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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脸对着脸，距离有点近，丁侞律感觉自己的脸烧得厉害，忍不住低下了头。
　　“我想起以前的事了。”说着，她的双眼忽然间有些发酸，丁侞律拼命憋住眼泪，对他说，“我想起你了。”


第73章　73
　　73/或许有点喜欢“……”
　　丁侞律说完后，陆旋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久久没有吭声也没有动。
　　她疑惑地抬眸瞄了他一眼：“陆旋？”
　　男生闻声一震，猛地松开了丁侞律，还一连向后退好几步。
　　丁侞律被他的举动吓得愣住了。
　　这时陆旋小声地向她确认道：“全都……想起来了？”
　　“……大部分吧。”丁侞律轻抿唇，撇开眼，回答说，“不过，关于陆旋的全都想起来了。”
　　陆旋听了，又慢慢地后退了两步。
　　丁侞律更是不解了，细眉轻轻蹙起，歪头望着他。
　　陆旋却抬起手臂挡住了自己的脸，语气略带慌张地说：“不要看我！”
　　“？”
　　陆旋的反应跟丁侞律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她原以为男生会很高兴，然而他此时的表现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时候，病房门外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丁侞律扭头望去，只见病房的门被推开，三个男生从门外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
　　姜竹喘着气嚷道：“哥你也跑得太快了吧？车都没停好就跑了，我们追都追不上。”
　　阿贤一脸急得要哭的样子，大叫：“女神！！你没事吧！！！”
　　苏安被这两人搞得头大，一边忙将房门关上，一边压着声音提醒：“嘘！这里是医院！你们是想明天头条写着Incomplete在医院大吵大闹吗？”
　　阿贤和姜竹都同时收小了音量，脚步却未停，团团围在了丁侞律床边。
　　“姐姐，你身体没事吧？”
　　“女神你有哪里不舒服？”
　　没想到他们都来看她了，丁侞律受宠若惊，不由得弯唇一笑，宽慰道：“我没事，就是最近有点太累了而已。”
　　“姐姐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你要是出事了我会好心痛的。”姜竹蹲在床边，嘟着嘴说。
　　“就是啊！女神你一定要好好的！”
　　男生们在床前七嘴八舌，令几分钟前还只有她一个人的病房变得热闹不已。
　　丁侞律跟男生们说着话，注意力却不受控制地往陆旋那边飘。
　　他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了，立在离她的床几步远的地方，静静地注视着她，眼角上缀着一点还未来得及消散的赤红。他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不过他本人好像并没有自觉。
　　丁侞律忽然明白过来陆旋刚才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男生是不好意思让她看见他太激动的样子，所以才会遮住自己的脸，还叫她不要看他。
　　别扭这点还是跟以前一样，半点没变。
　　想着，丁侞律忍不住悄悄朝他笑了一下。
　　陆旋当即一怔，随后一下子别开了脸，耳尖迅速地红了起来。
　　见状，丁侞律也顿时有些难为情，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思考自己适才的举动是不是太过主动了。
　　床边的男生们还在不停地跟她搭话，关心她的身体，这时房门又被打开了。
　　大家有说有笑聊得热火朝天，所有人都没发现又进来了人，直到一个不悦的声音响起。
　　“你们是什么人？”
　　声音颇有威严，大家都被震得立时噤声，循声望过去。
　　只见朱丽雅由夏新韵搀着，站在了他们身后。
　　认出来人是谁，男生们都有些紧张，一时不敢说话。
　　夏新韵扫视他们一眼，笑眯眯地回答道：“他们是Incomplete，是之前和侞律合作过的乐队。”
　　“哦。原来是这样。”朱丽雅的态度说不上热情，甚至还发出了逐客令，“谢谢你们特地来看侞律，不过侞律现在还需要休息。”
　　苏安立刻会意，拉过阿贤和姜竹，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丁小姐休息了。”
　　告别过后，苏安拉着两个男生离开了病房。
　　陆旋始终没说什么，他朝丁侞律点了下头，往房门走。
　　夏新韵静静地盯着他。
　　然而男生没瞅他一眼，径直在他身边走了过去。
　　“没礼貌的小子。”
　　待门关上之后，朱丽雅不满地批评了一句，在正对着床的沙发坐了下来，质问丁侞律：“他们怎么会知道你入院了？你告诉他们的？”
　　丁侞律摇了摇头，答道：“我也不清楚。”
　　“少跟这些人来往，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搞出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把你的名声也拉低了。”
　　丁侞律垂着眸，闭嘴未言。
　　见她没反应，朱丽雅皱了皱眉，问道：“你听到没有？”
　　然而丁侞律仍是没有答话，只是轻蹙着眉头，唇瓣紧抿，露出了不太赞同的表情。
　　朱丽雅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刚想说什么，夏新韵却插了话：“我之前也和他们相处过几天，那些男生的品性都还挺不错的，朱老师不用太担心。”
　　夏新韵这样讲，她也就没再说下去了。
　　房内安静了几秒，朱丽雅又开口，问丁侞律：“你今天也没再想起什么吗？”
　　丁侞律呼吸一滞，无声地点了一下头。
　　夏新韵说：“我当初也说过，导致侞律失忆的心理因素大于生理因素，这次想起记忆和淤血移位是两回事，只是碰巧撞在了一起而已。”
　　“那她以后还可能想起来吗？”这个问题，朱丽雅一天内已经问过三遍了。
　　夏新韵依然是同一个答案：“这个说不定的。”
　　朱丽雅又沉默了下去，神情略显紧张，眉间的褶皱一直不见消散。
　　待了二十多分钟，两人也离开了。
　　妈妈走后，丁侞律第一时间拿起了手机。
　　想要跟陆旋说几句，却发现陆旋已经给她发过信息了。
　　发送时间是他刚离开的时候。
　　陆旋：【你有空的时候可以随时找我】看见这句话，丁侞律更是没了多余的顾虑。
　　丁侞律：【刚才让你们走得这么急，真的对不起。】丁侞律：【替我跟他们也说一声抱歉。】不到一分钟，陆旋便回复了过来。
　　陆旋：【没事。他们也都没在意】丁侞律捧着手机，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对他说了一句。
　　丁侞律：【你来看我，我真的好高兴。】发过去之后，丁侞律忐忑地等待回复。
　　可是陆旋隔了很久没有回过来，只有上方的输入状态变了好几次，最终彻底安静了下来。
　　是不知道怎么回复她吗？难道她这句话说得太奇怪了？
　　丁侞律霎时有些不自信，思索着要补充点什么来把那句话显得更自然些。
　　与此同时，陆旋抓着手机，窝在客厅的沙发里，心里面乱糟糟的。
　　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之前还可以说是丁侞律不知道他的心意，所以没多想别的。但是现在他表过白了，丁侞律却还说这样的话。
　　不仅如此，她刚才在医院还特地对他笑了，他抱她也没有拒绝，反而还回应了他的拥抱。
　　男生纠结得不行，手机点着额头，无论如何也决定不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是该退一步？还是该继续进攻？
　　这时，姜竹在浴室里洗完澡出来，不经意地瞄了陆旋一眼，不由得惊疑地停下了脚步。
　　“哥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陆旋想事情想得入神，被他突然说话吓了一跳，下意识把手机放在了曲起的大腿与身体之间。
　　他强作镇定道：“有点热而已。”
　　“热？”姜竹环视了客厅一周，虽然开着暖气，但他刚泡完澡也没觉得热啊？
　　“你不热我热行了吧。”
　　哥哥的语气不太自然，姜竹知道他这是又口是心非了，偷笑着耸了耸肩，转身上楼。
　　刚走两步，就听见陆旋在后面叫住他。
　　“阿竹。”
　　“啊？”姜竹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回过身。
　　“……那个，我问你个问题。”姜竹算是他们队里最了解女性的人了，问一下也好……
　　姜竹点点头。
　　陆旋组织了一下语言，以尽可能平淡的语气问：“如果你向一个女性表白之后，她没有疏远你，也没有抗拒你的一些亲密举动，那可以理解为她或许有一点点喜欢你吗？”
　　“唔——”姜竹歪头思考了一下，答道，“可以这么说吧，起码她没有拒绝你，呃，我啊。”
　　陆旋的心蹦了一下，一股欣喜涌上心头。
　　然而姜竹又道：“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要看对方的性格，也可能是对方比较钝感或者随便，不喜欢我但也不讨厌和我接触。”
　　“……”
　　陆旋的心情又从顶点猛地俯冲进了谷底。
　　“嘻嘻，我好像说了两句废话。”姜竹说着，脸上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陆旋横了他一眼，姜竹立马跑上了楼。
　　深长地叹了口气，陆旋重新拿起手机，想了想，打了几个字。
　　陆旋：【我也很高兴你想起我了】就在他即将按下发送键时，他收到了另一条微信。
　　丁侞律：【当然他们来了我也一样高兴！】……果真是他想多了。
　　她还特地补充一句，估计就是为了不让他误会吧。
　　陆旋有些黯然，把字都删掉，换了一句。
　　陆旋：【我明天可以去找你吗？】男生不停劝自己别急，还是先和丁侞律维持在朋友身份，却不知手机这一头的丁侞律看见这条微信有多么高兴。
　　她压抑不住自己嘴角的笑意，以最快速度回复了他。
　　丁侞律：【当然！】…
　　第二天，恰好没有工作安排，陆旋早早起了床，随便吃了点什么便准备出门。
　　在门口换鞋的时候，阿贤顶着鸡窝头走下楼来。
　　他睡眼惺忪，揉着眼睛问：“老大，哪去？”
　　“医院。”陆旋回答。
　　“啊！”阿贤立马醒了大半，说，“去看女神吗？我也要去！”
　　陆旋站起身，脚尖点了两下地，睨了阿贤一眼，严正警告道：“不许来。”
　　阿贤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陆旋便已消失在了门后。
　　开车到了医院，由于医院白天人比较多，陆旋小心避开人群，好不容易才来到丁侞律的病房前。
　　他敲了敲门，里面很快就传出了丁侞律的声音。
　　“请进。”
　　陆旋推门而入。
　　房内丁侞律站在了窗前，仿佛在张望着什么。
　　今天天气不错，晴空万里，冬日阳光柔和而温暖，金黄色的光撒在丁侞律的身上，白色的窗帘随风扬起，丁侞律的侧脸在窗帘后忽隐忽现。
　　回首看见是他，丁侞律愣了片刻，褐眸中满是惊喜。
　　见她只穿了一件毛线外套就站在大开的窗前，陆旋第一时间走过去关上窗户，把她拉了进来。
　　“别着凉了。”
　　陆旋说着，瞥了一眼窗户外，发现这个位置竟然正好能看见医院的大门。
　　他顿了片晌，问：“……你在等谁吗？”
　　丁侞律的眼中闪过慌张，她抿了下唇，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终小声地说了一句：“你呀。”
　　陆旋的心突地跳了一下。
　　果然很奇怪。
　　丁侞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旋的思绪又混乱了起来，昨晚的决心也动摇不已。
　　说了这么露骨的话，陆旋却没有反应，丁侞律害羞得快要爆炸，只好指了指沙发，岔开话题。
　　“坐吧！”
　　陆旋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坐下之后，各怀心事的两人都一时没有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陆旋才率先开了口：“昨天没来得及问你，你为什么会晕倒？”
　　“这个嘛……”丁侞律支支吾吾，有些迟疑，怕陆旋知道后会过分担心。但最终她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一直没说，其实车祸之后，我这个位置有一块小淤血。”
　　丁侞律说着，在自己后脑勺比划了一下。
　　陆旋心脏抽痛，眉头拧得更紧，忙问：“危险吗？”
　　“没有，对生命安全以及生活都没有影响，所以医生都建议等它自己消散，这么多年来也确实有在一点一点变小的迹象。”丁侞律解释，“这次晕倒是因为淤血好像发生了移位。”
　　“那……现在有危险吗？”
　　“检查过了，目前也没有危险。”丁侞律说。
　　陆旋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丁侞律突然沉默了下来，神情黯淡。
　　陆旋察觉不妥，问她：“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说？”
　　丁侞律微怔，苦笑了一下，说：“……陆旋还是跟以前一样厉害。”
　　闻言，陆旋忽而有些鼻酸，终于有了点被丁侞律想起来了的实感。
　　他的喉结动了动，沉声说：“跟以前一样，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讲，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虽然他从来没为丁侞律做成什么，反而一次又一次让她陷进麻烦；虽然他还很不成熟，但他愿意为丁侞律排忧解难，无论任何事。
　　丁侞律双手不自觉地捏紧，心中的迷茫与不安因陆旋的话消散了些许。
　　良久后，她缓缓道：“我昨天说我只是想起了大部分记忆，其实我撒谎了。我全想起来了。”
　　陆旋有些不解：“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谎？”
　　“因为车祸那晚的事……”丁侞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双唇发着抖，断断续续道，“那晚……导致车失控的人，不是我……是妈妈突然抢我的方向盘，所以才发生车祸的。”


第74章　74
　　74/她的人生真相太过匪夷所思，陆旋眉头紧拧，好一会儿才消化掉丁侞律的话。
　　反应过来后，一股怒气冲上了心头。
　　“那是怎么回事？”陆旋语气严峻。
　　见他生气了，丁侞律连忙解释：“她不是有心想抢方向盘的。那时候离婚官司胶着了很长时间，妈妈的躁郁症十分严重，那晚她是病发了，神志并不清楚。”
　　陆旋却冷静不下来，气愤道：“那她为什么要把错全推到你身上？！为了逃避责任？”
　　丁侞律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车祸并没有造成任何第三者伤亡，所有的责任也只不过是赔偿损坏而已，妈妈根本不必这样做。
　　她一开始也不懂妈妈为什么要骗她，不过这两天她静下心想了一下，大概找到了答案。
　　——妈妈是想用愧疚控制她。
　　这么多年来，她对妈妈的愧疚感不曾削减半分。她怪自己害妈妈失去了健康的双腿，所以愿意尽己所能地满足妈妈的所有要求。
　　不曾想，妈妈就是看准了她这一点，所以把车祸的原因推到了她的身上。
　　这样的答案，丁侞律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然而陆旋似乎也猜到了缘由，并没有再追问，而是问她：“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丁侞律咬咬唇，迟疑地答道，“还没想好……”
　　虽然此时此刻她对妈妈十分失望，但说到底，从小到大，她的生活学习全都是朱丽雅一个人在照顾的。朱丽雅的确与一般的母亲很不一样，可妈妈在她身上付出过的无数心血并非虚假。
　　她也许会继续照看妈妈的生活，只是有些东西必须有所改变。
　　……她理智上是这么想的。
　　然而在情感上，她始终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丁侞律心中痛苦纠结，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攥住衣摆，指甲几乎要穿透薄薄的衣料嵌进手心。
　　就在这时，她的手被握住了。
　　陆旋滚烫的掌心一下驱散了自心底发出的寒意。
　　丁侞律微怔，缓缓抬起头，只见男生正直视着她的双眼，漆黑的瞳仁深邃似海，里头的情愫犹如温暖的海水，将她团团包裹住，给她以无边的安心。
　　“你可以慢慢想。有什么随时跟我说。”陆旋一字一句地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丁侞律立时鼻子发酸，眼泪很快便模糊了视线，忍了两天的泪水终于决堤而出。
　　她啜泣着，情不自禁地倒向了陆旋，额头抵在了他的肩窝，眼泪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男生看着她靠进了自己胸前，身体不禁一僵，内心霎时有些矛盾。
　　丁侞律在伤心，他心疼得不得了。可她主动靠近他，他实在是忍不住喜悦。
　　各种思绪在心里面斗争交织，昨晚下的决心最先分崩离析。
　　他不要再只做她的朋友了。
　　他要在离她最近的位置上保护她。
　　陆旋捏了捏拳，无处安放的手温柔地搭上了丁侞律哭得一抽一抽的肩膀。
　　“丁侞律……我……”
　　剩下的话被敲门声打断。
　　两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丁侞律醒过神来，忽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第一时间缩开了身体。
　　她的体温抽离而去，陆旋只觉胸前一阵空虚。
　　而丁侞律却是脸上发烫，心里小鹿乱撞。
　　敲门声又一次响起，这次敲得更急了，仿佛在催促。
　　丁侞律没时间再多想，胡乱擦干了脸上的眼泪，起身叫了声“请进”。
　　门被推开，温艺宁走了进来。
　　“咦，你来了？”
　　望见陆旋，温艺宁挑起眉说了一句，却察觉陆旋目光凶狠，不由得心生疑惑。
　　转头看向丁侞律，见她的脸红得像颗红苹果，温艺宁瞬间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