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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雪离叹息道：“当自己苦苦追寻的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自己反而有一种无所事事的惆怅。二姐姐，你说，我这样做对吗？”
　　龙千儿拉着龙雪离坐了下来，道：“我们都是要出嫁的人了。这些事情原本已经不在我们的掌控范围内。你能做的，和可以做的，也只是这一点了。若是她当真生下儿子，以后这龙家还不是她的天下？就算老爷以后无法为她撑起一片天了，可她还有儿子。守着儿子，她也是有希望的。”
　　“二姐姐说的是，与其让她守着希望。不如直接掐断了她的希望。”龙雪离缓缓点了点头，对着婉如招了招手，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打发她出去了。
　　约莫一刻钟的样子，老太太就回来了。
　　娟姨娘和龙青儿被她留在了佛堂。
　　见到老太太回来，庄大夫赶紧的迎了出来。
　　“如何？”老太太只是两个字，就表达了内心的急切。
　　庄大夫也是明白人，赶紧道：“情况已经稳定了，性命无碍。只是，再也无法起身了。”
　　老太太一阵眩晕，差点站立不稳。
　　“老太太小心啊。”龙雪离和龙千儿连忙一边一个的将她扶着躺在贵妃榻上，道：“老太太要保重身子啊。”
　　老太太挥了挥手，道：“罢了，不过是把老骨头罢了。老庄，没有任何余地了吗？”
　　老太太心里的疼痛，庄大夫感同身受，沉痛的摇了摇头道：“老夫已经尽力了，还请老太太节哀。只是有一件事，老夫想要单独告诉老太太。”
　　庄大夫看了龙雪离一眼，不顾龙雪离眼底的诧异，道：“还请二位小姐回避。”
　　老太太对庄大夫显然是极为信任的，冲着龙雪离点了点头，龙雪离和龙千儿便携手出去了。
　　“三妹妹，不会出什么岔子吧？”龙千儿紧张的拉着龙雪离的手。
　　若非是为了报答龙雪离，她也不肯做这样冒险的事情。毕竟如今她的身份也已经是不同了，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她不想要因为这件事破坏了自己好容易求来的幸福。
　　龙雪离心头也没有底，只能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愿庄大夫言而有信。”
　　两个人在外头紧张的等着，也不知道庄大夫在里头和老太太说了些什么。
　　等老太太打开门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憔悴，对龙千儿吩咐道：“二丫头，去让娟姨娘来照顾老爷。”
　　龙雪离上前想要扶老太太进去休息，却被老太太阻拦了，看着她意味深长的道：“这些日子，你在鸿运阁都把应该学到的学到了吧？”
　　龙雪离缓缓的点头道：“不负老太太所托，差不多了。即便是有些差的，多问问老太太和府里的老嬷嬷也都明白了。”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老太太说完，转身进去了龙擎山的房间里，那蹒跚的脚步，看得龙雪离一阵心酸。
　　原本龙雪离以为老太太会雷厉风行的处理这件事情的，却不曾想着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反而是庄大夫对龙雪离说了句：“得饶人处且饶人。”
　　龙雪离回到漪澜馆揣摩了许久，都没有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直到半个月之后，龙擎山的状态稳定了下来，刘姨娘去千秋阁探望的时候传出刘姨娘小产的消息，龙雪离才回过味儿来。
　　龙家这样的大家族，是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丑事传出去的。即便是要处理，那也是悄悄儿的。
　　紧接着，老太太将所有的事情都交到了龙雪离的手上，吩咐她好生的开源节流。
　　另外还有一份名单，是说如今府里的人越发的少了，也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卖一部分出去。外聘的人也遣出去一部分，宫大夫的名字赫然在其中。
　　龙擎山瘫了，老太太也不放心给别人照顾，将他留在了千秋阁。千秋阁人手不多，龙雪离想着自己都是要出嫁的人了，吩咐漪澜馆的张嬷嬷和李嬷嬷带着两个小丫头去千秋阁伺候着。
　　香姨娘的含香楼如今人去楼空，除了看院子的人，别的都被打发出去了。
　　至于鸿运阁的刘姨娘，就格外的凄惨了。

　　☆、126。第126章　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在刘姨娘小产之后，窦嬷嬷就被龙雪离派去了红叶馆。鸿运阁的丫头婆子们大部分都被送了出去。
　　补药倒是一日三餐的送进去，可听说刘姨娘的精神头是越发的不好了，整日里念叨着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恍恍惚惚的。
　　这段时间，龙雪离和龙千儿协助娟姨娘将龙家的所有资产都整理了一遍。
　　把那些收成不好的庄子和没有什么进项的铺子都卖了。
　　往日里的龙家还维持着大家族的外观，可眼下的龙家却开始逐渐的收拢了起来。
　　原本偌大的宅子在打发了那么多下人出去之后，剩下的也没有几个人了。龙雪离几人商议之后，便采取了龙雪离说的法子。将老太太千秋阁、龙柏的红叶馆，娟姨娘的千丝馆，龙雪离的漪澜馆这四处院子中间围着的地方连带着前院都修了高高的围墙隔开。
　　唯独在通往花园的地方开了一个小角门儿，方便那些打理花园的嬷嬷们出入。
　　别的院子都按照格局一个一个的隔开，慢慢的也就租出去了。
　　虽然说龙家这样的人家，通过租赁房屋的方式来谋求银子似乎有些丢人现眼。可也总比放在那边没有人打理的好。
　　以往的龙家人口多的时候看起来还纷纷扰扰，格外的事情多。可这样精简了之后，龙雪离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不必扯着一张偌大的虎皮，就好比一个人将拳头收了回来，紧紧的拢在一起。
　　半个月的时间，龙雪离就将这些事情安排妥当了，和以前的开支账簿一比较，节约了何止大半。
　　老太太原本心里是不乐意的，不愿意看见龙家的没落，可见到龙雪离管理出来的实际效果之后，老太太也不得不点头道：“这是没有法子的法子，眼下的龙家人丁稀少，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只是离儿，没有了这样的门面，老身担心你出嫁之后受委屈啊。”
　　龙雪离微笑道：“老太太，脸面从来都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的。再维持着以前的空壳子，只能是坐吃山空，日后怕是只能一败涂地了。如今这样，好歹还能维持，并且会慢慢的好起来的。老太太相信大哥一定能中兴龙家，让龙家恢复往日的鼎盛。”
　　老太太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那样的繁华已经不容易了。
　　她不忍心让龙雪离失望，也强笑着点头道：“是啊，柏儿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他一定能让龙家恢复鼎盛状态的。只是可恨刘氏，龙家偌大的家底都不知道被她掏空去了哪里。”
　　正说着，龙青儿泪流满面的哭着滚了进来，跪在老太太的脚下叩头道：“老太太，求求你给刘姨娘找个大夫吧。她已经快要不行了。”
　　老太太厌恶的看了龙青儿一眼，道：“她是刘家的罪人，死有余辜。怎么，你很想回去鸿运阁陪着她吗？你当初为什么选择来千秋阁陪老身礼佛，你以为老身真的不知道吗？她做出了那样伤风败俗的事情，老身没有让她身败名裂已经是看在你的份儿上了。”
　　老太太说着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那模样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龙青儿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龙雪离阻拦了道：“五妹妹，不要再惹老太太生气了。我随你去瞧瞧吧。”
　　龙青儿心头格外的难受，想要开口拒绝龙雪离，却发现无论如何都开不了那个口，只能点了点头，带着龙雪离去了。
　　一踏入鸿运阁，龙雪离就闻到了一股破败的味道。
　　尽管打理鸿运阁的嬷嬷十分的尽心，可在绿油油的树叶下面掩盖着的还是腐败。
　　站在大厅的门口，往前一步是如同怪兽之嘴的厅堂，糜烂的气息从大门口不断的往外喷吐。
　　往后一步是鸟语花香的天堂，看起来和龙家眼下别的三个院子没有什么不同。
　　“怎么会这样？”龙雪离深深吸了一口气，踏进大厅里，触手可及的地方都是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没有人居住的地方。
　　龙青儿的脸色算不上好，轻声道：“鸿运阁的丫头嬷嬷们都被打发出去了。看守院子的嬷嬷原本是不负责伺候的。也只有一个小丫头负责一日三餐。别的伺候的人都没有了，姨娘身子弱，也做不来这些的。日复一日，就成了这样了。”
　　龙雪离唏嘘着，当时修建围墙的时候，龙雪离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将鸿运阁囊括在内，可老太太坚决不肯。如今到鸿运阁除了走花园的小角门儿绕一大圈之外，别无办法。
　　看着龙雪离的脸色，龙青儿竟然噗通一声给龙雪离跪下了，叩头道：“三姐姐，我知道如今府里的事情都是你说了算。能否恳求三姐姐，拨两个人过来伺候姨娘吧。她真的很可怜。”
　　“青儿，起来，我刘碧儿的女儿犯不着这样和别人卑躬屈膝。”一个粗哑的声音在龙雪离的身后响起，龙雪离回头一看，冷不防被吓了一大跳。
　　眼前这个面目枯槁的女子，哪里还有半分以往那个风光无限的刘姨娘的样子。
　　头发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有梳洗了，乱糟糟的蓬成一团，肌肤都如同失去了水分的茄子，一层薄薄的皮松松垮垮的挂在骨头上。
　　露在袖子外头的手，更是让龙雪离觉得触目惊心。
　　刘姨娘的那一双手原本也是保养得宜的，寸长的指甲涂着颜色格外的修长好看。
　　可如今那一双手黑漆漆的，如同老鹰的爪子一样。
　　“刘姨娘？”龙雪离不敢相信的开口，却见到那女子倨傲的表情，走到一张满是灰尘的椅子上坐了，眼睛里也泛着不一样的神彩。
　　“青儿，你先出去，我有事情想要和大小姐单独说。”刘姨娘此刻的表情是不容置疑的，似乎眼下她又恢复了管家姨娘的模样，高高在上，挥斥方遒。
　　龙青儿愣了愣，看着龙雪离的眼神中有几分乞求。
　　龙雪离缓缓的叹了口气，道：“五妹妹你就先出去吧，我和姨娘说说话就来。”
　　龙青儿虽然格外的不舍得，也不放心，可也不得不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事到如今，刘姨娘可曾有过悔改之意？”龙雪离缓缓的开口，坐在婉如刚才擦干净还垫了一块娟子的凳子上。
　　刘姨娘冷眼看着这一切，冷笑道：“大小姐还真是尊贵啊。眼下的龙家，大小姐就是最尊贵的女人了吧。想不到我刘碧儿斗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竟然败在了你的手上。”
　　龙雪离缓缓摇头道：“你错了，你不是败给了我。你是败给了你自己。”
　　“不过，你以为你就赢了么？”刘姨娘尖利的吼叫道：“你永远都赢不了她。你要知道她是谁，你一定不会相信的。不过，我绝对不会告诉你。我要让你在恐惧中缓缓的等待死亡。不要以为你嫁给了七皇子将来就一世太平，你不死，她不会死心的。不过，她不会让你这样简简单单就死了的。你等着！”
　　刘姨娘的话似乎是疯话，可龙雪离却是听得心惊胆战，道：“你口中的她是谁，是这些年在龙家后院兴风作浪的人吗？是谁？若是你说出来，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呵呵……”刘姨娘干瘪的嘴唇发出鬼叫一样的声音，道：“大小姐当真是好筹谋好算盘啊。让我背叛主子，岂不是代表我的女儿要替你受过。从肚子里的孩子没有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等待着我的是这样一条路。今儿个引了你过来，不过是想要告诉你。若是我死了，我的灵魂会变成鬼魅，日日夜夜缠绕着你。缠绕着你将来的孩子，你的子子孙孙。我不得好死，你也不得好死。我会在你的身边一直看着你，看着你。”
　　“放肆！”婉如听不下去了，呵斥道：“我们小姐好心来看你，你却如此不知好歹。小姐，我们走，她已经疯了。”
　　“我是疯了，我是被龙雪离逼疯的。不过，她也离疯不远了。你重整了龙家，救了龙家，却是得罪了她啊。原本她是想要放你一条生路的。可惜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龙雪离，你等着属于你的报应吧！”刘姨娘呵呵的笑着起身，如同鬼魅一样飘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龙雪离脸色略有些苍白的坐在椅子上，只觉得自己的背心都已经被濡湿了。
　　“小姐，不过是些疯言疯语，你别放在心上了。”婉如替龙雪离擦干净了额头上沁出的冷汗，看着龙雪离苍白的面容格外的担心。
　　“婉如，你知道吗？我感觉似乎有一张网，从四面八方的网过来，我逃无可逃。原本我以为刘姨娘会在最后告诉我答案，却不想把我引入更深的迷雾中。她口中说的她究竟是谁呢？是谁那么想要毁了龙家，毁了我？”这个问题，直到十天之后龙柏大婚，龙雪离都没有想明白。
　　“小姐，今儿个是大少爷大婚，你就不要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了。大喜的日子，你也应该高兴一些。”婉如和春菇变着法子的开解龙雪离。

　　☆、127。第127章　雪莹的帖子

　　龙雪离笑道：“好了，不必你们提醒我，我也知道今儿个是特殊的日子，我是不能不高兴的。”
　　婉如笑道：“正是这个话呢，听说荷筝公主瞧在你的面子上也会来，七皇子和云世子都会来。前些日子小姐大刀阔斧的整改院子，还有不少的人说小姐是脆生生的打了龙家的脸面。如今少爷大婚，这样多有头有脸的人来给少爷贺喜，可是多少人都盼不到的荣耀呢。这可是小姐带来的。”
　　龙雪离伸手掐了下婉如的脸蛋儿，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样多话了，定然是和春菇学的。这样嘴碎的话，不会是你说出来的。”
　　原本龙雪离不过是玩笑话，可春菇在旁边听着，心里却有些不痛快了，嘴上没有表现出来，可表情上到底是恹恹的。
　　直到已经成了妇人装扮的雅兰带着婢女走了进来，春菇才提起神来去招呼。
　　“今儿个是你们家爷的好日子，你怎么不去帮忙，反而来我这里讨清闲？”龙雪离打量了一下雅兰，眼下的她比起做丫头的时候格外的不同。
　　到底是官家小姐，一打扮起来，还当真是有模有样的。若非家道中落，如何会嫁予别人做妾。不过好在龙柏对她格外的宠爱，也算不上是亏待她了。
　　只是今儿个大妇进门，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屈膝行了礼，才道：“小姐这是在取笑婢妾呢。院子里的事情有老太太牵头，娟姨娘帮衬着，我也就得了空，来小姐这里坐坐。”
　　龙雪离见她似乎有话要说，找了个借口将婉如二人打发出去了，道：“这样的日子，你过来定然是有事的。说吧。”
　　雅兰不好意思的扭动了下身子，道：“这样的事情，原本是不应该拿过来麻烦大小姐的。只是婢妾除了找大小姐，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大哥对你不好？”龙雪离皱眉。
　　雅兰摇头道：“并非是爷的缘故，是婢妾自己。看着到处高高挂着的大红灯笼，婢妾的心，竟然是嫉妒的……”
　　龙雪离沉思了半晌，才道：“这样的情绪是正常的，任何一个女子都会。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只要记住，安守本分，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龙家和大哥都不会亏待你的。你是我身边出去的人，若是亏待你，那就是亏待我。大哥不会的。”
　　“婢妾知道，因着有小姐在，婢妾少受许多委屈。爷已经允许我跟着香姨娘学东西。说是日后能帮着奶奶打理家事。婢妾担心的是奶奶没有容人之量……”雅兰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抬眼，打量着龙雪离的神色。
　　龙雪离拍了拍雅兰的手，道：“你放心吧，你们家的这位奶奶，脾性是最好不过的了。我打听过了，极易相处。大哥让你帮着打理家事，这是对你的看重。你且安心就是。眼下我在府里，还能开解你一些。日后你可要学着自己开解自己。不过你若是恃宠而骄，别人不说，我就第一个饶不了你。”
　　雅兰略有些惶恐，垂首道：“婢妾不敢。”
　　龙雪离点头道：“你是聪明的女子，知道应该如何去处理事情。日后这样的话，也不要当着第二个人的面说了。嫉妒，可是七出里头的条例了。”
　　雅兰面色变了变，还没有开口说话，春菇高亢的声音就响起来了，道：“奴婢叩见荷筝公主。”
　　雅兰也算是懂事的，听见荷筝来了，连忙将不愉快的神色收敛了，笑道：“多谢小姐开解婢妾，婢妾这就回去红叶馆看看有没有需要婢妾帮忙的地方。”
　　龙雪离点头道：“去吧。”
　　荷筝进门就调笑道：“皇嫂，你怎么不出去帮忙啊？”
　　龙雪离嗔怪道：“你这声皇嫂我可是不敢当，若是让云悦听见了，不定会如何呢。再说了，外头宾客满院，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去抛头露面算什么呢？”
　　荷筝只听见了前半句，以为龙雪离介意自己侧妃的身份，忙道：“离儿姐姐，你听我说，我皇兄不是有意的。云悦那嫡妃的身份，不是他想要给的。不管是他还是我，最中意的嫡妃永远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