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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看门外的苏絮；　又看看身边倒着的方舒，脑回路缠成了一团乱麻；　任他怎么解都解不开。
　　更何况；　方才给完身份证后为了保持平衡，韩暮云单手撑住地面；　却无意间握到了方舒脱落的高跟鞋。
　　方舒也慌了。
　　她现在姿势难拿；　不知该怎样移动自己的身体，向后挪绝对会躺着倒下，向前挪又是韩暮云在阻拦；　两侧一面是桌子，另一面又是被Kiki一爪子掀翻、散落一地的物品；　甚至有一个神秘的私人电动器材；　已经嗡嗡的跳了起来；　虽然房间昏暗到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但声音在如此安静的房间内格外明显。
　　当然；　最慌的还要数门外的苏絮；　此时的她脑海中只有三个问号：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哥哥你不是生病呢吗？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难道也是出出汗寻求康复吗？
　　她努力地寻找着一个韩暮云和方舒没什么的合理解释；　但眼前的场面过于暧昧；　姿势过于奇特，即使苏絮内心无比相信韩暮云，但她还是无法猜到这两个人究竟在做什么。
　　而且，那个神秘的震动声，我大概猜到是什么了。
　　苏絮手脚不受控制，转身向远处走去；　脸上的表情仍然没有走出对方才一幕的震惊。
　　韩暮云匆忙撑起身体，打算追上去解释清楚，当他刚跑到门口的时候，却发现手中还拿着那只高跟鞋，于是连忙转身，对身后还蹲坐在原地的方舒说：“给你！”
　　韩暮云抛出高跟鞋，不管不顾地继续追了上去。
　　高跟鞋从上空划出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方舒双手去接，结果身体果然失去平衡，直接侧着拍在地毯上，最终也没能接住自己的鞋。
　　不过还好，没人看到这一幕，否则自己娱乐圈第一经纪的形象就毁掉了。
　　苏絮怀中还抱着为韩暮云买的药，小步快速向前逃离，但仔细一想，韩暮云还在生着病。
　　起码也要先把药给他，不然自己白花钱了。
　　苏絮低头想要折返回韩暮云的房门处将药放下，却和快步赶上来的韩暮云装了个满怀。
　　她想要从这突如其来的怀抱中抽身而退，但被韩暮云顺势抱得更紧。
　　“我可以解释。”韩暮云的话语中透着焦急和诚恳。
　　只要你解释，我就相信。
　　苏絮抬眸，想给予韩暮云一个无论他说什么自己都会全盘相信的眼神，而就在她眼神上移的时候，发现了韩暮云如刀削般的下颚线处，有一片鲜红。
　　这我还相信个屁呀？？？
　　苏絮用双肘顶开韩暮云，自己抱着的药在酒店的走廊散落一地，她无暇顾及这些，只是退了两步，直视着韩暮云的眼睛，由胸口处漫上一股重重的委屈。
　　“韩老师，我只是来送药的。”
　　她的称呼用得生分，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视线荡起层层波纹已经看不见前方的面孔，而那片鲜红，显得格外刺眼。
　　韩暮云，你说你可以解释，但这个你该怎么解释？
　　我曾经吻痕的专属之地，而今却被别人霸占，你教教我该如何继续信任你？
　　或者是，我才是那个突然闯入你世界的人，而她始终是你的白月光，是你的朱砂痣，是你最难以割舍的人。
　　我什么都不是，我果然什么都不是。
　　苏絮蹲下身子，将头低下，双手慌忙地捡拾着掉落一地的药品，时不时还用衣袖擦拭着自己即将坠落的泪滴。
　　韩暮云走近她，也将身子半蹲，想要抓住苏絮纤长的手，却被她逃离。
　　“絮絮，你听我解释！”韩暮云声线低垂，落在苏絮心里，沉甸甸的。
　　她抬起头再次正视着他的眼睛：“我用给你拿个镜子吗？”
　　“镜子？”韩暮云费解道。
　　“你下颚线那个地方，被人种了吻痕你不知道吗？”
　　韩暮云顿时愣住，赶忙用手摸了摸，拿出手机映了映苏絮说的地方，果然一处红肿。
　　只是……
　　韩暮云面无表情地拿起苏絮的手，用她的手指反复摸了摸那个地方，问：“摸到什么了？”
　　“都亲肿了！”苏絮咬着牙低声说。
　　“……这是过敏。”
　　？？？？？？？蛤？
　　苏絮又蹭了蹭，果然和吻痕不同，这片红肿多了一种磨砂的触感，她将眼泪抹去，双手掰过韩暮云的脸，仔细端详起来，果然……是过敏。
　　“那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她来是告诉我公司怎么处理热搜的事，结果身份证突然被猫叼到桌底，我刚刚只是拿房卡帮她顶出身份证，谁知道突然灯就憋了，不信你看我还拿着呢。”韩暮云拿着手里的房卡在苏絮眼前晃了晃。
　　好像有理，也有据。
　　哥哥我就知道你可以解释清楚的！
　　这就是哥哥陛下，为我打下的草莓田！
　　这一百八十度的情绪大反转，让苏絮自己也觉得羞耻，赶紧站起来，装作无事发生。
　　远处方舒这时也抱猫而来：“怎么了？”
　　韩暮云将药全部捡起来装回苏絮的购物袋内，而后向着她的身侧跨了一步，以苏絮为中心，将他和方舒隔开。
　　苏絮看着方舒，慌张解释：“方总，我就是帮着送个药。”
　　“我知道，”方舒无心确认苏絮的购物袋里有什么，只是说，“我晚上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啊？”苏絮和韩暮云不约而同发出疑惑的声音。
　　“热搜艺人的两名经纪，总要沟通一下对策不是？”
　　“安静，那边已经回应了。”苏絮如实回答。
　　“所以我们才有必要吃个饭，为庆功。”方舒说完，头也不回地向长廊尽头走去，“顶层的餐厅，记得早点到，别带韩暮云，只有我们两个。”
　　方舒离开，苏絮和韩暮云面面相觑，良久后两人的脸上同时出现一抹笑容。
　　“离你和方舒吃饭的时间还有很久，现在要去哪儿？”韩暮云话里有话地提示着。
　　“先把药放到你房间去。”苏絮害羞而含蓄地回答。
　　“然后呢？”
　　苏絮在韩暮云肩头偷偷捶了一拳：“你说呢？”
　　“在我屋子里喝点水吧。”
　　“喝水？”
　　“因为你一会儿可能会出很多汗。”
　　*
　　酒店顶层是一处新中式装修风格的高档餐厅，菜品以闽菜为主，借鉴了许多西餐的料理手法，摆盘讲究，如同一幅幅立体山水画，让人赏心悦目。
　　苏絮通过服务生的指引，找到方舒提前订下的包间走进门，单手扶住领口坐下，顿感一丝痛意，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怎么了？”
　　“最近加班太久，腰痛得很。”苏絮将手背过去，轻轻捶了捶腰间，又调整了一下坐姿，这才舒适许多。
　　方舒将手中的菜单递向苏絮：“我点了几个菜，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苏絮接过菜单简单翻看，吓出一身冷汗，这里最便宜的菜都能赶上自己在剧组一天的花销。
　　方舒看出了苏絮的表情，便说：“没事，随便点。”
　　“这怎么好意思？”
　　“公司报销。”
　　……。那我看看什么菜贵。
　　苏絮最后还是没有怎么下狠手，只是点了几道价位适中、又看着比较精致的菜。
　　等菜的时间内，方舒不断和苏絮寒暄，无非也就是问了些热搜事件的处理、对后续危机公关的准备，以及杂七杂八的剧组日常。
　　不一会儿菜依次被端了上来，苏絮才知道，方舒几乎把餐厅所有的贵菜都点了一遍，当然还包括那盅像是艺术品的佛跳墙。
　　苏絮动作谨慎，以免让自己看起来非常没有见过世面，端起汤碗轻轻吹了吹，小口地啜饮着。
　　一口鲜汤由舌尖滑入喉咙，苏絮真的后悔没有把韩暮云带上。
　　等等？为什么来之前，方舒要提醒我一句“别带韩暮云”？
　　苏絮似乎想到什么重要的信息点，但又不是很敢确定，毕竟人最不该相信的就是自己的记忆力，也许方舒当时说的是“不带韩暮云”呢，这样一切就都能解释的清了。
　　“你和韩暮云在一起多久了？”
　　“好几个月了。”
　　……。
　　苏絮险些被一口汤噎死。
　　她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的方舒：“我和韩老师合作了好几个月了。”
　　方舒笑容略带深意，点点头，缓缓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和别人乱讲。”
　　“方总，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可能有什么误会。”
　　“韩暮云究竟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能有这么维护他，又不求一个存在感的女朋友。”方舒眼眸中闪过一丝欣羡，“当然，韩暮云也很好。”
　　方舒是一个沉稳而有眼力的人，所以才能捧红一个又一个流量艺人，若非有十足的把握，她不会轻易确定一件事。
　　苏絮深知这一点，便也不再反驳，更何况，方舒看上去并没有带着一副有敌意的面相。
　　“吃这顿饭也没有别的意思，一来是了解一下安静那边对热搜事件的处理，方便下一步我们相互配合；二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灵翼为了这次事件，打算和剧组商量组织一波韩暮云的粉丝探班。”
　　粉丝探班不应该和粉丝说吗？
　　苏絮慌忙解释：“方总，上次综艺是因为粉头没有办法到场，所以沈总让我暂时充当见面会的粉头及主持人，粉丝探班这种事不该和粉丝说的吗？”
　　若是让方舒知道自己既是韩暮云女友，又是他的粉头，这算什么？
　　这是明显的偶像失格、粉丝上位诶？韩暮云会被公司处理的吧？
　　“跟你说就好，”方舒顿了顿，目光直视苏絮，“我相信你保护好韩暮云。”
　　苏絮诧异：“保护？”
　　方舒点头，双手于面前交叉抵住下巴，她不愿说出那件很久以前发生的事，却始终还是要说出口，她觉得苏絮有知情权。
　　时光倒转至多年前的云南，那是韩暮云接到被放弃通知的几个月后，灵翼为捧新人肖以，便让韩暮云接了这个主角并不算太过出彩的古装剧。
　　拍摄期初期，灵翼组织了粉丝探班，主要将肖以放在主要的位置，韩暮云只有少部分的粉丝得到了探班名额。
　　烈日挂在上空，韩暮云衣衫湿透，却还未停止拍摄，粉丝在一侧远远观看着，可能是耐不住酷热，逐渐有人离开。
　　时至傍晚，韩暮云总算完成了这日的工作量，第一时间便是去和粉丝寒暄，然而就在这时，摇臂不知为何砸向唯独等待着韩暮云的那名女粉丝。
　　女孩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摇臂砸到，韩暮云几步赶到她的面前将她救了下来，摇臂砸到了空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可喜的是，韩暮云让女孩避免了摇臂的袭击；而可惜的是，韩暮云在地面翻滚时，意外地触碰到了未来得及撤走的尖锐道具，脖颈被划开一道可怖的口子。
　　因此，韩暮云与这部戏无缘，并在灵翼众高层的劝说中，就此隐匿。
　　这个高层，当然也包括坐在苏絮面前的方舒。
　　她说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一种愧疚以及悔恨的复杂表情：“苏絮，我想你可以保护他，至少不能让他再不顾自己的安危。”
　　“好，我答应你，只是我不明白，你都放弃他了，为什么还这样做？”苏絮的语气中有一种质问的味道。
　　她的质问让方舒有些难以回答，沉默半晌后才低声说道：
　　“我只是遗憾不能为他做什么。”


第46章　第46捧沙做雕
　　猫砂娘不是方舒；　她只是用了这个账号而已。
　　原本用这个账号的是那个被韩暮云救下的女孩，事后女孩被灵翼告知；　为更好地将韩暮云藏匿起来；　避免制造任何可能引来流量的事件，她被救的事也便不能在任何媒体上公开。
　　女孩起初与灵翼争论；　极力维护韩暮云；　而到后来她发现自己的力量，根本无力扭转灵翼放弃韩暮云的决定，所以妥协下来；　向灵翼保证这件事会在记忆力抹杀，赶往国外留学。
　　猫砂在离开时；　联系了灵翼派来负责与自己交涉的方式；　将“猫砂”这个账号交给方舒；　心灰意冷地表示：“若我还是猫砂，这件事的发展方向绝对不会如你们所愿；　现在猫砂没了；　你们可以肆意妄为了。”
　　从此以后；　方舒接替女孩成为了这个账号的主人；　其实也只是心中有愧罢了。
　　“所以那天见面会后来到场的粉丝，都是你在努力吗？”苏絮不禁问。
　　方舒用指尖摩挲着手中透亮的红酒杯，举起来喝了一口，没有回答苏絮的问题，却也是回答了苏絮的问题。
　　她对红酒好像有一种痴迷的贪恋，便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可见她将酒生硬下咽的时候，好像也是酒量浅薄的人。
　　方舒已经有点晕了，但她想维持着自己在外人面前的形象，让自己不过失态，但那句藏在自己心底很久都已经落满灰尘的话，还是借着微醺说了出口：“我欠他那么多年，我想还他。”
　　她对他是没有爱意的，却和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那样，成为方舒不得不在意的事。
　　方舒仍然记得韩暮云九死一生地被送进医院，也记得手术室外那骇人的红灯一直亮着，当她看到那道疤痕时她甚至都在想：这个男人究竟靠着什么，能与这道疤共存共生。
　　她将鲜花摆在病床的床头，告诉男人这是代表老板送过来的，韩暮云则一直盯着窗外，看着忽而飘来的云，在暮色下渐行渐远，想起这些年做过的傻事。
　　怎么能这么傻？
　　韩暮云确信自己无法像以前那样执迷下去了，但如果出现那么一个女孩，能够把他当做光，他便可以将她当做命。
　　这大概就是韩暮云爱上苏絮的原因吧。
　　“你不用还，”苏絮缓缓对方舒说着，“你歉疚，也与他再无关联，我不管他以前的人生有多么不圆满，爱得有多辛苦，以后不会了，只要我苏絮活着一天，我决不会允许我的爱人再去经历这个世界不好的一面。”
　　这句话，随着苏絮说出，也一笔一划地刻在了她的心脏。
　　我会用命护他，说到做到。
　　*
　　方舒离开后的很多天里，韩暮云一直用微信缠着苏絮问那天这俩人都说了些什么。
　　那女人什么都敢做，必然什么都敢说的吧？
　　男人总是这样，将以前的情史藏着掖着，主要还是怕苏絮会乱想。
　　苏絮当然也知道韩暮云为什么要如此频繁的问，时不时还会吓他一下：“你这么紧张，是不是你和她有过什么？”
　　韩暮云赶紧解释：“绝对没有！！！”
　　他倒是想要像某些小说和影视作品中的男主一样，对这件事沉稳淡定，故作一副冷漠脸看到世人对他的态度。
　　可那个人是苏絮啊，他不想让苏絮对自己的信任体系就此崩塌，好像经历那夜浴缸温热后，最患得患失的就是自己，真是奇怪。
　　苏絮看着微信偷乐，一旁的叶思缘凑过来：“你笑什么呢？”
　　发现叶思缘眼神瞟过来的苏絮慌忙拿开自己的手机，撒了个谎：“就是个沙雕段子。”
　　“什么段子？”这姐咋还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苏絮以最快的速度，随意在脑海中的《韩暮云冷笑话合集》抽选出一条：“一天两个人去了无人区，那里会变成什么地方？”
　　“修罗场？”叶思缘试探地回答。
　　“无众区。”
　　“……”
　　果然，我以前还以为是自己笑点高，现在确定了，哥哥你的笑话只能逗笑你自己。
　　被方舒通知剧组即将迎来探班日后，苏絮就收到了沈露盈的通知：“絮絮，灵翼的方总找我让你帮忙，在探班日的时候充当一下粉头，就像上次见面会一样，已经和剧组方面打过招呼了。”
　　“啊？老板我要负责安静啊。”
　　“你认为安静现在有会去探班的粉丝吗？”
　　安静向苏絮表示：沈露盈说的有道理，热搜事件发生前，因《巅峰》宣传而引来的粉丝和自己原有粉丝加在一起也没有突破四位数，虽然后来凭借热搜火了一把，但基本上没有还刚粉上就来探班的，除非他们是想来南方过冬天。
　　说着，安静不堪南方冬天的魔法寒冷，又向宾馆前台要了一床棉被。
　　苏絮开始准备探班的事，由于灵翼仍然想把韩暮云的曝光度降到最低，所以这次探班并没有同时安排上媒体采访，只是单纯地让粉丝见一下韩暮云，苏絮所负责的粉丝方面也就简单了很多，无非就是确定应援人数及方式，在后援会群里稍微统计一下就结束了。
　　但苏絮最紧张的还是探班当天。
　　《巅峰》剧组的保密性与现场管理，完美继承了总制片张永波的随意风格，看上去极其松散且无秩序，苏絮知道了韩暮云的伤疤由来后，便开始忧心忡忡起来，惧怕会有意外再次发生。
　　所以这几天苏絮每当到现场的时候总要四处查看一眼，并翻看由剧组统筹提供的后面几天的场次，摇臂会不会突然砸下来，有没有涉及到尖锐的地面道具，诸如此类，苏絮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她就是在神经紧绷的状态下，迎来了对韩暮云来说久违的粉丝探班。
　　*
　　探班那天戏份较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