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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娘。”黎清在感谢姜氏的同时，也给春华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她现在觉得夺了一部分身体的掌控权，说话都没有以前那么费力了。
　　　　“说啥呢，这孩子。”姜氏突然收到黎清的感觉，一时之间，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来，再喝点水。”
　　　　于是黎清又喝了半壶水。
　　　　她的嘴唇因为缺水而干出了壳子，姜氏每隔一段时间便用水给她润润。春华见姜氏太过辛苦，上前道：“老太太也快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奴婢守着。”
　　　　“娘……春华，你们都去休息吧，我没事。”不知怎么的，她感觉自己这次恢复的似乎比前几次都快，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掌控，就是软绵绵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她这次探寻到这个病不是普通的生理上的，而是一种魂魄出窍的反应。
　　　　总之，这次应该是那个声音背后的主人帮助了她。
　　　　无论如何，事情总是向好的方向发展。这是她这次最大的收获。
　　　　最终两人都被黎清赶去休息了，姜氏奈何不过黎清的口中的道理。而春华则迫于主子的压力，不得不退出去。
　　　　她们走的时候，留下了油灯和蜡烛，所以房间内是通明的。
　　　　燕青不知何时出现在房内，看着黎清这孤独弱小又无助的模样。
　　　　“喏，我的须子，你吃了明日应该能活蹦乱跳的吧。”燕青递了一根人参须子到黎清嘴边。黎清上一次发病的时候，燕青正在扩展暗门，所以他也不知道黎清时不时就会来一次这种症状。
　　　　黎清眼珠子左右摇动，表示她不需要这东西，让燕青收回去。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东西，你居然拒绝，我告诉你，我和那些千年野山参可不一样，我是成了精的，吸收了天地日月之精华……”燕青忽然沉默不语，片刻之后，才说道：“总是是有稳固神魂的作用，你吃了就知道了。”
　　　　燕青不由黎清拒绝，直接将自己的须子塞进了黎清的嘴巴里。而后黎清直觉嘴里一股子冲鼻子的气味，一直蔓延到了五脏六腑里。
　　　　她的身子似乎得到了蕴养，意识也更加清晰。
　　　　“上次那个黄竹予是吧，他压根儿就没吃到我的须子，我不过给了他一口气罢了。”
　　　　对于凡人来说，他确实是神仙妙药。争得你死我活也要得到的东西。可惜那些凡人，特别是炼丹士，怎么能够抓得住聪明又能力强大的他呢？
　　　　“行了，你怕是损失了不少，好好养着吧！”
　　　　黎清惊呆了，她能自由的说话啦。如此，黎清看燕青的身子多了几分狂热。
　　　　挖槽！老子想帮你，你却馋我的身子，你怕不是有毒。
　　　　“把你炖了，我应该能升天吧。”黎清眼皮子跳跃了几下，一脸猥琐的盯着燕青。
　　　　这眼神，吓得燕青赶紧后退三步。燕青摸了摸鼻子，表情逐渐僵硬。
　　　　“适可而止啊，不然，以后休想让我帮你。”说完，燕青消失在原地。
　　　　黎清只是笑笑。
　　　　屋子里的灯光在微风的作用下忽闪忽闪的，黎清盯着正在跳舞的桌子的影子，脑袋里想着该如何将身体里的古怪驱逐出去。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现在黎家也找不见，这具身体之前发生了什么，只能透过一点点残存的记忆知晓。
　　　　黎清猜测，应该是所谓的“巫术”，亦或者是道家之法。
　　　　她再一次想到炼丹士。
　　　　这类无名道长让她小心的人。
　　　　屋里影子飘飘然，屋外月华也被黑云压制了光华。天空一片黑暗，而这地上的灯的光亮也在一点一点消失，就连花夕节的余温也逐渐散去。
　　　　到了黎明之前那一个时辰，天地黑的不像样。
　　　　黎清就是在那个时候陷入梦乡的。
　　　　第二日果然是阴天，云及早早的让燕青帮他送信了。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燕青有些古怪，像是在警惕着什么。
　　　　云及无心多管，他现在只担心黎清的身体。
　　　　不过看来，自家娘亲这一次恢复的不错。虽不能下地走路，却可以摇动头颅，说出流利的语句了。
　　　　“今日怎么没去国子监？”
　　　　“请假了，老师会答应的。”
　　　　“胡闹，我事是小，老师需要你了才是大，快些去上学，现在还在早朝，一切都来得及。”
　　　　云及不为所动，他只知道自己要好好照顾阿娘，在阿娘好起来之前，其余一律靠后站。
　　　　见他如此坚持，黎清也无可奈何。
　　　　“那好，你就在我房里看书吧。”黎清依旧躺着，应该很快能下地了。
　　　　他就知道，娘亲会心软。云及从袖子里掏出一本书来。
　　　　“……”原来是早有准备，黎清只好随他去了。
　　　　“看得什么书？”黎清问。
　　　　“是老师给的《为政刚要》，从邸报上收集而来的朝廷大事汇编。”云及把书拿到黎清面前，给她看了几页。
　　　　娘亲对此物应该很有兴趣吧。
　　　　邸报，官方报纸，上面刊载的都是朝廷的政治事件。
　　　　“最近朝廷可有发生了什么大事？”
　　　　黎清躺着颇为无趣，只好让云及讲点东西。
　　　　“无甚大事，就是我隐约感觉上头争斗的厉害，时不时出点大皇子与太子党派的事，不过都滋事不大，噢，还有，再过一两日，科考就要放榜了。”
　　　　黎清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云及说政治斗争都已经如此熟练了吗？


第330章　听说你和黎娘子认识
　　　　不管如何，云及长大了，也知道自己掂量了，自己没必要再阻拦他。
　　　　“黎氏昨日出宫之后，遇到了顾太医，两人一丫鬟乘舟到了淮水上，不久之后又上了酒楼，最后顾太医送她回去，那黎氏刚进门不久，就病倒了。”
　　　　“哦？昨日我见黎氏是个康健的人，怎么，受到了什么打击么？”皇后上官氏低头拨弄着火炉。
　　　　“我们的人不敢靠近，听不到具体内容。”高女侍站在一旁回道。
　　　　“行了，以后这些事不必报给我，倒是她和顾家大郎似乎有些不寻常的关系啊。”上官氏放下拨子，走到榻旁拂袖坐下。立刻有婢女端来了出香的茶水。
　　　　“奴婢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总觉得不同寻常，要知道顾太医一直未曾婚配，也没见他与哪家小姐走得近，莫不是他喜欢的不是那些贵门闺中的小姑娘，而是这个已经嫁人儿子都十几岁的半老徐娘？”
　　　　“噗。”上官氏不由的一笑，道：“你哪只眼睛看黎氏像半老的了？那分明就是美娇娘，也怪不得能迷住万年不近女色的顾太医了。”上官氏眼中一闪而过八卦的眼神，不过半息变成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不过，这事儿多半成不了。”上官氏放下茶杯，挥了挥手，让奉茶侍女下去，只留了高女侍在旁。
　　　　上官氏心中对此事已经有了定论，她这个岁数稳坐在这个位置，这点儿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怪只怪，一个发了誓，而另一个却修了行。
　　　　孽缘啊！
　　　　“靳氏那边是什么情况？”
　　　　高女侍道：“靳贵妃昨日回去之后，训斥了大皇子妃一顿，并给大皇子又物色了一房妾室，大皇子妃是哭着回去的。”
　　　　“呵呵，蜜橘，你知道靳氏这么多年为何一直都斗不过我了吧。”上官氏鼻息一重，喷出一个“哼”字，微微有些得意的偏过头对高女侍道。
　　　　高女侍立刻谄色道：“因为靳氏不能以大局为重，她看得东西太小了。”说完，高女侍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上官氏。
　　　　然而上官氏并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靳贵妃此举哪儿能教育得了大皇子妃，分明就是将人家往外推。还当着人家的面，强势的纳小妾。好好的孩子，被自己的婆婆生生的变成了怨妇，到头来和自己作对，这伤害的是谁啊？还不是自己。
　　　　毕竟大皇子妃身后是兵部尚书，手中有些兵力的人，说话硬气点也没啥。就像当年的她在皇帝面前，也是这般娇嗔强势，现在还不是自己掩盖住了尾巴，做个温婉皇后。她有相公喜欢，不代表靳氏也如此。
　　　　想到这里，上官氏不禁有些同情起靳氏来。
　　　　高女侍见上官氏许久不语，以为自己说的话不和她的意，险些打起颤来。“行了，下去吧，让人注意着黎氏的事就行了，她和顾家大郎的事我不关心，这次花夕宴也让她在一群后宅贵妇面前露了脸，看她与哪些人交好。”
　　　　“是。”高女侍恭敬的过了礼，慢慢退出房门。
　　　　这头黎清生病卧床的消息也传到了顾向晚的耳朵里，偏生他今日在皇宫当值走不开，这可急坏他了。
　　　　“顾太医，官家今日有些头痛，像是糟了风，你快去看看吧。”苟银急急推开太医院的门，找到顾向晚，向他拱手道。顾向晚有些心不在焉的，随便应和道：“我这就去。”
　　　　苟银依旧是笑呵呵的，这心里嘛，早就和开了。
　　　　怎么今日这顾向晚有些不对劲儿呢？
　　　　两人走在宫中的林荫道上，顾向晚一直低着头，不说一句话。要是换在以前，顾向晚一定会和他聊聊天文地理，今日竟然一言不发，定然是出了什么事。
　　　　“顾太医，你可得注意咯，咱这是去替官家看病，不是玩儿啊耍的，你要是有什么事，大可放到替官家看诊完毕之后。”苟银和顾向晚很熟悉了，对这个比他小几十岁的人还挺怜惜的，不希望他因此而丧了前程。
　　　　“是，我会注意的。”心里着急也没用，至少要等到给陛下了方子之后。他方好将事情交给别人做，出宫去看看黎清。
　　　　顾向晚调整了下情绪，恢复了往日的状态。
　　　　“官家这是惹上了风寒，不过发现的及时，不需要下针，吃两幅药剂就好了，下官这就开方子，让太医院的药童熬了送来。”顾向晚替齐观把了脉又看了面色之后道。
　　　　齐观病的并不严重，寻常药物即可治疗。
　　　　苟银取了药方交给一旁的宫女，让她送去给太医院。
　　　　“既然已经解病，那么下官就告辞了。”顾向晚起身弓腰抱手一礼，提了箱子就要离去。
　　　　齐观一个眼神会意苟银，苟银立刻拦着顾向晚。“顾太医，别急着走啊，官家还有事儿要同你说呢。”苟银冲着顾向晚眨眨眼道。
　　　　顾向晚一个转身，礼道：“陛下可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吗？”
　　　　苟银搬来凳子，让顾向晚坐着说话。
　　　　“你虚岁三十九了吧。”
　　　　“啊？”顾向晚先是一愣，接着下意识的点头。“七月便是三十九。”
　　　　“听说你还未曾婚配，早早就入了道门，嘶～”齐观拢了拢身上的衣裳，接着说道：“入了道门，就意味着放弃了尘世的缘分，还好你得老顾生了两个，不然你们顾家可就绝后了。”
　　　　“……”陛下您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讲到事情的重点啊喂，说人话行不行。顾向晚心中有事，齐观的言外之意完全不想猜，他只求皇帝能够说的直白点。
　　　　他阿爹阿娘还是挺开明的，对他是从小就不抱希望的，毕竟小时候就送到了药王谷学习医术，所以阿娘又生了个儿子。
　　　　也就是他的弟弟顾流瑜，顾流瑜的儿子顾苍玉比姜云及还大一岁，女儿顾九卿正十二岁，如今弟妹又怀了，探脉象是个儿子。
　　　　“我听说黎娘子与你认识。”
　　　　什么？？？
　　　　皇帝竟然知道他与黎娘子的事。
　　　　顾向晚瞬间被定在了凳子上，他背脊发凉。他知道皇帝也是见过黎娘子的……


第331章　小竹条抽你
　　　　齐观抬眸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瞟向桌案上的案卷。
　　　　“你小子，当年派你去赈灾，你把心思都花在这上头了。”齐观似乎意有所指。
　　　　顾向晚不知齐观喜怒，他也不敢试探。对方可是天齐的最高首脑，顾向晚为人臣子，自是不敢随意揣度其意。
　　　　“既然喜欢，如果人家不介意，到也可以，但是，你毕竟是修道之人。”
　　　　齐观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是修道之人，不合世俗，断绝尘念。而黎清也不是寻常之身，她是发过誓的人。
　　　　“下官明白了。”
　　　　一瞬间，顾向晚仿佛失去了整个天地的色彩，看什么都觉得了无生趣。
　　　　圣命不可违，不过还能做朋友的不是吗？这总不能阻止吧？想到还有一丝丝的希望，顾向晚又重新焕发出光彩来。
　　　　“哈哈哈，朕一直不认为这是阻碍，如果你能破了这层，那也算你的本事，我不阻止。”
　　　　齐观忽然哈哈大笑，对顾向晚说出这番话，显示出了他的度量来。顾家小子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顾老头也算忠心耿耿。他又有什么理由看着顾家小子痛苦而不拉一把？
　　　　“多谢陛下。”顾向晚惊喜的从凳子上站起来，随后躬身一礼，险些掀翻了凳子。
　　　　他实在没想到，皇帝竟然不反对，甚至支持他。
　　　　顾家家主是个聪明的，顾二郎娶的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女儿，而是平民家的女子，顾大郎更是多年未婚。
　　　　明摆着就是想摆脱功高震主，并以此再次表达自己的衷心。他怎么会没受到顾家投来的意思呢？黎清虽被自己封了织锦娘子，但其真实身份还是一介寡妇，掀不起多少风浪。
　　　　顾大郎一个单身多年的汉子配黎清这个寡妇也算是对方高嫁了。
　　　　不过，他也没打算赐婚什么的。一来是没有由头，二来呢，两人身份尴尬。
　　　　一切主动权都在顾家大郎身上，他就不掺和了，以免乱点鸳鸯谱。
　　　　黎清还不知道齐观已经将自己给卖了，此时的她正被人扶着以脚踩地呢。
　　　　软绵绵的不成样子。
　　　　最后没法，还是让姜氏给强势按到床上躺了起来。
　　　　燕青送了顾长风的回信来，云及看了那信后脸色一黑。他就知道老师在课业上不会放过他，课业比平时还重。
　　　　“小白，你去学习吧，别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可帮不了我。”黎清对站在床边的云及说道。“与其干站在这儿，不如就去学习实在，待我能下地了，就考考你，要是不达标，你就等着跪板凳腿吧。”
　　　　“啊？”云及先是一惊，旋即道：“娘亲，不要啊ヽ（≧Д≦）ノ”
　　　　他还是第一次从自家娘亲口中听到跪板凳腿这样的话。娘亲从来都是佛系的啊，不管课业的事的。还记得当年奶奶给他建的那个树屋，没背完书不准下去，那痛苦的感觉历历在目。现在娘亲被奶奶传染了吗？
　　　　体罚的话，也只有从奶奶口中说出来。娘亲啥时候也跟奶奶沆瀣一气了！
　　　　“不要还不去，等着我拿小竹条抽你吗？”黎清威胁的眼神看着云及，吓得云及赶紧拿出书本来看，顺便完成课业。
　　　　他说什么也不愿自己的视线离开了黎清，便将书本都放到了黎清屋子的桌上。黎清无可奈何，只能随他去了。
　　　　下午，顾向晚匆匆赶到。
　　　　“你没事吧？怎么病了！”顾向晚放下药箱子，急急忙忙的将黎清的手从被子里弄出来一点，便开始把脉。
　　　　“脉象虽有些虚浮，却正在慢慢恢复平稳，气色也往好的方向发展，眸子中的瞳孔和平时的一样，这就要恢复的节奏。”
　　　　云及看到顾向晚那轻浮的登徒子模样，差点没把手中的笔折断。该死的小人，竟然趁机占他阿娘的便宜！
　　　　“这是老毛病了，不碍事。”黎清不动声色的将手缩回去，内里却费了很大力气。
　　　　在顾向晚眼中，这是黎清拒绝他的表现。这一幕刺痛了他敏感的心。
　　　　姜氏从后院赶来，见顾向晚坐在黎清身旁，心中不由得计较起来。这顾相公怎生的如此无礼，眼神直溜溜的盯着自家阿清，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登徒浪子！
　　　　“阿娘，锅里炖的甜汤好了吧？顾相公刚从宫里出来，一定没有吃东西。”
　　　　不消黎清多说，姜氏也懂了她的意思。
　　　　“请顾相公尝尝我们自己做的甜汤。”
　　　　顾向晚确实有些饿了，又没办法推掉姜氏的邀请，只好跟着姜氏去了前厅。
　　　　在他走后，云及扶着黎清坐起来，道：“娘亲，他，你……”
　　　　黎清背靠在墙上，身上裹着被子，头发披散，看起来慵懒极了。
　　　　“没什么，以后不会一直见面了。”
　　　　云及仿似松了口气，但他却没有了以前那种庆幸之感。
　　　　他是希望这个家有个父亲一样的角色吧？但他又不想有人取代了生父的角色。
　　　　诚如娘亲所说，缘分天注定，顺其自然而已。
　　　　“春华。”
　　　　“哎，娘子我在。”春华小步疾趋走进来，立在黎清面前。
　　　　“有没有我娘家的消息。”
　　　　春华看了看云及，轻轻颔首道：“方才传来消息，娘子的娘家人不再天边，就在眼前，那黎相公现在是大皇子的门客，在朝中做了个八品给事郎。”
　　　　给事郎？
　　　　门下的官，虽是八品，却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看来，黎有良这是混得不错啊！
　　　　“其他的呢？”
　　　　“回娘子的话，黎老爷子没出仕，仍在大户人家做私塾先生，至于周老太太则是和儿媳妇在一起带孩子。”
　　　　“成婚了？”
　　　　对此黎清虽有些惊讶却也在意料之中，毕竟黎有良已经不小了。这么晚成亲已然是大龄男子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