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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忆采芙蓉GL-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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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允许通行?”莲真心情焦灼,道:“他们怎么说的?”
童介是一路疾跑回来的,兀自气喘吁吁:“他们原本什么也不肯说,奴才厚着脸皮,好言好语继续相问,便让奴才回去劝各主子安守自己宫里,过几日新皇自有旨意,除此之外,就不再多说一句了。”
“新皇。”莲真一颗心直往下坠,身子微微摇晃,横波见状,连忙上前扶住,莲真搭着她的手,慢慢在椅子上坐下。
很快有宫女来报:“瑞主子和晴主子来了。”片刻又有人禀:“芳主子在外面请求见主子。”
如此接二连三,不一会儿,屋子里便黑压压站满了人,盖因莲真与冰轮关系亲密,多年执掌后宫,如今出了此等惊天动地的大事,慌乱之下,第一个便想到她。莲真深知其意,见各人神色惊惶,知自己此时绝不能乱,强自镇定下来,道:“诸位姐妹,我同你们一样,此前对此事毫不知情,但我想皇上既是禅位,继位之人对后宫应能做到以礼相待,大家也不必过于担心。”
“妹妹说的是。”晴太妃面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襄王是太后的弟弟,他既登基,必不至于作践前朝的太妃,太后也必能为我们作主。”
言语仍充满试探之意,莲真心下极是无奈,冰轮从头到尾,并无只言片语透露,更别提怎样安置后宫诸人了,眼见众人听了晴太妃的话,都望着自己,连苏蕴的脸上都充满渴盼期待,她虽不愿她们失望,但一来给不了任何有力的安慰承诺,二来自己此时也六神无主,实在没有余力应付其他人。便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多想无益,依妹妹拙见,我们与其在这着急,还不如各自回自己宫里,如往常一般,下棋品茶,酌酒赏花,相信各位姐妹都是受得起大富大贵,也经得住大风大浪之人,无论有什么事情在前面等着,尽量泰然处之,可不要叫人小瞧了我们。”
这分明是下了逐客令了,众人无法,只得一一散去。宝贞送完客人回来,忧心忡忡的道:“这。。。。。。这突然就变天了,主子,我们以后要怎么办啊?我们不能呆在这撷芳宫了罢?那我们会去哪里?”
横波忙瞅她一眼:“主子才将各宫主子打发走,你倒好,又来问了。”
宝贞只得闭嘴,莲真叹了口气,语气疲倦:“等下若还是有人来,无论你们找什么样的理由,一律打发了去。”
横波忙答应着,莲真头隐隐作痛,吩咐道:“你们两个也出去罢,我想一个人静静呆一会儿。”
横波和宝贞对望了一眼,轻声道:“是。”
冰轮仍暂居崇德宫,宗煦退位,霍凛登基,她都未曾露面,但许多事情霍凛都会过来与她商议,听取她的意见。
霍凛既取大燕天下而代之,当了皇帝,近日便密切关注京中及各州动向,见朝野尚算平静,并没有出现公然反对的声音,自是十分喜悦,只是心中还悬着一桩事情,犹疑未决,这日晚间,又来见冰轮,高贤一望他的神情,便知趣退下,自己亲自去殿外守候。
霍凛喝了一口茶,道:“姐姐,如今诸事初定,我想明日下旨建造太庙,追谥高祖、曾祖及祖父为皇帝,可是对于他,我实是有点难以处置。”
他内心深恨霍牧,多年隐忍,霍牧被软禁后,他便不再称之为父,跟冰轮说话,总是以“他”代替。
冰轮道:“你不想封他为太上皇?”
“是。”霍凛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对我来说,他不配为父,我不想尊他为太上皇,也不想尽人子之道晨昏定省,我这辈子也不想再与他相见。”
冰轮道:“那你就按自己的意思做罢,只是还是得在宫中指定一所宫殿给他,作为他颐养天年之所。”眼神微冷,轻声道:“你不想见他,我到时候,可还是得去见他一面。”
霍凛见她赞同自己,也没有心思去体会她另一句话的意思,趁机又道:“还有一件事,我特来与姐姐商量。”
冰轮问道:“什么事?”
霍凛看了看她,言语间却突然有些吞吞吐吐起来:“我想追封太太为皇后。”
大燕王朝嫡庶分明,嫡子身份极其贵重,庶子不但没有继承权,而且要绝对听命于嫡长子。霍凛的生母,原是霍牧的手下当年敬献给他的一名舞姬,只在营帐中跟霍牧过了两夜,后来便怀了身孕,霍牧意外之余,还是将她带回了京城,但直至霍凛出生,也没给她任何名分,自始至终,她只是府中一名侍婢,正经连妾室都不是。因此霍凛不但是庶子,比一般的庶子身份还要低微,他在将军府的处境十分尴尬,名义上交给冰轮的母亲抚养,但为傅氏和霍淞兄弟所忌,不被允许叫出“母亲”两字,而他的生母又只是仆人身份,无法把他当儿子对待。小时候,霍牧从来不正眼看他,霍淞和霍泽更不把他当兄弟,肆无忌惮的欺负他,拿他的出身羞辱他。他一生为庶子身份所累,年长后纵然独当一面,立下军功无数,心中阴影却是挥之不去,现在当了皇帝,从内心来讲,还是羞于追封生母,冰轮母亲是霍牧原配,出身显贵,在世时也一直疼他,他思虑再三,下决心从此要认她为生母,以抬高自己出身。
冰轮是何等样人,一见他神色,已知他的意思,霍凛还怕冰轮不明白,又补了一句:“只追封太太一人。”
“那很好啊,也不枉母亲疼你一场。”冰轮淡淡一笑,忽又皱了眉:“只是你都不封他为太上皇,又如何追封母亲?”
霍凛道:“等他死了,我自然也会追封他为皇帝的,这件事相信没人敢多置嘴的。”
他心中石头放下,轻松不少,面上逐渐露出笑容,跟冰轮喝茶闲聊了一会,方起身回长乐宫。高贤进来,一边看着宫女们收拾茶杯糕点,一边暗自思量,慢慢挨近冰轮,道:“主子,后宫这两日日人心惶惶,还不知道宸主子怎么样了。”
冰轮默然,过得片刻,轻声道:“我明日过去看看。”
暖阁里山茶、牡丹仍灼灼盛放,犹如春景,可是气氛冷冷清清,比往常来时是大相迥异了。
莲真泥雕木塑一般,坐在那里一动未动,恍若不觉有人进来,冰轮站立片刻,叹道:“我实在不知要怎么跟你说这件事。”
“所以你就什么也不说?”她脸色苍白如冷月,声音轻得像是呓语:“为什么?”
冰轮道:“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能放下权力,跟你好好过日子么?如今我总是放下了。”
“为什么?”莲真仍是轻声重复,目光终于移到她的脸上:“你不是已经为她报了仇了吗?”
冰轮心里一震,道:“你。。。。。。”随即紧紧闭住了嘴巴。
“她死得的确很冤,也的确很惨,你一心要为她报仇,绝没有人会说你不应该。”莲真的身子开始轻轻发抖,沙哑着嗓子道:“可是她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为什么要伤及累及那么多无辜的人?你甚至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锋利的刀刃,慢慢划过她的心脏,冰轮一言不发,可是眼神却渐渐变得阴沉。
“我做很多事情,都不为着自己快不快活,只为着自己想不想做。”她说着她从前说过的话,凄然道:“你想做的,无非是报仇,无非是杀人,自然没有快乐可言,这就是你人生的唯一目的,这就是你生命的全部意义,是不是?” 她身子抖得更厉害,眼中终于流下泪来:“你一心一意只想着这件事,你有没有替其他人想过?有没有想过你自己?是不是要拿天下人都替她陪葬了,你才会甘心?!”
冰轮抿着嘴唇,忍耐良久,道:“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件事。”
莲真珠泪莹然:“我以为你仅仅只是想报仇,没想到你联合你弟弟,竟然还要夺了煦儿的天下。”
“夺他的天下?他家的天下当初是怎么来的?不也是从别人家手里抢的吗?天下无谓正统,强者居之,弱者失之,自古以来不都如此吗?!”冰轮忍无可忍,出言反驳,但见她心伤魂失的样子,又不禁心疼,想了想,语气和软下来:“莲真,你以为我带你去朝阳门,只是为了哄你开心吗?你为什么就不能明白,很多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对错,没有什么好坏,唯有输和赢两字。”
她慢慢走到她身边,伸手抚摸她的秀发,柔声道:“从今而后,我们都是真正的自由身了,你想过的生活,都能变为现实,我会陪伴在你左右,从早到晚—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莲真像是没听到她的话,木然道:“煦儿现在在哪里?”
冰轮神色微微一僵,语气从容如常:“他被降为鲁王,已经搬入鲁王府了。”
莲真抬起头,眼睛紧紧盯着她:“也好,做个闲散王爷,安享一世荣华富贵,那也不错,对不对?”她知道自汉魏之后,禅让之君无一善终,心中已深深为宗煦忧心恐惧,故有此一问。
冰轮不愿意正面回答,淡淡的道:“那是他的事情。”
“新帝登基,我们这些人自然很快要搬出皇宫。”莲真缓缓的道:“我不放心煦儿,想搬去他那里照顾他。”
“不。”冰轮一怔,语气不容置疑:“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你只能跟我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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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定国大长公主府; 原是燕真宗做皇子时的藩邸,真宗继位后; 认为此地是自己龙飞之地; 将之升格为行宫,不再赐予他人; 后历经数代皇帝,一直如此。霍凛建立大襄王朝后,又将此座行宫重新修饰; 赠与了冰轮; 以示对姐姐的特殊恩宠。
从外部来说,这座府邸既邻近皇宫,又被清荫潭、碧漪湖、东珠湖三水环抱; 不但位置绝佳; 还是风水学上的大吉之地; 从内部来说; 它占地广阔; 布局讲究; 前面是金碧辉煌的宫殿区域,后面是幽深秀丽的花园; 室宇之华美,风景之绝妙,堪称京城诸王府公主府之冠。
正月还未过; 冰轮便离开了皇宫; 莲真以及原撷芳宫伺候她的内监宫女; 也随她一起搬入了新府。
两人此时身份已发生了变化,冰轮由燕朝太后变成了襄朝的长公主,莲真却从燕朝太妃降为庶人,但因着冰轮的另眼看待,府中上上下下仍视她为主子,只是对她的称呼变成了“姑娘”。冰轮择定府东的正院翠微堂作为自己寝居之所后,本想让莲真也住进翠微堂的东厢房,莲真却以尊卑有别为由,执意不从,冰轮虽然不悦,亦不好过分勉强,只得指了府西一所精致小巧的名为“景福轩”的院落,作为她的居所。
莲真惦记宗煦安危,于诸事无心,这些日子总是闭门不出,连府中花园也不曾踏去一步,而横波和宝贞等人忧虑多日,忽然得了这等所在,样样比皇宫不甚差别,却又比皇宫不知自由多少倍,不仅可以府中随意走动,若是征得主子或管事太监同意,还可以出入府门,人人好比囚鸟出笼,莫不欢欣踊跃,但觉从今往后心满意足,再无所求。
“主子,这正祥斋的糕点是全京城最有名的,味道一点也不比宫里的差,您一定要尝尝。”宝贞兴致勃勃的把几只食盒打开,里面装着鸡油糕儿、枣泥饼和一品酥,虽未入口,已闻到淡淡的甜丝丝的香味,甚是舒服。
莲真倚着熏笼,微微摇头:“你拿下去你们自己吃罢。”
宝贞撅起嘴:“主子,奴婢特意去给您买的,想给您换换口味。”
莲真蹙眉道:“宝贞,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会儿?”
宝贞瞧她神情,不敢再说,只得将食盒重又收起,须臾,宜珍进来禀道:“主子,长公主刚打发人来传话,说请主子等下过去一同用午膳。”
莲真半晌不作声,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回他们,就说我身子不爽快,不过去了。”
“是。”
横波眼瞅着宜珍出去,趁没其他人在,上前轻声道:“主子,奴婢这些年蒙主子恩典,一直伺候身侧,现出了宫,有句话,也不知当不当对主子讲?”
莲真道:“你说罢。”
“都说宫门似海,一进了皇宫,什么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了,对主子来说却不是如此,刚进宫那两年不提了,自打前朝小皇帝登了基,太后临朝摄政,主子不仅在太后和皇上面前说得上话,在后宫也变成了真正当家作主的人,这实属罕见,大燕后宫数百年,只怕还从没有过这样的事儿。”横波小心斟酌字句,然后轻轻一叹:“现在大燕没了,主子的心情,奴婢很理解,可是前朝的事情,那是谁也没法子,尤其身为女人,更掺和不不到外边的大事中去—长公主殿下那不是一般的女人,现下得蒙公主庇护,得以安身府中,若是主子知福惜福,从此安稳无忧度日,奴婢也就能彻底放心了。”
说完看着莲真,莲真垂着眼睫,沉默不语,横波见她并无任何反应,只得陪着笑,委婉的又道:“奴婢在宫中呆了那么些年,从没见长公主殿下像对主子这样对待任何一个人过,殿下请主子过去用膳,主子为什么非要拒绝呢?”
莲真道:“纵然我惹怒了她,也绝不至于连累你们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横波不由得有些尴尬,讪讪的道:“主子,奴婢不是为着自己。。。。。。”
莲真已打断她:“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你先下去罢。”
“是。”横波只得咽下后面的话,屈膝轻声道:“那奴婢告退。”
厨子仍是宫里带过来的御厨,每一道菜肴都费尽心思,可是冰轮只略动了动筷子,便搁下了,高贤也不敢多说什么,向外面递了个眼色,便有人进来将膳桌撤了下去。
冰轮道:“我去瞧瞧莲真去。”
高贤忙道:“是。”
此时正是午间,景福轩院落里鸦没鹊静的,偶尔遇见了人,高贤总是示意他们噤声,横波等仍是很快得到讯息,连忙赶着过来迎接,高贤问道:“你们姑娘呢?”
横波道:“一个人在房里呆着呢,奴婢这就去禀告姑娘。”
冰轮道:“不必了,我找你们姑娘说说话儿,你们各自干自己的事去罢。”横波听她语气尚算温和,心下稍觉放心,转念想想莲真适才的神情,还是不免担心,生恐她言语不防头,等下哪里冲撞了冰轮,但无论如何,自己也无丝毫办法可想,默默退到一旁。
到了莲真住的正房前,高贤推开门,待冰轮进去,又双手把门轻轻合上了,缓缓下了台阶,朝着双手呵了呵气,横波悄悄走过来,压低声音道:“高总管,殿下这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出来,外头冷,要不您跟我过去那边坐一会儿。”
高贤道:“不用了,我还是这里等着殿下的好。”
横波道:“那我去斟盏热茶过来,给您去去寒气。”
高贤含笑道:“如此就有劳了。”
外面的天阴阴的,房间里的光线也就显得有点暗,可是空气里却流淌着温暖的气息,还有熟悉的让人沉迷的淡淡香气。
冰轮微笑着问:“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莲真恍若不知有人进来,一动也没有动,冰轮走到跟前,在熏笼上坐下,道:“你在这里,一切都还习惯么?”随手拿起旁边一副未完成的刺绣,道:“咦,这是绣的什么?”
“我给煦儿做的帽子。”
冰轮的笑容微微一凝,慢慢将手中东西放下,“他小时候,我绣过一顶很漂亮的帽子给他,你记得吗?”莲真也不等她回答,自顾自的接着道:“他很喜欢,后来旧了,戴不得了,也一直不许人扔。”
冰轮眉头微皱,道:“你最近一直躲着我。”
莲真道:“有吗?”
“要不就是避着,要不就是现在这样的态度。”她伸手捧着她的脸,道:“嗯?你要跟我僵持多久?三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她的双眸,她的手,甚至她整个人仿佛散发着一股柔和的热力,正慢慢融化矗立于她们两人之间的坚冰。
“住这里不喜欢吗?这是真正属于我们的地方,我们的家,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由你作主,现在天气还冷,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会带你逛遍京城的每一条街道,我们可以骑着雪龙驹和赤龙驹,纵马郊外,踏青赏花。。。。。。”
她的声音愈发温柔低沉,而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曾是她在心里想过千万遍,比做梦都还要奢望的场景与画面,如今,一切都可以变成现实了,可为什么她的心会这么的疼痛,为什么还要如此难过?
“冰轮。”她不禁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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