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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往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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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适:“嗯。”
“这么大好的日子不去林少爷那里跑来我这不会是单纯的只想换件衣服?”女人拉长音‘哦’了一声,“昨晚……”
沈适抬了抬眼皮。
女人正要说话,门被敲了一下,进来一个员工说需要她出去一下。女人放下酒杯,熟练地撩了一下头发走了出去。
店里周瑾指了指一件裙子,说:“这件我试一下。”
偏过头看见走过来的女人,微微笑了笑。
“周小姐一个人来的吗?”女人走近客气的问了一下,看了眼她挑的衣服,“您眼光还是这么好。”
周瑾偏眸笑,看了眼女人出来的方向:“你有客人?”
“没关系。”女人说,“不是什么重要客人。”
两个女人之间的话题总是存在着一些涌动的暗流,这一点旁人轻易地就感觉出来了。周瑾扫了一眼店里,不紧不慢道:“一个人逛没什么意思,他最近太忙了。”
“是吗?”女人意味深长。
周瑾笑:“我先去试衣服。”
回去内室,沈适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桌子上的红酒已经空了。
女人靠在墙上叹了一口气,说:“知道谁来了吗?”
沈适眼皮都没抬,像没听到似的。
“你那个高贵优雅的准未婚妻。”女人自顾自道,“似乎一个人逛。”
沈适还闭着眼睛,真像睡着了。
“真不了解你们这些人,什么都有还整天愁眉苦脸跟全世界欠了你们一样。”女人说,“哪那么烦心的事儿。”
沈适哼笑,睁开眼。
他扯了一下领带,拿过沙发边上的西装外套站了起来。女人提醒道周大小姐可是还在外头试衣间哦,沈适满不在乎的抬脚往外走,笑笑说:“走了。”
沈适在一楼首饰店买了项链,开车离开大厦。
北京的那个下午过得很漫长,阳光也好得不得了。陈迦南吹了一下午的长号,嘴巴都有点疼,坐在艺术团栽满参天大树的院子里看夕阳。
她摸着嘴唇,给外婆打了个电话。
陈秀芹女士这会儿也坐在院子里一边择菜一边看夕阳,笑眯眯的问她北京的天气。陈迦南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说什么都好。
“我妈最近怎么样?”她慢慢道。
“比前段日子有精神了。”外婆说,“昨天还说想去北京看你。”
陈迦南轻松的笑了下:“等我稳定下来,在学校外头租好房子,你们俩一起过来。”
“找到实习单位了?”外婆问。
她想起李熠华的工作室,“嗯”了一声。
“待遇应该还不错。”陈迦南说,“研三没什么课,我可以放开手脚赚钱了。”
外婆嗔道:“真是个小财迷。”
“小财迷不好吗。”陈迦南仰头看着树枝,斑驳的树影照在脸上晃来晃去,“可以给你买烟啊。”
外婆笑:“这还差不多。”
她和外婆又嬉笑了几句才挂了电话,又回去练习室排练了一会儿,等到离开艺术团天已经黑了下来。
陈迦南抱着长号站在路边,抬眼便看见沈适的车。
她很意外他居然还等在这,站了一会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忽然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走过去。他们现在的关系不言而喻,又回到了那种奇怪却又实在正常不过的相处里。
陈迦南还在想,沈适开了双闪。
她看着那一明一灭的光,募地恍惚起来。有时候他明明是那么温和体贴的一个人,记得她很多喜好和习惯。
见她还愣着,沈适开车过来。
他俯身打开她这边的车门,陈迦南看过去,他换了件白色衬衫,像是在车里睡过一觉刚醒来的样子,目光淡淡的。
“上车。”他说。
陈迦南打开后座车门,将长号放了进去,这才坐回副驾驶。沈适偏头看了一眼后座,一边开车一边问:“又吹这个?”
她不太满意他的态度,问:“怎么了?”
“你们老师真是慧眼识英雄。”
满嘴的嘲笑,陈迦南白眼。
“沈先生厉害。”她反驳,“你来个试试。”
沈适:“……”
他笑了声,递了个盒子过去。陈迦南没有接,皱眉看他。沈适无奈,将盒子直接放在她腿上,那冰凉的温度让她颤了一下。
“打开看看。”他说。
是一条项链,像是时尚杂志上见过。
陈迦南放到一边:“不要。”
沈适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那就扔了。”说完伸手拿过盒子就递向窗外,陈迦南下意识的“哎”了一声,听见他低声笑了。
她自知被骗,扭头不管了。
他的电话忽然打破了这场平静,沈适将车子停在路边。陈迦南听到他的声音有一点细微的变化,似乎是有什么事情,他却依然淡定从容,没几句便挂了。
陈迦南看着窗外,感觉他俯身过来。
“带着。”他将盒子放在她手里,“称你。”
陈迦南抬眼。
“一会儿有个局,怕是不能陪你吃饭了。”他重新坐好,平淡道,“先送你回学校。”
第31章
北京最近好像憋着一场雨,不知道何时落下。
自那夜分开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沈适的消息了,新闻上也没有他的只言片语。陈迦南平日里除了去李熠华的工作室,就是待在学校图书馆。
她想起周逸,那姑娘嗜书如命。
印象里何东生似乎也跟着周逸跑去了长沙,她有时候羡慕那样简单的感情。昨夜柏知远发邮件问她面试情况如何,她避重就轻回了句顺利。
他那边该是清晨,太阳刚冒出头。
柏知远是在两天之后的下午回到学校的,像是下了飞机直接过来的样子,还穿着藏蓝色的风衣,拎着一个行李箱下了车。
陈迦南当时站在距离他五米外的地方,愣了。
直到他走近笑问:“不认识了?”
“您怎么回来都不吱声,我好去机场接您。”她平复下内心的惊讶道。
“又不是抗美援朝去了接什么。”他说。
“好歹我也是您唯一的直系弟子,这样多不好啊。”总觉得那天萍阳一别,她现在和柏知远之间似乎比起师生更亲近了些,所以说这些下意识的就没了遮拦和顾忌,“您说对吧?”
柏知远笑道:“不知道你钢琴怎么样,嘴皮子长进不少。”
陈迦南:“……”
“走吧。”柏知远说,“去办公室。”
陈迦南弯腰就去接行李箱,被他抬手一拦。
“我堂堂一个大学教授有手有脚还是男性,让人看见女学生帮我拎不是闹笑话?”柏知远扬了扬下巴道,“走前面。”
陈迦南想,这人还真是……古板啰嗦。
办公室有一段时间没人进来,桌子地面都蒙了一层灰。陈迦南刚进去就打开窗户透气,去洗手间拿了湿抹布和拖把进来开始打扫卫生。
大概明白柏知远叫她来的缘由了。
柏知远也不客气,将行李箱扔到一边打开电脑好像接了一个邮件,一直坐在办公桌前敲着键盘。他手指的动作很快,认真专注。
有树叶从窗外掉下,一点一点在风里晃落。
陈迦南收拾完卫生,走近柏知远身边探头看了下,电脑屏幕都是英文。她忍不住看了一眼柏知远的侧脸,又将目光落向窗外。
“想什么呢?”他忽的出声。
陈迦南收回视线,叹息般道:“我记得您的教授履历上修的是双学位,除了生物学还修了心理学,您在各杂志期刊上发表了近百篇心理方面的论文,生物科学方面只有不到十篇,其他老师的研究生十几二十个多多益善,到您这几年都不见得收一个。”
柏知远从电脑上移开眼,看她。
“你想说什么?”他问。
陈迦南郑重道:“当初您劝我放弃生物是因为这个吗?”
就像父母的愿望,自己悔恨走过的路所以想让儿女有极大的限度去追求自由,或许是这样子想的吧。
柏知远看着她笑了下。
“对老师了解挺清楚的。”他慢条斯理道。
陈迦南清了清嗓子,不太好意思直视他。
“我也就是没事瞎猜。”她说,“您别往心里去。”
柏知远道:“晚了。”
“您不会想公报私仇让我毕不了业吧?”陈迦南故意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老师……”
柏知远被她逗笑,嗓子里溢出声来。
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向窗边,平淡的说着今天北京天气不错。接着将窗户开到最大,看着远处的湖和树,肩膀渐渐放松下来。
“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掌控的明白吗。”柏知远的目光还在窗外,“这个世界除了理想和欲望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东西。”
陈迦南问:“什么?”
柏知远慢慢回过头,目光温柔。
“健康和家人。”他说,“没有什么比健康和家人更重要。”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淡,很轻,却又好像是下足了力量,让听的人一震,久久都不能缓过劲来那种感觉。
“好了不说这个。”他话题一拐,“我们走吧。”
陈迦南愣了:“干吗?”
柏知远朝着办公室看了一圈说:“作为你打扫的酬谢吃个饭,顺便有关研三这学期的一些事情还要和你说。”
就知道这人说不了两三句的好话。
他们并没有走多远,去了学校附近的餐厅,很简单的一个餐厅。或许是暑假的缘故,见不到多少学生,店里也没有多少人。
柏知远问她:“工作室那边怎么样?”
“挺好的。”陈迦南说,“时间上很自由。”
“不管是什么演出机会都要珍惜。”柏知远喝了一口茶道,“半路出家的钢琴家也不少,不要有心理压力。”
陈迦南笑了笑。
“要我说您真的适合去做心理医生。”她道,“太浪费了。”
“你这是在劝老师改行吗?”他问。
“您不也劝我改了行。”她说。
柏知远笑笑,不说话。
后来的半个小时一边吃饭一边听他讲毕设要注意的问题,他讲的极为详细,还有一些做了一半的课题也都交给了其他老师的学生,说的很多好像要出远门。
陈迦南用备忘录记了有一千来字。
“有什么疑问给我打电话。”柏知远最后道。
她在餐厅门口目送柏知远开车离开后,一个人返回宿舍。暑期的学校真是冷清,走廊更是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那时已经傍晚,陈迦南蒙头睡了一觉。
醒来当夜九点半,她爬起来玩了会儿手机又丢开,不知觉的有些烦躁。那两天例假来的很多,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翌日她去工作室上班,低血糖差点晕倒。
下楼去买药的时候被一辆车子拦了路,等她看清下来的那人楞了一下。林枫对她摇了摇手,说:“陈姐姐好久不见。”
陈迦南皱了皱眉,想掉头就走。
林枫几步跨上前拦到她跟前,道:“我这还没说一句着什么急呢你,再怎么说咱都算熟人了不是,给点面子。”
“有话就说。”
“当然是要事。”林枫说,“很重要。”
陈迦南吸气,抬眼。
“三哥这几天太忙了,公司遇了点麻烦,他不是在飞机上就是在去飞机的路上。”林枫说,“晚上也是在公司睡。”
陈迦南问:“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没你这么铁石心肠的吧。”林枫道,“他都一只脚往医院踩了。”
“是吗。”陈迦南说。
她没什么心情在这耗,转身就想走,林枫眼疾手快扯住她的胳膊,陈迦南连甩开的力气都没有,忽然有些好笑。
“第一,我和他没什么关系。第二,我也和你不熟。”陈迦南斩钉截铁道,“麻烦松开。”
林枫看着面前这女人,咬了咬牙。
“三哥的死活你也不管?”
陈迦南有一瞬间的迟疑。
“他今儿一天都混在饭局上,刚差点酒精中毒了。”林枫偏头看了眼女人蹙起的眉,“我今天是特意来找你的。”
陈迦南终于抬眼正视。
“去看看他。”林枫说,“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再想其他法子,当然,我想你并不希望那种不太好的事情出现。”
这种目光叫势在必得,陈迦南在衡量。
她脑海跟过电影似的想了很多种意外,然后妥协似的对林枫说:“我跟你去。”就像当年她义无反顾来北京,堵上了她的后半生一样。
车子开得飞快,在一家偏僻的酒店停下。
陈迦南捂着胃跟在林枫后边,听见前面的人道:“三哥不喜欢去医院,一会儿你见到他可别这么冷淡,他不喜欢。”
她暗自腹诽,心里冷笑一声。
沈适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忙成这个样子哪里还记得她,平日里他也不喜欢人打扰。这个时候不管林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陈迦南觉得都得都得碰一碰那葫芦。
只是那夜,空气静的让人恐惧。
她被林枫带到一个包厢,推开门进去还没走几步只听得吧嗒一声,她再回头门已被反锁,由她怎么敲喊都没有声音,下意识去摸手机,早已没了踪影。
这地方隔音太好,她这样无济于事。
门外的林枫邪邪笑了一下,进了旁边的一个包厢。沙发上的男人正在吞云吐雾,林枫露出一个笑意凑到跟前坐下。
“送个客去那么久?”沈适问。
“吹吹风。”林枫道,“顺便验证一件事。”
沈适没什么兴趣,吸了一口烟。
“听说周达要回来了,你和周瑾的婚事应该是板上钉钉了。”林枫说,“现在公司发展正处于风险期,哥,你可别意气用事。”
沈适捏了捏眉心,想起陈迦南。
他不给她打电话,她也不主动,这女人好像知道什么样儿最挠人。沈适不由得笑了笑,掸了下烟灰沉在酒杯。
“要我说赶紧定下得了。”林枫道,“周家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事你少掺和。”
林枫默了一下,问:“你不会真对那个女人有什么想法吧?”
沈适抬眼。
“别是真的。”林枫犹豫道,“哥……”
“有话就说。”
“听说那天饭局百泰银行副行看上她了,私下里点了名要。”林枫说,“那老顽固平日咱是不放在眼里,可谁知道他坐上正行,现在公司出了事没他点头可不行。”
沈适的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
“所以我拿你的名义……”林枫慢慢道,“把她送了去。”
沈适冷吸一口气,黑眸霎时变了。
“送哪去了。”他问的缓慢淡定,见林枫半天不语,狂躁道,“我他妈问你送哪去了?!”
第32章
林枫没有想到沈适的反应会这么大。
几天前那个银行副行长和他旁敲侧击过,原话是这样问:“林老弟,沈老板身边那个女学生是逢场作戏还是来真的?”
林枫什么人,一下子明白了。
记得第一次见陈迦南是在半年前的萍阳,她来朋友旧居跟他要了一个喝醉的女人。如果不是当时沈适点头别为难,她们恐怕没那么容易走。
林枫从小就跟着沈适混,没见过他这样。
倒也试探过几次,沈适似乎也没太在乎。林枫想起前几天去公司找他谈单子,老张说他这两天都不在,林枫皱了皱眉头,觉得这女人有点好玩了。
包厢的气氛霎时变的凝重,林枫楞了一下。
“来真的啊三哥。”林枫半天吐出了这么一句,“周瑾你不要了?”
沈适没工夫听这些,手搭在跨上压着怒气。
“她在哪儿。”他沉声道。
林枫吸了口气,手指了个方向道:“隔壁。”
沈适抬脚就往门口走,听见林枫在身后说:“哥你想好了,这一步跨出去就没回头路了,我们跟百泰的关系会闹得很僵。”
空气静了一下,沈适拉开门走了。
他在门口刚好遇见一个侍应生,开了隔壁的房门,不见陈迦南的人影。沈适在屋里找了一圈,最后在洗手间的地上发现了她。
洗手间开着暖灯,她抱膝靠在墙角。
沈适站在门口松了一口气,又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他很少有这种犹豫的时候,在听到林枫的话的时候,他第一反应竟然是舍不得,他忍受不了她属于别的男人。
陈迦南察觉到那股视线,从双臂里抬起头。
她的眼眸很平静,似乎真的都在意料之中。沈适有些诧异她的镇静,看了她一会儿才慢慢淡声道:“不怕?”
陈迦南想了想,摇头。
“你跟林枫很熟吗?跟我吃个饭也不见得这么情愿,他让你跟着走你就乖乖听话?”沈适开口发现掩饰不了心底的怒气,对她冷声道,“你今年多大了南南?”
陈迦南看着他发火,也不吭气。
“是不是除了我谁喊一声都跟着走?”沈适气道,“还是找到下家要蹬了我,那个行长活儿有我好吗?”
陈迦南看他一眼,从地上起来往外走。
还没走出去便被沈适拉过手腕甩了一下,他的力气实在很大,陈迦南差点在光滑的地板上滑到,听见他低声怒道:“说话。”
陈迦南很少惹他这样生气,她心里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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