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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像是静止了半秒，然后猛然喧闹起来，全都往这边赶来。
　　颜妍摔倒在地上，没来得及爬起来，就往推她的人看去。
　　出乎意料的，她看到了徐知衍。
　　他眉头紧拧着，脸色骤然苍白，左手捂着右肋附近，慢慢蹲了下去。不远处就是那颗沉重的凶器，在草地上滚了两下，不动了。
　　这一刻，颜妍心里比快要被铅球砸到还要骇然。太意外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关键时刻会是徐知衍救的她。
　　发生意外的时候，大多数人类脑海中会本能的有极短暂的一片空白，有些晕乎。
　　颜妍双目发直的震惊了两秒，宁茶把她拉起来，着急的问：“怎么样，你没事吧？”
　　颜妍摔得有点疼，但比起被铅球砸到，根本不算什么。她起身的时候，四周涌过去的人已经快要遮住徐知衍的身形，纷纷询问情况。
　　15班班主任张国宏排出一条路来，拨开众人挤到徐知衍面前，语气有点慌：“你怎么样了？哪里受伤了？”
　　徐知衍仍然蹲在地上，起不了身。他声音很低的回道：“肋骨大概断了……”
　　郭亚飞终于挤到了他身边，刚才他跑太快了，推开了人自己却来不及闪避，被铅球砸到，到现在前后也不过十来秒。
　　短短时间就能发生如此变故，郭亚飞还有反应不过来，连声卧槽，然后仔细询问徐知衍的情况，很担心。
　　在发现徐知衍右手因为拦了下铅球也骨折之后，郭亚飞无语了，半晌才挤出一句：“你也太倒霉了吧！”
　　他很不解，衍哥这根本就是空手接灾祸啊！都是为了救那小姑娘。
　　郭亚飞转头朝颜妍看了眼，又无语了。
　　他记得颜妍，校花级别的娇娇美人，就是上次，在球场还被篮球砸晕了。这回，要是被铅球正面砸到，怕不是要当场凉凉，那就惊悚了……
　　“行吧，就当在行善积德好了。”郭亚飞嘟囔着，忍不住又问，“还有哪里痛？”
　　徐知衍紧抿着唇，没有说话。他脸色惨淡得可怕，额上沁出了细汗，右手绵软的垂在身侧，左手却抓紧了衣服，指节泛白。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自己能闻些微的血腥味道。五脏六腑火烧火燎的疼着，内脏怕是也被轻微震伤了，很影响精气神。
　　这让徐知衍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没几分钟医护人员就来了，小心的把他抬上了救护车，然后鸣着笛一路远去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郭亚飞不放心，跟着一起去医院了。
　　操场上，当事人已经离开，其他人试也不考了，都在疯狂议论刚才的事。
　　女生们“我的妈”个不停，满是恐惧与后怕；其他班的人听到消息，也过来问。
　　很快，“校草差点被铅球砸死”的消息，就长了翅膀般，飞遍了整个操场，然后继续向外扩散。
　　一片喧闹里，张国宏和20班的班主任史月付说着什么。史月付的脸色也很难看，谁都不想自己学生遭遇意外，马上还要期中考试了……
　　蓝云姣束着手，低着头呆站在原地，满脸肉眼可见的内疚自责。
　　其他学生议论过后，才过来安慰她。但大多都是“你别往心里去”这类干巴巴的话。
　　毕竟，对这种事，大家实在是无话可说！
　　连张国宏都很无语，走过来维持纪律之后，简单和蓝云姣说了几句。
　　其实他有点生气，又很无奈，叹了口气说：“我实在是没想到，一个小女孩，能、能……唉！”
　　男生都未必能把铅球扔那么远，偏偏蓝云姣就做到了，还扔歪了。
　　可要说是故意的吧，那也不太可能，叫人想批评都有点无从下口。
　　想了想，张国宏反过来还要安慰她：“行了，别多想了，那个同学应该没啥大事。但是呢，你肯定也要负一点责任的。到时我再和你家长联系吧……”
　　听到家长，蓝云姣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一瞬间有些复杂。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事发之后，颜妍一直处于梦游状态，做什么都心不在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吃过了午饭，坐在教室里了。
　　徐知衍被砸，果然短短两个多小时，就成了全校的热点，到处都能听到有人在议论。
　　前座的几个女生，尚有些惊魂未定，又跟颜妍说起了当时的情况。她们那时候都看到铅球飞过来了，都反应不过来，现在也还是吓得不行。
　　颜妍微微皱着小脸，面无表情。
　　宁茶连连和前座的几个摆手、使眼色，大家都了然的点点头，转过去，不再在颜妍面前说这事了。
　　宁茶知道她肯定在担心徐知衍，安慰说：“你别想多了，没砸到脑袋和心脏，应该不会有事的。”
　　颜妍慢慢点头，心里现在乱极了。
　　宁茶语气有点唏嘘，惊讶的小声说着：“其实我真没想到他会救你！之前还有过节来着……话说真的很险啊，他不挡的话，应该会砸到你胸口……哎，我简直怀疑，他不会喜欢你吧？”
　　颜妍抿紧了唇，眉头轻轻蹙起，没有说话，脸色却有点苍白。
　　宁茶看她的确是毫无心情的模样，立刻道歉：“抱歉，我不该说这些，主要是太震惊了……”
　　颜妍垂着眼说：“我也很震惊。”
　　旁观者尚且吓得半死，但比起害怕，她更多的却是震惊和担忧。
　　她没理由不惊讶，书里的原女主差点拿铅球砸死了男主？这是什么迷惑剧情……
　　这个小说世界，怎么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作者：　　_（：з」∠）_咩~你懂的。


第20章　
　　颜妍也猜不到剧情以后会如何发展；　只觉得原先她思考好的东西，好像都被那个铅球砸得乱了套。
　　她现在思维有点混乱；　脑子不够用的感觉；　很需要休息。
　　“我先睡会儿。”颜妍匆匆说了声，趴自己桌上睡午觉。
　　但哪里睡得着；　脑海里还在不由自主的想着铅球的事。
　　她回想起来，也有点害怕的；但现实是；　徐知衍代替她受了伤；　还不知道会怎样呢。她的担忧大过了后怕。
　　希望他能没事……颜妍回想着当时他惨白的脸色，有点不能想象被铅球砸到会是何等的痛楚。原本跟他没有关系的；　感觉欠了天大的人情。
　　之前那些恩怨可以先放一边去；　颜妍心里挺难过的；　说不出的压抑；　甚至有点想哭。但现在是在教室里，只有强行克制住。
　　不知不觉间，颜妍睡着了；　有所思就有所梦，她梦到了徐知衍。
　　梦里，他被砸到之后，进了医院。然后不知怎的；　内脏忽然大出血；　抢救也没用……
　　颜妍猛的一惊，被吓醒了。
　　可能她惊醒的动作太明显了，宁茶立刻就察觉了；　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颜妍白着小脸，凝视了她半晌，才点点头，低声说：“我梦到，徐知衍内脏出血……”
　　宁茶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未尽之意，也沉默了片刻，才安慰说：“梦都是假的，是反的，不要胡思乱想了，乖。”
　　“哪有依据说梦是反的……”颜妍低声反驳了一下，过了会儿，终于承认，“我确实挺担心的，主要是因为我他才受的伤。”
　　宁茶两手伸进桌肚里忙碌着，不知在做什么，嘴上说道：“你这么担心，我们抽个牌看看好了，你看——”
　　她从书包里抽出一张塔罗牌来，正要说话，神情却僵了一下，连忙要把牌放回去。
　　颜妍眼疾手快的按住了她。
　　从她的角度看，“DEATH”这个词赫然入目，刺得人眼疼。牌面上，骷髅模样的死神，骑在白马上，手举黑旗前进，纵然是国王也得求饶。
　　哪怕没接触过塔罗牌，颜妍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牌。
　　宁茶表情有点僵，险些被自己气死，怎么就这么手欠，70多张牌，偏偏抽到这一张。
　　但她立刻急着解释：“别害怕！这是逆位！跟牌面的意思是相反的。抽牌的时候问他会不会有事，虽然死神牌意味着会遭到挺严重的伤害，但逆位代表不会死啊……”
　　这会儿很多人都在午睡，宁茶不得不压低声音，也不知道颜妍听到没有。
　　颜妍耳聪目明，听得清楚，点了点头。
　　其实她不太懂塔罗，但宁茶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怔了片刻，颜妍发现了盲点，问：“你书包里为什么会有塔罗牌？”
　　宁茶不好意思笑笑：“有点感兴趣，自己在学呢。刚开始学，水平很渣……”
　　很快她又睁大眼睛保证：“但是刚刚这么简单明显的牌，我是不会弄错的！你要相信我！”
　　颜妍凝视着她，完全没有料到，同桌竟然是个小神婆！但原书里一个字都没提到这一点啊……
　　抛开那些不提，这塔罗牌占卜，仔细想想，感觉很迷啊。
　　为什么抽一张牌，就能预知到事情结果呢？太不可思议了吧。
　　至于玄学大佬徐知衍，他也占卦，大概用的是周易体系——这听起来天然的就比外国的塔罗牌靠谱一点，颜妍是这样感觉的，潜意识里有种族优越感。
　　退一万步讲，他有天眼，可能是直接看到未来了。
　　反正在颜妍心里，他就是比宁茶的塔罗牌靠谱多了，准确率要可信很多。
　　颜妍有点怀疑这张死神逆位的准确性。很可能，只是心理安慰而已。
　　那如果抽到的不是逆位，会不会用“死神的白马还没碾到国王，所以没事”来解释？
　　最终，颜妍叹了口气：“谢谢你。”
　　虽然潜意识里的焦虑的确被驱散了一点，可她还是有点担心。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回家。
　　颜丽琴发现了女儿的异样，询问情况，颜妍没说实话，只说快要期中考试了。
　　颜丽琴便说早点休息，不要太紧张。
　　她这两天忙着赶稿，没什么精力管其他的事，希望过两天在女儿考试的时候，能清闲一点，好好陪孩子。
　　……
　　第二天。
　　颜妍依然很担忧，而事件的热度还没散。
　　甚至传出了各种版本的谣言，有人说校草被铅球砸死了。
　　连带着整个15班都出了名，不断有人慕名而来，前来参观。想看看那个力大如牛、铅球当飞盘扔的女壮士，到底能有多彪。
　　而一个多月前蓝云姣跑太快把徐知衍撞倒，这桩陈年旧事，又被人翻了出来，作为她实在太彪悍的有力佐证。
　　顺带，吃瓜群众又疑惑起了为什么她总是在伤害校草？这是什么样的孽缘啊？而校草也着实太倒霉了点。
　　颜妍被某些谣言闹得有点头疼，听说徐知衍被砸死了，她真的吓了一跳，多番求证之后才知道是以讹传讹。
　　压根就没人收到这种确切消息，就连20班的班委都说没这回事，他们班主任也没这么说过。
　　反正徐知衍还在医院里头呢。不过没两天就要期中考试了，他肯定要弃考的。
　　颜妍实在被这事闹得寝食难安。
　　宁茶也跟着无奈。经过这件事，她对徐知衍的态度倒有些改观。而且，但凡是个正常人，都没道理盼着同龄人受伤或者死。
　　宁茶提议说：“你实在担心的话，去医院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颜妍抿起了唇，眨眼思考。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她有点怂。一个人去的话，她肯定不敢，会被人想多的吧？
　　宁茶继续撺掇着：“没事儿，我陪你一起。”
　　颜妍点点头，朝外面张望了一下，说：“徐知衍好像有个好友，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应该知道点情况……”
　　宁茶说：“他叫郭亚飞，你也可以叫他傻大个儿或者郭憨批。”
　　“……”颜妍有点无语，“你连他叫什么都知道？”
　　“那当然，我的交际能力，可是杠杠的。”宁茶有点小得意。
　　两人一合计，准备趁着午自习，去逮逮这个郭亚飞。中午时间长，他大概率会在这个时段去医院看徐知衍。
　　先是借着上厕所的名头，去20班看了眼，郭亚飞果然没在班里，显然还没回来。
　　问题是，15班这边有楼梯，但20班那边也有楼梯，不知道他会从那边上来。
　　颜妍不想去他班里找人，反倒是去下面主干道堵人更好一点。午自习已经过半，外面人流早就很是稀疏了，也没有被围观的烦恼。
　　决定之后，颜妍跟宁茶就下去等了。好在下午第一节　课是语文，让人不会太紧张。
　　等了有二十分钟，都快上课了，郭亚飞终于姗姗来迟。
　　突然被路边两个女生拦住，他着实愣了一下，一脸懵逼。
　　但看清面前两个人的长相之后，郭亚飞就恍然大悟，显然认出她们了，疑惑道：“你俩干嘛呢，有事吗？”
　　宁茶说：“就是想问问，徐知衍现在什么情况了，学校有人说他凉了！”
　　郭亚飞瞪大眼睛：“胡说！衍哥好好的呢，就是有点骨折……哦，是好几处骨折。”
　　宁茶小声和颜妍讲：“他还能开玩笑，看来情况还不坏。”
　　颜妍：“……”
　　她有点担心的问：“他没有内出血吧？”
　　“那倒没有。”郭亚飞简单说了下情况，倒不是太担心的样子。只是看向颜妍的时候，目光有点愁，大概是不知该说什么好。毕竟整件事都挺迷的。
　　宁茶倒是能和什么人都聊上，跟着感慨了几句，顺带表达了谢意之后，顺理成章的问：“他在哪个医院，哪间病房啊？我们想去看看。”
　　“人民医院。”郭亚飞答了一半，又皱起了眉头，有点为难，“他脾气不好，喜欢清静，我不知道你们去行不行……”
　　宁茶说：“怎么不行，我们可是去道谢，去看看他也不过分吧？不去看才说不过去好不好。”
　　“也是。”郭亚飞觉得很有道理，就拿出手机，把病房地址告诉她们了。
　　颜妍和宁茶把病房号啥的牢牢记住，晚上放学之后，在学校旁边的水果店买了点香蕉和橙子，打出租车去医院了。
　　两人都很幸运，没来过人民医院，花了点时间才找到徐知衍的病房。
　　现在正是饭点，大部分病人和家属都在吃晚饭，这间病房却房门虚掩着，里面安安静静的，瞧着有点昏暗。
　　“真是这里？不太像啊。”两人都有点怀疑郭亚飞地址是不是给错了。
　　宁茶大着胆子推门走进去，往里头走了几步，才看到病床。
　　病床上躺着个人，果然是徐知衍。他闭着眼，脑袋轻轻侧向一边，似乎在睡觉。
　　颜妍四顾，观察了一下。这是个双人病房，两张病床中间用帘子隔上了，但隔壁没有人。大概是想睡觉，徐知衍这边灯没开，灯光是从帘子另一边照过来的，怪不得有点暗。
　　再看徐知衍，他右手简直被包成了熊掌，果然是骨折了；左手在输液，安静的放在身侧。
　　他应该是睡了，她们进来他也没有丝毫反应。微微侧头的姿势，衬得脖颈很修长，挺好看的。
　　宁茶在纠结要不要叫醒他，两人在床边等了有几十秒。
　　颜妍盯了他这么久，猛然间一个激灵。她发现，他好似一尊静止的雕像，一动不动，身体连个细微的起伏都没有。
　　颜妍睁大眼睛又观察了片刻，真的没看到呼吸带来的起伏。
　　只有输液袋里的药液，一滴一滴慢慢滴下来，看着有点诡异。
　　宁茶看看她，跟着盯了徐知衍一会，也发现了异常，不禁捂住了嘴，有点小惊吓：“不会凉了吧？卧槽，这也太可怕了……”


第21章　
　　颜妍伸出了小手；　在纠结要不要推徐知衍一下、看他到底什么情况的时候。
　　病床上的人徐徐的张开了眼，慢慢转过头；　看着她们。他半垂着眼；　目光有点迷蒙的打量着她们，似乎真的刚睡醒；　有点恹恹的。
　　宁茶往后退了一步，吐了吐舌头；　极小声的说：“妈耶；　诈尸了……”
　　颜妍倒是真的松了口气，还好；　是活的。她现在隐约明白了；　大概是气息很悠长的缘故。
　　徐知衍似乎没想到她们会出现在病房里；　黑眸中有一丝讶异流转而过。
　　却只是片刻的惊讶；　转眼就恢复了一贯的疏冷淡漠。
　　他半垂着眼，跟她们对视，等待她们说明来意。
　　颜妍和宁茶也在看着他；　等着他先开口。
　　结果两方都没率先开口，病房里就陷入诡异的寂静。
　　颜妍轻轻抿着唇观察他。
　　他脸色仍然很苍白，气色肉眼可见的远逊于平时，蔫蔫的。看来这次受伤真的挺严重。
　　没静多久；　宁茶就开口了。不懂就问：“你刚才为什么一点呼吸都没有；　好吓人啊。”
　　徐知衍语气很淡，丝毫波动都没有：“懒。”
　　“噗……”颜妍又想起了上次周考的时候，他因为懒只写选择题的事。
　　但因为懒就不呼吸；　这个理由太扯了点吧。
　　宁茶主动给他找起了合理性：“哦，我知道了，呼吸太用力会疼，对不对？”
　　徐知衍垂了眼，没再说话，肉眼可见的懒得搭理。
　　又把宁茶气了一下，心说这人是不是有毒。
　　颜妍怕气氛尴尬，问出了自己一直关心的问题：“你现在怎么样了？哪里受了伤？”
　　“在床尾，自己看。”徐知衍都没抬眼。
　　床尾挂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