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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忆采芙蓉GL-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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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声音很轻,很惨,任谁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痛苦与深情,冰轮心口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凝视着她,涩声道:“我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
莲真闭上眼睛,眼睫上挂着的两颗泪珠,晶莹剔透如同晨间的朝露。
冰轮眉眼黯然,道:“是我对不住你。”
莲真心里阵阵发疼,却轻轻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道:“你昨晚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
“你说,有好多事情告诉我,可是。。。我后来却睡着了。”
“你太虚弱,也太累了。”冰轮柔声安慰,又道:“你想知道什么?”
莲真看着她,眼神中有迟疑,亦有怯然,却终是缓缓开口:“我想知道你和她的事情,可以吗?”
冰轮虽早料到她有此一问,脸色仍不自禁的一僵,心中某个隐秘的地方,似被利刃划开一道血色的口子,时光刹那倒流,一段美丽青涩的岁月徐徐展开,牵引出如梦似幻的甜蜜,刻骨铭心的痛楚,还有那冰寒彻骨的绝望。。。。。。有千百幅画面在她脑中重现,千百个念头在她心间翻转,她默然良久,道:“好。”
“我一直以为,有些事情会深藏在我的心里,永远不会再见天日,等我死的那一天,它将我随着我的肉体一同腐朽,消亡,再无踪迹可寻。”
冰轮声音微一停顿,变得有些低沉:“她叫林婉溪,是我舅舅的女儿,我的表妹。”
林婉溪,林婉溪,莲真在心里反复默念这名字,脸上勉强露出一丝微笑:“好美的名字,一定是人如其名的了。”略一思忖,又道:“只是,我记得你的母亲姓王,你的表妹怎么又姓林?”
冰轮解释道:“我母亲与我舅舅虽是亲姐弟,但并不同姓。这中间有些复杂,我外祖父出身于官宦世家,书香巨族,我外祖母家却是几百年世袭罔替的公族显贵,前朝灭亡时,唯一一位还活着的公主,便是被本朝□□皇帝指配给了我外祖母的祖上—这桩亲事总的说来,是我外祖家高攀了,不过外祖和外祖母,当时年岁相当,又是男才女貌,婚后一直琴瑟和鸣,过着幸福的生活,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外祖母才知道,原来外祖父在外面还跟人育有一子。”
她很少一次说这么多的话,莲真亦听得认真而专注,这时忍不住道:“这便是你那舅舅了?”
冰轮点点头:“嗯,不知是外祖父顾及与外祖母的情分,还是畏惧我外祖母娘家的威势,那位舅舅后来并没有带回府中,并且一直随母姓林。外祖母知晓此事后,自然很生气,可是她自己并没有子嗣,而且,外祖父也没有把舅舅母子俩带回家,因此这事并没有打破他们生活的平静。”
她有些口渴,伸手去拿茶喝,那茶却已有些冷了,她皱了皱眉,也无意叫人,喝了一口便放下,接着道:“舅舅虽在外边生活,从小亦是锦衣玉食,仆从成群,只是对于外祖,一直有些心结,纵然外祖一直照顾着他们母子的生活,还出面为他定了一门不错的亲事。舅舅天生一身傲骨,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他便发愤读书,立志哪天金榜题名,叫王氏一族另眼相看,后来,他顺利的进入乡试、会试,最终进入殿试,考取了二甲头名,但终是与状元、榜眼、探花无缘,这样的功名,在常人看来,那是莫大的荣耀了,只是对于王家这样的家族来说,却算不得出色,舅舅一怒之下,连官也不做了,刚好那时西域的一些国家受吐谷浑煽动,开始怠慢大燕,我父亲奉世宗皇帝的旨意出征西域,攻打乌孙国,他便求我父亲带了他前往,当时他新婚还不到两年,跟舅母也十分相爱,又有了幼女,舅母自是劝阻,舅舅却是铁了心要弃文从武,在疆场上取得功名,谁知道这一去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舅母听闻他死在军中,终日以泪洗面,不久便郁郁而终。”
莲真听到这里,不觉心中惨然,这做儿子的一生,只为博得父亲的关注而活,最后竟因此英年早逝,这是何等悲剧?
“其实我外祖晚年,对舅舅母子颇多愧悔,有意让舅舅认祖归宗,只是这事遭到了我父亲的极力阻挠,后来便不了了之,此中内情,极少人知。”冰轮眼里的讥讽一闪而过,继续道:“面对着世代显贵的岳家,几十年情深的结发妻子,以及强悍的手握实权的将军女婿,我外祖注定不能给舅舅一个名分,终于抱憾而逝,外祖死后,我母亲便将表妹带到我家里抚养。”
说到这里,终于切回了正题,莲真的心也渐渐变得紧张起来,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双手。
“第一次见到婉儿,是在我家的花园里,那时正好是春天,花园里的花竞相开放,满园子都是醉人的芳香。”冰轮深冷的眸子,渐渐泛起一丝温柔的光彩,声音却依然平静:“我正与丫鬟们玩闹,突然听到母亲在叫唤我,回过头去,便看见母亲站在一株杏花树下,微笑着向我招手,她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女孩,我走上前去,好奇的打量那个女孩儿,她长得很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的女孩儿都要好看,但她有点怕生,紧紧的依偎着母亲,我左看右看,都觉得她跟母亲有点像,然后,母亲就推着她,让她叫我‘表姐’,我才知道,她是舅舅的女儿,他们口中那个孤女。”
“后来,她就在我们家住下了,我母亲十分疼爱她,比疼我还疼,这让我心中不快,不仅如此,连一向严厉的父亲也待她十分慈和,我的几个兄弟更是争相讨她的好。”冰轮嘴角不易察觉的微微抽搐一下,旋即神色如常:“只有我,我有点不喜欢她,奇怪的是,她却总是喜欢粘着我,哪怕我大声凶她,故意说话伤她,欺负她,她抹完眼泪,仍是要跟在我身后,娇怯怯的叫‘表姐’。其实,她身世那么可怜,又那么温柔,纯真,善良,谁又能真正讨厌她呢?我那个时候,只不过是小孩子心态,有些嫉妒母亲对她过分的爱护罢了。等我把那点嫉妒丢开,我们两人便好得形影不离,再也没谁能把我们分开了。”
冰轮道:“日子就这么过着,没有半点愁烦,只有无尽的愉悦和欢笑。可是,人总是要长大的,一旦长大,很多事情便变得无法控制。第一件无法控制的是,我对婉儿的心思起了些微妙的变化,我第一次有了不可对人语的心事。”
那心事是什么,莲真自然清楚,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咬住了唇。
“随着岁月的增长,婉儿已出落得气质清雅,明艳动人,我们仍是如小时候一般,每日里同卧同起,我一直很喜欢这种亲密,可是因着我的心事,这样的亲密对我来说,渐渐成了一种折磨,正因为如此,我们之间也破天荒的出现了龃龉。。。。。。后来,在反反复复的负气争吵与握手言和之中,我终于明了婉儿的心思,她的心,与我的心,她的烦恼,与我的烦恼,她的担忧,与我的担忧,原来都是一样的。。。。。。于是,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她缓缓的道:“那些事情,本不该发生在两个女孩之间,更不该发生在姐妹之间的。”
虽然明知她们相识在前,明知林婉溪已然逝去,可是她的这些话语,仍是令莲真万分难过,人都是这样的,爱上一个人,就希望自己是她心目中的唯一,无法容忍其他人的存在,何况,冰轮对她,还根本谈不上一个爱字,她的心里,也许根本就没有她一丝一毫的位置,怎不叫她心痛如割?
莲真强忍着泪意,沙哑着声音道:“后来呢?”
“后来?”冰轮目光微微转向一边,脸色沉静得让人可怕:“后来我们的事,就被我父亲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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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底下说不敢催文
催文当然是可以的,只要文明就好
顺便说一句,这章真难写,花了我几天的空闲时间
我以前只觉床戏难写,现在又觉得感情冲突戏难写了
第84章
觉前燃起的一炉安息香早已燃尽; 唯留一缕淡淡的幽香萦绕满室,四周静到了极处。莲真一颗心提到胸口,几乎屏住了呼吸,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冰轮:“你父亲。。。他怎么会知道?”
“我也不清楚。我们那个时候少不经事; 又初尝情滋味,或许不小心在哪里露了端倪,也未可知。”冰轮道:“但有一事很奇怪,那阵子,霍府突然死了两个人; 我父亲的一个小妾; 以及她一个贴身侍婢; 说是得了急病。”
莲真一惊:“你怀疑她们的死,与你们有关?”
“这只是我的猜测。那个小妾虽只比我大了几岁,心思却极为玲珑,平日里善阿谀献媚,且好管闲事,搬弄是非。她死前一两天; 我见过她们主仆; 并无半分要得病的模样。”
莲真虽然善良单纯; 却绝不傻,听到这里,早已猜到她的意思。那女人既是霍牧的小妾; 年纪又相若; 平日自是与她们常相接触的; 她们年少情浓,不避形迹,也许后来被小妾主仆窥得个中隐秘,小妾为邀宠,又将此事告知了霍牧,霍牧自然视为家丑,何况冰轮是嫡长女,身份贵重,他可能早就存了攀龙附凤的念头,惊怒之余,为保万无一失,因而杀人灭口。。。。。。莲真越想越怕,不禁深深地打了个寒噤。
冰轮似乎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却是高贤站在珍珠帘外,远远的道:“太后,进膳时辰已过,奴才特来请主子示下。”
“原来不知不觉已过了这么久了。”冰轮看着莲真:“你饿了罢?”
莲真自受伤后,饮食以清淡滋补为主,每日里大多进些汤粥或果蔬等物,这时实已感到饥饿,只是冰轮正讲到要紧之处,她又渴望听下去,心中犹豫不定,只眼巴巴的望着冰轮:“你。。。你要走了吗?”
“那我不走好了。”冰轮嘴角微微一扬,回过头道:“我今日在宸主子这里用膳罢。”
“是。”高贤应了一声,连忙出去吩咐传膳。
膳桌上罗列各色四海珍馐,水陆时鲜,冰轮只略尝了尝山药豆腐羹,就着一品醋烹绿豆菜吃了半碗香米饭,莲真仍是喝粥,吃燕窝炖鸡,佐以几样精致小菜。
寂然用膳毕,漱了口,几名小太监将膳桌及碗匙等物撤下,接着便奉上樱桃、枇杷等各样鲜果上来。高贤察言观色,待诸事完毕,众人退出去之后,自己也便跟着出去,独自在外守候。
冰轮见那枇杷果皮色金黄,硕大肥美,拈了一颗,仔细的剥去皮,递到莲真唇边,莲真迟疑了一下,自己伸手接过,默默吃了,的确是鲜嫩多汁,清甜可口。
冰轮也不介意,待她吃完,取出丝巾给她拭手,这才端起那盏露芽茶,低头喝了一口。
莲真犹惦记着她说的那些话,小声道:“你父亲应该。。。。。。应该不至于那么做的,是吗?”
冰轮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莲真叹了一口气,问道:“之后呢?”
“之后他对婉儿的态度便判若两人,还编织了一个天大的谎言。”
“什么谎言?”
冰轮银牙轻咬,道:“他污蔑婉儿,说她与府中一个小厮有了私情,败坏我母亲家的门楣,也令霍家蒙羞,借此将婉儿逐出了霍府,我母亲虽再三求情,甚至因此而下跪,也没能挽回。”
莲真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怎么能这样做,太过分了!”须知女子名节乃是天大的事情,对贵族之家的小姐来说,更是如此,林婉溪与冰轮的事先抛过一旁,她背上了私通小厮的名声,一辈子将被人看轻,即以她之出身,也是无法再匹配那些家世相当的名门子弟,甚至没有资格择人聘嫁的了。莲真简直无法压抑自己的愤怒:“你父亲如此说,难道其他人就信了不成?!”
“以我父亲的身份地位,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又怎会有人不信?纵然有人心里不信,可是那小厮满口招认,又拿出他们私定终身的信物来看,那便再无人怀疑了。”
“这。。。”莲真说不出话来,片刻才道:“好卑鄙无耻的手段!那小厮也真是该死!”
“他确实是该死,也确实是死了。”
“怎么?”
“他也被逐出了霍府,没过多久,就有人发现了他的尸体,官府的说法是有人抢劫财物,借机杀人。无论如何,这世上总有些糊里糊涂的案子,无论如何,他总是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在偌大的京城,死一个这样的人,跟死一只蝼蚁并无区别。”冰轮面上掠过一丝冷笑:“只不过,我父亲这个人选,确实选得很好,那小厮本就是孤儿,有一副英俊的皮囊,一颗卑劣愚蠢的心,拼了命的想要改变自己低贱的身份,这样的人,禁不起一点诱惑,来做这样的事,再合适不过。”
莲真心底冒出一阵阵寒意,过了一会儿,轻声道:“你。。。很恨你父亲吧?”
冰轮抿了抿嘴角,缓缓道:“我对他的感情很复杂,绝不是‘恨’之一字能概括的。” 似不想多谈,随即转回原来的话题:“城东有一所宅子,原本是我外祖的产业,外祖死后,便归霍家所有,我父亲将婉儿赶出霍府后,安排她去那里居住,又拨了几个仆人伺候她,同时亦是监视她。”
她态度一直镇定平和,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般,说到这里,竟是有些难以自持,慢慢站了起来,背转了身子,她嗓音低沉,带着些微的嘶哑:“那个时候,我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心痛和绝望的滋味,我被禁足了几个月,父亲警告我,若是我有什么异常的表现,他就要让婉儿永远在京城消失,我在人前,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我心里几乎要疯了,我苦苦哀求我母亲,终于有一次,借着跟她去城外庵里上香的机会,我去见了婉儿,她瘦了许多,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她看到我时的样子。。。。。。然而第二天,我便得知了她的死讯。。。。。。她自杀了,用的是我赠送给她的一柄匕首。”
莲真听到此处,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她右手掩住樱唇,已是珠泪盈眶。
冰轮取下腕上那串翠玉莲子佛珠,放入掌心,紧紧握住,那冰冷坚硬的触感,仿佛能让她的心里好过一点,沉默半晌,她渐渐冷静下来,轻声道:“她被父亲逐出霍府之前,已知我将要进宫,在那宅子里,日子过得又甚凄惶,而且,她也知我父亲最终仍是会将她聘嫁,因这种种因由,所以就。。。。。。只恨我当时没看出她的心思,若是知道,我宁可留下来,跟她一起死了也罢了。”
她站立在那里,背影寂寥,孤傲,声音愈是平静,越让人感受到一种不可言述的悲伤,莲真心里大恸,眼泪如泉水般涌了出来:“对不起,我。。。。。。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的,都是我不好。。。。。。”
“我没事。”冰轮听她哭得伤心,转过身来,走到她面前,莲真再也难以自己,将脸贴在她腰上,右手搂住了她,抽抽噎噎的道:“她好可怜,好惨。。。。。。我原本还有些嫉妒她的。。。。。。我不应该这样。。。。。。”说到最后,已泣不成语。
冰轮低头盯着她,目光变幻不定,许久,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脸上充满了温柔之色。
莲真的哭声渐渐低了下来,泪水却把冰轮的丝袍打湿了一大片。冰轮浑然不觉,再度开口:“婉儿死后,我变成了一个木偶,任我父亲摆控,在那期间,我无数次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我终究没有那样做。。。。。。也许,是我自己没有勇气,也许,是为了我可怜的母亲,或别的什么。。。。。。后来,我进了宫,摇身一变成了皇贵妃,这个时候,我更加不能死了,我若死了,会累及霍家全族,包括我母亲,和我在乎的一些亲人。再后来,我母亲生病死了,我父亲也被皇帝猜忌,失去了权势,我还是活着,只是麻木了,死与不死已经无关紧要,没有分别了。”
莲真从来没有想过,像她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有这么频繁提起“死”字的时候,虽然她说得轻描淡写,但她可以想象,她内心曾经历过何种可怕的黑暗,她能从她的话语中感受得到。。。。。。莲真心痛得几乎要窒息,只是紧紧依偎着她,一刻也不愿撒手。
“既然我不会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自然更不愿意死在后宫嫔妃的尔虞我诈的阴谋中,即便我父亲失势,自保对我来说也是轻而易举。当然,我也不会给皇帝生孩子。我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在后宫过着平淡死寂的日子,直到。。。。。。遇见了你。”冰轮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声音变得轻柔:“那日采选,我推病没有去,但我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你的名字,你一出现,竟然就引起了敏妃和丽妃的嫉意,连我都生了几分好奇之心。”
“后来,我在皇后那见到了你,果然倾城绝世,盛名无虚,后宫佳丽无数,在你面前一比都失去了颜色,不过你最吸引人的,是你身上一种轻灵出尘的气息,令人为之心折,不敢亵渎,却又想要呵护。”
莲真第一次听她说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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