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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莫凡默默咬着牙。
　　至于尹秋华事后怎么安慰她，就不是瞿云舟关心的了。她现在最关注的事，莫过于遗嘱。陈韵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在几天的搜寻无果后，最后通过网上一个黑客，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不止关于刘绍，还有冯峰。
　　当晚，她就整理了关于遗嘱的所有资料，发送给瞿云舟，顺便和又和她会了面。
　　这一次，陈韵显得底气十足，把找到的资料放在文件夹里一并递给她。瞿云舟没有废话，直接拆开看了。过了很久，才放下这份让她心情复杂的文件。
　　早知道这份遗嘱关联到不少事情，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复杂。赵正衍为了得到股份，果然是使尽了手段。
　　她心里的冷笑怎么也止不住。
　　陈韵道，“冯峰在临死前的一个礼拜，投资过一次房地产，获利颇厚。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就觉得不对劲。一个快要死的人，居然还有心情去投资房地产？而且，经过我的观察，他投资的那些房地产——怎么也不值那个价！”
　　“所以……”
　　陈韵顺着她的话说，“这笔钱是谁转给他的，你应该很清楚了吧？”
　　瞿云舟当然清楚，赵正衍——八、九不离十。
　　但是，这个并不能给她实质性的帮助，甚至不能有利地打击到赵正衍，没准还会被他反戈一击。瞿云舟不由皱紧了眉头。
　　陈韵自然猜到了她的想法，抛出了又一个重磅炸弹，“这只是一杯小酒，大菜在后面。”她拍了拍手，门板“吱呀”响了一声，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低着头走进来。
　　虽然多时未见，但是瞿云舟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消失了很久的金煌律师事务所金牌律师刘绍。


☆、74七十四。董事

　　七十四。董事
　　陈韵起来；帮他拉开位子，“刘大律师来了；怎么不坐呢？”
　　刘绍僵着一张脸；在位子上坐下；抿着唇不发一言。
　　陈韵摇着头叹气；帮他倒了一杯茶；茶水倾倒的声音在室内格外清晰，气氛也莫名地安静。刘绍坐着不动；没有去接那杯茶。
　　陈韵脸上还是笑意斐然；只是道，“刘大律师来都来了；还绷着张脸干什么？不来谈事情，解决事情；难道是来给我们看脸色的？如果是这样，我奉劝您早点回去，我这个人可从来不喜欢看别人脸色。”
　　刘绍的脸无意识地抽动了几下，勉力收了收那不情愿的表情，“你们要我做什么？”
　　“不是我们要你做什么，而是你应该做什么。不奢求你告发赵正衍，但是至少要做个公证，把属于云舟的东西还回来。”
　　“有区别吗？”
　　“你可以选择不帮我们。”陈韵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摇晃着茶杯，拿眼角的余光瞟他，“不过要是那样，我可就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了。”
　　刘绍脸上的肌肉抽了好一会儿，“要我做什么，我听你的。”
　　陈韵等了这句话很久，这下满意地收起嘴角的微笑，“好啊，合作愉快。”
　　全称中，瞿云舟没有插话，等刘绍离开，才问着陈韵，“你抓了他什么把柄？”
　　“那样的人，怎么都有些黑历史，我也是偶然，才知道他受贿替人打官司的事情。这事要是传出去，肯定对他的名声有影响。赵正衍和他的关系不过泛泛，他当然不会傻得替他继续担着。不过他只答应替你公证，没有答应要告发赵正衍篡改遗嘱的事情。”
　　“这就够了。”
　　就算现在让刘绍出面作证，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扳倒赵正衍。瞿云舟平静了心，全力准备几日后进公司的事情。
　　这件事算是有了着落，另一方面，瞿云舟又发现了一件非常好玩的事情。在回来后，她就通过佣人在尹秋华和尹莫凡的房间里装了微型摄像针孔，几天里都很正常，但是，今天晚上她却发现了不太寻常的事情。
　　屏幕上打过一片雪花后，是尹秋华模糊的脸，但是可以看出焦急的神态。她把镜头拉进了些，听到了里面传出的争执声。
　　“徐彪，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都说了不能和你在一起了，难道你真的要逼死我吗？之前你让我做的事情，我也做了，如果被正衍发现，我就死定了！你放过我好不好？给我一条生路！”
　　“生路？”徐彪似乎在冷笑，瞿云舟插上耳机，把音量调到最大，才勉强听到他的话，“我告诉你，赵正衍一天不倒台，就别和我谈生路这两个字！你怎么对我的，要我现在看着你跟着别的男人荣华富贵，让我咽得下这口气吗？莫凡是我的女儿，她怎么能给别人当女儿？尹秋华我告诉你，不可能！”
　　“徐彪，喂喂……徐彪……”尹秋华烦躁不已，猛然砸了手机，颓然地靠在床头。
　　听到这里，瞿云舟大概又了解了一些事情，心情格外地好，马上让陈韵着手去查。两天后，她就得到了她想知道的事情。不止关于尹秋华，还有赵正衍——足以让赵正衍下台的东西。
　　公司的事情在她的期待中到来，不出她所料，瞿云舟被赵正衍分到了企划组A组，和尹莫凡一样做了普通的一名调香师。
　　“以后就是同事了，互相认识一下吧。”人事部的经理客气地把她们送到部门，简单地介绍了几下就出了门。
　　企划组的人向来会察言观色，卯足了劲和她们套近乎，尹莫凡满脸笑意地回应，瞿云舟却没有这个心思。她的目光停在角落里，那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子。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鼻梁上还有些雀斑，看上去有些沉默寡言。
　　她走近了些，目光在她脸上流转着。
　　女孩感受到有人接近，转头看了她一眼，又马上低下头去，“有……有什么事吗？”
　　只是这一眼，瞿云舟就愣住了，久久不能回神。这个女孩叫做李菱，是她的高中同学。不过让她这么震惊的不是这个，而是上辈子的事情。李菱在高中时一直默默无闻，但是后来却出国深造，在参加米兰香水展的时候被Dior的一个调香大师相中，收为了调香师助理，后来加入了Dior成为专属调香师，并在国际香水界大放异彩。
　　上辈子李菱高中时一直很内向低调，也很平凡，瞿云舟基本没有注意过她。这辈子瞿云舟也因为忙于复仇的事情，没有和她取得过联系。
　　李菱是一个很内向的人，不会轻易和别人打得火热，但是相处下来后，瞿云舟觉得她是一个可以让人感受到温暖的人。就算不为了香水，瞿云舟也很喜欢她。不过因为性格原因，她在企划组的朋友不是很多。今生的事情好像和前世发生了很大的偏轨，瞿云舟也不知道今后会如何发展……
　　“云舟，就是这样，这里……”这天，两人正探讨关于香水配方的事情，瞿云舟接到了电话的提醒，起身对她笑了笑，“我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会儿再聊。”
　　李菱温顺地点点头。
　　瞿云舟马上赶去了顶楼。
　　这个时候，董事会的会议正到达高峰。
　　瞿云舟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庄赫哲拍着桌子的咆哮声，“赵正衍，这是怎么回事？请你做一个详细的解释。就因为你一个人的决策过失，公司遭受了这样的损失！如果我们还不闻不问，恐怕公司早被你败光了！”
　　赵正衍虽然生气，这个时候却不能明着反驳他，想起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他心里也是一阵恼火。本来想借着这次的项目好好创造新的业绩高峰，谁知却摊上了那么一个合作公司。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跨海高级公司，只是一个空有外表、没有实质的空壳公司，分利之后就逃地无影无踪，丢下一个烂摊子给他。
　　现在公司蒙受了巨大的亏损，庄赫哲和一帮平时对他有意见的董事就联合起来对付他，逼他下台。
　　如果不是尹秋华，他怎么会找上那家公司？
　　他心里的恨意和恼意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果然是个不能信的女人！
　　都怪他一时大意，没有调查清楚，但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面对一帮董事的咄咄逼人，他沉住气，对在座的人说，“既然大家的意见分歧如此之大，那就投票表决吧。同意给我一个机会，继续为公司分忧解难的，请举手。”
　　他第一时间举了手，剩下的也有几个董事附和。加上赵正衍手里的股份，和一些弃权的董事，正好压住反对的票数。
　　庄赫哲拍案而起，“赵正衍，你别那么不要脸行不行？”
　　“重大事宜一向是投票表决，请问我哪里不要脸了？庄赫哲，你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一直恶语相向，言语粗鄙，我有权力请你出去。”
　　“让我出去？你凭什么让我出去……”
　　听着里面都快打起来了，瞿云舟才推门进去。突兀的推门声，让在座的董事都安静下来。
　　“云舟，你来干什么？”赵正衍敏锐地感觉到事态不对，冷下脸来，“我们正在开会，有什么事情，会议结束后再说。”
　　瞿云舟不理会他的驱赶，笑着说，“赵叔叔，我要说的就是会议的事情。按照遗嘱上的规定，我已经成年了，有权收回我应得的那35％股份，现在，请你归还，并让我进驻董事会。”
　　这话一出，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下来。
　　赵正衍脸上的肌肉忍不住地抽动，“云舟，我说过了你还小……”
　　“什么还小，云舟已经24岁了，当然有权力收回自己的股份。”庄赫哲忙起来说道，“赵正衍，你要是再霸着不放，可就让人不得不怀疑你的居心了。”
　　赵正衍虽然恼火，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也是为了公司好，云舟还小，未免处事不周，要是让她现在掌权，对公司恐怕没什么好处吧。”
　　“那也不能再让你败坏下去！看看这次的事情，不知道财务部亏空了多少。你还好意思恬着脸继续霸着执行长和董事长的位置吗？”
　　“庄赫哲！”赵正衍忍着火气，“你不要在这里挑事！”
　　“原来支持公司的正确决议就是挑事？我算是明白了，看来只有一力支持你赵正衍才是拥护公司啊。”
　　瞿云舟冷眼旁观着他们互相攀咬，适时道，“赵叔叔的顾虑我懂，但是请相信我。我在翡冷翠的时候，已经参加过多次企业实习，自问有这个能力参与管理一家成熟的上市公司。详细的经历，之后我会做成一份报表，供大家参考。难道大家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庄赫哲道，“我支持瞿云舟小姐。”
　　“谢谢。”瞿云舟笑了笑，然后打开会议室的门，让早就等在外面的刘绍进来，宣读遗嘱的内容。
　　赵正衍脸色铁青，死死盯住刘绍。
　　刘绍在宣读过程中一直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
　　等遗嘱宣读完，瞿云舟对赵正衍意有所指地笑了笑，“虽然我知道赵叔叔是为了公司好，但是我还是要收回我应得的股份。能不能行，您看着吧，希望我很快能让你改观。”她从赵正衍身边走过，拉开了首席的位置。
　　赵正衍气得快要爆炸，却无法反驳什么。


☆、75七十五有毒

　　七十五。有毒
　　瞿云舟接任YF后；和想象中一样；顺利的事情不是很多。赵正衍虽然退居二线；但是仍在YF的管理层担任高职，在董事会也拥有很大的话语权。之后的很多事情，他都在暗中作梗，她却拿他没有办法，心里也有些无奈和郁结。
　　赵正衍下台以后，董事明着暗着给她使绊子，她也看在眼里；但是终究没有没有出什么天大的事，她也不放在心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心里总是有点不安。
　　“正衍，你真的把公司交给那个小贱人了？”这天晚上；瞿云舟回到赵宅，在玄关处就听到了尹秋华无比激动的声音。她一边慢慢脱下鞋子，换上拖鞋，一边倾听着两人的对话。
　　“闹够了没有？你以为我想？”赵正衍本来就在气头上，被她一打岔，心里的怒气更加旺盛，扬手就掌掴了她。
　　尹秋华被他打到一边，翻了个身滚到了沙发前的玻璃几案上。
　　赵正衍阴沉着一张脸，叉腰在原地走来走去，尹秋华打了个寒噤，冷静下来后，先前的盛气怎么也找不回来了。她蜷缩在几案上，颤颤地看着赵正衍，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开口，“正衍，你不要生气，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关心你，还不是怕你被那个小贱人骗了。”
　　“骗？”赵正衍冷冷地狞笑一声，目光森寒，尹秋华忍不住发抖。
　　“我怎么可能骗赵叔叔？”瞿云舟换好拖鞋，慢悠悠地从玄关的玻璃屏障后走出来，懒懒地拨弄一下散乱的头发，“赵叔叔对我那么好，我可是全都记得。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也会好好回报的。”
　　赵正衍的脸色难看无比。
　　尹秋华目眦欲裂，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还回来干什么？”
　　“阿姨，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瞿云舟转了转眼珠，忽然笑了笑，显得气定神闲，她慢条斯理地说，“也对，莫凡混到现在，又是出国又是深造，混来混去也就这样了。我在你面前晃悠，就让你想起自己女儿的现状，不是在你伤口上撒盐吗？你不想见到我，也能理解。”
　　“你说什么？”
　　“没什么啊。”瞿云舟的眼底，分明带着讽意。尹秋华气得拿手指指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听了她的话，赵正衍的脸色也更加难看，语气也不像平时那么和顺慈*了，“云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可以这么和你母亲说话？”
　　瞿云舟也不生气，只是看着他，“我母亲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阿姨现在可活得好好的。”
　　尹秋华气得差点晕过去。
　　瞿云舟叹了口气，看了赵正衍和尹秋华一眼，神色多有无奈，“看来赵叔叔和尹阿姨是不想再看见我了，也好，我这就满足你们。”她转身上了楼，一会儿的功夫，就让搬家公司的人一起把自己的东西搬了出去。
　　“反了反了！什么玩意儿！”尹秋华气急败坏地跺着脚，踢翻了一旁的茶几，冷不防赵正衍又回头甩了她一个耳光，“消停点儿，还嫌家里不够乱是不？”
　　尹秋华捂着肿胀的半张脸，再不敢说什么。
　　回房后，徐彪又来了电话，“怎么样，想清楚没有？”
　　回绝的话梗在喉咙里，半脸脸颊还肿着，尹秋华摸了摸，心里仿佛被针扎一般难受，又有一股无名的火气冒上头顶。这一次，她没有直接回绝，“让我再想一想。”
　　瞿云舟搬了东西出来后，直接在瞿翌风之前的房子里暂住下来。陈韵知道后，搬过来和她同住。她在光溜溜的大厅里转了一圈，“你不是吧，都不装修一下？这样也能住？”
　　“为什么不能住？我觉得挺好的。”瞿云舟倒在身后的沙发里，闭着眼睛深吸几口气，神色惬意而放松。陈韵第一次看到她这样舒畅的表情，也为她高兴。转念想到之后的道路，心里却又蒙上了一层阴霾。
　　瞿云舟看着她阴晴不定的神色，心知她的想法，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宽慰一笑，”我没事，不用这样。”
　　“你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所以我不信。”
　　瞿云舟被气到了，马上推开她，“好吧，那就当我有事。”
　　“我也是说着玩玩，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现在瞿云舟握着YF最大的股份，俨然成了董事会的第一人　，别说赵正衍不服，那帮懂事，恐怕都在看她笑话吧？每每想到这里，陈韵就为她捏一把冷汗。
　　瞿云舟倒是洒脱，“该来的，怎么也躲不了。”
　　也许她真的有乌鸦嘴的潜质，当天晚上她就接到了李陵的电话，“云舟姐，不好了，公司出事情了。”
　　瞿云舟还没来得及问出了什么事，秘书就给她发来了信息。
　　这一次季度上市的一款东方型香水出了问题。
　　陈韵看着她一脸凝重的神色，心里焦急，“到底出了什么事？”
　　瞿云舟捏紧了手机，面沉如水，眼中有难得外露的戾气，“‘海洋’出了问题，上市的香水被检测出来有毒成分，警方已经受理了此案，从现在开始，YF的香水将暂停上市。”
　　陈韵万万没有想到是这么棘手的事情。在时尚界，一个公司的声誉关乎着这个公司的前途和命运。出了这样的丑闻，就算以后洗清，也将是一个永恒的污点。
　　“难道是赵正衍？”陈韵猜测道。
　　“应该不会。”瞿云舟捏着手机的手心出了汗，滑腻腻地非常难过，她把手机扔到沙发里，抱着肩膀在大厅了走了几步，“赵正衍一直都想独霸YF，把YF当成他的私人财产。现在他只是暂时下台，又不是永远都没了机会，以他的性格，不会做出这么自断后路的事情。这才多久的时间，他怎么可能这么沉不住气？”
　　“那依你的意思？”
　　瞿云舟想了又想，终于想起一个人，她在陈韵耳边耳语几句。陈韵听着听着，脸色在骤冷的灯光里明灭不定。
　　第二天上午，瞿云舟照例去公司上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召开董事会。赵正衍在席间一直沉默，既没有反对她、痛打落水狗，也没有支持，只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这让瞿云舟的内心又动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