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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怕再不走，就会在顾亦辰、沈婉柔，甚至他们一群朋友面前掉眼泪。
　　*
　　苏念喝得醉醺醺的，是唐诗送她回家的。
　　“念念？”许清皱眉，和唐诗一同扶着苏念，看她眼睛又红又肿，心疼地问，“念念是借酒浇愁了？”
　　她也看到了沈婉柔的颁奖典礼，担心苏念才特意过来的。
　　“伯母，您可得好好说您儿子！”唐诗气不过，把黎耀会所的事全盘托出，“顾总对念念太狠了！”
　　许清张了张口，只能无奈地叹气。
　　她也说过很多次，但不是她去说，顾亦辰就能喜欢苏念。
　　“妈，”苏念迷迷糊糊，委屈得直哼哼，“他欺负我……他讨厌我，喜欢沈婉柔，维护她……我要离婚！”
　　“念念，妈知道你委屈。”许清抱紧缩在她怀里的苏念，抚着她的背安慰着，把“离婚”那两个字直接忽略了。
　　儿媳对于儿子的感情，她是看在眼里，说离婚只是闹脾气而已。
　　许清左思右想，试探地说：“念念，你和辰辰生个宝宝吧？有了宝宝调和，你们的关系会缓和些。”
　　苏念全身都僵了，只觉得血气充斥着脑海，心间的燥气逼得她脱口而出：“他从来没有碰过我！”
　　这一记炸雷，空气都似乎停滞了。
　　唐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问：“你、你们，不是结婚一年了吗？”
　　“念念，你每周回老宅，不是都和辰辰睡在一个房间一张床吗？”许清难以置信。
　　“是各睡各的。”苏念还记得，在老宅住的第一夜，她抛开羞耻心，不顾名门千金的矜持，主动勾引了。
　　但结果很惨然，被顾亦辰拉到洗手间，用冰冷的水淋灌。
　　她感冒了一个星期才好。
　　再也不敢勾引了。
　　淡淡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顾亦辰西装笔挺，带着夜里的寒气，走入了客厅。
　　他的目光，落在泪眼朦胧的苏念的身上。


第3章　冷漠
　　苏念泪汪汪地看来，因为醉酒，脸颊染上了粉霞。
　　顾亦辰的眉几不可查地皱了下。
　　他微转目光，点了下头，“妈。”
　　“辰辰，等等。”看顾亦辰准备上楼，许清焦急，把苏念推到唐诗的怀里，“你先看着念念，我待会就过来。”
　　母子俩去了二楼的书房。
　　唐诗冷哼了声，才收回瞪向顾亦辰的目光，又是心疼，又是怒其不争地说：“念念，我们不要那混蛋好不？改明儿，我就给你物色小奶狗，小狼狗也成，体贴又听话。”
　　她家公司旗下艺人无数，最不缺的就是长得好看的男人。
　　“嗯，我要和他离婚。”苏念歪了歪小脑袋。
　　她呆萌地眨眼，娇憨地笑了笑，颊边露出两个醉人的酒窝。
　　唐诗戳了戳苏念的酒窝，也跟着眨了眨眼，“那你醒后不要耍赖哦！”
　　*
　　“念念说，你们结婚到现在，都没有过夫妻生活？”许清关上书房的门，一脸的沉重严肃。
　　顾亦辰松领带的手顿了顿，淡然地“嗯”了声。
　　“为什么？”许清心口一窒，语速都急切了，“念念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顾亦辰缓缓回转过头，黝黑的眼深沉而锐利，脸上倏然带了点微笑，含着若有似无的嘲讽。
　　“那我应该怎么做？”他反问，“讨厌一个女人，却和她过正常的夫妻生活？”
　　许清噎了下，皱着眉闷闷地问：“念念那么好，而且为你付出那么多，就算你不喜欢她，也不应该讨厌啊？”
　　她还记得，以前的苏念很耀眼，娇俏又明艳，到哪里都是瞩目的，但为了她的儿子，淡出各种圈子，洗手作羹汤，照顾丈夫的日常生活，全心全力做着一位好妻子。
　　顾亦辰坐到办公桌后，打开了笔记本，屏幕上淡淡的蓝光洒在他的脸上，让他英俊硬朗的五官更显得冷峻。
　　“妈，我要工作了。”他冷漠地回了句。
　　许清叹了口气，想到委屈落泪的苏念，上前按在了电脑键盘上，无奈地说：“念念是我看着长大的，我闺蜜生前就留下这么个宝贝，你对她好一点，就当妈妈求你！”
　　顾亦辰修长的手指停在键盘上，“当初爸和苏伯父一锤定音，而您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我娶了苏念。这个婚，从来不是我愿意结的。”
　　许清张了张口，最终，只能叹口气出去。
　　屋子里安静下去。顾亦辰没有急着工作，脑海里，浮现出苏念醉酒后的小脸，痴缠的目光、哀怨的表情。
　　讨厌苏念什么？
　　顾亦辰微翘唇角，勾勒出一抹冷冽的弧度。
　　在六年前，苏念十八岁，他十九岁，那时，她喜欢跟着他，看向他的目光也亮晶晶的，像只乖乖的小白熊。
　　当时，所有人都戏谑，说她是他的甜蜜小尾巴。
　　两家的长辈有意撮合，而对于这个娇俏甜美又爱粘人的小姑娘，他也抱有一份好感，从不拒绝她跟着他。
　　事情的转变，发生在他二十一岁那年。
　　他永远都记得，那年大雪封山，他和苏念被困在荒山小路上。他烧得意识恍惚，看到她拿着两人仅剩的食物，决绝离开的背影。
　　风雪飘飘，孤狼夜嚎，他咬牙坚持着不昏睡，心里存着对苏念的最后一丝希冀，想着她离开他，是去找人搬救兵了。
　　可是等了一整夜，都没有看到苏念回来。
　　直到太阳出现，偶然路过的沈婉柔发现了他，让保镖紧急送他前往医院。
　　而大概是羞愧，原本喜欢粘着他的苏念，躲了他一个寒假，才因为开学而再和他见面。
　　顾亦辰敛去了杂思，面无表情地处理工作。
　　他不怪苏念，她抛下他独自求生可以理解，但理解不代表能不在意。那个冷漠的背影，断了他会喜欢苏念的全部可能。
　　*
　　苏念抱着个枕头，乖乖地趴着睡，一袭真丝吊带睡裙，勾勒出玲珑曲线。屋里开着空调，温度很适宜。
　　淡粉色的壁灯，为房间里增添了丝丝缱绻柔意。
　　“念念，把脸对准门口。”许清温柔地说，给苏念摆了会姿势，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么漂亮撩人，应该会动心的。”
　　是成是败，就看今晚了。
　　许清离开了房间，让张嫂煮了杯牛奶，“我端过去。”
　　“好的，夫人。”下一秒，张嫂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许清往牛奶里加了点料，端着它走向了书房。在送走唐诗，给苏念冲洗的时候，她紧急吩咐人去买了迷情药。
　　“辰辰，给。”她温柔含笑，眉目间自带温婉气息，是标准的江南美人。
　　顾亦辰正在看一份文件，直接接了牛奶杯，一口喝干了。
　　“别忙了，都到了十二点，去沐浴休息。”许清半是强制性的，把人拉到了卧室。
　　床上的苏念，正睡得香。
　　顾亦辰的目光微顿，立刻移了开去，但床上的撩人风景，已经收入了眼底，“妈，没有用的。”
　　以为让苏念穿成这样，他就会多看几眼吗？
　　许清没有回答，但脸色看上去有些失望。等顾亦辰进了浴室，她才露出略显得意的笑，“跟你妈斗？”
　　她顺手拿走了顾亦辰的手机，把卧室的门反锁，并嘱咐别墅的保镖和佣人，“你们记住了，谁都不准给他开门。”
　　苏念嗓子发干，睁开迷茫的双眼，懒懒地坐起来。床头柜上没有水杯，只有手机和一张便签。
　　浴室里，有淡淡的水声，很熟悉的动静。
　　就像每一次，她独自在家等着，等到睡得迷糊后，顾亦辰才回到家里。他在浴室里，她听着水声，等着他洗漱完。
　　然后，两人各睡一边，冷漠得如同陌生人。
　　苏念醉酒后有些呆萌，凭着心意拿起手机和便签，按照上面的手机号打过去。
　　她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委屈想要倾述。
　　只要心情不好，就打上面的电话。
　　那位警察先生是这么说的。
　　顾亦辰洗完后出来，刚打开门就听到女孩愉悦的笑声。
　　陌生而又熟悉。
　　以前，苏念喜欢笑，后来，在他面前从没笑声了。
　　顾亦辰才看到，苏念闭着眼睛，在打电话。
　　和谁打？居然笑得那么开心。
　　恰恰，苏念在高兴间，手指不慎点了扩音键，手机里，男人的声音清晰地传出。
　　声音很悦耳，带着少年的清润，语气甜腻软糯。他在唱歌，是一首儿童乐曲，曲调分明是哀怨的，偏偏节奏很快，听上去很容易让人发笑。
　　“小姐姐，你也懂音乐？”少年语调温柔，好似带了些撒娇的意味，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苏念只觉得一颗心都酥了，“会啊，我会的可多了。不过，现在应该都生疏了，在做饭洗菜……”
　　顾亦辰的目光似有波澜。
　　苏念手指微动，无意识地摸了摸枕头，软趴趴说：“你的声音真好听，又乖又甜，我好想摸摸你。”
　　她以前养了只小狗，那软糯的叫声，也是能萌化人的心。
　　只可惜，顾亦辰不喜欢动物，两人结婚后，他一句“要留下它，你就别住在这里”，她被迫把小狗送人了。
　　“行啊，我们可以见面。”少年嗓音依旧软糯。
　　两人聊得开心。
　　顾亦辰容色有些冷，看苏念笑得那么甜，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跳，上前准备挂了她的电话。
　　“但你老公不会介意吧？”少年不放心地问。
　　苏念默了秒，声音都黯了：“不会，他说了，随便我在外面怎么野，找哪个男人都行。”
　　顾亦辰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是的，他说过，就在今晚。
　　作者：苏念：行吧行吧，随我找男人，你以后别后悔就行～


第4章　温暖
　　“我在外面找男人，顾亦辰一点都不在乎。”苏念声音都哑了，隐约带着哭腔，“他喜欢别的女人……”
　　顾亦辰收回僵着的手，目光里似有水波荡漾。
　　手机里，少年声音俏皮：“那你去找男人啊？是你缺钱养不起，还是找不到优质的男人？你看，我就很不错，肯定比你老公棒，我发张素颜照给你。”
　　苏念被他的语气逗笑了，“好呀～”
　　顾亦辰听在耳里，莫名有点燥，全身都热了起来。
　　偏偏，苏念笑得又甜又开心，声音糯糯的，像是在撒娇的小奶猫。
　　叮咚一声，一张彩照发过来，少年期盼问着，“怎么样？”
　　苏念乖乖点开彩照，眼里闪动着晶莹光泽，小脸上挂着醉酒后的粉红，娇俏而又勾人。
　　顾亦辰目光凝滞，心里面鼓鼓涨涨的，带着一股子痒意，燥与热意汹涌在四肢百骸。
　　他飞快移开视线，无意间看到手机屏幕上的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很英俊，五官精致无瑕，恬静微笑着，眼神缱绻柔和，像极了坠落人间的天使。
　　照片里的这张脸，顾亦辰见过。
　　就是在今天晚上，那个把苏念抱在怀里的男人。
　　顾亦辰的眼神都锐利了些。
　　“你，你不就是……是那个警察？”苏念歪了歪小脑袋。
　　少年带笑的声音很温暖：“你说的是希吧？我们是双胞胎，他叫沈钰希，我是沈钰欢。”
　　苏念呆萌点头，“你们长得真好看。”
　　她是发自内心的称赞。
　　“是不是比你老公帅？”少年一溜烟的问，“我会洗衣做饭干家务，还温柔体贴会搞事，是不是比你那冷漠呆板又无情的老公好？”
　　苏念恍惚觉得，如果少年有尾巴，肯定翘上了天。
　　沉重的呼吸洒在她耳蜗，刺激得苏念一个轻颤。
　　顾亦辰伸出一根手指，把电话切断了。
　　他面无表情，眼神有点冷，但心里却很燥。
　　“嘟嘟嘟……”被对面挂断后，手机里只剩下盲音。
　　“你是故意的？”沈钰希平静询问。
　　“洗手间有开门声，证明她老公沐浴后出来了。”沈钰欢微含笑意，没了如少年般的清润甜腻，而是充满成年男性的慵懒性感，“而我，从来是劝分不劝和。”
　　他站起了身，一身白色休闲服，优雅而贵气，“她一开口，我就明白她婚姻不幸，不离婚等什么？”
　　安慰婚姻不幸的女人，要么扮演温暖知心大哥哥，要么是俏皮会逗人开心的小弟弟。
　　他今天心情好，选了第二种。
　　沈钰希看了眼时间，“都凌晨了，你去哪里？”
　　“当然是去准备surprise。”沈钰欢笑着叹了口气，“你把我的电话给了她，我做事不喜欢有头无尾。你放心，我百分百能帮她离婚。”
　　沈钰希一时间有点沉默。
　　他给出电话的初衷，是希望苏念能开心点。
　　※
　　“老公，你怎么啦？”苏念微微张开鲜妍的红唇，呆呆地看了眼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
　　她本就生得娇艳，此时懵懂的模样，更添了丝妩媚。
　　顾亦辰目光暗沉，呼吸更乱了几分。
　　他紧捏了下拳，克制着翻身下床，但没找到自己的手机，而门也被反锁了，“妈？”
　　他的状态很不正常，除了许清，别人谁敢给他下药？
　　屋外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回应。
　　顾亦辰回到床上，拿起苏念的手机，用她的指纹去解锁，却没有解开，“苏念，密码是什么？”
　　苏念眨了眨眼，娇憨可爱极了，“你猜？”
　　顾亦辰气血沸腾，面色微微泛红，竭力忍耐着情火，试了下他的生日数字，但可惜密码是错的。
　　苏念的生日是多少？
　　顾亦辰扔下手机，匆匆跑去洗手间冲冷水澡。
　　苏念收回模糊的视线，一个人待在空冷的屋里，抱着手机自言自语：“是你的指纹，和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啊……”
　　结婚那晚，她偷偷录了顾亦辰的指纹，当做手机的指纹密码，又设置两人的结婚纪念日作为密码。
　　近一个小时后，顾亦辰才从洗手间出来，唇色微微泛白。
　　秋日寒凉，泡了那么久的冷水，他的体温有点低。
　　苏念缩在被窝里，睡得脸蛋红彤彤的，像夏日的一抹粉荷。
　　她感觉到身侧的动静，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忍不住蹭了过去，亲昵而甜腻地轻喃：“老公……”
　　顾亦辰全身冰凉，被女孩娇嫩且温暖的身躯贴着，心间微微一荡，那些消停的燥火又开始汹涌。
　　他直接推开了苏念，冷漠说：“离我远点。”
　　“夫妻要患难与共嘛。你冷，我要温暖你。”苏念打了个小小的酒嗝，脸上的笑容微带傻气。
　　顾亦辰冷淡回绝：“不用，祸福各不相干。”
　　苏念长长的睫毛轻颤，睁开水汪汪的眼，看了下顾亦辰又闭上，抱着被子一滚，缩在大床的另一侧。
　　被子从顾亦辰那里滑落，全都被苏念滚在身上。
　　刚从冷水里出来，哪怕开着空调，顾亦辰依旧有点冷。
　　“苏念？”他的声音沉了几分。
　　苏念没有反应，顾亦辰捏着被子一扯。
　　被子是铺开了，但苏念也顺势滚到他的怀里。
　　顾亦辰微皱眉，太阳穴忽然有点疼。不可否认，被窝里很舒服，而苏念也在用她的体温暖着他。
　　但趴在他怀里、睡得香甜的苏念，又让他想到了在二十一岁那年，雪夜里抛下他的那个决绝的背影。
　　患难与共？真是讽刺。
　　顾亦辰给苏念调整了下睡姿，两人分睡在床的两侧。
　　中间至少隔了半米。
　　*
　　苏念是被吵醒的，外面轰隆隆的声响，让她头痛欲裂。
　　她睁开懵懂的双眼，看到顾亦辰正在系领带。
　　西装笔挺，五官英俊，矜贵而冷漠。
　　苏念看呆了会，眼神黯然下去，“离婚协议书，我都签好了字，在柜子里，你签了后，我们就去民政局吧。”
　　顾亦辰手指一顿，嗓音冷淡：“公司在上升阶段，有几个重要项目，我现在离婚不合时宜。”
　　“但是，”苏念攥紧了手指，心里闷闷的，有些透不过气，“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亦辰的目光从镜子里移开，落在半躺在床上的苏念身上，刚睡醒后的她发丝微乱，比往日更显得可爱。
　　“你急着离婚做什么？”他面无表情地问。
　　苏念心都揪疼了，尽力忍住眼里的热意，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儿宣泄出，“我不耽误你和沈婉柔卿卿我我，你也别耽误我寻找第二春！”
　　顾亦辰的视线微带压迫力，注视着攥着被角的苏念，她分明眼眶泛红，却强撑着竖起满身的刺。
　　“就算我同意离婚，你爸那里也不会答应。”他微垂眼睑，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一个结婚纪念日就那么重要，让你从昨晚闹到今天？”
　　苏念眼眶又酸又热，泪珠终于滚下脸庞。
　　她狼狈地移开视线，看到窗外下着花瓣雨，全是粉色的玫瑰，那是她最喜欢的花。
　　很浪漫，很唯美！
　　苏念怔怔地走向阳台，伸手接了朵小降落伞，上面系着一根棒棒糖。
　　恰恰是她最喜欢的芒果味。
　　顾亦辰皱眉站在阳台上，眼里映着柔暖的阳光，依旧冷清，好似泛着寒意。
　　苏念惊愕地看到，在天上盘旋的那十几架飞机，居然变幻出了一个个字。
　　她小声地念出来：“世界很大，男人到处都有。”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