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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厂花男友-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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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名服侍的宫人赶忙应了声,行礼退出殿外。
    待她们出门之后,高昶脸上立时便现出欢容,拉了张椅子过来,在绣榻边坐了,微笑着叹道:“唉,总算是醒了,白日在山谷中刚见时,可真真吓死三哥了,现下伤口可还疼么?”
    高暧见他满面关切,立时便想起千钧一发之际,遥遥望见的那玉冠金甲,骑跨白马的身影,不由得心生暖意。
    又觉肩背伤处只是有些麻胀,却不再疼痛,自己也宽心了些,便轻轻颔首道:“多谢三哥救命之恩,我已好得多了。”
    高昶只觉她这话颇有些疏离,没多少亲近之意,眉间又是一皱,但仍笑道:“这叫什么傻话,三哥救你乃是天经地义,难道还想着叫胭萝感恩戴德么?”
    她脸上微微一窘:“是我失言,请三哥恕罪。”
    这反应仍嫌有些淡然。
    高昶心中暗自不乐,却又想她定是伤重无力,再加上受了惊吓,才这般迟迟的。
    如此一想,便觉释然了。
    瞥眼瞧着案上那深绛色的四味补血粥仍是平平的一碗,倒像几乎未动,便伸手端了起来。
    “胭萝,你那伤口挺深的,流了不少血,如今正该好好补一补,就算没胃口,好歹也要吃一些。来,三哥喂你。”
    高暧闻言一愣,心念神驰,竟不由得想起那晚在北五所的寝殿,徐少卿也曾这样端着碗,亲手给自己喂着汤水。
    那时节,她仍是矜持自守,只与他稍稍凑近,便觉面红耳赤,心乱不已,现下想来不免有些好笑,又有些甜蜜。
    她发现自己已经无时无刻不再想他,就在刚才还在询问宫人他如今身在何处,只可惜那些人竟都懵然不知,害她竟无端的揪心起来。
    高昶哪知她心中所想,只顾从碗里舀了一勺,放在唇边轻吹了几下,又凑近试了试温,这才朝她递过去。
    高暧却仍在出神,全没留心,待那汤匙挨到唇边,才反应过来,竟似被吓到了,缩身一躲,却不料蹭了一下。
    那汤匙登时歪斜,粥水洒在了鹅黄的衣襟上。
    她“啊”的轻呼着,不由呆住了。
    高昶却也吃了一惊,还道是自己失了手,赶忙搁下碗勺道:“哎呀,瞧三哥这笨手笨脚的,可烫到你了么?”
    说着,便掏出巾帕要帮她擦拭。
    才刚伸到半截,却意识到那粥水淋淋漓漓,正洒在她胸前,这要擦拭甚是不妥,那手便停住了,顿在那里竟有些不知所措。
    高暧却也是尴尬万分,抬眼看了看他,便接过帕子,垂首一边擦着,一边解说:“不是烫,是我自己没留神,倒叫三哥见笑了。”
    顿了顿,便又道:“多谢三哥关怀,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需喂的,且放着吧,由我自己来吃。”言罢,低头继续擦拭。
    那中衣料子甚是纤薄,粥水早已将前襟处濡湿了不大不小的一片,将玲珑起伏的肌肤贴印了出来。
    高昶看在眼中,不觉脸上一热,连耳根都撩得红了起来,当即应了声“好”,把眼别过去,却也有些坐不住了,便起身踱到不远处的博古架旁,假作去瞧松柏景簇的盆栽,却又忍不住拿眼角偷偷觑她动静。
    高暧擦来擦去,只觉胸前那一片愈发显得凌乱,粘湿的贴在身上极不舒服,可这时宫人们都出去了,想换套衣衫却也无法可想,只得叹了口气,将那碗粥端起来,慢慢地吃着,竟有些不知其味。
    两人就这般静默了好半晌,却不交一语。
    高暧终于有些忍不住了,重又将碗勺搁下,抬头叫了声:“三哥。”
    高昶愕然回头,随即心中一喜,温声问:“何事?”
    “也没什么,我是想问……徐厂臣人在哪里?”
    提起他,心头便突的一跳,没来由的慌乱起来。
    高昶听她竟问起徐少卿,先就不豫,又见她红晕上脸,面色便沉了下来。
    “胭萝问他做什么?”
    高暧垂着头,没瞧见他神色,却也知不能太着形迹,当下勉力掩饰着心中的羞喜,抿唇道:“徐厂臣此番护我北上,途中便已受过伤,今日在那谷中又差点丢了性命。当时我见三哥径奔谷中而来,便昏过去了,也不知他后来怎么样,是不是也在这里养伤……”
    高昶怫然干咳了一声,清着嗓子道:“我倒是邀他同来府中养伤,只可惜此人脾气倔得紧,不领你三哥的情,已和东厂的人径自去了。”
    “自去了?去了哪里?”
    高暧心中一惊,这话脱口而出,抬起头来却见高昶面色沉冷,先前的温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胭萝,三哥倒是不知,你与那阉竖有何交情?”
    
    第64章 双入梦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便如迅雷忽至,令人猝不及防。
    高暧愕然望着他那陡然沉冷的面色,这才省起徐少卿与这位三哥颇有些不睦,自己方才只顾挂心竟忘了。这样贸贸然的问起,又是如此急切,想来定然是犯了忌讳。
    自己为何念着徐少卿,这般心思自家心里清楚,可话却不能对旁人说。
    她不禁有些后悔,可话既然已经出口,便更改不得了。
    再者,自己此刻也着实念着他,若不问出个究竟来,那颗心便无论如何也定不下。
    略一沉吟,便故作讶然道:“三哥如何这般问?我奉旨回宫才只有半载,其间不过是上次由徐厂臣护送前往夷疆平叛,这趟又是他随行北上,因此姑且算作相识,何曾谈得上什么交情?只不过得蒙他数度舍身相救,心中便有些感念他尽忠职守罢了,却不知三哥此言是在疑心什么?”
    这话说到后来,懵懂错愕中已有些生冷之意。
    高昶不由怔住了,他原本也是见她忽然问起那个人,心中便觉不豫,才口不择言,不自禁的说了出来。
    现下想想,自己堂堂的宗室藩王,竟被一个奴婢无端端的乱了心神,实在是可笑得紧。
    只是她那副情至关切的样儿,瞧着着实让人生疑,可现下场面尴尬,却也不好再问了。
    此刻见她俏脸上满是不解,隐隐似是还有些嗔怒,却又说不出的娇丽可爱,不禁胸中砰跳起来。
    当下清着嗓子歉然道:“胭萝误会了,三哥不过见你提起那……嗯,提起那徐少卿,一时心中奇怪,便随口问问而已,哪里会有什么疑心?既是他尽心尽责,谨守臣仪,又曾救过你,问几句也是人之常情。当时在谷中他不愿随我回府,便领着东厂的人自去了,如今便是不在城中,想也在左近不远。”
    他顿了顿,似是有些话不吐不快,想想便轻咳一声,续道:“你是公主之尊,他不过是个刑余奴婢,精心护卫乃是恪尽本分,左不过再借此赚些功劳,好在陛下那里邀宠,胭萝也不必过于在意。何况他是东厂提督,其中牵涉复杂,莫说不宜结交,连近也近不得,胭萝可千万记下了。”
    东厂的人便要不得么?
    高暧暗自一笑,自然也听出他是一番好意,可自己与徐少卿之间纷扰牵缠,早非结交接近这么简单。
    她望着高昶,竟不由自主的问了句:“三哥,东厂真像坊间传言的那般不堪么?”
    高昶不料她竟会忽然问起这话来,挑眉眨了眨眼,点头道:“煌煌炎日,朗朗乾坤,好与不好,天地自有公论,若不是多行不义,又怎会徒然世人非议?”
    他说着,背手踱近几步,眼望着半启的轩窗外,叹道:“当年太、祖、爷爷一统江山,定鼎天下,便制铁牌悬于宫门外,严令后世子孙不得使内侍执要过多,更不得专权干政。只可惜,未及两代便此令不行了。其后历朝愈演愈烈,不少奴婢也愈加专横跋扈,冤狱乱政之事所在多有。父皇有感于此事大大不利于江山社稷,当年裁减司礼监和东厂,终于有些成效,却不想到陛下这里竟又……唉,数十年辛苦,还是毁于一旦。”
    言罢,摇头又是一阵叹息。
    高暧却也沉默了,社稷江山,权谋博弈的事她不懂,历代内侍做下多少祸国构陷的龌蹉事,她也无从知晓,只是觉得奇怪。
    若内侍真的如此不堪,为何历代祖宗还要一力重用他们呢?而像徐少卿这样的人,算得上专横跋扈,祸国殃民么?
    当然,这话不便出口,所以也就没再应声。
    高昶凝立在窗前,出神了好半晌,才回过头来,有些尴尬地笑道:“瞧我,没来由的对你说这些做什么?天晚了,你又受了伤,不宜劳累,我去叫人来服侍你安歇。”
    高暧却也没什么要说,撑起身子,就在床榻上行了个半礼道:“三哥慢走,恕我不能相送。”
    高昶又笑了笑,便转身出了门。
    她坐在那里愣了片刻,那几个王府宫人便又走了进来,服侍她换了身新的中衣,盖好衾被,放下罗帐,点起熏香,又熄了灯盏,这才纷纷退到外间。
    高暧肩背上有伤,无法仰卧,只能靠着软囊躺下。
    这一静下来,便觉伤处又开始刺痛了,还隐隐带着些麻痒,极不舒服,却又怕牵动伤口不敢翻身,半躺半坐在那里,左右睡不着。
    而其实,这不过是小节。
    真正为了什么难以成眠,她自家心里最清楚。
    默念着那三个字,就像胸中埋进了钟磬,一声声怦然律动着,心愈发的乱了。
    从前被他撩惹时,总是不自禁的羞怯,其他倒也没如何在意。
    可时日渐长,他又一次次的得寸进尺,她便竟自乱了,也不知怎的,倘若有一天半日不见,便觉寂然然,空落落的,那颗芳心不知该如何排谴。
    直到这次北上,他受了伤,两人相携流落到乡间民家,那一晚虽是假扮夫妻,却将心底的妄念全然惹了起来,千般情愫,万种柔情,一股脑儿的涌上心头。
    虽是他中途忽又冷淡下来,只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而她也曾暗自决定不再去想,但却已经难以自持。
    及至在谷中生死一线,那久抑的情意便如涌泉喷礡,汹涌而出,无法遏止,再也不能以常心去看待他。
    而他应也是如此。
    只是既然决意同生共死,又为何在最后一刻忽又变了卦,平白的徒生枝节呢?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情”字,假若换了是自己,大抵也会千方百计,不顾一切的救他。
    只是现今他究竟又在哪里呢?
    想着想着,她不由得便星眸微阖,默默的诵起了佛经,替他祝祷。
    罗帐窸窣,似是被窗外的微风拂动了。
    俏目微张,便觉荧光晃动,白茫茫,黄澄澄的,忽明忽暗,却又说不出的融暖惬意。
    她吃了一惊,下意识的睁开眼,便见账内不知何时竟多出一只蝉翼般轻薄的白纱罩子。
    里头星星点点,竟放了数十只萤虫。
    这是谁做的?
    她不自觉的把头转过去,隔着罗帐,就看外头隐隐约约竟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是他!
    高暧急忙坐起身,伸手扯开帐幕,便见徐少卿孑然立在床榻旁,细白的月光透过半启的小窗洒在他身上,将那曳撒上的纹饰褶皱都照得清清楚楚。
    而那张玉白的俊脸略带倦意,却仍带着淡淡的笑,似是早就候在这里,已等待多时了。
    “啊,你……”
    “嘘。”
    她刚发出一声惊呼,便见他将手指竖在唇边,示意自己不要出声,跟着眼角朝四下里瞥了瞥,便忽然抬脚,竟一步跨到了床榻上!
    这下可着实吓得不轻,高暧登时愣住了。
    待回过神来时,徐少卿整个人便已坐到了她身边,又抬手将脚上那对皂靴脱下,提着探出帐外,轻放在榻边,与她那双娇巧的绣鞋并在一处。
    “你……你这是做什么?”她羞红了脸,别开头去,却没躲开。
    他先是不答,顺手捋了捋袍子,又将头上那顶描金乌纱摘了,端正的放在床榻的脚头边,方才应道:“这还能是做什么?臣没地方去,只好借公主这方宝地歇歇。”
    才一见面,便又是这般。
    高暧红着脸垂下眼去,心中当然知道这是在说笑,却也不自禁的紧张起来,身子向后靠了靠,实则半点也没挪开,又抑制不住乍见他的欢喜,便问道:“你身上的伤怎样了?怎的不在自己房里歇着,却还这时候来找我?若是伤再反复,可怎么好?之前三哥说你带着东厂的人自行去了,却原来就在这里,那他为何要骗我?真是怪了……”
    她不住口的问着,秀眉微皱,到后来竟像是自言自语。
    徐少卿含笑望着她,勾唇道:“依臣看,公主这一伤竟变得如此健谈,才真是怪了。”
    她不由一愣,方才觉察自己一时情急,竟有些失态,扭着身子侧向一边,掩饰窘态,却又把眼偷偷觑过去,盼他解答。
    “晋王殿下并未欺瞒公主,臣没在王府里,目下领着人在秣城外的客栈落脚,只有龙骧卫在城内驻扎。臣也是心念着公主,好容易苦忍到天黑,这才摸进王府来。”
    高暧起先见他自称不在王府,正自纳罕,待听到他说心里想着自己,又摸黑进来云云,那张小脸登时红透。
    这叫什么话?
    当自己是窃玉偷香的贼么?
    却又把她当作什么?
    心中暗恨这胡言乱语,咬唇白了他一眼,可又生不出真怒来,顿了顿,便又道:“我知道厂臣与三哥有些嫌隙,不愿入府养伤也情有可原,可那城外的客栈怎也不及这里舒适,厂臣伤得那么重,正该有人好好照料才是。”
    徐少卿垂眼卷着袖子道:“公主言重了,臣一个奴婢家,怎敢对晋王殿下心怀成见?只是殿下一见臣就讨厌,便是来了,也处处惹眼,呆不长久,反为不美。再说,臣手下也还有几个人,虽都是粗鲁汉子,但伺候个茶水、换药什么的,还能将就着对付,便不用麻烦了。”
    高暧像讨了个没趣,听他说得决然,却也不知该如何劝了,只是心下没来由的一阵失望。
    却听他忽然又道:“不过么,若是公主定要让臣住过来,臣便免为其难,从命就是了。”
    徐少卿说着便忽然挪过来,也向软囊上一靠,与她挨在一起,笑道:“公主看,臣现下不就来了么?”
    “……”
    这冷不防的举动是她万没想到的,而且逾礼之极。
    高暧惊得呆住了,竟忘了躲避,待回过神来时,纤手却已被他捉住,动弹不得了。
    微凉的触感从指间和手背上传来,让她心跳不已,却反倒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暖意,忽然间竟不想挣脱,就这样并头靠在了一起,只是不敢看他。
    抬起眼来,便又望见那装着萤虫的白纱罩,里面微光点点,竟有些迷离的美。
    却听他忽然问:“公主可还记得那晚咱们坐在山顶看星么?”
    
    第65章 晓星辰
    
    迷离夜,星月天。
    那醉人之美,她又如何不记得?
    况且在那晚之前,他第一次救了她的命,而也就是在那晚,她封凝的心幽闭自启,冰雪初融。
    此后诸事历历,犹在眼前,却又像相距了好久,恍如隔世。
    追忆唏嘘,竟似比亲历时更让人心驰悸动。
    想着,念着,再望这眼前局促在纱罩中的萤虫,忽然微觉失望,总觉得像少了点什么,不由叹了口气:“唉,可惜现下去不了外头,也瞧不见了。”
    “那……公主想看么?”徐少卿别过头来,浅浅一笑。
    她被他紧握的手颤了颤。
    这是纯粹要去外头看星,还是……干脆要带自己离此而去?
    一念及此,那颗心登时便跳了起来,有些怕,却又忍不住兴奋。
    正待要应声,却见他也没待自己回答,另一只手忽然抬起,半曲的手指隔空虚弹了几下。
    窸窣轻响,便见那白纱罩子竟从中开裂为两半,轻飘飘的落下,困在其中的萤虫甫脱“牢笼”,立时飞散到罗帐四处,那尾端却仍在一呼一吸的闪亮着。
    她叹然一呼,凝目望去,只觉那昏暗中的罗帐渐渐变得澄静,深邃,慢慢竟似化作了无形。
    那点点荧光如在混沌间洒下一把仙尘般的碎金,飘逸流动,像极了星辰满天,却又凭空多了几分灵韵的生机,不由看得痴了。
    “公主说像不像?”他开口又问。
    高暧正被这忽然而至的绮丽之景吸引,点头道:“像,太像了!”
    话刚出口,却又猛地省起自己之前满怀的期待,却不料他说的竟是这般意思。
    像终究只是个像,却不是真实。
    想到这里,心下不免有些小小的失望,但见那满帐的星韵流光,别有一番醉人的美,却也足以慰藉。
    就这般静默了良久,始终没听他在说话。
    她偷偷侧过眼,见他面色沉静,狐眸微微仰视,也正凝望着那片流萤之光。
    “厂臣在想什么?”
    他挑唇笑笑,隔了片刻才道:“臣方才一直在想,这些流萤之虫所发的光都是一般无二,也不知那雄的和雌的怎生才能相互找到,结为配偶?”
    高暧登时一颤,身子燎火似的向旁弹去。
    夜深人静,两人又并头躺在榻上,却突然说出这话来,那是什么意思?
    可转念又想,他不过是个奴婢,又能是什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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