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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这样……会被人看到的。”
　　“不会的。”陆旋说，“他们都在外面，有人来，他们会说话，到时候我再起来就是了。”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她出院以来，陆旋的性格就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一天比一天粘人，一天比一天强硬。
　　又或者，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之前的他只是在压抑自己而已？
　　丁侞律暗暗思索着，又问他：“听艺宁哥说，节目收视好，所以打算拍外国特辑，你要去吗？”
　　“整组去？”
　　她摇头：“不按组的。”
　　陆旋一听，眉头立马拧紧了，嘴角抿成线，露出了抵触的神情，特别明显。
　　丁侞律心生疑惑，却听他毫不犹豫道：“我才不去拍什么外国特辑，麻烦。”可沉默了一阵子，他又开口：“……除、除非你也去，那我就考虑一下。”
　　但丁侞律也还没决定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在这时，门口处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细听原来是说话声。
　　“我看不见了，姜竹你让让。”
　　“贤哥你别推啦！我也看不见了！”
　　“嘘——小声点！喂，也别往我这边挤啊！”
　　“等等！我站不稳……糟，哇！”
　　随着一声大叫，三个男生跟着被挤开的门扉倒了进来。
　　丁侞律一惊，抬头与他们八目相对，又想起陆旋还枕在她的腿上，刚凉下来的脸瞬间再次通红。
　　陆旋第一时间站起身，将她挡在了身后。
　　她害羞脸红的样子他绝不给任何人看到。
　　陆旋眯着黑眸，睨着门口的三个人，眼神泛着危险。
　　男生们见了，不约而同地退后两步，结结巴巴地说：“刚才场务来通知了，五分钟后集合……”
　　“知道了。”三个字仿佛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男生们抖了抖：“那我们先滚蛋了！”
　　门被带上，陆旋“啧”了一声，回过头，一脸不满。
　　丁侞律却不由得笑了：“我们出去吧？”
　　陆旋不情不愿，但还是乖乖应了声：“哦。”
　　…
　　半个小时后，彩排开始。
　　一切都按部就班顺利进行着，很快就到了丁侞律与Incomplete的部分。
　　他们这次选择了翻唱一首无人不晓的经典歌曲，前两天也和男生们一起练过很多遍了，所以丁侞律对自己今天的表现还挺有把握的。
　　前奏过后，丁侞律开口，唱出第一句歌词。
　　“——”
　　下一刻，她与场上的男生们都愣了一下，音乐也七零八落地停了下来。
　　她唱的头三个音，调全跑了。
　　这可是从未发生过的。
　　场内默了几秒，导演拍了拍手，高声说：“没关系，再来一遍。”
　　站在身边不远处的陆旋也对她道：“再来就好。”
　　丁侞律蹙眉点了点头，调整呼吸，清了清嗓子，心里的不安却迅速膨胀。
　　音乐再次响起，她启唇唱出第一句。
　　然而状况还是一模一样。
　　这一次，全场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录影棚内几十个人，却寂静得一根针落地都听得见。
　　“丁小姐今天状态不好吗？要不先休息一下吧？”导演说了一句。
　　可在场人都明白，这不是状态不好的程度了。
　　开头的一两个音没咬准是状态没调整好，但丁侞律刚才那一句歌词可是每一个字都没在调上。
　　一股恐惧感如巨浪般劈头盖脸地压了下来。
　　丁侞律的身形晃了一下，脸色刹那间变得纸一样白。
　　察觉到她不对劲，陆旋马上走到她身边扶住她，担忧地问：“你怎么了？”
　　“我……”丁侞律如坠冰窟，眼前发黑，浑身止不住颤抖，她缓缓捂住自己的喉咙，无助地对男生说，“我好像唱不了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歌名好久之前就想好了，没想到会正好和现实里流行的撞上了＇笑cry＇


第77章　77
　　77/抉择彩排紧急中断了十五分钟，最终决定让丁侞律先暂时休息一阵子。
　　“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休息室里，温艺宁给丁侞律递了一杯热水，问她。
　　丁侞律接过杯子，默默地摇了摇头。
　　没有头疼，没有头晕，嗓子以及身体各处都没感觉到有异样。
　　可她就是无法发出自己想要发出的音调。
　　温艺宁眉头紧皱，叹息了一声，说：“总之你先别急，静心休息一下，也许一会儿就会好了。”
　　然而直到彩排结束，丁侞律的状况仍是没有好转。
　　温艺宁只好与节目组讨论了一下，让丁侞律临时缺席今天的录影，去医院做检查。
　　男生们都担心得不得了，从出事起就寸步不离地跟在丁侞律身边。她离开时，他们还一路送到了停车场，个个忧心忡忡。
　　“那我先去医院了。”丁侞律站在车边向他们道别。为了不让他们更加担心，她脸上始终勉强挂着微笑，“对不起，今天让你们担心了，还耽误了录影。”
　　“女神你别这么说！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阿贤着急得眼圈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他旁边的姜竹嘟着嘴说：“姐姐是不是生病了瞒着我们啊？前不久才突然晕倒，今天又……”
　　“姜竹，别乱说话。”
　　苏安厉声打断姜竹，但事实上，他内心也有同样的怀疑。
　　车子启动好，温艺宁在车上招呼丁侞律：“上车吧。”
　　丁侞律回头应了声，又朝男生们挥了挥手，转身准备上车。
　　手腕却在这时候被人抓住了。
　　丁侞律一怔，扭过头。
　　只见一直沉默的陆旋正目光深沉地望着她，说：“我也去。”
　　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在这种时候放她一个人去面对。
　　听陆旋说要去，阿贤和姜竹也跟着嚷了起来，可王安迪一声“闭嘴”，两个男生便立马收了声。
　　她瞟了陆旋一眼，也知道他肯定说不动，于是道：“就让队长代表你们去就行了，一群人挤去医院只会碍事。”
　　陆旋感激地向她颌首，说：“我会在录影前赶回来的。”
　　留下来的人目送他们上了车，车子随即驶出了停车场。
　　七座车内无人说话，只有空调不断送出暖气的声音。
　　然而不管暖气再怎么吹，丁侞律的身体始终暖和不起来，各种不好的想象反而使她愈发寒冷。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了一下。
　　丁侞律这才发现，从上车那时起，陆旋的手就再也没有放开过。
　　而她也如同溺水的人为了求生而紧紧抓住一件东西一样，不自觉地牢牢抓住了他的手，泛白的指尖让所有的紧张恐惧都表露无遗。
　　“没事的。”陆旋沉声对她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声音落入心底，令她踏实了些许。
　　丁侞律抿唇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到医院后，医生马上给丁侞律安排了脑部CT。
　　一个小时不到，结果出来了。医生在灯箱前看了一下，对丁侞律说：“和上次入院时拍的片子对比，你脑里的血肿又移了位，所以初步估计，是因为血肿压迫了神经，导致你无法控制音准。”
　　丁侞律整个人呆住了。
　　旁边的陆旋立刻问道：“那要怎么解决？”
　　“血肿的位置除了影响音准控制，不会造成生命危险，所以我建议可以再等等，看看血肿还会不会再移动，又或者继续等它自然消散。”
　　“要等多久？”
　　医生摇摇头，答道：“这我说不准。”
　　丁侞律从打击中回过神，艰难地组织语言，追问道：“除了等还有别的办法吗？”
　　“做手术，把血肿取出来。不过，这个手术比较危险，成功率只有三到四成。”
　　“失败……会怎么样？”丁侞律手中紧攥着衣服，语气如履薄冰。
　　“什么也没改善是最好的结果。”医生说，“最坏的结果，会死。”
　　话音落下，诊室内陷入死寂。
　　丁侞律只觉胸口像是压了块巨石，闷滞得喘不过气。
　　也就是说，如果不做手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唱歌。
　　可做手术的话，她很可能会死。
　　医生也深知这是个艰难的选择，他对丁侞律说：“你可以先好好考虑一下。乐观去想，或许考虑过程中血肿就会移动或者消散了。”
　　两人默然地走出诊室，陆旋扶着丁侞律在走廊里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温艺宁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他们留点空间，拿着单子去缴费。
　　陆旋注视着一声不吭的丁侞律，黑眉拧成了结，静静地陪在她身边。他的手一刻也不曾松开过，努力温暖着丁侞律冰凉的小手。
　　两分钟过去，丁侞律终于开了口：“陆旋。”
　　“嗯，你说。”
　　“我应该怎么办？”丁侞律的眼泪开始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我好害怕……”
　　眼泪滴落在他的手背，就像一颗颗尖利的小石子砸在了他的手上，陆旋的心瞬间揪成了一团。
　　他咬紧牙，却终是忍不住将她拥进了怀里。
　　感受到男生的体温，丁侞律心里紧绷着的最后一根弦也立时断掉了，眼泪汹涌而出，把陆旋胸前的衣服打湿了一片。
　　她哭得几乎无法呼吸，抽噎着说：“……我要……怎么选……才好？”
　　——不要做手术。我不要你死。
　　陆旋在心中毫不犹豫地答道。
　　要是手术失败了，他可能会永远失去她，这个结果他绝对承受不来，他一点险也不想她冒。
　　可他不希望自己的想法影响到丁侞律的选择。
　　“你可以慢慢想。”陆旋的声音有些嘶哑，“我会陪你想。不管你选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陆旋这样说着，抱着她的双臂却又用力了几分，充满不安。
　　丁侞律多少猜到了他的想法，同样也明白他为什么不说出来。
　　从认识他那时起，陆旋就是这样。从来不会强迫她任何事，也不会把想法强加给她，只会让她依着她自己的想法生活。
　　他对她的爱，是无条件的陪伴与支持。
　　只要有他在，她就不再孤单无助。
　　恐惧与迷茫在刹那间减轻了不少，丁侞律渐渐止住了哭泣，不由自主地在陆旋胸前蹭了蹭，想要跟他贴得再紧一些。
　　好希望能永远窝在这个怀抱里。
　　丁侞律迷迷糊糊地想着，此时走廊里却响起了几声轻咳。
　　她一惊，忽而意识到他们在什么地方，忙往后缩开了身子。
　　只见温艺宁站在不远处，脸上有些尴尬，提醒道：“时间差不多了，陆旋你是时候回去了。”
　　陆旋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离开医院，陆旋赶回录影厂，温艺宁则把丁侞律送回了家。
　　将车子熄了火，温艺宁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这件事你打算跟朱老师说嘛？”
　　丁侞律愣了愣，抿抿唇，没有回答。
　　其实她是答不出来。
　　离摊牌那天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自那以后，她就没再跟妈妈有过正经的对话，顶多就是在出门前说一句“我出门了”、吃饭前叫一声“饭好了”这种最低限度的交流。
　　“这么大的事，还是要说一下的吧？”温艺宁对她说。
　　丁侞律低头沉默许久，应道：“……我会考虑的。”
　　…
　　丁侞律缺席第四期录制的事很快就传了出去，引起网上的诸多猜测，与此同时，解释她第五期乃至剩下几期都无法继续参加的理由也想得温艺宁很是头大。
　　转眼间，五天过去。
　　丁侞律在自己房间里关了五天，傍晚时才忽然想起今天原本是要录节目的。
　　她拿起手机，想要问问录制的情况，可迟疑了一下，还是作罢了。
　　《合声》的主要卖点在于歌手们的合作互动，丁侞律的退出导致Incomplete只能单独参加。不过好在Incomplete是乐队，重点还能转移到乐队成员之间的小故事上。
　　但她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男生们。
　　况且在还没有做出决定的时候去找他们，也只会让他们跟着苦恼，徒增担忧吧。
　　这五天里，丁侞律一直在思考自己应该做什么选择。
　　她把“等待”与“做手术”的利与弊都一一列了出来，不停地衡量，然而却始终下不了决心。
　　吐出一口闷气，丁侞律从床上爬起来，在书桌前坐下，拉开抽屉，拿出了那条链子。
　　“如意安康……声声不息……”
　　丁侞律轻声念着牌子上面的字，心里面突然就有了几分力量。
　　大概是因为和陆旋有关？
　　她想着，不禁轻笑了一下。
　　丁侞律盯着桌上的电脑屏幕，眼前仿佛浮现出了她与陆旋过去发生过的种种。突地，她脑中一道光闪过，丁侞律想起了一样东西。
　　邮箱。
　　她曾经为了和陆旋联系，申请了一个邮箱。直到出国后，他们也一直用着这个邮箱通信，可是失忆令丁侞律完全忘记了这个邮箱的存在。
　　想来，也有差不多六年没打开过了。
　　找回记忆的如今，丁侞律仍把账号密码记得很清楚。她第一时间打开登陆页面，输入，回车。
　　屏幕一闪，页面转入了邮箱。
　　丁侞律一看，不禁怔住了。
　　邮箱里的未读邮件，足足有六百多封。
　　她按了好几下“下一页”，终于翻到了最旧的一条未读邮件，是五年前的七月底发来的，而她也是在那时候发生车祸的。
　　丁侞律点开了这封邮件，并一封一封地看了下去。
　　【今天录取结果出来了，我考上一中了，说到做到！】【你干嘛一直不回我！！！最近练了首新歌，练好了录给你听】【练好了，你听听，听完跟我说说哪里弹得不够好32。mp3】【喂！！！我给你的录音听了没？？】【你再不回我我就再也不给你发邮件了！！】陆旋当时似乎是真的生气了，这封邮件后，男生整整两周没有找她。
　　直到八月的最后一天，他才又开始和她联系。
　　【今天去一中报到了。学校比初中大多了，宿舍就有好几栋。其实我有点想住校，不过住校练琴不方便，还是算了。你很忙吗？怎么还不回我消息？】【原来高中也挺烦的，搞到我几乎没时间练琴，也没时间打球了。回我回我回我！】【你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我也没见有报道啊……】……
　　【月考成绩出了，只考了一百名开外。不愧是一中，厉害的人好多】【中秋节了，吃了月饼，你在那边有吃吗？练了新歌，听完回我！38。mp3】……
　　【明天就要开始放寒假了，又能天天练琴了。期末考考了五十七名，本来想考前五十的……下次一定能考上！】【又练了两首新歌，你听一下，有没有觉得我进步了43。mp3，44。mp3】【新年好。今天在网上认识了一个架子鼓挺厉害的人，他说他是你粉丝。你看你隐退了也有人一直支持你，你要不要偶尔写几首新歌？】【我写的歌。其实这不是第一首，不过之前的都拿不出手，听完说下评价？46。mp3】……
　　【期中考成绩出来了，全级二十六，下个目标是前十。以前看过你的采访，说你从小到大考试都没掉出过前五，你是怎么做到的？不回答我的人是混蛋】【混蛋混蛋混蛋混蛋……反正你也看不见】【要是生气了的话你可以骂回来】……
　　【期末考全级第七。明天开始就是暑假了，我又写了首新歌，你听听53。mp3】【你的新歌我听了，还是非常好听。大制作配上你的歌，看过的都赞不绝口，我也看了】……
　　【过几天就升上高二了，之前一直忘了说，我选了理科。给你听我暑假练的最后一首歌57。mp3】【我妈今天给了我一部旧手机。如果我能早点有手机的话，肯定天天电话短信轰炸你，让你不敢不理我】……
　　【期末考终于考进第五了。立刻练了你写的两首新歌79。mp3，80。mp3】【寒假第一天。今天跟之前提到过的那个网友见面了，他还带来了一个弹贝斯的人，据说也是你的粉丝。我跟他们说我认识你，他们都不信，切。第一次跟人现场合奏，比想象中有意思！】【今天又跟他们去看表演了。我想组个乐队】……
　　【入春了，最近天气越来越暖了。我和那两个人组了个乐队，练的第一首歌85。mp3】……
　　【高三了。因为没法参加艺考，所以大学我打算考工程之类的专业，但是琴我会一直弹下去的】【你的新歌我练了。那部剧因为你的歌火了，你果然很厉害99。mp3】……
　　【你还记得我们见面的那个小花园吗？它下个月就要被拆掉了……你要不要回来看看？】【估计你已经不在意了】【那时候我每晚在那里等你来，等不到的次数比等到的多。现在那里没了，我可能更等不到你了吧】【你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自己却远走高飞。我讨厌你】……
　　【前几天我过了十八岁生日，和我组乐队的那两个人立马说要带我去酒吧听歌放松一下。我去听了听，感觉那乐队的水平跟我们差不多。我说我们也能上，老板听见了，说可以等我高考结束之后去试试。酒吧的老板有个儿子，比我小一年，一直在学琴，明年参加艺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