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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忆采芙蓉GL-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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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上表,因为在他们眼里,她的临朝,必然进一步导致霍家势焰熏天。
  甜食房送了冰酪来,乳白色的酪盛于金盘中,晶莹似玉,这个是以牛乳和加了薄荷末的白霜糖为主料,配以果汁等冰冻而成,是宫中常备消暑之物,冰轮拿了银匙略吃了点,便道:“叫人送些到撷芳宫去。”
  沁竹道:“是,奴婢这就让疏桐去宸主子宫里。”
  冰轮见她神色有些迟疑,突然想起苏蕴仍跟莲真同住一宫,于是又道:“给宸主子和瑞主子各送些。”
  沁竹忙答应着去了,冰轮又看了几封奏章,高贤便进来禀奏:“太后,三国舅爷回京了。”
  冰轮霍然抬起头来:“霍凛回来了?”
  “是。”高贤喜动颜色,忙道:“国舅爷正在宫外等着面见太后,但此时天色已晚,三爷又一路风尘仆仆。。。”
  “不。”冰轮打断了他:“我今晚就要见到他。”
  大典过后,宗煦又换上孝服回长乐宫守灵,莲真亦同诸太妃退守神龙殿。这晚用过素膳,两人一起回到撷芳宫,莲真便邀苏蕴去自己那里坐坐。
  宝贞沏了两盏香片,小宫女跟着端上各种茶食送上来,莲真累了一天,手捧着白玉杯,闻着那茉莉花的清香,稍稍觉得舒心,苏蕴却柳眉深锁,满面忧戚。
  “蕴儿,你现在是太妃了,再也不用担心去殉葬,或是去出家什么的。”莲真道:“为何还是如此模样?”
  苏蕴回过神来,轻轻叹了口气:“虽然不用担心性命安危了,但是现在这样子,跟出家也差不了多少吧。”
  莲真看着她,试探的道:“蕴儿,你。。。是真的很爱先帝吗?”
  “我。。。”苏蕴有些迷惑:“他是皇上,也是我们的夫君,我。。。我们不是都该爱他吗?”顿了一下,接着道:“何况,他虽不见得如何宠幸我,但对我至少也不算坏。”
  莲真低头喝茶,默然不语,苏蕴看着她:“莲儿,你。。。”
  “我不爱他。”莲真摇摇头,坦然的道:“被选中,进宫,得宠,失宠,一切都由不得我自己,现在他死了,我甚至也无法伤心,我的眼泪,并不是为他而流。”
  “说到身不由己,我们都是一样的,可是,就算你不为皇上伤心,难道不为自己的未来伤心?”苏蕴神色怅然:“我们还这么年轻啊,就要寡守在宫里,没有自由,没人陪伴,就好比长在最阴暗偏僻角落里的鲜花,在绽放得最美丽的时候,却无人欣赏,最终无声无息的凋落。”
  莲真欲言又止,过了半晌,轻声道:“这是一进宫就注定了的啊。”
  “是啊,这是我们的命运。”苏蕴苦笑道:“莲真,我很贪心对不对?前阵子还只求保命,现在命保住了,却又开始为别的事情苦恼。”
  “蕴儿,你想开些,其实宫里的日子,也没有那么糟糕。”
  苏蕴苦笑道:“至少养尊处优,锦衣玉食。”
  “至少还有我陪伴你啊,也还有闻樱。”
  苏蕴诧异:“闻樱?”
  “对啊,我那日无意中听太后说起,说英王爷是被冤枉的,他是皇上的亲叔叔,该当恢复他的爵位,若是如此,那闻樱有望进宫与我们相见了。”
  苏蕴欣喜非常:“真的么?”
  莲真微微一笑:“应该是真的。”
  苏蕴正欲细问,小宫女进来禀道:“主子,太后宫里的疏桐姑姑打发人送冻酪来了。”
  她因避冰轮的名讳,所以改为“冻酪”,莲真忙道:“快请。”
  疏桐进来,见苏蕴也在,上前分别行了礼,令人将冰酪呈上,莲真和苏蕴同时起身谢了恩,莲真问道:“太后在做什么呢?”
  疏桐笑着道:“回宸主子的话,太后这会子在看折子呢。”
  “如今太后忙,连你也少见了,既然来了,就喝会儿茶,跟宝贞她们说说话儿再去吧。”
  “不了,奴婢还有事,要早些回去呢,不然沁竹姐姐又该说了。”
  “慢着。”莲真有些顾忌的看了苏蕴一眼,仍是轻声道:“这酪虽可口,却太过寒凉,易伤肠胃,太后若吃时,你们要劝她少进些儿。”
  “是,奴婢记住了。”
  见疏桐出去了,莲真方转头看苏蕴,却见她面带一丝异色,自己也微觉心虚,佯装镇定的道:“怎么?”
  “没什么。”苏蕴道:“只是觉得你对太后,比从前对皇上要用心多了,无怪乎太后待你不同,居然赐你‘宸’这样的封号。”
  “只是封号而已,你我同晋太妃,没有什么不同。”
  “自然是不同的,我今日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跟你喝茶,全是因为你的缘故。”苏蕴迟疑半晌,低声道:“ 莲儿,你我情分还是同从前一样,是吗?我们之间,什么话都是可以说的,对吗?”
  莲真见问得奇怪,忙道:“这个自然。”
  苏蕴身体不易察觉的抖了一下,垂着头道:“我知道,我该承太后的情,可是,最近死的人太多,也太惨了,一想起她们,我。。。我晚上便睡不着觉,也。。。也对太后感到很害怕。”她伸出冰凉的手掌,握住莲真的手:“莲儿,太后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你。。。在她身边,万事皆要小心谨慎。”
  莲真先是错愕,后来神色间便添了几分恼意:“太后很好,我无须小心谨慎,更无须害怕她!”她意识到自己的激动,别过脸,过了半晌,方慢慢的道:“蕴儿,很多事情,你都不了解,你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了,你会给自己惹祸的。”
  霍凛从西疆赴京,昼夜兼程,颇有风尘之色,有内监带他去净了面,换了身干净衣裳,然后引他进了崇德宫的南书房,他一看到御案后那高挑修长的身影,便“扑通”一声跪下,激动的叫道:“姐姐!”
  高贤使了个眼色,所有的内监宫娥恭敬退下,冰轮缓缓走到霍凛身边,亲手将他拉起,微笑着道:“我正想着,这个时候你也该来了。”霍凛被她牵着进入内室,才发现里面已经摆了一桌精致的素筵。
  冰轮示意他在对面坐下:“上次见面,不是说话的时机,今日我们姐弟再聚,可彻夜长谈了,只可惜你没来得及参加皇上的登基大典。”
  霍凛道:“父亲一接到信儿,就命我带了五万精锐急速赶赴京城,行到益州境内,又传来二皇子继位的消息,探听明白,我便命军队返程,自己带了几名亲兵继续赶路。谢天谢地!二皇子顺利登基,若是有一点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冰轮见他神色,知他一路必是忧急如焚,心中微微生了暖意:“大哥知道你回来了没?”
  霍凛摇摇头,冰轮道:“从今日开始,你要跟他们好生相处。”
  “姐姐既如此说了,我会尽量。”霍凛眉头微皱,如刀刻般俊美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但姐姐要知道,婉溪表姐已经死了,在我心里,姐姐便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冰轮给他斟茶的手微微一顿,可是茶水并没有丝毫溅出,她目光盯着茶杯,待到斟满,稳稳的将那云龙纹梨形玉壶放下。
  霍凛道:“我永远记得,幼时你和表姐是如何的保护我。”
  冰轮看着他修竹般挺拔的身姿,感慨道:“你现在大了,长成男子汉了,不再需要保护了。”
  “凛儿只希望自己有天也能保护姐姐。”
  冰轮道:“我知道这些年,你在西疆受了很多苦,可惜我没能为你做什么。”
  “我也知道姐姐这些年在宫里,日子也很不好过。”霍凛望着她的眼睛:“可是我每一年,都会收到你寄来的御寒的衣物,这对我的意义非比寻常。”
  两人沉默良久,冰轮勉强笑道:“来,跟我讲讲你在边塞的生活吧。”
  “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漫天的黄沙,刀割般的狂风,半夜的马蹄声与号角声,粗粝的食物。。。刚开始很不习惯,可是后来,反而觉得这样很好,我的身体和心灵在渐渐变得强而有力。”霍凛乌黑的眸子一片澄净,嘴角微微扬起:“我常常想起小时候,你教我的边塞诗,原来竟然有那么一天,我可以身临其境。”
  冰轮喝了一口茶,缓缓道:“那你记得我教你读的匈奴列传么?”
  霍凛一怔,答道:“记得。”
  “冒顿单于鸣镝弑父一节,是怎么说的?”
  霍凛思索了一下,道:“冒顿制造了一种响箭,训练他的部下骑马射箭的本领,下令说:‘凡是我的响箭所射的目标,如果谁不跟着我全力去射击它,将被斩首。’首先射猎鸟兽,有人不射响箭所射的目标,冒顿就把他杀了,不久,冒顿以响箭射击自己的良马,左右之人有不敢射击的,冒顿立即杀了他们。过了些日子,冒顿又用响箭射击自己的心爱的妻子,左右之人有感到恐惧的,不敢射击,冒顿又把他们杀了。又过了一阵子,冒顿出去打猎,用响箭射击单于的良马,左右之人都跟着射。于是冒顿知道他左右的人都是可以用的人。后来,他跟随他父亲头曼单于去打猎。。。”
  冰轮见他突然停下来,便道:“接着说。”
  “他用响箭射击头曼单于的头,他左右的人也都跟着把箭射向头曼单于,头曼当场身亡,他便自立为单于。”霍凛心中微惊,面上神色却并无丝毫改变:“姐姐,难道你。。。”
  “我当然不是想弑父,也不会要你弑父。”冰轮道:“我只是希望,在取得父亲信任的前提下,你能有一支完全听命的军队。”
  “我定不负姐姐所望。”霍凛本是聪明之人,况自幼跟她亲密,只短短几句,已完全明白她心中所想,于是又道:“父亲现已无后顾之忧,也无需再拖延战机,他让我转告你,请你安心,他会在短时间内重挫吐谷浑和吐蕃两国,并将一举荡平西域,但姐姐必然知道,父亲志不在此。”
  “没错,凛儿,你说你要保护我,这也正是我所需要的。”冰轮注视着他,眸中充满了信任与期待,轻声道:“虽然我已是太后之尊,可是,你要知道,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而已。”
  ※※※※※※※※※※※※※※※※※※※※
  对不住,月初很多事,这章迟迟才更。
  没有发糖,但糖近在眼前了。
  至于有人在说实体书一事,如果芙蓉这篇小说的后半部分,我自己写得满意的话,那么我会出我的第一本实体书。
  晚了,明天再修改


第70章 
  霍凛在宫中与冰轮长谈一夜; 第二日又觐见了小皇帝宗煦; 这才回到霍府。霍淞是总理丧仪大臣之一,其后又被任命为刑部尚书; 近日本是忙得不可开交; 听得霍凛回来,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亲自陪他拜见过傅夫人,又引他见过霍泽和两位嫂子; 再命管家率了家中奴婢仆众等上前一一向他磕头行礼,口呼“三爷”。霍泽虽跟他从小是冤家对头; 这次也没再找他麻烦,只是语气平常的打了几句招呼。霍凛从生下来伊始; 未被他们如此正眼相待过; 这时被霍淞亲热的拉着手问长问短,心中甚是腻烦厌恶; 可是想到冰轮的告诫,又不得不虚与委蛇。让他微感奇怪的是,霍淞和霍泽两人,状态简直有如天壤之别; 一个容光焕发,一个萎靡不振,想想随即了然; 冰轮贵为皇太后; 又将彻底掌握朝政大权; 霍淞的显达之路才刚刚开始,自是春风得意,他本就长得白白胖胖,脸上现越发添了红润之色,霍泽一贯风流浪荡,成日不着家,只喜在酒肆青楼鬼混,此时正是国丧期间,诸事不能畅意,所以十分郁闷。况小厮春熙私下底又悄悄跟他说,霍泽新娶的那位夫人,虽出自公侯之家,却无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是只十足十的母老虎、夜叉星,自娶了她,霍泽竟没过几天清净日子。
  霍凛也见过霍泽的夫人刘梦蝶,当时只觉得姿色平庸,不想性情还如此泼辣悍妒,未免惊诧,偏那春熙口齿伶俐,能说会道,无事之时,将刘梦蝶种种行径添油加醋的说与他听,饶是霍凛少年为将,生性沉稳,听到以霍泽之嚣张跋扈,竟被一个女子当众打耳光,还因护自己的美妾而被抓破脸,以至于几天出不了门等事,也不禁大笑不止,心里着实狠狠的出了口恶气。
  因心系西疆战况,在家小住两天,霍凛便再次入宫,拜别冰轮和宗煦,准备启程,冰轮亲自修书一封,托他带给父亲,又不免有许多叮嘱之语,及赏赐之物,不能胜记。
  六月二十八日,文宗皇帝和皇后的梓宫被葬入地宫端陵,丧期结束。七月初,冰轮正式临朝听政。
  小宫女手捧着精致的梳头匣子,在一旁恭敬的侍立,沁竹拿了玳瑁梳子,替冰轮梳了头发,然后细细编成盘恒髻,便有司衣司饰的宫女过来,小心翼翼的替她戴上华丽的金冠,冰轮再站起身来,伸出双手,由她们给自己换上一袭明黄色金丝凤袍,系上描金云龙纹玉带。
  沁竹见她目光总是不离梳妆台上那一个平金绣珊瑚豆荷包,便笑着道:“这个荷包很配太后这身朝服,不如奴婢给你系上吧?”
  冰轮摇摇头,呆立了一会儿,自己拿过那荷包,亲自系在腰上,便吩咐道:“叫他们传早膳吧。”
  大燕朝规矩,大朝在垂拱殿举行,每十日一次,常朝则根据皇帝意愿或天气情况变化,但多半是在皇帝寝宫,如长乐宫等,而冰轮第一次临朝,自然是在垂拱殿。
  垂拱殿后檐六根巨大的蟠龙金柱之间,有一个宽大的两米多高朱漆方台,上面安放着皇帝的龙座,龙座后面,本是一扇精美的雕龙屏,如今雕龙屏却已后移,中间设了一道珠帘。
  由于皇帝的龙座是由纯金和紫檀木精制而成,这次太后临朝,造办处的人绞尽脑汁,费尽心思,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日夜赶工,用一块白色的巨大的纯天然美玉,专门为冰轮制作了一个宝座,上面雕龙刻凤,端的是巧夺天工,精美绝伦,连冰轮见了,也不禁感叹奢华太过,耗费物力人力,于是责备造办处的官员几句,但过后,依然重赏了所有参与的工匠。
  文武百官早已按班排列,在殿内等候多时,殿内檀香袅袅,气氛庄严肃穆,小皇帝和太后一升座,众人便随着赵承恩的手势,跪伏在金砖地上,行三跪九叩大礼。
  宗煦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显得格外清脆:“众卿平身。”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便想要回头去看母后。冰轮坐在帘后的凤座上,忽然道:“将这道帘子撤下。”
  站在旁边的高贤一怔,还未反应过来,内阁辅臣王忠已上前跪阻道:“太后,此举万万不可!”
  冰轮冷冷的道:“有何不可?平日里你们皆是当面向我奏事,难不成此刻坐在这垂拱殿内,我便不能见人了么?”
  王忠额上冒出汗水:“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太后听政,垂帘乃是规矩。。。”
  “规矩?谁定的规矩?”冰轮不等他说完,打断道:“据我所知,垂帘乃武氏开的先例,在此之前,太后临朝,皆不垂帘,王大人满腹经纶,博古通今,难道竟不知此事么?”
  她气度沉静,一向甚有威仪,此刻侃侃而谈,王忠大有压迫之感,而且听她言语,似是一语双关,表明自己并不欲效法武则天,便有些踌躇起来。这时又有一位文官出班奏道:“太后圣明,秦国宣太后,西汉吕后,东汉邓太后等,皆临朝而不垂帘,太后也理应如此。”
  他这样一说,立即有几位大臣站出来附和,高贤使了个眼色,便有人上来,将那道珠帘撤了,他亲自来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内监,将冰轮的玉座小心抬起,置于小皇帝右侧,冰轮再重新落座。王忠见此情景,在心里长叹一声,也就不再言语了。
  国丧一过,后宫诸人日子都轻松了许多,可是莲真却更是怏怏不乐,冰轮如今居住于崇德宫,与她相隔甚远,且政务繁忙,要见她一面,似乎难如登天,而她清闲无事,相思之念缠绕心间,却是愈来愈炽烈,横波等人见她每日里不是托腮发呆,便是长嗟短叹,却也不知道为何。
  莲真心中焦躁烦恼,便更用心打听前朝之事,即算见不到面,探听些关于她的消息也能略慰心怀。她知道她将原御林军总统领连抗撤了职,并不再设总统领一职,御林军铁卫、内卫、和外卫统领今后直接听命于她和皇帝,她还撤换了内阁的几位辅臣和一批朝臣,还有很多官员因为各种缘由,被她下到刑部大狱,而刑部尚书正是她的哥哥。。。。。。她正在手段雷霆的铲除异己,她有些迷惑,她本以为,冰轮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她和她在宫里,相对来说已是最自由的,可是,她又仿佛能够理解,煦儿还小,她这样做,是在为煦儿将来的亲政铺路。
  午后的时光格外漫长,莲真躺在软榻上,星眸半闭,似是朦胧欲睡的光景,可是辗转数次,却又坐起身来,宜晴等人听她醒来,忙进来伺候她盥洗,宝贞又捧了冰镇莲子汤来,莲真喝了一口便搁下了。
  宝贞因想她开心,便道:“主子,奴婢叫人请了瑞主子来,陪你下棋可好?”
  “我不想下棋。”
  “那。。。”宝贞眼珠转了转,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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