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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得失
　　一个前妻；　一个现任，三个年龄加起来快要一百五十的中老年；　此时正表情各异的分坐在三张沙发上；　呈三角对峙，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而这种诡异里又透露着无言的难堪和艰涩。
　　许攸脸一下子就沉了，也没和人打招呼；　直接坐过去握住妈妈的手；　“妈，你没事吧？”
　　赵淑华嘴里说没事；　手却用力回握女儿；　仿佛这样就可以从女儿娇软的掌心摄取到能量似的；　到这时；　她才真正的转过视线直视对面的谈广思，语气不咸不淡，平铺直述；　“老谈，现在两个孩子回来了，当着孩子的面，我不和你闹；　也不需要你的补偿；　咱们好聚好散就行了。”
　　谈广思闷着声并不接话，赵淑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她直接站起身；　“那就这样，我现在去收拾行李。”
　　“妈，您先等一下。”谈斯年上前阻拦，他不可能让岳母就这样不明不白的退场。
　　“我知道，能让您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您和我爸之间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我没有干涉您的意思，只是除去您和我爸的这一层关系不说，您还是我妻子的母亲，现在您和我父亲要分开，我希望咱们能把话说清楚，我和攸攸虽然无权干涉长辈的私事，但我们应该有最起码的知情权。”
　　面对女婿，赵淑华是不会迁怒的，相反，她语气还挺好，落落大方的说，“小谈，你爸爸和你妈妈瞒着我和好有一阵子了，今天如果不是我朋友拍到他们一起手挽手逛街，我不知道我还要做多久的傻子。他们是原配夫妻，想要和好也无可厚非，真要算起来，我毕竟是后来的。但你爸爸妈妈做的这个事是真的不地道，做人就该堂堂正正，想分手就直说，谁也不会死缠烂打，何必偷偷摸摸搞这一套，把人脸面踩在地上。”
　　许攸听了简直火冒三丈，没这么欺负人的！正要开口讥讽，手却被亲妈紧紧握住不许她说话。赵淑华还是那副慢条斯理的态度跟谈斯年说话，“我和你爸爸的关系不会影响到你和攸攸，你们好好的，我就高兴。也别怪你爸妈，人年纪大了，可能还是更想念原配夫妻，人之常情。行了，我今天就搬出去，让攸攸帮我收拾行李，你陪着你爸妈说说话。”
　　人家这样通情达理不吵不闹，谈斯年都替自己爹妈无地自容。等许攸被她妈拉走，客厅就只剩下一家三口，没人开口说话，寂静无声，仿佛掉根针都能传进耳朵里。
　　过了片刻，林珂有些怯怯的看自己儿子，“斯年，你别怪爸爸妈妈，我们也是情非得已。”
　　情非得已？
　　谈斯年冷笑，懒得理他亲妈，只看自己亲爹，“你总教我要有大局观，男人要能抵抗外面的诱惑，家庭才是第一位，只有家庭和谐，男人在外工作才能没有后顾之忧。但现在，为了你的私心，不止伤害了无辜的人，还连累到亲儿子的婚姻也可能受到影响，这就是你所谓的言传身教？”
　　“斯年，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爸爸说话？”林珂不赞同的看向自己儿子。
　　“那我应该说什么？”谈斯年讥讽的看向她，“难道让我鼓掌祝贺自己的亲生母亲做小三成功上位？”
　　“我和你爸爸才是原配夫妻！”林珂也有些怒了。
　　谈斯年呵了一声，也不废话，“如果你想回这个家，就把我给你的两千万还回来，这应该是你最起码的诚意。”
　　林珂很气愤，她扭头看谈广思，“老谈，你怎么不说句话？你看看咱儿子对我是什么态度！”
　　沉默许久的谈广思这时候终于开口了，“她不管怎么说也是你妈，我知道你不满，这事也确实是我们不对，但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说再多都多余，我会给淑霞补偿，她不要就给攸攸，至于和你妈的关系，”他顿了顿，“我们不会复婚，以后就搭伙过日子。”
　　林珂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谈广思扭头看她，“我总要为儿子想想，他的婚姻也很重要。”
　　“可……”
　　谈广思抬手打断她，“先就这样吧，如果你不同意，我也不勉强，咱们也好聚好散。”
　　见他表情漠然，完全没了之前的小意温柔，林珂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继续缠磨，只悻悻闭了嘴，不再吭声。
　　客厅一家三口不欢而散，许攸这边也差不多快气炸了。
　　“妈，您干嘛拦着我！他们太过分了，简直是不知羞耻，欺人太甚！”
　　赵淑华被人挖了墙角难道不气吗？肯定气！
　　但和女儿这个年纪特有的意气用事比起来，她更懂得审时度势。渣男贱女骂几句是很爽，但爽了自己，造成的直接后果可能就是让狗男女更心安理得的在一起，毕竟他们一起挨骂了不是吗？
　　赵淑华认不是蠢人，所以她反其道而行之。你们想让我泼妇骂街歇斯底里的出丑，我偏要落落大方通情达理让某人良心不安羞愧于心。男人是贱胚，闹得越凶，他们越不在乎，反而你对他爱答不理，他可能更小心翼翼。
　　林珂那女人以为用这种方法把她赶走就大获全胜了，殊不知这样一来，那个她费尽心机也要得回的男人会怎么看她，亲生儿子会怎样埋怨她，最后谁赢谁输就不一定了。
　　她把这个道理小声分析给女儿听，又说，“这件事小谈肯定会对你特别愧疚，你回去可以和他发些小脾气使个小性子，但不要过了，要留有底线，不要踩人的脸，这个度一定要把握好知道吗？”
　　许攸有些难受，“……妈，我倒宁愿您泼妇一回。”
　　赵淑华淡淡的笑笑，“傻闺女，当你是个女孩的时候，可以任性，可以锐意当前，但当你结婚成为女人有了家庭以后，就要学会用自己的智慧去经营自己的婚姻。这个经营，不止是单纯的谈情说爱，它还包括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你说得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要去认真想一想该不该说，能不能做。别觉得用心眼就是不好的，你不用心眼，你的婚姻就长久不了，别翻白眼，你妈不是在危言耸听。”
　　许攸握住妈妈的手，“妈，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希望自己的婚姻可以长久，也一直在摸索和谈斯年的相处之道。但我觉得，既然和他结婚共同组成了家庭，那么这个家就不该只靠我一个人来维持，他也应该出份力，要不单靠我自己一头热，他在那儿坐享其成，凭什么啊。你和他爸爸的事，我不会干涉，但是这口气我咽不下，想让我像以前一样尊重他爸爸是不可能的，还有他妈妈，以后有她没我，别想我尊敬孝顺她，窗户都没有！”
　　赵淑华劝，“老谈你该尊敬孝顺还尊敬孝顺，至于那个女人，你放心，他们父子俩不敢要求你这些。”
　　许攸真的觉得妈妈活得有点累，什么都要计较个得与失，连最该发脾气的时候都可以忍下来徐徐图之。这样最后得到的也许会更多，但心里难道不会意难平吗？反正如果是谈斯年找小三，她是肯定要把气都撒出去谁都别想好过的。
　　也许妈妈的想法才是聪明人的取舍，但许攸想，她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妈妈的这份智慧和容忍。
　　不是她学不会，是不愿意委屈自己。
　　也许这就是两代人的观点和代沟吧，没有对错，只是想法不同。
　　*
　　赵淑华回了之前母女俩住的小公寓。
　　这边自从许攸搬去谈斯年那里住之后，就空了下来。只每个月让保洁过来打扫一次，前天这边刚打扫过，现在倒是不脏。
　　把行李搬进卧室，许攸撸袖子帮妈妈换床单被罩，赵淑华则拉着谈斯年在客厅坐着说话。
　　“攸攸年纪轻，她有些小脾气，可能会迁怒你，你年纪比她大，见识也多，别和她一般见识，回头如果哪里让你不高兴了也别往心里去，真做的过了，你就和我说，我给你做主收拾她。”
　　谈斯年心说我哪里敢生气。他笑笑，“妈，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他顿了顿，“我爸……让我挺失望的，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要不是您通情达理，我真没脸出现在您面前！”
　　赵淑华嗔怪，“你这是孩子话，我和你爸爸之间这是我们的事情，和你们不相干，你不要迁怒，该孝顺长辈还要孝顺，别因为这件事就否定了你爸爸在你身上以往的付出，养大一个孩子真的不容易，等你有了孩子就懂了。也别因为这件事就觉得在我面前就抬不起头，人家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只有一个闺女，你就是我的儿子，儿子对妈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别因为这件事让咱们生分了。”
　　纵然谈斯年觉得丈母娘这话有水分，却也忍不住有些感动，再对比自己的父母，真是一个天一个地，没法比。
　　许攸在屋里听得直翻白眼，又不得不为自家老妈的情商拍手喝彩，这才是牛人呢。
　　等收拾的差不多，许攸想留下陪妈妈，赵淑华没同意，“等会儿你欢欢姨过来，我们老姐妹才有共同语言，你就别在这瞎掺和了，明天还得上班，快点回去休息吧。”
　　许攸想想也是，有些话老妈对她不方便说，就算哭，可能也不好意思当着小辈的面哭，在朋友面前估计就没什么顾忌了，于是没再纠结，乖乖跟着丈夫下楼回家。
　　坐进车里，谈斯年先握住老婆的手，“妈说不让你迁怒。”
　　许攸：“……脸呢？”
　　谈斯年不以为意，“你是我老婆，有你就够，要脸做什么。”
　　许攸无语，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惜力气没他的大，她也懒得费那个劲，只皱眉瞪他，“我妈说不让我和你闹，行，我不闹，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你爸虽然渣了我妈，让我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尊敬他，但该孝顺我还是会孝顺的，不过你妈就算了，以后任何场合，有她没我，我也不会孝顺她，你想当孝子我不拦着，但不要带上我，包括我以后的孩子也不会亲近她，她那样的人，我怕教坏孩子。”
　　这种事本来就是他们这家子理亏，谈斯年哪好意思要求别的，许攸能说出会孝敬他父亲已经殊为难得。毕竟这种事如果搁别人身上，不闹个天翻地覆都不可能消停，哪里会像许攸和他丈母娘这样息事宁人。
　　他把她圈过来抱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谢谢。”
　　许攸捶了下他的背，“反正你别觉得我妈好说话就觉得我们好欺负，你要是敢在外面找小三，我肯定不会让你好过！”
　　谈斯年笑，“你这么凶，我哪里敢。”
　　作者：不好意思更晚了，明天尽量早点


第58章　心连心
　　这件事到底没有闹得很难看；　许攸虽然心里意难平，可当事人的妈妈都坚持小事化了；　她作为女儿也没资格过多干涉。
　　只是影响；　是不可避免的。
　　比如和公公谈广思的关系。以往在公司遇到他，许攸都会笑眯眯问好；　热情又亲近，有时两人还会一起吃个午饭什么的；　真心实意的当成一家人。但现在许攸再见到对方；　只会淡淡问声‘董事长好’，别的一句废话都懒得说；　半尴不尬的。
　　还有谈广思说不让对外公开她和谈斯年结婚的事；　她虽然憋屈；　但还是保持积极向上的态度；　努力充实自己，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尽可能获得公公和谈家人的认可；　但现在，呵呵。
　　至于谈家的大宅，从那天接妈妈离开后，更没有再踏足过一步；　许攸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主动踏进那个大门；　即使那里有丈夫的亲生父母。
　　周末陪妈妈去看了场电影，母女两个许久没有一起逛街，从影院出来；　许攸和妈妈一起去商场买买买，接着到楼上吃日料。点完餐，赵淑华突然跟闺女说，“攸攸，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许攸好奇，“妈，您说。”
　　“花店我打算转出去，干了这么多年，有点倦了，前两天你欢欢姨说她想开个宠物会所，问我有没有兴趣，我觉得挺新鲜的，就想跟她合伙做这个。”顿了顿，“当然了，我也不是头脑发热，是做了好多实地考察后才下的决定，我觉得这个市场很有前途，肯定能赚钱。”
　　许攸现在对待老妈就跟对易碎的花瓶似的，别说亲妈只是想改行赚猫猫狗狗的钱，就算想提前退休在家当老佛爷她也会举双手赞成，于是赶忙点头，“好啊好啊，妈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有负担，就算赔了我现在也能挣钱养你，我养不起还有你女婿呢，别在乎钱，只要开心就好。”
　　赵淑华嗔她，“我这还没开始呢你就给我唱衰，还有，我有钱，用不着你跟小谈养，你回去可别大咧咧跟小谈提钱的事，别让他多想，以为我变着法找他要钱呢。”
　　许攸无奈，“妈，谈斯年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他巴不得给你花钱孝敬你呢。”
　　“你懂还是我懂，”赵淑华坚持，“我知道他因为他爸妈的事对我有愧疚，想补偿我，越是这样越不能在他跟前提这些，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可长点心吧。”
　　许攸听到这话有些不舒服，谈斯年是她丈夫，虽然他爸妈不好，但他很好，三观也很正，并没有因为是亲生父母就偏颇为他们讲好话，这阵子反而谨小慎微，就怕惹她不高兴。他是她的另一半，是家人，但在妈妈眼里，他似乎一直都是个需要用心机手段来应对的外人。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她知道妈妈这样是为了她好，可这样真的是对的吗？
　　许攸想辩解，但她更知道无论自己说多少，妈妈都不会认可她的观念，只会把她的话当作没有吃过亏的、天真烂漫的孩子话。
　　以前她很认可妈妈的这些观念，觉得要想婚姻幸福，就得耍些小手段，这才是聪明女人的做法。但这段日子她想了很多，妈妈和公公谈广思之间难道没有用这些小手段认真经营吗？但结果如何？
　　都是虚的。
　　人要变心，再多的手段也是白费。
　　妈妈说婚姻要经营，所以处处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算计，一件事，为了达到某个目的，可以用谎言，用虚伪的包容心，让自己占据最有利的位置讨好男人，让男人欢喜，这样也许确实可以让她的婚姻更美满长久，但许攸却不愿意做这样的完美妻子。
　　太憋屈。
　　所谓的幸福，不是该自己觉得幸福才是幸福吗？把丈夫的态度作为第一位，不惜委屈自己来达到的幸福，不是幸福。
　　她想把这些想法告诉自己的母亲，但面对刚刚感情失败者的妈妈，许攸又说不出这些。忍了忍，到底是没再继续反驳。
　　回到家，刚进门，丈夫谈斯年就过来捂住她的眼，许攸无语，“你干嘛啊，我正换鞋呢！看不见了！”
　　谈斯年在她耳边低笑，“给你个小惊喜。”
　　许攸闻言没有先乐呵，而是赶紧在心里想今天是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她给忘了。但想了又想，还是没想起来，再开口时语气不免就有些虚，“哦，嗯，什么小惊喜啊？”
　　谈斯年一边继续捂着她的眼一边推着她往前走，“你看到就知道了。”顿了顿，故作高深的问，“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不会忘了吧？”
　　许攸：“……嘿嘿。”
　　“还傻笑呢！”谈斯年吻了下她的耳朵，又用牙齿磨了磨，“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一般见识，先看你的小惊喜吧。”说着拿开了捂着她眼睛的手，“surprise！”
　　许攸眼睛先适应了下光线，接着视线往下一垂，“啊啊啊啊！！！好可爱啊啊啊！！！”是只小柯基，还很小，关在笼子里正睡觉。
　　“喜欢吗？”谈斯年柔声问。
　　许攸蹲下下巴搁在膝盖上看得认真，“喜欢，好漂亮啊，”说着扭头问他，“你怎么想起买狗啊？”
　　“前两天在楼下散步，你看到别人家遛狗眼馋的什么似的，可怜巴巴的，我瞅着都于心不忍了，就想着干脆咱也买一只得了，这狗体型长不大，养起来也不费事，你要是不喜欢柯基还能换。”
　　许攸白他一眼，“你既然选了它就要对它负责，换什么啊，对了，这是公狗还是小母狗啊？”
　　“这只是母狗，那一窝就属它最好看，也最活泼。”
　　许攸笑眯眯听着，这时伸手过来搂住丈夫的脖子，“谢谢老公，我很喜欢这个小惊喜，爱你。”
　　谈斯年，“你那说说今天是什么日子。”
　　许攸：“……”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谈斯年见她一脸的丧，失笑，“笨蛋，今天什么日子都不是。”
　　许攸：“……”
　　小柯基刚一个多月，确实很活泼，许攸拿宠物零食逗它，走哪跟哪，特别有意思。谈斯年把狗粮拌好端出来，一边喂一边问，“名字想好没？”
　　许攸说，“它长得这么可爱，就叫苏苏吧。”
　　谈斯年：所以苏苏和可爱有什么必然关系？
　　家里有了小可爱，许攸心情就很好，还特意拍了视频给妈妈分享，又发了个朋友圈得瑟，谈斯年在旁边看着，好似不经意似的，“朋友圈怎么把公司同事屏蔽了？”
　　许攸看他一眼，“你这是明知故问啊。”她刚给他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