以偿了。芊芊那女伢子不错，为什么不试试？”
　　周志刚从未想过，母亲会对他说出这番话来，心中也豁然开朗。是啊，为什么不试试呢？
　　这天一大早，是洛芊芊和小玉最激动的时刻，因为要领口粮了。
　　陆晴川给他们一人准备了一只箩筐，一个尼龙袋，跟着众人往大队办公室去了。
　　如今落烟坪总能赶上风调雨顺，自然不缺粮食。队民们领粮更像参加茶花会了。
　　周保生会提前两天买些瓜子、花生、饼干、糖果回来，天蒙蒙亮就带着队干部在禾场上摆上十几张方桌、长凳，再让伍月婵烧两大锅开水，队民们坐在一起，边扯卵弹，边等发粮。
　　钱志彬也会让伢子们凑个热闹，这天全校放假，在禾场正中搭上台子，让孩子们唱歌、跳舞。一来丰富孩子们的课外生活，二来锻炼他们的胆量，三来向父母展示孩子们的优秀，也算是皆大欢喜。
　　“有钱就是好啊！”谢老八、黄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