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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冰兰带着孩子借了一辆三轮车沿街收旧物件。花瓶、胆瓶、盘碗、笔筒、书、印章、镯子、茶几什么的都要，只要不破。看上了，一般少的也能卖几块，多的卖上百。
　　有的老太太从煤堆旁抠出旧罐子，有的从鸡圈拿出旧碗，腌咸菜的坛子，角落里的茶几。很快三轮车就满了。东西送回家。接着收，本钱冰兰不在乎。她的感官认知能力很强，年代大致能估摸出来。
　　东西好坏，全凭感觉。所以几天下来，她跟孩子们收了一堆破烂。县城再也没人卖旧物后，冰兰开始在家洗涮。然后一件件擦干净放进厢房的木板上。小件还好，尤其大件，很多都被损坏了。
　　但是木料绝对是好料。孩子们没事的时候就会围上来帮着整理。他们不相信这些能值钱？老妈可是花了不少本金的。


第21章　初为人母　　20
　　“有些东西年代久远了才有价值。别看他们都老旧，价值就在于此”冰兰解释道。
　　“那他们怎么不去卖？干啥要卖给咱们？”
　　“那是因为他们不懂得它的价值。就如这些东西在我们这里，就是一些没啥用的旧物，可能在有些人眼里就是宝物。等我找机会去省城或者首都，遇到识货的便能赚钱。”别的让她讲，她也说不明白。
　　孩子们自然相信老妈，乐此不疲地加入收购旧物行动。卫民让工人帮着做了几个木箱子，把东西一件件收起来，在厢房堆着像什么样子？
　　冰兰再次去拜访张敏，儿子说算了，也是她那两千，卫青的两千她还是要要。主要是再次警告一下孙家，别觉得他们家好说话。张敏一看冰兰头就大。“亲家母，马六还没给呢，我也在要。”
　　“你在那里有多少钱？”
　　“两万，一共两万”
　　“有什么凭据没有？”
　　“有，有他给我的证明”
　　“起诉了没有”
　　“法院让我找律师，还要交一笔费用，加上律师费就要三千多，我问过律师了，就是起诉，法院也会调解，然后再审，再判。一折腾下来没一年别想有结果。就是赢了官司马六要是没钱咱们也没办法。”
　　冰兰不懂法律，这里还这么啰嗦呢？“你想咋办？”
　　“我天天去他家耗着，看他什么时候给！”
　　“你能耗来？”
　　张敏无语，突然哭起来，“我也后悔当初贪图小利，谁知道马六就是个大流氓，大骗子！”
　　冰兰不同情，“你还欠我儿子两千块，我那两千算是我们孟家出的聘礼了。你拿给我两千，以后这事就算结了”
　　张敏心苦，她是谁也惹不起。这女人整天冷冰冰一张脸，她还真犯怵了。进屋把攒了半年的两千块钱拿给冰兰。
　　冰兰道：“我们俩家的事就此了断，虽然你花了卫民夫妻不少钱，但是你也付出辛苦了。服装摊子都是你支撑，赚的钱给你应当。额外的就当他们对你的孝敬，我不希望你再去打扰他们小夫妻的生活。不然你闺女就回来。他们愿意看你我不管，但我不希望在那里看到你们”
　　“我不去，真的不去”张敏忙道，她现在谁也得罪不起。
　　冰兰回来把钱给了卫民，让他给卫青打过去。卫民道：“妈，您也别给我了，卫青来电话说打算今年年底结婚。问是回来在老家办还是在他那办，他过阵子就回来。您看老家能乘下这么多人不？”
　　“回来结婚啊，家里地方太窄了。晚上你给我接通电话，我跟他说说”
　　冰兰好头疼，儿女多了真是债多。难道她还要一个个给他们办婚事吗？今年老二，后年老三，过几年就是卫华、卫凤，等自己老了还得操办卫东的！
　　等他们有了孩子还要帮着看孩子，是不是还要一个个看到小学，初中？越想心里越是烦闷。“卫平，要是家里没人管看孩子，一般会怎么办？”卫平比较新潮，很多事都明白。冰兰决定向闺女求教。
　　“两口子没空就让婆婆或者娘家妈看呗！”卫平如是说。
　　“要是婆婆没空，娘家妈也不管怎么办？”
　　“有钱了请保姆，没钱了自己辛苦带，妈在担心什么？我是不会辛苦您的，他妈说退休了就在家帮我们带孩子。”
　　“我是怕你们一个个的让我带孩子，要是能找保姆我就踏实了”冰兰松口气，有办法就好。
　　“请保姆也是需要钱的，现在好的保姆费用也不低呢，一般上班的可请不起”卫平给老妈脑补。
　　钱！那就多赚就是，为了自己以后的日子，冰兰开始动脑思考怎么让自己的钱包鼓起来。卫平看老妈的样子好像猜到了什么。笑道：“妈，我们谁都不会去辛苦你。大哥二哥都有能力，我不用你管。
　　卫华、卫凤都会有婆婆，你操心的就剩下卫东了，大不了我们帮他请保姆就是。再说你的儿子有那么没出息吗？连个保姆都请不起？”
　　冰兰好笑，真是瞎操心！晚上一通电话，卫青道：“那你们都过来吧，把爷爷奶奶也带来。我刚买了栋别墅，宽敞着呢！不如我派一辆大轿把你们都拉来”
　　没等冰兰回答，卫民道：“还用你费事？我在这边找一辆就是”
　　车的事定下，冰兰作为婆婆是必须过去一趟的。儿子的房子就是让肖红布置，这边没人也不好看。于是冰兰提前过去。基本上她就是跟班点头的，那些结婚的使用都出了新花样，嗨！自己整个老土。好在肖红母女无所谓，钱根本不用她出，走个过称就行。肖家在这儿熟人多，遇到了说是婆婆陪着买结婚东西，面子上也好看。
　　一番购买后，别墅里慢慢被装饰起来。日子马上就到。冰兰独自在房间拿出那箱子装小饰物，天狼星出产的晶石没在这里看到过。她拿出几条做工很精致的物件，作为婆婆，她是不是应该给儿媳妇准备一件礼品呢？
　　她拿了一条项链装了盒子送给了肖红：“我喜欢你做我儿媳妇，这是我给你的礼物”肖红笑着接过，婆婆是乡下人，估计眼光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但她知道这是婆婆的心意。便欣然接受。
　　“谢谢妈”肖红给了冰兰一个拥抱，被儿媳妇拥抱，冰兰感觉暖暖的，仿佛肖红就如自己的女儿一般。心里生出一股甜蜜，自己就当多个闺女吧。
　　回家后肖红跟老妈一说，王红霞也想看看亲家母给闺女的礼物。盒子一打开，眼睛就直了：“闺女，快来看，好漂亮的项链”
　　肖红凑过去，一样眼里闪着震惊的光芒，红色金丝绒上躺着一条白色耀眼的项链，链身是银白色闪着光彩的金属螺纹形链，正中心是一由一圈小星星围绕着一颗豆大心形的白色晶石。那石头晶莹剔透，不同角度都折射出光芒。
　　“是钻石吗？”肖红拿起来仔细端详后问。
　　“我觉得市面上卖的可不如这颗”王红霞道。“这条链子我就从没见过。婚礼那天你就戴着吧，这说明你婆婆已经完全接纳了你。不然也不会送这么珍贵的东西”
　　当肖红戴上项链后，整个人都跟着熠熠生辉起来。典礼上，她放弃了选好的首饰，而是听了她妈妈的建议戴上了婆婆给的项链。
　　孙凤荣黯然，肖红的婚礼得到所有人的祝福，而自己的只是请了娘家的亲戚吃顿饭。当收到冰兰的礼物后，却一扫了阴郁。婆婆给了她和肖红一样的项链，是不是婆婆已经接纳了她？
　　现在丈夫能赚钱，日子过得无比随心。她更加珍惜现在的婚姻了！如果能与婆婆相处融洽，丈夫是不是更高兴？
　　卫民握住苏凤荣的手道：“妈是一个要求很低的人，只要你对她好，她就会对你更好。以后你就知道！”孙凤荣有些不好意思点头应是，相处下来她是真的知道了婆婆就是那样一个人。只要不去招惹她，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知道他们兄妹结果每人都有项链后，作为快要出嫁的女儿，卫平提前要走了属于她的项链，得到后就一直戴着，从此再也没摘下来过。而他们谁也没去追问老妈哪来的。随着年龄增大和思想的成熟，他们好像心里知道老妈也许有着自己的秘密。
　　冰兰打算在卫青这儿过了年再回去，她利用这段时间在省城大街小巷仔细看了一遍。没吃过的顺便尝尝。
　　看到老古董便买上一两件。肖红开始还陪着，后来冰兰说什么也不让陪了，多个人就是不方便。卫青怕她寂寞，专门给她买了电视让她看。电视？很简单落后的电子影像产品。不过里面的港剧倒是让她看得很入迷。
　　八十年代电视里几乎都是新闻，一则消息吸引了她。电视里，播音员报导一则新闻，＋＋＋砖窑厂雇佣了大批童工，有些孩子都是被拐骗来的。在砖窑厂受着非人待遇。镜头转向一个个窝棚，里面都有数十个孩子。
　　当镜头一晃之下，有一个瘦弱的身影让冰兰一下子站起来。那孩子身形相貌酷似走失的卫永。“卫青，过来一下”冰兰开门喊道。眼睛盯着电视，她怕错过任何重要信息。
　　“妈”啥事？卫青夫妻俩跑来，没事冰兰绝地很安静地看电视或者干什么。
　　“帮我看看新闻，他们说的那个砖厂在哪儿？”冰兰指着电视，可惜刚才的新闻已经完了。
　　“怎么了？新闻有什么？”卫青道。
　　“我刚才好像看到卫永了，你三叔家的那个走失的卫永，还记得不？”
　　“卫永？妈你确定没看错？”随后又道：“不管看没看错我们都过去找找看，刚才说的是哪儿？妈还记得不？”
　　“好像是徐水县什么的，你帮我看看”冰兰道。
　　“这是咱们省的电视台，应该都是本省新闻。我托朋友问问，问好了咱们过去看看，既然报道出来，怕是人员已经遣散了”
　　“不管如何，卫永咱们一定帮你三叔找到，这也是你奶奶的一块心病。你三叔可就这么一个男孩”据冰兰了解，这个时代对男孩看得很重，有着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
　　“好，我马上打电话”卫青出去了，肖红陪婆婆说了阵话安慰一番。卫青回来：“妈，我问过了。是徐水县，在咱们省最边上，那里地方有些偏。咱们什么时候走？我朋友正与那边派出所联系”


第22章　初为人母　　21
　　“明一早吧，问问孩子们都送哪儿了？得了准信就走，把你三叔也带上”冰兰一说，卫青看了一下时间：“我先给大哥打个电话，让他把三叔先带到县城。咱们明天接着就走”
　　卫青简单交代一下，让肖红准备一下路上需要的东西便又去打电话。第二天一辆吉普载着冰兰和卫青到县城接孟国斌。
　　孟国斌两眼通红，一看就是一夜没合眼。“三叔，咱们路上还要走五个小时，您先闭眼休息一下。”
　　“哎哎哎！”孟国斌两声应道。他这两年一直被这事折磨着，头上增添了许多白发。没想到在他快失去信心的时候来了好消息。人紧绷的弦松弛下来，再有几个小时就要见到儿子了！
　　吉普来到一座小县城，明显这里的经济落后，街道房屋都还是以前的样子。司机下车打听了两次找到了这里的派出所。
　　“你好，请问李所长在不？”卫青向一名当值人员问道。
　　“办公室呢，你们是？”
　　“我们是省城来的，昨天已经打过招呼了。”
　　“哦，里面请，左转第三个房间”
　　“谢谢”
　　三人按指找到了李所长。李所长很热情：“昨天大宏打过电话了，你们要找的人我们不知道具体是哪个，我跟你们去放映室去指定。根据信息再找具体人，那里的孩子有上百个，有些已经遣散回家了。剩下无主的孩子我们送到了孤儿院”
　　“真是谢谢你们为民除害！我们找了这孩子已经两年多了，要不是你们我们还没头绪”卫青道。
　　放映室的图像很大，很清楚。孟国斌仔细看着镜头里的每个画面。“卫永！就那个是卫永！”当镜头来到一个画面时，孟国斌激动地站起来道。
　　冰兰也一眼看出就是自己看到的那个画面。人找到了，警员开始帮着核对名字，可惜里面没有叫孟卫永的。这是什么原因？难道不是。李所长又叫办案人员来认孩子叫什么，但是那么多孩子，办案的只有几个，谁记得谁叫什么！
　　于是他们又去了孤儿院，让孩子们认。“我知道，他叫大锁”有个孩子道。
　　“大锁，你确定吗？”李所长问道。
　　“确定，他跟我们一个窝棚住的。就是平时不爱说话”男孩道。
　　“你还知道什么？”
　　“他有时候在背地哭，我们问的时候就是不说话”
　　了解了情况，一查信息，那个叫大锁的孩子是本地人，当天就被家人带走了。“这是他爸爸签的字，他爸叫张满囤。北岭张庄子的，离这儿八十里地。”李所长把能找到的信息都告诉了众人。
　　卫青塞了几条外烟给李所长，派出所派了一辆车，两名公安带着三人去张庄子。“你们谁啊？找满囤干啥？”遇到的第一个人态度就不是很好。
　　“我们找他核实一下情况，前几天他不是把他儿子带回来了吗？我们再向孩子问问一些事，好帮助我们定罪”民警小王看来很有经验，没直说来意。
　　孟国斌想说什么，被卫青拉住。他明白，越是落后的地方月没法律意识。如果说是找孩子的，说不定会引起民愤。村里人都是护短的。
　　“哦，前面那个老槐树边上的那户”
　　车开过去，小王让冰兰和孟国斌留在车上。院里只有一个上年岁的老太太和两个孩子。女孩七八岁，男孩两三岁的样子。“这是满囤家吗？”
　　“你们找满囤干啥？”老太太问道。
　　“大锁是不是您家的孩子？”小王问道。
　　老太太一听神色一变：“不是，你们找错了！”
　　但择菜的小女孩同时说了话：“你们找我大哥干啥？”老太太狠狠瞪了女孩一眼，“我说你们找错了就是找错了，还不赶紧走！”老太太起身，就找棍子。
　　“老太太您别急，我们就是问一些事，问完就走。”
　　“问啥？再不走我就叫人赶你们走”
　　小王叹气，低声道：“这儿的人就这样，有些孩子是买来的，都怕被认走。”
　　“老太太，我们是为上次砖窑厂的事来的。罪犯已经被抓，上级说要对孩子们做一些补偿。我们就过来核实情况的，好发放补偿金”小王道。
　　老太太一听补偿立刻放下棍子，“三丫，去喊你爸你大哥”　女孩听话地跑出去。老太太笑着让三人坐下：“那个砖厂老板是该抓起来，还是政府好。民警同志，政府说给多少补偿了吗？”
　　“这个要根据情况而定，如果是自愿的就没补偿，要是被拐被卖的补偿就多”
　　“民警同志啊，我家大锁可是个苦命孩子。前年突然就丢了，要不是这次政府破案，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见到那可怜的孩子呢？”老太太演戏演得很好。但是破绽太多。
　　“老人家别难过，这次涉及的人太多，我们核实好了一个月保证给您一个满意答复。”小王态度别提多好。
　　这时外面回来一对四十左右的夫妻和三个女孩，一个男孩。冰兰和孟国斌这次近距离看到后，都按耐不住心跳。孟国斌就要开门出去，冰兰按住他的手摇头。儿子提前给她说了，这次来这儿带人不能来硬的。
　　一行人从外面往车里看看，还是走进院子，男孩有眼看了车里一眼。身体颤抖一下，咬紧嘴，与冰兰孟国斌相视。冰兰朝他摇头，然后点头。孟国斌的眼里已经是泪水连连。
　　“还不快点进来！”院里人喊道。
　　卫永忍住了，两年多的时间已经教会他隐忍。低着头进院，小王跟张满囤等人客气一番开始对卫永问话。
　　“你们老板每天让你们干多久的活？”
　　“不知道，天亮起来就干，中午吃饭，到了天黑才吃饭睡觉”
　　“你们屋里多少人？”
　　“三十个”
　　“认识方兴不？”
　　“认识”
　　“认识李大胖不？”
　　“不认识，听着耳熟”张家人见问的都是没用的就该干啥干啥去了。但是张满囤还是在一旁看着、听着。卫青拿了一盒烟递给他，两人点上闲聊起来。
　　另一个民警把一包糖果给了满囤的媳妇，女人高高兴兴给孩子分糖果。卫青与张满囤越聊越热乎，两人干脆找地方坐下抽烟。
　　小王抓住机会问：“卫永你认识不？”
　　卫永点头，强忍着泪水。手紧紧握住。没肉的拳头骨头关节一个个暴露出来。纤细的胳膊跟麻杆一样，皮肤黝黑，随处能看到伤痕。“我是”
　　“晚上我们在村外等你，悄悄出来，我们会一直等下去，你自己找机会，不要着急”小王低声道。“按个手印，我们会给你结算工资，然后送过来”
　　不远处侧耳倾听的女人跑过来：“民警同志，我家大锁能得到多少补偿？”
　　“回去我们要核算，只要有结果，就会通知给大伙”小王起身，“问完了，咱们走吧”几人被张家人客客气气送出来。车开出村外，小王不等孟家人问就道：“我已经确认过了，你们看是不是你们走失的孩子？”
　　“是，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