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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的小哑妻-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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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许是白日太累,也兴许是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阮澜未过一会儿便睡了过去。屋子里一片安静,陆追平躺在床上,沉默的看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他的目光落到那套放在床头的棉布衣裳上,又低头看了看睡姿一塌糊涂的阮澜,眼睛眯了起来。
  陆追缓缓起身,摸起桌上的剪刀靠近阮澜,他将那把剪刀比在阮澜的脖颈处,他还是不放心,也不敢放心。
  只需他轻轻用力……
  “别闹……”阮澜翻了个身,嘴里含糊着,还伸手挠了挠脖子。
  陆追停住,眼睛错也不错的盯着阮澜。
  “好了好了,豆芽菜,睡觉了。”阮澜一把搂住陆追的后脑勺就往自己的胸口按去。
  陆追:?!谁是豆芽菜?!
  陆追手足无措,一时不知道应该先挣脱还是先等她睡熟些再动。结果就是这么一犹豫,被阮澜揉了揉脑袋:“豆芽菜乖,明天妈妈给你做个瓷的尿盆。”
  陆追:??????????
  陆追也不知道自己花了多久时间才逃脱出来,他早已忘记自己之前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只木讷的走到桌旁,扶住椅背连喘了几口气回神。
  他的手碰到挂在椅背上的衣服,也许是许久未曾有人替自己着想过了,他微敛双目,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简陋的小屋当中也有丝丝温情。
  只是衣服抖开,陆追抿了一下嘴唇。
  裤腿和袖子只是拿剪刀剪短了,还参差不齐,连个边儿都没收,线丝儿挂的到处都是。裤腰那里被扯开剪了几个洞,穿了根麻绳,还是之前绑自己用的那根。除此之外,别的地方一动没动。
  陆追吐了一口浊气,看了眼桌上的针线篮。他将衣裳放在桌上,又将油灯点亮,覆着无边夜色为自己修补起了衣裳。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豆芽菜,请大家记住,它非常重要!


第十一章 
  大抵是之前颠簸劳累,如今难能安定下来,陆追一觉醒来,天竟然已经大亮了。对于这段时日精神紧绷的他实属难得,更难得的是那些可怖的梦境今夜竟然没有来纠缠他。
  这梦境内容真实的让人心惊胆战,更似一个一个预言,他摆脱不了。
  现实和梦境搅在一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从一开始的惊慌无助,到如今他已能将这些梦境分清理顺,加之期间又遇上种种事情,陆追之心念坚定,由此可窥一斑。
  他探头看了一眼地上,被褥已经收走,阮澜也不见了。
  他连忙起身收拾,将昨夜自己修整的布衣穿上,虽肩膀处还有些宽大,但其余已经无碍,与昨晚阮澜修过的衣服相比之下,简直是天壤之别。他走出房门看了眼天色,如今已经快到巳时,院落里却仍没有半点声响。
  昨夜只喝了一碗稀粥,陆追肚子早已经空瘪,这便拿了昨夜的碗勺走进厨房,想看看阮澜早上有没有给自己留些吃食。
  进了厨房,里面算是整洁,连锅里都干干净净。他低头查看炉灶,看着里面仍是凉透了的模样,只在菜板上泡了碗米,还有一小包面,似是待会儿要煮。
  陆追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眼看着时辰也差不多,这便自己动手生火煮饭。厨房里其余的东西都没有,小小的菜地里倒是有些冒头的青菜,但他未曾问过阮澜,便不好自取。
  炉火升腾,热气从锅里升腾而出,沿着门窗缝儿向外飘去,舞出人生百味。
  阮澜原在另一间屋子收拾东西,两人总不能一直睡在一处房间,至少阮钧是绝不同意的。她在干活之前还想着自己昨夜招工成功,待会儿给“员工”做份丰盛的早餐。时间也不赶早,一来阮钧未醒,二来新员工都那样了,好不容易能好好休息一晚,怎么也不会早起。
  阮澜这么想着,一转身就看见自家厨房里冒出来的烟火气,陆追的身影在里面隐隐约约。
  她吞了下口水,自我安慰:……这证明了自己眼光好,员工勤劳肯干,时辰到了就知道自觉烧饭,还省了自己不少事儿呢。
  阮澜推开厨房的门,一眼就看见站在灶台旁的陆追。
  他还没去河里洗过,水蒸气熏得脸上的灰剥离了些,但仍不怎么干净。可与他脸上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双干净的手,大抵因为要做饭,所以先把手洗了个干净,而身上穿的是昨夜阮澜给他的那一套。
  阮澜隔着水汽看了半晌,怎么就觉得和自己昨晚剪得有点不一样呢?
  那也说不准。说不定自己是个天生的裁缝,几剪子就能化腐朽为神奇呢?毕竟艺术是相通的嘛。
  陆追见她进来,也没说话,只自顾自看着炉火。
  倒是阮澜有些不好意思,她凑上去,小声问道:“做饭呢?”
  陆追扫了一眼炉灶上面的锅,其意不言自明。
  陆追原本还想继续装人畜无害,但一看见阮澜就想到昨晚她说的“豆芽菜”和“瓷尿盆”,便实在是装不下去。
  阮澜也不和他计较,遇见这么大的事儿有点心理阴影创伤后遗症是很正常的,何况还是中二少年期,慢慢疏导吧。只要人能干,大部分时候都过得去,总比自己干不了活饿死好。
  这么想着,她嘿嘿笑了两声:“我以为你不会起这么早呢,在隔壁给你收拾房间呢。”
  陆追“嗯”了一声,隔了片刻,说道:“多谢。”
  “别客气。”阮澜后退一步,啧啧,看看这熟练的手势,一看就是会干活的。
  陆追用下巴点了下灶台一旁:“粥,给叔叔的。”
  他做这些东西做的顺手,也多亏了在陆府的那对嫡姐嫡兄的百般刁难。
  阮澜顺着看过去,那处放了一碗刚出锅的粥,尚在冒着热气。
  她连忙拿了一把勺子,连粥一起搁在平整木板上,端出厨房,回头还没忘了同陆追说一句:“辛苦了辛苦了。”
  待她再回来,陆追锅里的东西又开了,她看着陆追倒了一碗凉水进去,又等了片刻,待到那水又扑腾扑腾的冒起来的时候,陆追这才往里扔了些佐料。
  阮澜连忙递碗过去,陆追拿着大勺,将里面的东西捞了出来,两人各分了一大碗。
  “疙瘩汤?”阮澜看到里面飘着的面疙瘩的时候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小伙子还会做饭呢。
  虽然她也听说面疙瘩做起来不难,可奈何她从来没做过啊!
  当初阮澜看见那袋面的时候打心里发愁,面食她一样不会做,这袋东西放在这里就仅仅是摆设而已。她还想着之后去村子里走走,看看有没有人家愿意和她换。
  如今倒好了,自己招到一个会做饭的帮工!为自己的好眼光点赞!
  “你先端出去凉一凉,我收拾好了再来。”陆追干脆利落的说道。
  这里的厨房可不是阮澜现代家里的厨房,冰箱微波炉之类的便利工具一样没有,火都得自己烧,更别提时不时还会有老鼠来骚扰。东西不收拾干净,很容易引些鼠虫。
  她应了一声,连忙端着两大碗疙瘩汤去外面了。
  放到桌上之后,她又从自己那份里捞出许多面疙瘩,偷偷地塞到陆追碗里。
  小伙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得多吃点。这饭也是他做的,还变了花样给自己换口味。
  当然,最主要的是得养好力气,才能好好干活!言言
  阮澜想着,用勺子兜了一勺吹散热气,美滋滋地把面疙瘩放进嘴里。自己小时候最喜欢妈妈早上起来给自己做面疙瘩汤了,里面放点土豆丝儿或者鸡蛋西红柿。
  下一秒钟阮澜脸色大变,五官几乎都挤到了一处去——当自己没说!这什么调味?!咸不咸苦不苦酸不酸甜不甜的!
  她正要把东西吐出来的时候,陆追由厨房里出来了。他扫了阮澜一眼,见她腮帮子鼓鼓的,还有那微愣的神情,活像只呆掉的松鼠,
  此刻的阮澜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只好拧着眉头硬生生的把面疙瘩囫囵吞了下去,连嚼都没敢仔细嚼。
  陆追从她面前走过,阮澜偷偷看了一眼洗手背对着自己的陆追,又看了眼陆追的碗,一咬牙,又兜了两大勺倒进他的碗里。
  还是你自己吃吧!
  陆追洗好手走到院中,坐了下来。阮澜盛了一勺疙瘩汤,慢悠悠的吹着,一边偷看陆追。
  陆追觉察到她的打量,瞥了她一眼,再看这疙瘩汤的时候心里陡然生疑,这不是他自己的疑惑,而是心里不受控制的疑惑。
  他将疙瘩汤放到唇边,轻轻吹了两口。
  其实此刻这汤已经不烫了,他做这副模样也只是条件反射一般,只为了看阮澜的反应。
  而阮澜就像最拙劣的下毒者,目光随着他的勺子移动。待他要送进唇中的时候,她那眼神愈发晶亮,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扬起。
  像猫。
  陆追心里想着。
  像极了以前常在自己屋顶上蹒跚的那只小白猫,软绵绵的一团。
  可当自己想要抱抱它的时候,反倒咬了自己一口,再也不见踪影。
  自己是个连猫都厌弃的人啊。
  陆追将勺子放下。果不其然,他看到阮澜失望的神情。
  “你怎么不吃啊?”阮澜急着看他自食苦果的下场,心里挠痒痒似的,这便开口问道。
  陆追站起身:“不饿了。”
  “啊?”阮澜看着面前都快漫出来的疙瘩汤,吞了下口水,随后理直气壮的说道:“不能浪费粮食!”
  陆追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什么也看不出,阮澜太过于异常,此刻也太过于急功近利。可作为一个下毒者来说,她又未免有些过于理直气壮了。
  他安抚自己着,若是她要是想害自己,之前不是有更好的机会吗?又何必在此时此刻落毒?更何况他要在这里暂待一阵子,总不能一直盯着防备着,那太累了。他要快些养好身体,寻找出路,食物和休息,一样不能少。
  陆追停滞片刻,走回桌旁坐下,舀了一勺面疙瘩送进了嘴里。
  温热的面疙瘩入口,陆追慢慢的咀嚼,将这速成的面食慢条斯理的咽了下去。
  阮澜的眼睛越睁越大,瞠目结舌的看着陆追将那一大碗面疙瘩都吃完,临了还把汤喝了。
  “你……”阮澜开口:“还好吗?”
  她完全被陆追震慑到了,这是多可怜啊,得饿了多久了啊?别说锅巴了,连这样的东西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咽下去。
  陆追拿起一侧的帕子,沾了沾嘴。站起身来说道:“阮叔还没醒?”
  阮澜惊呆了,他手上拿的帕子和身上穿的棉布衣服几乎是一个颜色,俨然就是昨晚剪剩下来的布料。
  帕子收边收的很好,仔仔细细的用线缝过了。这显然不是她自己的手笔,那唯一的答案便是昨晚阿追在自己回房之后缝补了衣服,还把多余的布料做成了帕子!
  牛逼!
  “阮澜?”陆追看她神色一会儿一个样,万花筒似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便开口催促。
  “哦哦哦。”阮澜回神:“他尚未起来。”
  “劳烦给我些皂角,我先洗干净些,总不好这样见人。”陆追话里是客气的,可说出来又带了那么一丝冰冷,没什么情感。
  阮澜连忙去给他拿了一小袋皂角,又认真的叮嘱:“这一份就送给你了,入职礼物,不算工钱里,省着点用。”
  陆追拿着皂角去了河边,阮澜不放心,想起每年夏天都有小孩子因为去河里、大坝里玩水溺亡的报道,这便跟了上去。
  陆追感觉到她在身后跟着,冷声问道:“你干什么?”
  阮澜听了他这话,干笑了两声:“我怕你掉水里淹了!离的近点好救你!”
  “不必。”陆追没管她,只自顾自的朝河边走去。
  阮澜想了想,仍是觉得不放心,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他,待到离河边还有些距离的时候背过身去蹲在地上,揪起地上的野草。
  陆追走到河边,脱去衣服,将皂角袋子放在一旁,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过了好半晌才探出头来,背朝着阮澜的方向清洗。
  河边的草要少些,汛期一到就要被冲垮,但也有些胆子大的非要长到这边来,稀稀散散,三三两两。
  阮澜抬头看了一眼天,真是太美的天空了。白云朵朵闲散的飘着,身边都是草香,偶尔几声鸟鸣声悠扬婉转。尚未有吵闹的蝉鸣,流水潺潺轻敲。
  她摘了一朵小野花,别在耳旁。又慢慢躺下,眼睛跟着一朵白云走。
  也挺好的,就当放了个假,来了个世外桃源,不比穿越到什么宫里厮杀强多了?万一运气好赚点钱,说不定还能来一趟古代旅游呢。
  没想到穿越也根据性格来的。
  第一个作品要不就试着烧个蓝天白云皂角托?陶器还好入手些。
  陆追在河里只用力洗刷着自己,挂的胳膊上肌肤发红。他要洗去这一段时日身上的污泥血迹,就像要将过往一并洗脱一般。
  “阿追。”阮澜的声音突然从岸上传来,不轻不重的,像是春日的拂面柳絮。“刚才那碗面疙瘩你是怎么吃下去的?”
  陆追眉头蹙紧,将这问题置若罔闻。
  阮澜见他没回,心里一惊,生怕他就这么被河水冲走了,连忙回头看去,结果嘴上发出了一声惊呼。
  陆追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回头看她,却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后背看,嘴里喃喃道:“阿追,你皮肤好白啊!”
  这河水高,陆追也只露出个肩膀罢了,可就这一点儿,衬着他的墨发便已经显得肌肤如雪。
  陆追几乎没有停滞,冷声说道:“再看我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说完,他自己也是愣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偶尔会冒出这样的话,就像控制不住心里的那股杀意。所以往常他在说话之前都会斟酌一下,以免惹上麻烦。可此刻情况特殊,他根本没来得及多想,这才脱口而出。
  阮澜“哼”了一声,她转过头去,心里想着,这小伙子大概正逢中二病。
  陆追稍洗了洗,这才出来,裹上衣服,一言不发的从阮澜身旁走过。
  阮澜仍紧闭着眼,心里琢磨着——这灰团子怎么一洗就成了白团子呢?看看那脸长的,看看那下巴,看看那眉毛,啧啧啧,实名羡慕!
  她听见脚步声走过去,偷偷睁了下眼睛,见陆追已经穿好衣服,这才连忙站起身来跟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陆追是受到重生前的记忆和灵魂影响的,毕竟前世有点病态,又很强大,他此刻也只是个少年,没办法完全控制自己。
  但是我们阮阮!家里的顶梁柱!一定能解决好这个问题的!


第十二章 
  午间的阳光尚好,照的河水温柔。
  将身上的污泥洗干净,整个人清清爽爽,陆追觉得心头的那股压抑也减缓了许多。
  在房间内,陆追看着自己的手,上面仍有之前留下的划痕,深浅不一。新长出的粉色皮肉仍显娇嫩,其中有一条因为过深又没有及时的处理,愈合的并不好,扭扭曲曲的像条丑陋的蜈蚣,盘桓在掌心。
  陆追试着将手掌握紧,又缓缓放开,确认伤口并没有影响他的动作。
  他微微叹了口气,将昨夜剩下的布条物尽其用,给自己挽了个干净利落的发髻,这才推门走出去。
  阮澜正在院子里,坐着个小马扎靠着树干,小小的肩膀向前微缩。她捧着一本书,地上则用竹片压着大小不一长长短短的纸笺。轻风拂过,纸笺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树叶也跟着沙沙晃动,光影在她的身上印下了斑驳。
  竹片的青翠和她身上的颜色混在了一起,又沿着树干爬上了树梢,化成了茂盛的树冠。
  阮澜看得入迷,嘴里念念有词,陆追离得远,并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大抵是书中的内容吧。
  她脸上少有娇憨少女的圆润,倒多了几分清秀,小巧的鼻尖微微翘起,气息匀称。耳边有几撮不听话的碎发落了下来,衬的皮肤像是透明的一般。
  院子里很安静,陆追手按在门上,竟不知不觉的站了稍许。
  片刻之后,陆追闭上了眼睛,手一松,那老旧的门发出了重重的吱呀声,轰隆和门闩碰撞在了一起。
  阮澜听见动静连忙抬头,见是陆追,她合上书,笑着指了自己身旁的马扎,示意他过来一起坐。
  陆追走到她身旁,并没有要坐下的意思。他扫了一眼封面,见这只是一本没什么名气的话本,看那名字,大抵讲的是些才子佳人的故事。
  几乎每个这个年龄的姑娘都喜欢这类故事,她也不例外。
  他再低头看那些纸张,上面写着大大小小的字,乍一看都是些日常说的话,尽量简洁的写了出来。字迹并不算是上等,但胜在清秀眷气,显然出自女子之手,想必就是她平日写来和人交流的。
  正如陆追所想,这些纸笺是原主的。她既是个哑巴,总会遇到需要说明却口不能言的时候,便时常写些纸笺。有些尚未来得及丢弃,就被阮澜一起打包带到了刘家村。
  阮澜翻阅这些东西是有原因的,她虽然不是真的哑巴,但也需要和人交流。看话本是随便在原主的东西里抽了一本,为了看现今的人是如何说话的,而看这些纸笺自然是为了学原主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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