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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嘛，长得漂亮就够了，其他都不重要，更何况这种女人可比黄花闺女好玩得多。
　　楚询想着，眼睛里笑意更深，“这小孩儿生得粉雕玉琢，不愧有一位美人娘亲。”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银锭，耍宝般在燃燃面前晃了晃，“喂，小孩儿，想不想拿这个银锭子去买糖果吃呀？你告诉我你娘亲的闺名，这枚银锭就赏你了。”
　　燃燃抱着小手臂，狠狠剜他一眼。
　　这混账东西当他没见过世面，区区一锭银子，就想收买他？
　　他奶声奶气地“呸”了一口，“小爷才不稀罕你的银子！想跟我娘亲在一起，就得拿出最贵重的聘礼！”
　　楚询挑了挑眉。
　　他敏锐地从燃燃话语里捕捉到，这位大美人，目前似乎暂未嫁人。
　　他笑了几声，不紧不慢地收回银锭，“小王看中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手的。这位姑娘，亦是如此……丑话说在前面，小王耐心有限，没多少功夫哄女人。美人最好思量清楚，可别等小王先礼后兵……”
　　他半是玩笑半是威胁，说完之后，带着仆人大步离去。
　　燃燃气得不轻，握住苏酒的袖角骂道：“什么玩意儿，给娘亲提鞋都不配！萧怀瑾也是，我们都离开这么久了，也不知道来寻我们……”
　　言语之间，俨然是把萧廷琛当成了父亲。
　　苏酒含笑摸了摸他的小脸蛋，“你父亲大约正在主持鬼狱的事，忙着呢。等忙完，还要回长安安定朝堂，哪儿有那么多时间儿女情长？”
　　她直起身望向陆执，“暂且找一座客栈住下吧。”
　　陆执订的自然是锦官城里最奢华的客栈。
　　他独自坐在窗畔烹茶，长生从外面进来，低声道：“主子，小的打听清楚了，今日找贵妃娘娘麻烦的人，名唤楚询，是镇西王府的小王爷。家里娶了位娘家厉害的夫人，十分爱吃醋，对待他的妾侍从不留情，甚至还干出过毁了小妾容貌，再卖去青楼的勾当。今日楚询看中了贵妃娘娘，必然不肯善罢甘休。他那位夫人不是省油的灯，恐怕也会找上贵妃娘娘的麻烦。”
　　水已经烹开。
　　陆执素手斟茶，在弥漫的雾气中莞尔一笑。
　　他捧起天青色茶盖碗，嗅了嗅茶香，温声道：“姐姐帮了我那么多，也该我帮姐姐一回……可有打听到萧廷琛现在何处？”
　　“回主子话，萧廷琛正从金陵往这边赶，他的亲信军队脚程极快，约莫再过三五日，就能抵达这里。”
　　陆执浅浅啜了一口茶。
　　唇齿间都是微苦的清香，令他头脑清明神思豁达。
　　他笑着瞥向窗外，“甚好。去告诉李牧，这几日少在我姐姐身边晃悠，一旦发现异常情况，不得擅自出手，需得事事先回禀我。”
　　长生恭敬称是。
　　他出去叮嘱李牧，陆执漠然地品完茶，取出那只宝石火莲花，漫不经心地放置在桌上。
　　宝石火莲花只剩下两瓣花没有被染红。
　　他知道，纯粹雪白的那一瓣，代表着叔爷爷身边的那个孩子。
　　他叫小白，同样身怀陆家血统，只是比其他陆家人幸运，被叔爷爷阴差阳错地治好恶疾，并不会像其他陆家人那般英年早逝。
　　指尖轻抚上另一枚花瓣。
　　血红颜色几乎弥漫了那枚花瓣的十之八九，他剩余的命数，恐怕没有两年了……
　　唇红齿白的少年，突然捂着手帕剧烈咳嗽，血丝渗透帕子，十分触目惊心。
　　终于咳完，他已是奄奄一息。
　　他疲惫地靠坐在圈椅上，默然不语地看着火莲，“姐姐……”
　　与此同时，隔壁屋子。
　　李牧被长生叫出去说话，苏酒抱着燃燃，坐在榻上翻看图册。
　　这是关于锦官城有趣地方的介绍。
　　“听说这家戏楼有百年历史，倒是可以过去听听戏，喝喝茶……”苏酒含笑指着其中一页，“鬼市瞧着也很有意思，听说会售卖许多市场上禁止的东西呢。”
　　燃燃乖乖窝在她怀里，“只要娘亲喜欢，哪里我都愿意陪着娘亲一起去……”
　　苏酒亲昵地香了口他的脸蛋。
　　她本就是抱着游玩的心态而来，因此梳妆打扮后，便唤了燃燃和李牧，打算一同去玉楼春听曲儿。
　　陆执慵懒倚在三楼的美人靠上，目送苏酒娉娉婷婷地上了马车。
　　长生皱眉：“主子当真放心贵妃娘娘一个人外出？”
　　“有什么不放心的？”陆执悠然把玩着一枚翠玉扳指，“姐姐出事最好，就怕她不出事……”
　　他亦是读过许多话本子的人。
　　话本子里，英雄救美什么的，最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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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7章　他挑两肩风尘而来
　　青皮马车缓缓在一座街角停下。
　　苏酒牵着燃燃和李牧下车，这里是锦官城最大的戏楼，名唤玉楼春，据说已有百年历史，其中几位老牌名角的川剧变脸戏目最受欢迎。
　　登上二楼雅座，貌美恭顺的侍女立刻奉上盖碗茶并几碟花糕点心。
　　戏台上，名角已经登台。
　　随着锣钹渐至高潮，怪诞狰狞的面孔接连不断地变化，竟有十四张之多，引来台下喝彩连连。
　　燃燃从没有见过这般有趣的戏，和李牧看得目瞪口呆，满脸惊叹。
　　小家伙抱起茶碗，满足地咕嘟灌下大口，稚声道：“娘亲，戏台子上的老师傅好厉害哦，可以变出那么多不同的脸……等我长大，我也想学变脸！”
　　苏酒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瓜。
　　李牧也看得十分高兴，剥了一颗花生乳糖放进嘴里，似乎察觉到什么，下意识望向雅座外面。
　　稚嫩的小手，轻轻放在了腰间挂着的竹箫上。
　　他，感觉到了杀气。
　　隔壁雅座。
　　容貌年轻艳美的贵妇人，穿一袭香妃色蜀锦对襟袄裙，云髻上戴满金珠步摇，正漫不经心地低头吃茶。
　　婢女恭敬禀报：“夫人，底下的人已经查明了，小王爷今日在市集上碰到的，就是隔壁雅座的那个女人。据说那女人已经有了孩子，不知怎的还要勾引咱们小王爷……”
　　贵妇人轻笑两声，放下茶碗。
　　她欣赏着戏台子上的热闹，嗓音轻慢高傲：“咱们府邸门槛高了，自然会吸引那些个不知廉耻的货色。”
　　“夫人，小王爷从前再如何乱来，也不至于挑上有了孩子的女人。依奴婢看，隔壁的那个女人，怕是颇有心机啊！”
　　贵妇人抚了抚金步摇。
　　显然，婢女说到她心坎上去了。
　　她沉吟半晌，忽然莞尔一笑，“听说，她是从外地来的？”
　　“是。”
　　“那便把她送去璇玑阁好了……那么一张脸，在那种地方正好能发挥用处呢。”
　　璇玑阁显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婢女流露出一抹坏笑，恭声道：“夫人放心，奴婢一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李牧是练过功夫的。
　　他耳聪目明，所以隔壁主仆俩的对话，尽数被他听了去。
　　小家伙挠挠头，抱着大酒葫芦有些不知所措。
　　君王叮嘱他遇到任何事都不准擅自动手，更不能告诉苏姑娘四周的危险。
　　所以，他现在似乎还不能轻举妄动……
　　“娘亲！”燃燃欢欢喜喜地抱住苏酒的手臂，“我想去后台看看那位老师傅！”
　　“和牧牧一块儿去吧。”苏酒捏了下他的脸蛋，又亲昵地拿了一盒酥点给他，“拿去送给老师傅，就说你很喜欢他的戏。可不许半路偷吃哦！”
　　燃燃乖乖地抱着酥点，使劲儿点点头，“偷吃别人的东西不礼貌，我晓得的！”
　　他欢欢喜喜地和李牧下楼去后台了。
　　苏酒含笑抚茶。
　　小家伙跟了她两个月，变得更加乖巧懂礼貌，萧廷琛看见这么乖的燃燃，肯定会大吃一惊。
　　她吃着茶，忽然有侍女捧着红漆托盘进来，恭敬笑道：“这位夫人，您的峨眉毛峰茶。”
　　“我并没有点这壶茶。”苏酒挑眉。
　　侍女笑了笑，“这是我们玉楼春赠送的，这一碟茶点也是。夫人慢用。”
　　她把东西放下。
　　苏酒望去，茶具和茶点都十分考究精致，若是寻常人被赠送这些东西，定然要欢喜品尝。
　　只是她到底见过大世面，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她当着侍女的面，不紧不慢地斟了一盏毛峰。
　　于茶雾缭绕中轻嗅，除了清苦茶香，还有几丝极为浅淡的迷药味儿。
　　她放下茶盏，“怎么，你们玉楼春竟也做下药害人的勾当？所谓的百年老戏楼，莫非只是个沽名钓誉的黑店？”
　　侍女脸色一白。
　　她不可思议地盯着苏酒，似乎是想不到看起来娇弱纯真的女子，竟能识别迷药！
　　她往后退了两步，突然冷笑：“要怪，只怪你自己不知廉耻狐媚作妖，勾引我们家小王爷，碍了夫人的眼！来人！”
　　守在外面的几名家仆，立刻冲了进来。
　　苏酒把玩着青花瓷盏，唇角笑容玩味。
　　虽然对方人多，但她自保之力还是有的。
　　只是锦官城到底是楚家的地盘，她贸然动手，恐怕会招来祸患。
　　她放下瓷盏，淡淡道：“如今天下一统，盛世安宁。大雍讲究法治，你们光天化日拐卖良家姑娘，就不怕被官府追究？”
　　“官府？”侍女笑得合不拢嘴，“官府算什么，能大得过我们王府？！说句不好听的，大雍皇帝远在长安，我们家老王爷才是云海郡的土皇帝！把你卖了又如何，就算把你杀了，谁又敢说半句不是？你放心，鬼市里多的是你这种女人，你进去了，不会寂寞的！”
　　她说完，招手示意家丁们捉住苏酒。
　　苏酒本欲反抗。
　　只是她也很想见识见识所谓的鬼市，顺便去瞧瞧那些被拐骗的姑娘。
　　于是她悠然自若地站起身，“不劳烦你们动手，我自己走。”
　　那侍女尖刻嘲讽：“哟，别的姑娘一听说要被卖进鬼市，都吓得说不出话，你倒是稀罕，竟然还上赶着自个儿过去……果然是个贱人，一听见要去伺候男人，就满脸迫不及待！”
　　苏酒没搭理她。
　　路过隔壁雅座，她朝里面望了一眼。
　　坐在里面的贵妇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见她时，甚至还微笑挑衅。
　　她报之以一笑。
　　贵妇人轻摇团扇，嗤笑：“不见棺材不掉泪……勾引我家夫君，活该落的这个下场。等你被鬼市的妈妈们调教好了，我会亲自去看热闹的。”
　　苏酒朱唇轻启：“恭候大驾。”
　　……
　　就在苏酒前往鬼市时，一队快马疾驰到了锦官城外。
　　为首的年轻男人身穿玄黑暗金纹劲装，摘下斗笠时，红发带束起的青丝铺散在后腰，姿容昳丽俊美，脸颊上赫然烙印着一个“盗”字，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妖气横生。
　　只是他挑两肩风尘，坐骑马蹄上甚至还沾着落花瓣，可见是一路星月兼程而来。
　　么么哒，谢谢宝贝们这段时间以来对我少更的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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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7章　陆执这货真的好烦
　　萧廷琛仰起头。
　　“锦官城”的匾额古旧巍峨，高高悬挂于城楼之上。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好名字。”他轻笑。
　　墓环顾四周，抬起马鞭指向一座茶棚，“主子，咱们可要在那边稍作休息？赶了整整一天的路，人和马都很疲惫了。”
　　萧廷琛颔首。
　　一行人把骏马栓到拴马石上，坐到了茶棚里。
　　小二殷勤地捧上盖碗茶，“几位爷是外地来的吧？尝尝我们本地的盖碗茶，解渴解乏得很哩！”
　　他见萧廷琛穿戴的衣裳十分贵重，于是又笑眯眯推荐了些汤锅牛肉，“几位爷瞧着风尘仆仆，肯定是好多天没有吃上一顿热乎的。点几个肉锅子，也能补充些体力不是？”
　　萧廷琛漫不经心地取出一锭银子，“上菜吧。”
　　小二未曾见过出手如此阔绰的，在等菜的功夫里，忍不住热情地唠起嗑儿来。
　　“说起咱们云海郡，那可是楚家说了算！他们以前是皇族，现在虽然是诸侯王，但跟土皇帝也没什么区别。镇西王府里的小王爷，那叫一个荒唐，常常干出强抢民女的事儿！可他娘子是个厉害角色，他抢一个，她卖一个，这对小夫妻可算是咱们锦官城一大害哩！听说今儿早上，小王爷在城里又看中了一位外地来的大美人。可是那美人的儿子都四五岁了，您说荒唐不荒唐？”
　　萧廷琛听得饶有兴味。
　　他怎么觉着，这位大美人，就是他家苏小酒呢？
　　墓俏脸清寒，“主子？”
　　“无妨，她不会出事的。”
　　萧廷琛不紧不慢地吃茶。
　　苏小酒身边有陆执守着，虽然厌恶那个少年，但他毕竟不会让苏小酒发生意外。
　　所以他并不担心。
　　而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他的小酒儿，他嘴角就忍不住地翘起，连这里的粗茶都变得十分美味。
　　终于用罢膳食，萧廷琛迫不及待地朝城中疾驰而去。
　　天枢的人一早就打探到了陆执等人歇脚的客栈。
　　他把缰绳扔给惊蛰，大步登上客栈二楼，推开苏酒的屋门，却见里面空空如也。
　　他不悦地走到隔壁，一脚踹开门，“陆执！”
　　陆执正淡然烹茶。
　　瞧见来人竟是萧廷琛，他不禁挑眉，“你来的，比我想象的还要早。”
　　萧廷琛不耐烦，“苏小酒呢？”
　　“姐姐带着燃燃他们听戏去了，已经去了两个多时辰，想来快要回来了。”陆执惋惜，“我原想着为你们安排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可惜你来得太早，也不知道楚询的夫人动手没有……”
　　话音未落，外面忽然传来哭声。
　　燃燃慌里慌张地跑进来，“呜呜呜，我娘亲丢了——”
　　还没嚎完，就看见萧廷琛立在屋中。
　　他犹如看见了救世主，双眼立刻亮了，急忙抱住他的腿，“怀瑾啊你终于来了呜呜呜……”
　　萧廷琛把他拎起来，“你娘丢哪儿了？”
　　“我们在玉楼春听曲儿，我和李牧去后台跟老师傅说话，回来时就没见着娘亲……”
　　燃燃哭得小脸红红。
　　许是觉得不该在萧廷琛面前掉眼泪，他连忙抬袖擦干净，傲娇道：“怀瑾啊，你的女人太不省事了，你可要帮忙找到她！”
　　萧廷琛把他丢地上。
　　他瞥向李牧，抱着大酒葫芦的小家伙有点怕他，立刻躲到了陆执背后。
　　可萧廷琛的存在感太强，李牧根本无法忽视。
　　小家伙只得硬着头皮，小声道：“在戏楼听曲儿时，我曾经感受到来自隔壁雅座的杀意。只要去玉楼春翻看票根，就能知道下午的时候是谁订了那间雅座。”
　　陆执笑眯眯拿起水墨折扇，“不必那么麻烦，我知道是谁带走了姐姐。”
　　他朝外面走，“姐姐在锦官城无冤无仇的，唯一可能得罪的人，是楚询的夫人卢氏。卢氏为人心狠手辣，凡是落在她手上的女子，都会被卖去鬼市璇玑阁。走，咱们也去逛逛那个鬼市。我倒要看看，所谓的鬼市，和我的鬼狱有什么区别！”
　　他兴高采烈，完全没有亡国之君的悲痛。
　　萧廷琛脸色阴郁。
　　陆执这货真的好烦！
　　已是日暮。
　　苏酒乘坐乌篷船，好奇地瞧着小船沿河流行驶，最后缓缓驶进了一座黑黢黢的洞窟。
　　水流徐缓，每隔一丈远，洞窟两侧会悬挂一盏羊角灯，堪堪能瞧见乌漆漆的水面和洞窟。
　　行驶了约莫两刻钟，景致终于逐渐敞亮开阔。
　　这是建在地下的城池，街道纵横交错，商铺鳞次栉比，来往的百姓神色肃穆，和外面大不一样。
　　她温声：“这里住了多少人呀？”
　　船夫同情她，答道：“约莫住了几万人。一些是犯了事躲在这里的，一些是他们的家眷。还有一些则是在外面活不下去，跑到这里做生意的。”
　　苏酒望着一家沿街售卖黑火药的店铺。
　　她很清楚，一个国家大了，免不了会有一些黑暗事物存在。
　　水至清则无鱼，这种法外之地，是避免不了的。
　　乌篷船停靠在岸。
　　苏酒下了船，仰头望去，一座灯火通明的五层木楼矗立在街头，大书着“璇玑阁”三个字。
　　楼上的美人靠上坐着环肥燕瘦的美人，或笑或闹地招待客人，十分繁华热闹。
　　“进去！”
　　负责押送的小厮推了一把苏酒。
　　苏酒抬步踏了进去。
　　她生得美，老鸨看见她时眼睛都亮了。
　　再加上苏酒故意流露出温婉乖巧的一面，叫老鸨放心不少，并没有像对待其他初来乍到的姑娘那般把她绑起来。
　　她被关进一座干干净净的雅室，等着子夜宾客最多时拍卖。
　　她在雅室转了一圈，从梳妆台上拿了一柄簪子，认认真真地撬开槅扇。
　　这是她在天岚山时，跟陆擎学到的手艺。
　　外面没有看守。
　　楼中繁忙美人如云，压根儿没人管她。
　　她自顾逛起来，瞧见前方两名小厮行色匆匆地说着什么，于是跟了上去。
　　“这两个月，世子妃都送了七八个美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