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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课的地方在外门溪谷，地方大，容纳几千人不在话下，根据他们打听到的消息，越是靠近中心的云台，听课的效果越好。因此常有老弟子强行霸占前排，新弟子因为势单力薄也不敢反抗。这次乐优优便让青门里的人一起过去，她们如今在外门小有名气，那些人也不敢轻易欺辱。
　　乐优优点点头，“好。”
　　……
　　青门一群人浩浩荡荡到的时候，溪谷已经有不少人了，稀稀拉拉四散坐着，看见走来的人群脸上神色各异。到底都是小孩子，被这么多人看着多少有些不安，好在乐优优之前已经简单交代过，还给分了组，人多势众的情况下，都还能面色镇定各自找地方坐了下来。
　　没一会儿陆陆续续又来了许多人，靠前的地方大部分已经有了人，一些后来的老弟子果然又开始强行让新人给前辈让位，不过青门的人各组都坐在一起，和散开的人泾渭分明，老弟子也听说过青门，并没有动到他们身上。若是一两个新弟子他们完全不放在心上，但这么多人便不是可以随意摆弄的了。
　　被找上的新弟子敢怒不敢言最后都乖乖让开了，青门的人眼观鼻鼻观心，并不插手。
　　来到风神谷半个月，他们从父母的掌中宝到凡事靠自己受欺负也找不到人依靠，心智早已经不是孩童，如今冷眼旁观也不过是学着其他人之前的做法罢了。
　　青门短时间发展起来，所有人都很努力，也没少受白眼和嫌弃，现在初具规模刚可以庇护成员，即便有恻隐之心，他们也明白青门并不是为了做慈善建立起来的，世上没有那么多从天而降的好事。相信过了今天之后，其他人会对青门的认知更加深刻。
　　……
　　正式开讲是在辰时末，讲课的老师踏着冬日里的阳光缓缓落在云台上。
　　“大家好，我是青竹峰大弟子何安安。”
　　一直安静坐着的乐优优抬起了头，云台上的人仿佛比夏日烈阳还要耀眼，一下子点亮了整个世界，乐优优那双和稚嫩的脸截然不同的双眼，一点点地，跟着亮了起来。
　　她一直相信自己会找到何安安，但这一刻终于放下心来。
　　这个人只需要出现在面前，她便能义无反顾，勇往直前，这是她要来的承诺，她会自己去实现。


第89章　师徒4
　　何安安的大名在年青一代如雷贯耳；　风神谷内门首席弟子，自幼拜入青竹峰长老门下，七岁闭关修炼门派秘法，十三出关横扫五大仙门；　力压一代少年英雄，出入秘境如自家后花园，引得四方震动；　她又突然继续回去闭关了。
　　距离她上次闭关已经过去了四年，期间再没有什么消息。新入门的弟子甚至没听说她的名字，不过不包括青门的人。乐优优建立青门一方面是为了集中资源获取更大利益，最主要的是；　她需要收集信息；　需要更多的人。
　　……她以为那是一段很长很长的路，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当然，现在依然是。不过她运气很好；　期待的那个人这么快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面前。
　　……
　　云台上的人倒不像想象中仙气飘飘的打扮；　只穿了一身利落的青灰色劲装，乌黑的长发在脑后高高扎起，露出白瓷般的小脸；　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清冷又高傲。
　　何安安淡淡扫了一眼台下；　随手化了张躺椅；　木着脸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才开始讲课；　声音冷冽疏离。
　　“今天来的很多人都是刚刚接触到修炼；　在讲《太一》以前，不妨先讲讲修炼这件事。你们认为修炼是什么，为什么要修炼？”
　　“做仙人！”
　　“长生不老！”
　　“上天！”
　　……
　　底下什么声音都有，何安安没说赞同也没反驳，等他们停下来后才不紧不慢说出自己的观点。
　　修炼是什么？
　　是窃天地造化成就己身。
　　除了极少部分天赋异禀的生物，他们生来就是天地的宠儿，比如传说中龙族，生来便可呼风唤雨。
　　但人类明显不属于这个范畴，光是灵根就能筛掉绝大部分人，能后天造就灵根需要的天材地宝几乎已经绝迹。所以在座的人无论是什么灵根，都应该感到庆幸骄傲，你们已经站在无数人永远不可能达到的起点。
　　不过也仅仅是起点，现在对你们来讲最重要的是练气入体，学会控制天地灵气为自己所用，容纳进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条经脉。首先，你们要找到经脉中基点用以储存天地灵气，然后……
　　《太一》的基点在紫府外，用灵力塑泥丸，以后你们开神宫便容易许多……
　　……
　　何安安一直说的不徐不疾，直到日落时分才停止。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希望将来能在内门见到你们。”她说完收起了躺椅，足尖轻点，转眼没了身影。
　　台下的人却仍旧沉浸在她刚刚所言当中，一时溪谷当中只有虫鸣鸟啼之声。
　　乐优优低头笑了笑，这样的何安安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不过怎样都好，她还是她。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银钩高悬。
　　李大虎揉了揉肚子，还没完全回过神，迷迷糊糊转头看向一边的乐优优，“老大，我感觉好饿，想吃东西又想修炼，你说我先吃东西好还是开始修炼好？”
　　“先吃饭吧，”乐优优起身拍了拍衣服，“你看着点他们，让大家都先去吃饭，身体重要，修炼的路还长。”
　　今天回去，新入门的弟子应该很快就会真正打开修炼的大门，他们已经摸索了这么久，对《太一》开篇基本吃透了，隔着那薄薄的一层，何安安一点即破。
　　被选上来的孩子资质不管如何，智商基本没问题，乐优优琢磨祝老头都能理解，其他人也不至于……
　　突然被点名比较的祝：？？？
　　“这里头有我什么事！什么叫我都能？”
　　乐优优面无异色向溪谷外走去，“不就字面上的意思，怎么？连烂大街的《太一》都讲解不了，你还要我夸你？”
　　祝：“！！！”
　　他最拿手的又不是修炼，他当年超级有钱！他会炼丹！他会种药！
　　他和大佬们关系好！他的功力都是继承来的！
　　他知道很多洞府遗址！他就是活生生的藏宝图！
　　这个小姑娘不尊老爱幼，说话也不好听，他一定不会告诉她自己是个多么有用的人！
　　乐优优挑了挑眉，“刚刚我感觉到你好像瞒了我很多事？”
　　“我没……”
　　祝慌得一匹，还没解释完，乐优优满不在意打断了他——
　　“算了，我也没想着能指望你什么。”
　　士可杀不可辱！
　　祝愤愤不平脱口而出：“我知道很多洞府遗址，我自己还偷偷藏了东西，我不会告诉你的！”
　　乐优优勾了勾嘴角，“啧。”
　　她是真没打算靠祝老头做什么，不过现在嘛……不用可惜了。
　　……
　　仙门中的日子过得平淡无奇，何安安讲完课后不久，青门的大部分人都进入了练气期，少部分仍旧懵懵懂懂的人在其他人的指导下也顺利开始修行。陆陆续续有其他人想要加入青门，不过现在不再是最初十分缺人的情况，审核严了许多。
　　只是这些都与乐优优干系不大了，她收获的第一批灵谷已经成熟，祝老头嘴上说着嫌弃，转头便教了她一套灵谷的提炼之法。毕竟灵谷虽然不同于普通稻米，但说到底仍然只是食材的一种，而且她手里还是最低级的一种，在祝看来，杂质多过灵力。
　　除了提炼之法，乐优优还在辨识百草，为以后炼丹打基础，除了每月的大课和灵谷照料，她几乎不出门。修炼和青门的发展都很顺利，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何安安再没有来过外门授课，而且没有半点新的消息透露出来。
　　一晃三年就过去了，乐优优不知不觉已经是练气九层圆满，不过她少与外人打交道，知道她实力的倒是不多。
　　乐优优照常把练好的药液用瓶子分装好放在一边，没一会儿李大虎就过来了。
　　十四岁的少年依旧圆润结实，看着一团喜气，只有打过交道的人才知道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家伙为人多么圆滑老练。不过在乐优优面前，李大虎不自觉有些拘谨。
　　“老大，这个月我们又收了两个练气高阶的弟子，不过他们要求有些多我拿不准要不要……”
　　乐优优把小瓷瓶装进盒子里推到他面前，“他们想要什么，能做什么，这个待遇请他们是否无可替代，这些现在你都会自己权衡，问我做什么？”
　　这几年除了易市的规划和少部分李大虎解决不了的任务，乐优优平日里基本就是甩手掌柜，她对青门的权利不在意，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帮他们看着。其实李大虎的性格热情坚韧，学东西很快，现在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商谈交易都做的不错，只不过她的存在始终压了他一头，这个老实孩子总喜欢向她征求意见。
　　也罢，再过些日子就好了。
　　外门大比之后，她就该去内门，离何安安更近一些的地方。
　　……
　　零零碎碎的事情用了大半个时辰才说完，李大虎正要离开，突然又想起另一个件事。
　　他突然转过身，乐优优有些疑惑，便听见他开口：“对了老大，这次大比听说内门首席会出来收徒，就是第一次来讲课的那个师姐。”
　　乐优优愣了下，突然轻笑了声。
　　她大概有更好更快的法子接近媳妇儿了。


第90章　师徒5
　　乐优优本打算再探听些消息看看；　结果何安安收徒的消息放出来后再无后续，她也只能作罢，即便不能做师徒，在内门也总会相见的。
　　外门大比三年一次；　前百名可直接进入内门不必等筑基以后，前三十名都能得到一颗筑基丹，前十名还能得到一次进入灵池的机会；　在筑基的同时洗精伐髓，几乎是筑基最为理想的去处。
　　有祝老头在，筑基丹倒不是最重要的，只灵池；　便是五大仙门也就这么独一份。
　　今年的大比定在六月十五；　山上刚有些暑气。报名新老弟子足有两千余人，所有人必须是完成随机接到的任务才能获得擂台赛的资格，光这个就淘汰了三分之一的人。
　　擂台赛共设置了一百个擂台；　半个月后守到最后的擂主便可直接进入内门。百强之后是两两对决的个人战；　对乐优优而言，都还不算太难，只是经常有种莫名中二的羞耻感……
　　这些对手不知道哪里学来的打架方式；　不管新弟子还是老弟子，每每要出招都喜欢先喊出招式；　从一百人到五十强；　乐优优见的多了；　却依然不习惯。
　　这次对战的是个小胖子；　开场便灵活地拉开了双方距离，飞快扔了一个法术出去，嘴上也没拉下，中气十足喊道：
　　“看我水龙诀！”
　　乐优优面无表情躲开，反手扔了火球过去。
　　小胖子慌不迭往一边跑，嘴里还在喊着：“疾风腿。”
　　乐优优仍旧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一面在小胖子前方起了冰墙，紧跟着甩了一串过去。眼看着前后夹击避无可避，小胖子往下一蹲没了踪影，没一会儿地底下传出来闷闷的声音：“遁地术！”
　　乐优优：……
　　干脆叫嘴炮决战算了，埋地下都堵不上那张嘴。
　　小胖子没在地底憋多久就冒了出来，变本加厉，嘴里一串一串的词儿不见歇。
　　“疾风腿！”
　　“千叶！”
　　“疾风腿！”
　　“地刺！”
　　“疾风腿！”
　　……
　　十几个回合后，乐优优忍不住额角直跳，直接掏了几张雷火符扔过去。
　　密密麻麻蓝色的电光炸开，擂台上一片焦黑的痕迹。
　　“啊！疾，疾风腿……水云罩……不、不打了，我认输！”小胖子在雷光里来回蹦跶几下，长袍黑了好几块，头发也被炸的竖起来，哭丧着脸着跳下了擂台。
　　“乐优优胜！下一组七十八号对战五十三号，准备！”主裁判一边宣布结果，一边重整了决斗场，不过片刻，里面恢复成最初平整的模样。
　　这场对战之后，乐优优倒是反应过来，既然规则允许，用符箓速战速决没什么不好。符箓虽然贵，但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灵石。鲜有人知，青门售卖的药液大多出自她手。
　　如此一来，乐优优成了比赛中最抢眼的存在，不管实力如何，这财力是真的惊人。大部分人认为她纯粹靠着符箓打了上去，换了自己同样也行，不少人都等着看她遇上真正的高手，被好好教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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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优优按照特有的风格一路杀到五强，期间也碰到几个确实难缠的对手，结果便是她多费了几倍符箓罢了。看的那些眼红的人更加眼红，恨不得从她身上把那些符箓拿出来据为己有。倒是几个裁判比较看好，不说前期她抗衡地并不吃力，便是同时使用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符箓，就对使用者对灵力的控制要求很高。
　　至始至终，何安安依然没有出现，乐优优失望之余也不免有些担心，这样的世界与她诞生的世界完全不同，过于强大的能力也意味着超乎想象的危险，而现在的她什么也做不了。只希望何安安平安无事才好，她现在已经可以自己挑选山峰拜入，只要进入青竹峰就好，其他可以徐徐图之。
　　五强决赛是在一个试炼大阵中进行。最后的五人会一起进入试炼大阵，第一个出来的便是这次外门大比第一。每一届都是如此，能收集的信息不少，但有趣的是，这么多届大比下来，对于这个阵法到底是什么，竟然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说法。也就是说，进去以前，一切都是未知。
　　其他四人倒是松了口气，对战中乐优优一顿符箓狂轰滥炸之下，他们真没什么信心能接下。
　　……
　　试炼大阵在后山的广场中心，休整过一天之后，五人一起进入了阵法，阵外竖着巨大的水镜，实时播放阵内发生的情况。广场上聚集着许多弟子，有的人是单纯看热闹，有的是想积攒经验，还有些则是五人的拥护者，目不转睛地看着水镜，那模样比自己比赛还要紧张几分。
　　水镜里的迷雾渐渐散开，露出在各个角落醒来的五人，身周是一模一样空荡虚无的世界，五米之外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清。
　　四周安静的可怕，乐优优等了等没看到其他人，心下大概明了，只怕这个大阵里他们是不会遇见了。
　　现在进来了也暂时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不过小心些总是好的。打量了会儿周围，乐优优原地掏了一套小型阵法放在外面，布置完还不罢休，又摆了一套出来，然后还在各个阵脚底下摆了一堆符箓。
　　弄完之后，仍然什么都没发生，乐优优干脆弄了个躺椅出来，一边舒服躺着一边从法宝袋里掏了些零食吃起来，倒不是有多嘴馋，只是这个身体还处在发育阶段，该补充还是多补充点，希望多少能改善下先天不足。若原原本本继承了乐父乐母的身高，那她就是长大些再站在何安安面前还是会显得娇小可人。
　　……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习惯性，她总是想可以为那个人挡风遮雨。
　　她想要见到她，和她在一起，护着她……有时候她也会自嘲，何安安真是做得一手好买卖，不过那样简单的讨好，便换的她生生世世心甘情愿如此。
　　只是不知这一次，她情愿，而何安安是不是依然也情愿，也许来不及等她再长大些，何安安会爱上其他人，也许现在……
　　那些被压抑的不安一瞬间爆发开，压的乐优优几乎喘不过气。如果真是那样，她不知道该如何做，她做不到放弃也做不到接受。
　　只是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乐优优半坐起来，狠狠吐了口气，慢慢压下起伏的心绪。
　　与此同时，外面围观的弟子已经炸开了锅。
　　“复合阵法都出来了，她到底是有多少灵石……”
　　“要不是大家子弟从小培育，送进来都在内门，我都要怀疑她是哪个世家出来的。”
　　“其实我觉得，看她次次大手笔眼都不眨的样子，莫名很有魅力。”
　　“我也这么觉得……”
　　“你们这些人，不就是看上她钱多嘛，说得那么清新脱俗。”
　　“那也总比你们看上了还不敢大方承认，就会背后说人闲话的好……”
　　“喂喂，别吵了，你们看，她竟然开始吃东西了，她以为是在自家后院吗？”
　　“哈哈哈，我其实有点佩服。”
　　“只有我觉得其他人这么一看有点可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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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的画面放在一起，莫说围观的弟子，就是见多识广的裁判们都有些心疼其他四个。
　　四人现在过得可不轻松，只有唯一一个老弟子稍好些，来之前有些准备，拿了简单的阵法布置在一侧，便是这样也不敢放松了警惕，只时时注意着周遭，另外三人更是眉头紧锁，全副心神防备着。这么一来，衬的乐优优未免过于舒服自在了。
　　外头一片哗然，阵法里面终于有了点变化。
　　不远处的混沌之中传出来轰隆隆的声音，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马上要走出来。乐优优麻溜地收起了躺椅、零食，从怀里摸了一把符箓捏在手上，一错不错地盯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