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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爱(采采)-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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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陆子煜不下班,我们几个同组的助理就只能等在一边。
他会跟我们说,完成各自的工作就可以随意离开,不用耗时间在这里。我知道这不是虚伪的客套,但是没有一个人先走。
他不是那种典型的传统意义上的温和,并不会因此就觉得抱歉。
实际上,陆子煜一旦开始工作,就会十分沉浸其中,周围的一切都被自动隔离在外。
那种认真的样子让我有些难以言喻,总而言之是很让人沉迷的一种感觉。
大致是这样的。
夜色已经很深了,窗外又在落雨。
设计院复古的圆形玫瑰落地窗玻璃上已经被淅淅沥沥的雨滴打湿,我隐约听见江面上传来采砂船嗡嗡的马达声。
陆子煜正跟两个工程师趴在宽大的原木工作台上做建筑模型。
我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摘掉眼镜隔着一段距离看他——
陆子煜对于空间的分割与美的营造的感觉几乎是天生的,他在做木头模型,各种厚薄木板都要亲自徒手切割,左手按板右手持刀,来回交错,好像钢琴家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舞一样行云流水般利落。
他穿一件净色衬衣,枣红色圆领羊绒线衣,领口一丝不苟的露出衬衫的尖领。他的身量修长,眼角微红,白皙侧脸在明亮柔和灯光的照射下愈发棱角分明。
似乎是因为觉得碍事,他暂停手中的工作,顺势解开衬衫的袖扣,将之挽起至手肘以上。动作转换之间,我看到他右手小臂上有一片十分明显的陈年疤痕,伤疤线突出,比正常肤色显得更加苍白。
我又戴上眼镜仔细看,那片伤疤就更加细碎狭长,可以想见受伤时的痛楚。
白璧微瑕。
我直觉上认为那个陈年旧伤应该是跟我有关系的。
但是此刻,我的脑中却一片空白,心乱如麻,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越是努力回想,就越难过,额上冷汗涔涔。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觉得无所适从,突然从位子上站起来。
钟静被我吓了一跳,不满叫道:“微微,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陆子煜被她的声音打断思路,不高兴的抬头皱眉向我们望过来。
钟静连忙扶着我的肩膀打圆场,“那个,大家都饿了吧?我们出去买宵夜,微微请客,想吃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到陆子煜说,“大家都辛苦了,宵夜我请,下班吧。”
他说完就放下手头的工作,将所有的工具归置好,静静看了我片刻,转身走进办公室去穿外套。
钟静伏在我耳边小声威胁道,“这么好的近距离接触男神的机会我可不想错过,不许矫情,一起去。”
我们去附近小巷中吃羊肉汤锅。
西南这里的冬至日并不是似北方一样吃饺子,而是吃羊肉汤锅。
虽然未至这个节气,但是很多店都已经提前应景的将其上架。这家店掩映在建筑物深处,有一段路车子是开不进来的,只能步行。老板与我相熟,每天下午都要跟邻里打麻将,所以只在六点之后营业到半夜,法定节假日也会关门休息。
甫一进店,迎面就是一股漾漾热气。
我提前打了电话订餐,所以锅子里的乳白色汤已经沸腾,端上来的时候咕嘟嘟的泛着声响,冒着白气,用长筷子捻起一片羊肉,还没入口,心就已经暖了。
设计院里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居多,深夜饮酒,杯子碰在一起,气氛十分热烈。
陆子煜似乎是累了,菜没吃几口,就坐在位置上不停变换姿势,抬起左手揉了揉肩膀,又放下筷子捏了捏手指。
我抬头看他的时候刚好对上他探寻的目光。
他勾着唇角笑了笑,用口型向我示意——别看我,吃啊。
锅子上白烟蒸腾,席间热闹非常。钟静他们早就留意到陆子煜对我特别的偏爱,此刻心照不宣的没有开口,我慌乱的别开视线。
不知何时,我在他面前渐渐的失去了最初的笃定沉稳。
陆子煜在用一种最温和的方法等我把以前关于他的事情全部记起来,他用尽拳拳温情的耐心,他没有任何的强迫和推助,甚至从来不会主动在我面前提起过去。
这样细水长流的水磨功夫已经在潜移默化中悄悄改变着我。
我们同乘一辆车回去,在小区门口下车。
雨已经停了,空气中漂浮着潮湿的寒气。我裹着外套双手都抄在兜里自顾自的往里面走。陆子煜看我缩着肩膀快速移动的样子,忍不住问了句:“很冷?”
我的脚步放慢,答非所问:“我记起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但是很零碎。”
陆子煜一窒,没有说话。
我想继续往前走,他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指尖寒凉如冰,然而我被他紧握的皮肤,却莫名的灼烧如滚烫的烙铁。
我不由自主的抬头看他——
陆子煜眸光幽暗深邃,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道:“微微,你跟我说,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你不想再记起以前关于我的事情时,说实话,我是有点难过的。但是我这次既然回来,就没想过要强迫你找回以前的那些时光。对我来说,你记得也好,你忘记也没关系,你都是沈微,从开始到现在,从来都没有变过。”
我回到自己的地盘,洗澡吹头发,然后把自己摔进床铺,筋疲力尽。
很冷的天,看不到月亮。
眼见终于可以回到周公的怀抱,我仰面酬神。地毯上吃饱喝足的大□□已经熟睡,不停发出呜噜呜噜的鼾声。我靠在枕头上看了一眼时间,还是摸出手机给顾嘉言拨了一个电话。
依旧无人接听。
我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我十分郁闷,胡思乱想的渐渐失眠,恍惚之中凌晨三点才睡着。我做了十分奇怪的梦,是在妈妈丧礼上的情境,顾嘉言穿一身黑,手腕处露出一截白衬衫的袖子,神色悲悯的看着穿着孝服的我。
我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继续给他打电话。
这次,在单调的嘟嘟声过后终于接通。
我等不及听到他的声音就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哥,你这几天去哪里啦?怎么不接我的电话?我打了好多次都无人接听,要是我被人绑架了可怎么办呐?”
说到最后一句,我的语气已经不由自主的带了一丝软绵绵的撒娇和责怪的意味。
顾嘉言的声音比平时略微低沉,隔着电话我都能听出他似乎情绪不虞,他避重就轻的说,“这几天手机不在我身边。”
我不满的翻了个身,继续问他,“那你现在在哪里啊?”
顾嘉言气音明显的中气不足,有些浮薄的虚弱。他没有回答我,而是问:“微微,你……有什么事吗?”
我正想继续追问,就听到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个年轻的女声——
顾医生,你身上还带着监测仪,最好不要打太长时间的电话哦。
我沉默下来。
片刻之后,顾嘉言主动开口对我说,“微微,如果有事需要帮忙就给一白打电话。”
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住院了?”
他故作轻松的回答,“嗯,前几天有点不舒服,你也知道的,我这是老毛病了,别担心。”
我说:“我现在过去看你。”
顾嘉言拒绝,“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还要上班,不要过来了。”
我坚持:“我现在就过去看你,等我。”
顾嘉言无奈叫我一句,“微微。”
我又接着问,“晚上谁在陪你?姑姑肯定是不在,她身体也不好,你不可能让他陪床。有人给你送饭吗?医院的饭那么难吃……”
我无比厌烦医院消毒药水的味道,平时也是能避则避,能躲则躲——
那里干净又肮脏,每天都充斥着生离死别的人生百态。
其实,很早的时候,顾嘉言就曾经给我打过预防针,他跟我说,微微,你知道的,我的身体不好,不可能会陪你一辈子。
我知道的。
我知道人从生来就是个死局。
我所惧怕的从来都不是死亡,而是突然的死亡。
☆、浊海劫灰(1)
1。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我打电话到设计院,请了事假去医院探望顾嘉言。
姑姑是远嫁。
在我跟随工作调动的父母来到重庆之前,跟顾嘉言有的交流仅限于年末的家庭聚会的几面、之缘。我更小的时候不太喜欢跟他玩,但是我清楚的记得,他一直都很寡言、懂事、孤僻、不合群。
在我的记忆中,顾嘉言就像一棵挺拔的树,不蔓不枝,目标始终清晰而准确。
他病的最严重那次是在十年前。
当时,他接受了心脏室间隔缺损修复手术。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身体非常虚弱,说几句话就会耗费大量的力气,甚至连睁开眼睛都会引发胸口剧烈疼痛。大部分时候,顾嘉言只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我偶尔过去陪他,也只是拉着他的手,静静的坐在一旁。
因为恰逢姑父去世,姑姑还没从悲伤中走出来,她的情绪特别差,也不能照顾顾嘉言。妈妈对他很好,每天晚上下班之后都会过去送饭给他吃。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之后的几年,他就明显对我收敛了周身的清冷之气,尤其偏爱了几分。
时间隔得太久,那些画面已经十分模糊。
我虽然会觉得那些静默如胶片一般的时光有些无聊,但是又不至于认为陪伴顾嘉言是一件很难熬的事。他缠绵病榻许久,病势起起伏伏的漫长青春时光,与他作伴的不过是聒噪愚笨的我、满床书纸、还有病房推窗望去的草木枯荣。
他精神好的时候,会跟我有诸多交流——
他跟我谈论起关于死亡、疾病、梦想以及对人生的思考。
我们谈论过金庸的武侠小说,曾经说到《书剑恩仇录》中,乾隆送给陈家洛佩玉上的那四行细篆铭文: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我以前年纪小的时候不懂,即便思考死亡,也是穿过书本,隔着心。但是顾嘉言不一样,他是在鬼门关走过一圈的人,他并不忌讳谈论离去与死亡。应该说是在他的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我才渐渐明白生活中的爱与恩赐。
他跟我说起北岛早期的诗歌——
我们隔着桌子相望,而最终要失去,我们之间这唯一的黎明。
医院心外的病房,连值班护士说话都轻言细语。
我穿过长长的走廊,姑姑似乎还在因为我而生顾嘉言的气,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仪器的滴答声有规律的回荡其中,空气加湿器正喷薄着白烟一样的水雾。
我轻手轻脚的走进来,把手中拎着的东西放下。
顾嘉言半靠在床头,高处袋中的药水通过细长的点滴管悄无声息的汇入他的身体。他没穿蓝色条纹的病号服,身上是一件宽松的白色圆领T恤,外面罩着木质纽扣黑色羊毛开衫,正沉沉的睡着,依旧干净、整洁、得体,丝毫不见狼狈神色。
或许是因为我大意的忽略,又或许是他掩饰的太好——
直到今天,我才后知后觉的恍然发觉,他最近几年其实一直在消瘦,就连现在搭在被子上的手背,都能隐约看见苍白的皮肤下蜿蜒嶙峋的青色血管。
我看了一眼病床旁边的矮柜,触手可及的是保温水壶,马克杯——他一向不愿意麻烦别人,甚至连很小的事情都事先考虑在内。再远一点是两本关于催眠和记忆专业领域的书,最上面有一叠打印的资料册页,黑色的大字标题是关于一个讲座的,主讲人是催眠大师——江娆。
我没来得及细看。
顾嘉言动了动,他睁开了眼睛,声音干涩低哑的叫了句,“微微?”
我连忙凑过去拿起床头的水壶给他倒了半杯温水,“哥,要不要喝水?”
他在我的扶持下略微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接过杯子握在手中。
大概是因为睫毛长而浓密的缘故,顾嘉言的眼睛的线条很深。微微抿着的唇,低头喝水的时候颜色淡得几乎可以忽略。
我十分默契的接过他喝完水的杯子,放在一边。
顾嘉言低声说一句,“谢谢。”
我低头帮他整理了被子的边边角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连串的说了一堆话给他听:“我向设计院请了几天假,留在医院照顾你。我还给你带了午饭过来,你别再吃护士给送的病号餐了,每次都让她们觉得你好像没有家里人一样。”
顾嘉言没有力气追究我违背他意思的决定,无奈低声道,“微微,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你不要耽误工作。”
我劝说道:“你现在这样怎么能出院呢?”
顾嘉言很坚持:“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清楚。”
我固执道:“那我明天过来帮你办手续,然后接你出院。”
他立刻拒绝道:“不用了,我跟一白打过招呼。你去上班,不要管我。”
我十分不满,拉长声音叫了句:“哥——”
顾嘉言手指松松的攥在一起借力,忍痛的眉眼倦怠疏离,他轻轻闭了闭眼睛,又重新睁开,低声道:“微微,你听话点。”
我沉默不语。
我知道他在病中心情不虞,不想惹他不高兴。
他又道:“明天妈妈也会过来,你听话,别让我为难。”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枯坐在椅子上不动弹。
顾嘉言只叫我一句,“沈微微——”
我又沉默了片刻,只好说,“好吧,我答应你。”
按照顾嘉言的意思,我下午就回到设计院继续上班。
我的神思恍惚,头脑浑浑噩噩,工作根本不在状态,一连将同一张施工图的参数做错了好几个,发觉的时候要重复修改步骤已经太多,还不如全部推翻重新做。
我索性摔了鼠绘板,对着电脑屏幕跟自己生闷气。
我甚至不知道我在生什么气。
此刻,我的心事漫漫无着,惶然、焦灼、不安,甚至有一丝难言的寥落,越是想深入思索,就愈无法理清头绪。我始终不愿意面对现实,也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记起全部关于陆子煜的事情,那些丢失的时光就好像我跟他隔着的一道混沌无边的浊海——
我就在此间,永无泅渡之可能。
晚上,我没有像往常一样陪着陆子煜加班到深夜。
我又开车去了医院顾嘉言的病房。
孙一白刚好站在里面,我没有直接走进去。
寒窗孤灯,走廊尽头宽大的窗外是明净黯蓝的夜空,笼着一层白茫茫的雾气。
我趴在墙角,隔着门缝望过去——
顾嘉言依旧半躺在床上,孙一白站在他对面的窗边。
我听到顾嘉言低弱的声音夹杂偶尔的轻咳,他说:“我有自知之明,亦有自持之力。你担心的那些情况永远不会发生。”
孙一白郁闷的脚步声踱来踱去,“微微现在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你也知道我不擅长撒谎。与其这样拐弯抹角,你还不如直接告诉她具体情况,然后让微微自己做出选择。你知道的,她最信任的只有你。”
顾嘉言沉默了很久,“除了陆子煜,别的人,都可以。”
孙一白说,“你也看到了,微微对他——根本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现在他们的关系越走越近,如果微微真的把当年的事情全部想起来,你岂不是白白为她费尽心机?”
顾嘉言又咳了两声,哑声说,“我只是想尽力而已。”
自负全天底下最风流潇洒的孙一白竟然十分难得的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
顾嘉言再次沉默了很久,久到护士站的工作人员已经频频用怀疑的目光朝着我的方向望过来。我才听到他说:“或许,这也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的声音十分平静。
我只觉得心惊肉跳,一时又心痛如绞,不知该作何反应。
孙一白连忙呸了两口唾沫,“快,快吐口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也敢说!”
顾嘉言竟然还能勾着唇角笑出来,他说,“生生死死,恍惚一梦,我没有什么看不开的。”
我已经无法再听下去,也根本就不想走进去追问顾嘉言究竟在背后做了些什么事。
我独自走出医院的大门,沿着路边徒步走了大半夜。
月色清朗,都市霓虹相映。
我站在寒风透骨的桥上,江面散落的船里也透着灯火,光景忽明忽暗。我想起柴博士说,他跟妻子每经过一座桥都要去徒步从头走到尾,他说这是他们用尽心思的小浪漫,等日后他们银丝斑白,始终相守,回想起来这些相伴度过的时光一定会觉得无比幸福。
一辈子的时光,那么漫长。
顾嘉言却已经开始跟我告别。
我走到小区附近的南教堂。
我曾经许多次路过这里,但是从没有走进去过,只是远远观望一眼。我知道墙内有耶稣的塑像,白石长身,相貌温厚,宽袖长袍。常有妇人捻着玫瑰念珠于前默默祷告。
我从来不迷信神佛的。
但是,我没有舍得立刻离开,我在台阶上坐了一会儿,就听见陆子煜的声音——微微?
我抬头就看到他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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