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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没少。
　　这就有点尴尬了。
　　桑榆抿直的唇终于轻轻弯了一下。
　　吸了口奶盖。
　　顾旸看着空空如也的小篮子，好看的眉眼蹙起，爆了句粗话：“靠。这么丑的玩意儿还这么难夹？谁给他们的信心敢这么设置？”
　　“我还就不信了！”
　　顾大少爷装逼失败，面子非常过不去。
　　于是又去兑了一篮子币，开始陷入无尽的投币当中。
　　娃娃机的爪子就像是没有骨头的软脚虾，总在关键的时候帕金森发作。
　　但这次情况稍微好一点。
　　用完最后一个币的时候，一只蓝色的小丑鱼玩偶从机器里面掉落下来。
　　顾旸蹲下身从机器口将小丑鱼拿出来，然后走到桑榆身前，嫌弃的扯了扯玩偶的脸，一脸郁闷道：“只抓到这个，你要吗？就是丑了点儿。”
　　他嘴上嫌弃着小丑鱼，眸光却从眼尾小心的撇扫过来。
　　微抿着唇，带点懊恼和小心的打量。
　　桑榆捏着杯子的指尖一动。
　　她接过小丑鱼，晃了晃它的尾巴，咬着奶茶的吸管忽然说：“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
　　大概是被她的审美惊到，顾旸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然后眼睛亮了一下。
　　他歪头又打量了一眼女孩的脸色，然后伸出手指戳了戳小丑鱼的脸，面不改色的改口道：“嗯，看久了是挺可爱的。”
　　桑榆：“……”
　　鉴于小丑鱼的功劳，顾旸终于没再嫌弃它丑，反而以方便她喝奶茶为由，将玩偶拿到了自己手里。
　　两人乘上自动扶梯，往顶层的家具城去。
　　路上，见她又不说话，顾旸捏着小丑鱼的尾巴继续开屏逗她开心。
　　桑榆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和墨黑清亮的瞳仁，忽然轻声开口喊他：“顾旸。”
　　“嗯？”顾旸停下手里的动作，垂眸看她。
　　桑榆收回视线，又吸了口奶盖，“刚刚那个是我爸。”
　　“……”
　　猝不及防。
　　却又好像心照不宣。
　　顾旸愣了一下，然后点头：“我知道。”
　　“那个女人是他现在的老婆。”桑榆接着说。
　　顾旸：“嗯。”
　　“以前是我家的保姆。”桑榆补充了一句。
　　顾旸：“……？”
　　“是不是很狗血？”
　　似乎他的反映在意料之中，桑榆笑了一下，自嘲道。
　　顾旸却看着她没什么血色的小脸，皱了下眉：“她以前欺负过你？”
　　似乎没想到他第一个要问的是这个，桑榆一愣，仰头看着他摇了摇头：“那倒没有。”
　　“就是很狗血的小三上位情节，不过那会儿他们两个本来也没多少感情了。”
　　她从来没对谁讲过那段鸡飞狗跳的日子。
　　正逢高三，是一个孩子面临的第一个人生关口。
　　她却在那一年，突然长大。
　　带着撞破奸情而晕倒住院的妈妈离婚。
　　高考失利。
　　大学时候，妈妈又脑溢血住院，她四处筹钱。
　　最困难的时候，她放下尊严和面子，给她所谓的父亲发过一条求助短信。
　　照今天看到的，当时应该是潘霞经手了那条短信，以公司资金周转不灵拒绝了借钱。
　　而她的父母是典型的相亲式婚姻。
　　两人性子都硬，从她很小开始，家里就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但两人乐于创业，起早贪黑，也算是一起打拼过。
　　只是男人有钱了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潘霞甚至不是桑国明的第一个出轨对象……
　　说到这，似乎回想到很不好的回忆，桑榆捏着被子的指尖一紧，咬着的下唇发白。
　　顾旸见她神色不对，拿着小丑鱼的头碰了碰她的侧脸，轻声问：“小鱼儿，你没事吧？”
　　桑榆回过神，下意识吸了最后一口奶茶。
　　却似乎沉底的奶盖太腻，她鼓着脸，眉心蹙起。
　　顾旸甚至从她脸上看出了一种疑似“恶心”的感觉。
　　“不会吧，这奶茶真那么难喝？”
　　桑榆摇了摇头，梗着脖子将嘴里粘腻的奶盖咽了下去。
　　“没有，就突然有点反胃。”
　　“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顾旸一下子紧张起来。
　　桑榆看着他的样子有点好笑，心里的那点不好的回忆被冲淡。
　　“没事，缓一下就好了。”桑榆舔了一下嘴角的奶沫说。
　　女孩小脸莹白，唇清润饱满，唇边沾着一点白色的奶盖，她伸出舌尖慢慢舔掉。
　　顾旸落在她脸上的视线一顿，接着像是踩了马蜂窝似的倏然转开。
　　他摸了下鼻子，神色不自然的说：“那你还不舒服了一定要说，我送你去医院。”
　　“嗯。”
　　因为这个插曲，后面的话自然没了下文。
　　但桑榆倾诉了一点，就像是长久封闭的布袋子突然被撕开一条缝。
　　已经舒服很多。
　　她将手里的空奶茶杯扔进垃圾桶，然后拍了拍手，表情重新明朗起来。
　　顾旸看着她，却从刚刚的话里窥探到了她过去生活的一点边角。
　　他的小鹌鹑一个人坚强的长大，没有人保护过她，所以她背上了能保护自己的重重的壳。
　　可即使再艰难，她依旧在很认真的生活。
　　但没关系。
　　以后有他了，他来保护她。
　　二十二岁的大龄单身处男第一次拥有了类似少女情怀总是诗的感悟。
　　桑榆却没发现他的异样，只指着店铺的大门说：“家具城到了。”
　　说是要来选家具，顾旸其实一点数都没有。
　　他单纯只是想找个理由把她约出来。
　　可这会儿看着认认真真穿梭在各类桌椅书架中间的人，他又觉得这个主意简直太他妈太棒了！
　　特别周围来逛家具城的好多都是年轻男女。
　　一看就是一对对的。
　　那他们在别人眼中是不是也像新婚小夫妻？
　　光是想想，顾旸就觉得心情舒畅。
　　于是更加起劲儿的拉着桑榆挑起家具。
　　“小鱼儿，你喜欢木质的桌椅还是布艺的？”
　　“这个沙发是不是太窄了？你坐坐看。”
　　“你觉得家里需要买这种装饰的架子吗？”
　　“这两个颜色，你挑一个。”
　　“……”
　　桑榆：“……”
　　这到底是给谁家买家具？
　　你自己需不需要，心里没点逼数吗？
　　我又不住你家，我怎么知道这颜色搭不搭！
　　而在她愣神的当中，买嗨了的顾大少爷忽然眼睛一亮，迈着长腿朝某个方向快步走去。
　　接着大少爷一个纵身，扑到了一张半圆形的大床上，还兴致冲冲的朝她招手：“小鱼儿快来！看看这个床软硬你喜不喜欢。”
　　桑榆：“……？？？”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作为king　size大床的使用者，桑榆作出了评价：这床太硬了，睡着腰酸！
　　顾旸：你确定，是因为床硬才腰酸的？
　　桑榆：……


第30章　
　　从家具城出来；　桑榆的脸还是烫的。
　　因为顾大少爷嫌床不够大，一直让店员推荐更大的。
　　桑榆脑子里只剩下个“大”字疯狂循环。
　　然后很轻巧的，就联想到了昨晚梦里那张足球场一样大的床。
　　……
　　“这店不行，最大的床竟然只有一米八宽。”顾旸出了店还在嫌弃，“这次先凑合，以后再换个更大的。”
　　也不知道在跟谁说。
　　桑榆看了他一眼：“……一米八还不够你睡？你是要在床上踢球吗？”
　　呸！踢什么球！
　　桑榆说完就咬了下舌尖。
　　顾旸却挑了下眉：“这个主意不错。”
　　桑榆：“……”
　　懒得跟他打嘴仗，桑榆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吧？我们是不是回去了？”
　　顾旸心里的小九九却又活跃起来。
　　“可我饿了。”大少爷摸着肚子说。
　　已经做了快一个月保姆的桑榆下意识反省自己今天又没做午饭。
　　“可现在回去也来不及做。”
　　“那就吃了再回去！”
　　顾旸就等着这句话，说完就掏出手机冲她晃了晃，“我已经定好位了；　火锅，吃不吃？”
　　“……吃。”
　　且不说是不是免费的午饭。
　　就在外面吃火锅这事；　桑榆就觉得自己很难拒绝。
　　网上不是流行过一个什么孤独级别排行榜？
　　桑榆曾经对照着看过；　她几乎全部中枪。
　　除了一个人吃火锅和做手术。
　　手术这事，强求不得。
　　而吃火锅；　一个人就真的显得有点可怜。
　　店里的装潢古色古香，桃木的桌椅，四周还挂着印花的灯笼。桌与桌之间用屏风隔开；　灯光暖黄。
　　不得不说；　大少爷抓娃娃的手艺一般；　品味倒是一如既往的在线。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顾旸叼着筷子，佯似不经意的问。
　　桑榆正吃着一块虾滑，烫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小嘴通红；　却频频点头，“好次。”
　　顾旸咬着筷子一笑，终于放下心来。
　　然后就给昨天熬夜做攻略时推荐这家店的博主打赏了一个大红包。
　　发完红包，他又顺便搜了一下约会的流程。
　　大致浏览了一下，不外乎就是吃喝玩乐。
　　顾旸看完心里稍微有了点谱。
　　看来追人，也没那么难嘛。
　　“你在看什么？女朋友？”
　　见他吃饭还抱着个手机，看的一脸荡漾，桑榆抬头看了一眼，仿若打趣的问道。
　　“？”顾旸似乎没听懂，“什么女朋友？”
　　桑榆咬着筷子，冲他手里的手机抬了抬下巴，“在跟女朋友聊天？”
　　“？？？”
　　似乎被她的话惊到，顾旸一个手抖，差点把手机扔进锅里。
　　“你别瞎说！”
　　顾旸啪一声把手机扔到桌面，一脸“你再冤枉我就跟你拼了”，“什么女朋友？我哪有女朋友？！”
　　“我有没有女朋友你不知道么？”
　　“你再说我就……”
　　就表白了我跟你讲！
　　他的话头一顿，眼睛却直直的盯着她。
　　桑榆被看的心头跳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打断他的话，“行，我就开个玩笑，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
　　顾旸动了动嘴唇，看着因为不知情而有恃无恐的女孩，舔了下牙根。
　　“你等着的。”他冲撩完火不管售后的人点了点。
　　以后一定要从别的地方找不回来。
　　谁家小孩儿。
　　这么会气人。
　　桑榆见他像是真被气着了，不敢再摸狐狸屁股，一顿饭后半程吃得相当谄媚。
　　又是端茶又是布菜。
　　就连吃完饭大少爷提议要看电影，她都没反驳。
　　站在电影院门口，她才后知后觉这流程似乎有点怪。
　　可看他的样子，又真的像只是单纯想看个电影。
　　就算今天一起的是高攀或王森。
　　大少爷也是势在必行。
　　桑榆就闭上了嘴巴。
　　“你喜欢看什么？”
　　“我都可以。”
　　于是，顾旸随手选了个看似阖家欢乐的片名——《家有小鬼》，买了票。
　　取票的时候，自助机器坏了。
　　两人排队去柜台取。
　　工作人员是一个长得秀气的小哥哥。
　　他看到桑榆时眼睛一亮，视线滑到旁边站哪儿都是焦点的人时，眼睛直接爆了灯：“诶，今天不是一个人了啊，嗯？”
　　说完，还满脸八卦的冲顾旸偏了偏脸，暗示的不要太明显。
　　桑榆跟他并不特别熟，甚至奇怪他竟然记得自己，只能尴尬的点点头，然后拉着取好票的人去排队进场。
　　“刚谁啊？跟你很熟？”
　　顾旸回头又看了眼长得人模狗样的男售票员，眯了下眼睛。
　　“不熟，只是我以前经常来这家电影院。然后有一回丢了包，是他帮忙找的，所以可能记得我了吧。”桑榆说。
　　“找了回包就记得了？他喜欢你？”顾旸皱着眉问。
　　“胡说什么，人家有女朋友的，呐，就他旁边那个小姐姐。”桑榆白了他一眼，“可能我每次来都是一个人，所以他才印象比较深刻吧。”
　　顾旸闻言脚步一顿，扭头去看她。
　　“怎么了？不用可怜我。”桑榆似乎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脸直白的摆了摆手，“你看过冷门电影的午夜场吗？一个人能看出包场的气势，挺过瘾的，有机会了你可以试试。”
　　顾旸心说我热门电影也能包场。
　　但他看着女孩平静莹白的笑脸，不知道为什么，又把到嘴的骚话咽了下去。
　　最终，他只轻轻揉了下桑榆的脑袋，低声说：“以后想看电影了可以叫我。”
　　桑榆脑袋被揉地一懵。
　　反应过来的时候，“罪魁祸手”已经迈着长腿过去排队了。
　　桑榆看着他的背影，抬手抓了一下自己被碰过的头发，眨了眨眼睛。
　　他们进的是4号厅，进去了才发现竟然是情侣雅座配置。
　　而且也不知道这部新上映的电影是什么路子，看得人并不多。
　　桑榆看到是情侣座的时候愣了一下。
　　还没等她有反应，顾旸已经拉着她落了座。
　　座椅并不宽敞，两人并肩而坐的时候，甚至会碰到彼此的腿。
　　桑榆抓着自己的包，小心的往旁边缩了缩，想给大少爷腾地方。
　　结果她还没挪动半个屁股，就被大少爷一个巴掌按在了原地。
　　“看个电影都不老实？能不能乖点，嗯？”
　　黑暗中，他的声音低沉，像是贴着人耳边说的。
　　桑榆想跑的动作一顿，僵在了原地。
　　所幸电影开场的很快，免去了相顾无言的尴尬。
　　如果忽略贴着的腿边传来的热度，桑榆觉得自己还是能好好看一场电影的。
　　也是直到电影开始，她也才终于明白看得人为什么少了。
　　因为这是部鬼片。
　　《家有小鬼》，就是字面意思。
　　跟温馨的家庭伦理片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桑榆接受的很快，在幽灵般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甚至身子往下沉了沉，准备好好看。
　　结果，身边突然爆发出一声克制的粗口——
　　“卧槽！”
　　桑榆闻声转过头，就在幽蓝昏暗的光线中，看到大少爷略微惨淡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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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榆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却又觉得罕见的新奇：“顾总，你不会……怕鬼吧？”
　　“……”
　　顾旸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沉默了足足三秒，才僵着一张脸说：“怎么可能。”
　　说完，像是为了证明什么，顾大少爷一脸慷慨就义的转过头，继续目不斜视的瞪着恐怖的屏幕。
　　背却往椅子上更深的抵了抵。
　　桑榆见他这幅死撑着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但大少爷向来好面子。
　　这会儿要是戳穿他，指不定最后又会反噬到自己身上。
　　桑榆咬了下唇角，弯着眼睛收回了视线。
　　电影继续放着，剧情慢慢走到高。潮。
　　桑榆看的正津津有味，忽然在屏幕上陡然出现一个龇牙咧嘴的大脑袋时，自己搭在腿边的手倏然被人攥住。
　　桑榆一惊，顺着视线看过去，就看到顾旸紧绷的侧脸。
　　他还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似乎被剧情吸引。
　　但手上的力度却半点没松。
　　也不知道是不是无意的。
　　他的掌心有点热，还有点潮。
　　贴着她手背的指尖却凉凉的。
　　桑榆又看了眼他紧攥着一动不动的手腕，半边身子好像都没了知觉。
　　却一动没动。
　　后半程的电影，她甚至都不知道讲了什么。
　　只知道电影院偶尔会响起一阵零零散散的惊呼，明明人不多，空旷的要命，她却觉得有点热。
　　最后快要结局的时候，终于不再那么恐怖。
　　攥着她的人手腕不自觉的放松，却依旧搭在她的手背上。
　　桑榆脑袋一片混乱，然后顺着假装要拿东西的动作，不自然的抽出了自己的手。
　　顾旸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扭头看了她一眼。
　　桑榆借着弯腰系鞋带，躲开了他的视线。
　　最后五分钟，两人似乎都有点心不在焉。
　　特别是身边的人时不时就要扭头看她，桑榆攥紧了自己的包，开始背诵八荣八耻试图让自己静心。
　　一出电影院，桑榆就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你竟然害怕鬼片！”
　　似乎是想掩盖什么，桑榆一出来就大声嘲笑某人胆小鬼。
　　顾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于在小鹌鹑炸毛边缘移开了侵略性的视线。
　　“谁说我怕了？我可看完了全程。”
　　“切，也不知道是谁，害怕的……”
　　桑榆说到这一顿，卡了壳。
　　“害怕的怎么？”顾旸却像来了兴趣，挑着眉追问。
　　害怕的要抓着人手。
　　但这话头不能开。
　　“……没什么。我们顾总最大胆，最厉害了！一点也不怕鬼，真的！”
　　桑榆为了不跳坑，睁着眼睛开始说瞎话。
　　顾旸看着她一副“这样您满意了吗”的样子，有点好笑。
　　“我真没多怕，就没怎么看过那玩意儿，有点突然。”顾大少爷试图为自己挽尊。
　　“我知道啊，我特别相信。”桑榆点头如捣蒜。
　　顾旸：“……”
　　他嘶了一声，看着她摆明了认定他胆小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