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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淑华对谈家之行也算满意，换了家居服，去厨房切了些水果端出来，拍拍旁边的沙发，问闺女有什么感想。许攸乖乖坐过去，拿了颗草莓咬了一口，叹气说，“条件太好了。”因为身份不对等，很多事就变得不确定起来。
　　赵淑华摸摸她的脑袋，“能说出这句话，就证明我闺女没那么傻。”
　　许攸无奈，“妈~~”
　　“之前我和你说谈家有钱，你谈叔叔条件好，你别的一句都没问，只说我喜欢就行，当时我就想我家小公主怎么还这么天真呢！”见许攸扁嘴，赵淑华笑了，目光柔和又包容，“攸攸，我这个年纪再成家，首先考虑的肯定不是情啊爱啊的，这些都是你们年轻人在意的。我考虑的先是对方的经济实力，其次是人品，再次是家庭环境，最后才是感情。恰巧，你谈叔叔各方面都很满足我的条件，我也喜欢他，所以就算我们之间经济不对等，我也愿意努力一把，把这个人抓住。我不图他的公司他的钱，主要还是图人。婚前我们肯定是要公证双方财产的，这个咱们也能理解，毕竟人家家大业大的，不像咱们家，就两套房一个门面，小门小户。”
　　许攸：“还有辆甲壳虫。”
　　赵淑华又是一声笑，“对，还有辆甲壳虫。”她接着说，“我和你谈叔叔之前已经说好，别的我都可以退让，唯独你，他要安排好，过几天你去谈家公司上班，跟在谈斯年身边别觉得低人一等或怎么，这是妈妈和你谈叔叔之间的协议，也是你谈叔叔对我的补偿，是你应得的。”
　　许攸被‘协议’两个字刺了一下，心里很不舒服。一直被母亲保护的很好的象牙塔里的小公主第一次真切接触到了成·人世界的门槛，鲜活的、犀利的，猝不及防。她从没想过会在自己妈妈的口中听到这样市侩的两个字，即使两家已经商定她会在年后到谈家公司实习，许攸也并没有把这件事当作一场类似交易的事件，她只是单纯的以为是谈叔叔看在妈妈的面子上给予拖油瓶的一点善意。
　　仅此而已。
　　但这件事在妈妈的口中复杂化了。
　　许攸的自尊心受到了挑衅，之前如果还能得过且过的话，现在，她是不愿意去谈家公司的了。
　　恰好，她也不想和谈斯年有过多交集。
　　何况在她看来，自己根本不需要这所谓的协议啊。她们的日子不好吗？大钱没有小钱不缺，有房又有车，已经比很多人好太多。


第3章　广域集团
　　“妈，你没必要为了我委屈自己。”许攸皱眉表示，“我能自己找工作，我同学都是自己奋斗，没理由我就不行。就算我不行，我还可以继续读书考研积累资本，真没到那份上。你喜欢谈叔叔，就踏踏实实跟他过日子，以后不喜欢分开了，咱也不要他的补偿不占他的便宜，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只要你高兴就好。”
　　话到这里，突然就有了使命感，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然而赵淑华却只是轻笑了一声，“你不懂。”
　　许攸不服气，“我哪不懂了？本来就是啊，我本本份份活着，踏踏实实找工作，谈家的公司是挺好，但是比谈家好的企业多着呢！”说着一顿，对上亲妈似笑非笑的目光，她心里一堵，“行，我知道我们学校不好，一般好单位瞧不上我这样的，但是，又不是非要去上班，大不了我自己创业啊，或者给咱家花店开个分店什么的，规划规划也是条路吧？挣钱的方法太多了，我的心也不大，只要能吃饱穿暖有点儿小钱够花就行。”
　　“那你想没想过，如果将来我生病了，需要最好的医生团队，你能帮我找到吗？如果将来你的孩子想要入读好的学校，你有那个能力供养他吗？如果某一天我或你或你以后的丈夫孩子摊上事了，需要人脉走动的时候，凭你所谓的花店小老板或普通小白领能找到什么关系？攸攸，是，你说的对，咱们生活不愁，就算你不工作家里有房有铺子即使将来我不在了，你也饿不住。可人活着要有价值，我希望我将来的外孙能得到最好的资源，希望我的女儿可以步入上层社会，站在更高的地方，而不是成为有钱人眼中可以随意践踏揉捏的玩物。我知道你肯定会说别人就能简简单单活着，为什么你不行？可别人如果能有机会，谁又嫌自己社会地位高呢？”
　　许攸显然被这一长串话惊到了，或者说不敢置信，怎么也没想到妈妈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而更糟糕的是，她竟无言以对。
　　妈妈提到的三个可能，如果按照她对自己未来的规划，那肯定是不太容易解决的，首先就是人脉问题。同一件事，上层社会的人一个电话就能解决，而她，跑断腿可能也解决不了。
　　这是现实。
　　许攸仿佛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像醍醐灌顶，她觉得自己大概懂了妈妈想要表达的意思。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
　　社会地位不是万能的，但没有社会地位在很多时候你就是寸步难行！
　　许攸被这种认知打击到了，突然没了继续交谈的欲·望。
　　赵淑华在女儿头上抚了抚，“攸攸，我也不想给你压力，让你这么烦恼。但你被我保护的太好了，天真又烂漫，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不会遇到坏人，不要遭受磨难，一辈子顺风顺水。但这并不现实。你只有我，哪天我走了，你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委屈了，走投无路了，全世界都要抛弃你的时候，又能靠谁？所以你要自己立起来，谈家是我能给你找的最好的保护伞，也是最好的敲门砖了，妈妈只能做到这一步，其他的，只能靠你自己。”
　　许攸心乱如麻。
　　半晌，她小声问，“你对谈叔叔是喜欢的吧？”
　　赵淑华笑了，又是风情万种，“当然喜欢，如果只是想傍大款，我还能单到现在？你妈妈虽然目的不纯，但也不是将就的人！”
　　许攸稍微好受了点儿。
　　今天这场谈话开始的随意，结束的沉重。可以这么说，简直是为许攸打开了另一扇世界大门啊！她还需要时间消化，去思考，去分析，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
　　原本她对自己的未来并不那么看重，家里有房有车有铺子，还是本地人，压力比起同班很多同学其实小了特别多，或者说根本没什么压力，所以刚升入大四时，很多同学都选择外出实习为毕业后能找个好工作增加资本，她却磨磨叽叽半学期都过完了才开始想找个单位对付一下实习。
　　真是太……没出息了。
　　之后两天，许攸跟着妈妈去拜访了几个她的好朋友，叔叔阿姨的走一圈，捞了不少红包压岁钱。她们家是没亲戚的，妈妈那边是独生女，外公外婆去世很早，许攸没出生时老人就不在了，至于父亲那边，爸妈离婚后就断了联系，这么多年了长相都记不清了，就算大街上走对脸儿估计都认不出谁是谁。
　　初六，谈家父子又约了母女俩去家里做客，餐桌上确定了许攸工作的具体安排。明早谈斯年会去接她，把她带去公司，以后就给谈斯年当小助理了。
　　许攸深恨自己当初选错了专业，她不该学行政管理，应该学个技术工种！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对她来说，跟在前男友身边朝夕相处已经不能让她觉得难堪压力山大了，她现在也是有了新目标的人了，初恋什么的都不是事儿！
　　嗯，感觉自己变强大了！
　　赵淑华也没再和闺女聊过敏·感话题，那天的谈话内容就像个禁忌，被母女俩默契的深埋心底，再不去轻易触碰。
　　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就是忌讳。
　　谈家的公司有个好听的名字——广域集团，主营还是房地产，但也有别的投资项目，比如多媒体运营，游戏软件开发，服装餐饮，副食品加工等，涉及的行业挺广的，有点儿牛逼啊。
　　广域集团有自己的大厦——广域大厦。全楼三十二层，广域集团内部占用了七到十九层，1…2层是谈家自己的商场，三层是餐馆和咖啡馆，剩下的楼层租给了别的公司。
　　此时，许攸安静如鸡的跟在谈斯年身边，小高跟踩得飞起才勉强没有被拉开距离。她现在紧张的心怦怦跳，刚从校园走出的弱鸡头回来到如此正规严谨的地方，就像贸然闯入晚会的贫民窟女孩儿，又兴奋又忐忑，还有好奇以及努力压制不左顾右盼的强大自制力。
　　必须得稳住才行！
　　她今天穿的是妈妈友情赞助的七八套工作装的一套，深蓝色小西装，下面是同色系阔腿裤，版型非常对得起价钱。里面内搭雪纺复古白衬衫，头发扎成了低马尾，两侧的刘海儿微卷，耳朵挂着珍珠长耳坠，脸上画了淡妆，口红是豆沙色，整体看起来既仙又不显的轻浮，属于漂亮没攻击性的那种装扮。
　　但美人，无论再怎么不张扬，也还是不那么让人容易亲近的。
　　终于走进总经理办公室，许攸暗暗松了口气。刚才一路上她其实是被人行注目礼走完的，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她长这么大真的第一次这么切实体验到，有点刺激。
　　她原本以为谈斯年作为现今广域的总经理兼太子，办公室应该是特别的，独立的，有特色的，就像那些霸总小说里描述的那样，一整层都是他的！或者就算不全是他的，也该有一半儿都是他的。
　　然而事实上谈斯年并没有特立独行，他的办公室在十二楼，和许多员工共用楼层。他的办公室不很大，摆设也不奢华，很直男的商务风，黑灰色系，简单大方毫无特色。
　　许攸大眼一扫就看完了全部，除了有个类似应该是洗手间的小门，跟普通办公室没什么区别。
　　嗯，这是个淳朴的太子爷。
　　谈斯年已经把大衣挂到衣架上，他坐到办公桌后面，指指对面的椅子，“坐。”
　　许攸抱着自己的外套乖乖坐过去。
　　“紧张？”
　　许攸本能要摇头，想了想，还是点了头，“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谈斯年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许攸会承认这个。在他的印象里，无论是曾经两人年少时的那段感情还是重逢后屈指可数的交集，这个女孩儿似乎自始至终都是要强的。赵淑华总说她这个女儿如何弱势没有攻击性，可在他看来，许攸是个很有韧性的女孩儿。她的好强是刻在骨子里的，只是因为长得太娇弱，才弱化了本质。
　　“不用紧张，你以后也是这里的一员。”谈斯年淡淡安抚了一句，接着不拖泥带水说道，“我身边有三个助理，陈源是主管，不过他家里有事，今天不会来公司，等过两天我再介绍给你认识。”
　　随后他打内线电话把另两个助理叫了进来，都是男性，微胖有点壮的那个叫张天，瘦高个叫董坤，两个人看上去都挺精英的，谈斯年介绍许攸说是妹妹，以后跟在他身边学习，让张天两个平时多照顾一下。许攸笑着和两人打了招呼，算是认识了。
　　等两人出去，谈斯年又说，“以后你跟在我身边，多听多看，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也可以问他们，不要不好意思，赵阿姨说你英语水平不是很好，勉强过得四级，我建议你最好还是报个班加强下语言方面的训练，公司和国外许多团队有合作，以后可能需要你来接待。”
　　许攸：“……”扎心了老铁！
　　作者：不好意思晚了，这章逻辑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回头我再修吧，晚安（？？？？？）


第4章　曾经
　　虽然有点没面子，但好赖许攸还分得清，想了想，挺诚恳的说，“今天回去我就联系语言班，尽力弥补自己的不足。”她也只能说尽力，不敢夸口保证，毕竟英语一直是她弱项，多年如一日，从来就没优秀过。就连之前的四级考试，许攸都觉得自己是走了狗屎运才能及格的，原本她都做好补考的准备了。
　　谈斯年点头，没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薪资待遇。许攸是来实习的，不算正式员工，底薪不高，2500块，加上餐补、交通补贴和全勤奖，不算工作奖励的话，每个月最多能拿个三千多不到四千那样，如果期间参加了某个项目，一般都会有奖金，多寡不一定，反正上不封顶。
　　工作制度朝九晚五，有双休，加班会给加班费，五险一金也给交，许攸觉得还行。她之前是有过两次面试经历的，班级群里也经常聊这个，知道大概的业内行情，以她的专业和就读院校，广域这边给出的实习生待遇总体算优质了。
　　虽然她还是觉得工资有点低，但自己现在也不是来这里挣钱的，主要是学习长见识，开阔视野拓展人脉，钱都是小事了。她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长久的留在广域，走妈妈给规划的路线，但至少目前来说，她是决定踏踏实实按部就班的。
　　谈斯年贵人事忙，今天又是年后第一天上班，杂事多，当然不可能连琐碎事都给许攸包圆了，他没那功夫，就把人交给了做事比较圆滑好相处的胖助理张天，让他先带一带许攸。
　　张天虽然不知道许攸的具体身份，但小谈总说是妹妹，那背景肯定不一般。他把许攸当成来镀金的小公举，也不乱打听，先带着许攸去人事那里办了入职手续，又跑了趟财务，之后在助理室给安排了位置，最后领着人上上下下熟悉公司布局，介绍日常工作注意事项，讲解他们助理的职责划分，还说了下谈斯年的工作要求和习惯，零零总总一大堆，许攸根本记不全，最后没办法，偷偷把手机录音功能给打开了，准备等下班回家再慢慢消化。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一晃过去了。谈斯年从办公室出来叫上许攸带她去三楼吃饭。许攸其实不太想私底下和他单独相处，毕竟两人的关系属实尴尬，就算她已经看开了，也还是希望尽量保持距离，最好除了工作和双方父母外就不要有别的交集了。但想想今天毕竟是自己第一天上班，以后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估计要麻烦他许多，请人吃顿饭是礼貌。
　　三楼中西餐泰国菜都有，谈斯年挺绅士的问，“你想吃什么菜？”
　　许攸说，“我都行，这边我不熟，你看哪家好吃就去哪家。”
　　谈斯年于是选了泰国菜。
　　等两人在临窗视野最好的位置就坐，许攸才知道他是这家餐馆的股东，来这边吃饭不需要排队，随时来随时有位置。
　　行吧，有钱人。
　　想请顿饭都没法顺理成章了。
　　点菜的时候各点各的，许攸不挑食，对吃的要求不高，只要不是黑暗料理一般都OK，特别好养活。她也没让推荐，直接要了份套餐。上午一直在跑来跑去，还要用心记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脑力劳动加体力劳动双重作用下，早上吃的三明治和茶鸡蛋早消化没了，这会儿是真的饿。
　　服务生送了两份果盘过来，她拿叉子先吃了草莓。谈斯年看着，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两人当初第一次约会的情景。
　　其实那时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那天两人穿着什么，说过什么话，有过什么互动他都记不清了，唯独记得许攸说自己对草莓情有独钟，最爱吃草莓。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他给她买的所有食物几乎都是草莓味，后来还被她反过来嘲笑自己是死心眼。
　　那年她才十四，他刚十七，她读初三，他读高二，都是不成熟的年纪。初相识是在某次同学生日会，她跟着朋友过来凑热闹，她太漂亮，自然引人注目，他正值叛逆期，张狂又中二，青春荷尔蒙无处发泄，也分不清是喜欢她的脸还是喜欢她这个人多一些，反正就是一眼看中了，也不嫌她年纪小，就是穷追猛打，对她势在必得。
　　最后自然是把人追上了，谈了不到两年的早恋，他爸见他越来越堕落，索性高考都没让他参加就把他直接送去了美国读书。
　　两人分手那天没什么惊心动魄的，他说要出国读书，许攸那么个要强的人，自然做不出哭哭啼啼的事，两人和平分手，除了开始的怅然和失落，其实也没觉得多么伤心。
　　现在仔细想想，当时还是太年轻，感情交付的轻易，所以收回的也容易。
　　这许多年过去，他没想到还会与她重逢，开始时当然是惊讶的，也有些尴尬，但那段感情并没有在他的人生中掀起太大的涟漪，所以两人才能这么平和相处吧？
　　谈斯年推推自己面前的果盘，“这份也吃了吧。”
　　许攸看他一眼，拒绝，“不用，我还要留着肚子吃饭。”
　　下午又是一通忙，她要熟悉的东西太多了，很多都非常陌生，尤其建筑这块儿，几乎一窍不通，偏偏谈斯年现在主要负责这方面。所以就算工作中不用去具体实行策划之类，她也必须掌握最基本的建筑知识储备才行，否则工作根本无法进行。
　　所以购买建筑方面的书籍也是当务之急。
　　许攸原本以为这一天就这么顺顺利利的过去了，没想到快下班时竟然有人在顶层叫嚣着要跳楼，而且这个人还是广域的员工！
　　要不要这么刺激？
　　许攸不敢去凑热闹，她胆子小，怕看到血腥场面。但她也好奇，很想找人问问，又不知道找谁，谈斯年已经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