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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队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乔哥，你改变了工作安排，是因为楚哥的事情吗？”
　　乔以燃点了点头：“以后，我可能会更多地专注于小楚那边。”
　　他想起楚峥在无人打扰的夜晚喃喃自语，内心的紧迫感越来越重。
　　“不要被别人抢走……”
　　“不要对他们露出那样欣赏的目光……”
　　“哥哥，我才是这个世界上与你最亲密的人啊！这些关注都应该只属于我才对！”
　　乔以燃意识到楚峥问题已经越来越严重了——他预备等楚峥身体恢复之后，考虑带楚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这个人的心已经生病了……病得很严重……
　　乔以燃并不会因此感到害怕，但是，他想好好地治愈他。
　　因此，乔以燃可能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花在公司事务上了。
　　队长想了一想，终于还是犹豫着说出了口：“乔哥，有件事，我想你可能有必要知道一下。”
　　乔以燃疑惑的眼神看向了他：“怎么了？”
　　队长放低了声音：“或许，你们需要小心一下楚容宣。”
　　听到这个久违的主角名字，乔以燃突然一怔。
　　自从上次拒绝了程总的提议之后，他其实并不觉得自己还会与这些主角产生什么交集。
　　自己已经绑定了楚峥这个反派，大概要跟着这家伙一条道走到黑了。
　　队长已经接着说了下去：“之前我曾经撞到过楚容宣和他助理的暗中交谈，好像听到了楚哥的名字。”
　　乔以燃点了点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我会注意的。”
　　一个上午的时间将公司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乔以燃看了看时间，决定回医院陪着楚峥吃午饭。
　　坐在去医院的车上，道路两旁的树木正飞速后退。这些熟悉的景物让乔以燃想到自己之前去医院的时候。
　　那时坐在救护车上，楚峥一副苍白虚弱毫无生气的样子，让人疑心他随时可能要离开这个世界。而现在，这家伙被养得越来越放肆，眼睛渐渐里开始有了动人神采。
　　脑子里想着楚峥今天又会提出什么龟毛难搞的要求，乔以燃并没有发现，他的嘴角一直是微微翘起的。
　　但是当乔以燃下车走进医院的大门时，今天的他发现医院工作人员看向他的表情都有些怪怪的。
　　乔以燃一脸不明所以地走到了大厅的咨询台处，被迎出来的护士拦住了脚步：“乔先生，您好！今天上午医院对病房进行了临时调整，目前楚先生已经转到了另外的病房，请跟我来。”
　　想到楚峥今天上午并没有给自己发消息，而医院又是这么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乔以燃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当他抵达VIP病房所在的楼层时，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医生已经接到护士的通知，正在电梯口等他。
　　医生朝着乔以燃招了招手，一脸沉重地将乔以燃带到了办公室。
　　乔以燃看着对方凝重的表情，只觉得自己头脑一阵眩晕，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都有点颤抖，但他的头脑却清醒得可怕，他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看起来镇定无比：“医生，有什么事，你说吧。”
　　坐在办公桌后的带着黑框眼镜的医生用非常同情的眼神看了乔以燃一眼，这个眼神让乔以燃简直汗毛倒立。
　　医生字斟句酌地开始开口：“乔先生，我们非常遗憾地通知您……最近医院发生了严重的医疗事故，有护工偷换注射药剂时使用的针头，楚先生可能已经被带有艾滋病病原体的针头所感染，虽然我们已经及时让楚先生服用了阻断药，但是鉴于高危暴露和服用阻断药之间的间隔已经超过24小时，不知道服用阻断药的效果究竟如何，目前我们尚未得出楚先生的检查结果，他可能需要隔离观察一段时间……”
　　医生的陈述还在继续：“医院会负责任地继续调查这一事故出现的原因，并且承担楚先生的所有治疗费用……”
　　“如果您与楚先生之间存在过高危性行为，为了保险起见，请您也及时服用抗病毒阻断药。”
　　乔以燃在听到“艾滋病病原体”的时候脑子里默默反应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荒谬和空白感——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医生的办公室的。
　　顶着那位医生同情和惋惜的目光。
　　医生刚才的话语说的非常委婉，但是那里面的意思已经表现得昭然若揭：“楚先生正面暴露于病原体之下，虽然现在检测结果尚未出来，但是他有较大的感染风险，家属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叫有很大的感染风险？
　　乔以燃觉得每个字分开来他都能听懂，但是连在一起的意思却让他感觉到难以消化。
　　真的太荒谬了。
　　明明之前还计划着病好之后要再去游乐场看灯展，陪他去逛一月一度的庙会，事情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楚峥被医院迅速地转到了防护严密的隔离病房。
　　直到乔以燃换上了医院提供的防护服，终于又站在楚峥的病床前，他心中还是有一种不可置信的不踏实感。
　　楚峥一直都清醒着。
　　看到乔以燃走进门来，他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小小的笑容：“哥哥，你来了。”
　　乔以燃的指尖有些颤抖，他试图去触摸一下楚峥的头发，却被楚峥一偏头避开了。
　　楚峥笑起来还是那样任性又带稚气，他的脸色又恢复了从前的苍白：“不要碰我，这不安全。”
　　直到这个时刻，乔以燃才突然有了一点真实感，他默默地捏紧了拳头，嘴上还是试图安慰他：“没关系，只是有可能而已，现在检查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不要自己吓自己。”
　　楚峥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反驳他的话。
　　其实在听到医院护工所谓的“报复社会”的理由时，楚峥心里就已经有了非常不祥的预感。
　　看着乔以燃紧张的样子，楚峥只是不愿意反驳乔以燃的话，也不想让他过于担心。
　　躺在隔离病房的病床上，楚峥用力地抿了抿唇：那个护工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熟悉。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满脸疯狂的中年男人，或许与公司的其他人有过接触……有一次，楚峥在公司大厦的安全通道内见过那个人。
　　娱乐公司的大厦一共有48层，员工们一般都是走电梯而不走安全通道。
　　但是楚峥时常因为与乔以燃之间的冷战争执而心情不好，所以他在郁闷的时候，经常一个人跑到安全通道的窗口处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自己与经纪人之间的那些重重矛盾，楚峥当然是瞒得紧紧的，不会让外界知道。于是，当他某天再一次想要去安全通道时，却突然发现那个僻静的窗口处已经有别人了。
　　当时那个中年男人的情绪激动，对面站着一个楚峥并不认识的年轻人。这个中年男人好像是压抑着什么怒火，但楚峥根本无意探究他人的隐私，因此他只是悄无声息地退场了。
　　现在回想起当初那一幕，楚峥实在有点想不通，就算自己出道以来一直嚣张跋扈、张扬不羁，但是难道真的和谁结下过这种深仇大恨，一直到了让对方要对自己下这种狠手的地步吗？


第30章　你不知道的事
　　一开始，对于楚峥的这次感染，乔以燃尽量地表现得非常镇定。
　　他有条不紊地配合医院的种种工作，并且提供一切线索，帮助医院追查这起医疗事故出现的原因。
　　其实乔以燃得到的消息，和楚峥告诉他的那个巧合，无一不在说明着这起事故的策划者很有可能指向背后的楚容宣。
　　但是这个人做事一贯喜欢绕几道弯子，中间过手的人都要换好几个，目前他们还没能找到足以钉死他的证据。
　　但是当两周之后，住在隔离病房的楚峥开始出现发烧症状的时候，乔以燃终于不可避免地慌张了起来。
　　他知道那是艾滋病急性期的初期症状。
　　虽然现在检测结果还没有出来，但乔以燃的心头已经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医生将乔以燃带到了办公室，委婉地建议现在先不要使用抗生素类的药物。
　　乔以燃点了点头答应了。
　　他现在几乎是没日没夜地守着楚峥，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干什么，只是被动地等待着那个结果的出现。
　　乔以燃心事重重地回到病房，现在躺在病房里的楚峥由于持续发热，苍白的脸上有种病态的红晕，让他看起来更添一分妖异的俊美。
　　意识到了自己现在这种发烧的状态可能有些不正常，楚峥甚至还有了一种第二只靴子突然落地的放松感。
　　乔以燃沉默地仰了仰头，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飞快地擦了一把自己眼角突然出现的泪水。
　　上一次医院检测的结果仍为阴性，虽然观察期尚未结束，但他不敢相信事情还会发生急转直下的转折。
　　楚峥躺在床上偏了偏头，陈述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波动：“哥哥，你哭了。”
　　乔以燃有些尴尬地瞪了他一眼：哭了就哭了，为什么非要在这种时候戳穿自己啊？
　　楚峥说话仍然是慢吞吞的，可能是因为在床上躺得太久，他说话的声音甚至带着一种底气不足的虚弱：“所以……哥哥的眼泪是为我而流的吗？”
　　乔以燃尴尬地别过了脸，终于沉默地点了点头。
　　楚峥突然靠在那张病床上低低地笑了。
　　这笑声低沉且压抑。
　　像是行事缜密的谋杀者最后的疯狂。
　　他这样反常的模样，让人看着就能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
　　乔以燃心中顿生不祥的预感。
　　他的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打破了这一室诡异的氛围。
　　乔以燃机械地按下了接听键：楚峥的助理小张，实际上已经很久都没有给他打电话了。
　　电话里面传小张来的声音焦虑不安：“乔哥，你实话告诉我，楚哥现在在医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乔以燃不知道对方要问什么，他麻木的声音相当平静：“没有什么事情，是外面出什么事了吗？”
　　小张急得在那边跺了跺脚：“唉呦，我的乔哥！我的亲哥！！这个时候了，你就别瞒着我了，现在十万火急啊，网上已经出现了楚哥提请进行艾滋病诊断的申请单！”
　　乔以燃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这种严格保密的资料，为什么会突然被泄露出去？
　　小张发现乔以燃最近对网上这些事情简直是一点都不了解，他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哎哟，乔哥，你现在去微博上看看就知道了！事情真的很急！”
　　乔已然疲惫的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我马上就去看，目前的情况是楚峥的报告检测结果仍为阴性，你先让公关部压一下热度。”
　　听到“阴性”这个词，小张略微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乔哥，你还是赶紧去看看，拿个方案吧。”
　　乔以燃低着头开始查看微博上的最新消息。
　　这个消息来自一个娱乐圈八卦博主的爆料，九宫格的图片里放在最中心的一张就是提请艾滋病检测的申请书，上面的签名龙飞凤舞，的确是楚峥的手写。
　　其他图片分别是楚峥进出夜店，出现在深夜酒吧，穿梭在纸醉金迷、美女如云的舞池，以及喝醉之后一脸颓废的样子。
　　——这个时候的楚峥，就像是盛开在暗夜里的幽灵之花。
　　颓废。妖异。病态。危险。
　　——和自己以往想象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乔以燃握着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不敢置信地看向楚峥。
　　在乔以燃的心里，楚峥一直还是那个需要自己照顾和保护的小朋友。
　　真诚无害，脆弱无城府。
　　或许偶尔会有些任意妄为。
　　但那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任性。
　　然而，在这些图片中展示出来的，是他所不了解的楚峥的另一面。
　　楚峥注意到了乔以燃表情的变化。
　　他朝着乔以燃伸了伸手。
　　乔以燃把手机往回一收，并不想让他看到下面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
　　乔以燃深吸了一口气，听到自己出口的声音竟然是如此平稳：“所以，你之前去酒吧，去夜店的事情……这些被有心人在网上爆出来了，把这些事与你进行艾滋病检测的事件联系在一起，暗指你私生活混乱……”
　　“你先把具体情况跟我说清楚，我才好准备接下来的舆论应对。”
　　楚峥有些惊讶地看了乔以燃一眼，最终还是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
　　“哥哥，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事情就是这样了，我并不像你一直想象的那样……是个乖孩子。”
　　“那些过分的照片，多半都是借位的，但是这些地方……其实我本来也都有去过。”
　　可能是因为情绪的激动，楚峥脸上的那层红晕更为明显，他轻轻地咳嗽了一下，仿佛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在燃烧着他的生命。
　　“哥哥，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你也不会知道，我曾经有多么恨你！”
　　乔以燃瞠目结舌地看着事情一路往他根本想象不到的方向发展。
　　在听到楚峥又低又用力地说出“恨你”两个字的时候，乔依然觉得自己的心脏颤抖了一下。
　　整间隔离病房寂静无声。
　　外界的一切喧嚣似乎都被隔离，乔以燃感觉自己仿佛被包裹在巨大的气泡里，只见得到楚峥的双唇张张合合，耳朵里却几乎听不到声音。
　　楚峥并不需要乔以燃的回应，他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明明已经圈养了我，最后却要抛弃我，把我当做轻易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
　　“以前我最风光的时候曾经对我那么好，却在有了新的目标之后一天天地冷淡下去，以为我不会知道吗？”
　　“到头来还是要怪我纠缠太紧，不是吗？”
　　“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说着说着楚峥的咳嗽急促起来，他的嗓子仿佛有些不舒服，这样剧烈的呛咳，几乎要让他吐出血沫来。
　　乔以燃木然地听着楚峥歇斯底里的陈述，带着深深的绝望。
　　“我知道……我就知道事情一定会是这样！”
　　“你也会放弃我，你也会离开我，你也会害怕像我这样的人，对不对？”
　　楚峥低低地笑了起来。
　　“命运对我还真是残忍啊。”
　　“一次一次地要给我希望，又一次一次地要让我绝望。”
　　他的那种笑声混合着无奈与自嘲，在这间肃静的空荡荡的病房里，只剩下被命运愚弄之后的深深怅然。
　　“我也有想过，从此以后要做一个乖孩子。”
　　“想在你面前表现得好一点，再好一点。”
　　“我也想过你会不会有一点点舍不得我。”
　　“但是，可能还是要对你说抱歉了。”
　　楚峥轻轻地伸手擦了一下自己的眼角。那里有冰凉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在乔以燃面前哭。
　　他伸出手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还是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这样疯狂和崩溃的表情。
　　就算是已经这样了，也还是想要可以留下哪怕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好印象啊。
　　“亲爱的哥哥。”
　　“你是不是和他一样，都以为我就是个大傻子？”
　　“是不是觉得我永远不会发现啊？”
　　“其实我本来是想与他同归于尽的……”
　　“你知不知道，以前的哥哥，最怕的事情就是去登高……”
　　“他害怕从空中往下看的感觉，所以他才会从来没有陪我去过游乐场，也从来没有和我坐过摩天轮。”
　　乔以燃听到这里，终于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震惊和失态。
　　他慌乱之下站起身来带倒了椅子，再也难以维持平静：“你……你……”
　　楚峥轻轻地笑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反而有种一览无余的干净和单纯，就像初夏阳光之后的雨水，带着某种晶莹剔透的美好。


第31章　心意
　　在乔以燃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楚峥接着说了下去。
　　“是的，哥哥，大家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我们一直都在互相隐瞒。”
　　“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所以，请你能不能也原谅我一次。”
　　乔以燃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这种状况了，他竟然被楚峥看破了身份，这是他万万想不到的。
　　这都是什么鬼剧情世界啊！
　　楚峥见到乔以燃这样有点可笑的反应，脸上的表情也稍微轻松了一点，他试图安慰乔以燃：“你不用露出这种见鬼的表情……就算你真的是鬼，我也……我不会去告发你的。”
　　乔以燃的整张脸都是木的：“我真的是人。”
　　楚峥捂着嘴笑了起来。
　　这个笑容让他苍白的面色显得生动。突如其来的愉悦，冲淡了原本那种阴沉沉的气息。
　　“哥哥，我以前也有想过。”
　　“你圈养了我，又要抛弃我……这是不对的。”
　　“就算要下地狱，也应该要拖着你一起去才对。”
　　“但是我现在不这样想了。”
　　乔以燃觉得自己可能也被楚峥这个疯子感染得有点不正常了——他说不想拖自己下地狱，自己心里竟然还有点奇奇怪怪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