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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抢亲记-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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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清活到房间,对着小匣子发呆。
他被赶出江家小院儿的时候,其实就明白了。
江柔口中那个战死沙场的丈夫,恐怕就是沈十三……
沈十三啊沈十三!你咋就混成这幅德行了?!
自己的媳妇儿背地里咒着你去死,还是战死沙场的那种诅咒……
对一个常年在战场上讨生活的人来说……也忒毒了吧!
霍清觉得依照江柔这个态度,一年两年内应该是不考虑嫁人的事情。
这是一场持久战啊……
可是沈十三给他的时限,是三天之后将军夫人的位置就要让江柔把它坐实!
将军的那双砂锅大的拳头,打在他身上应该会折两根肋骨吧?
……
这可咋整?!
经过深思熟虑,霍清趁着天色还早,赶忙又收拾着去了一趟白头村。
**
白头村这两年蝗灾闹得严重,地里的收成一直不好,种不出几两米,也种不出什么好菜。
一年到头的存粮,还不够挨着过冬,原本喜庆的新年,正是应该大吃大喝的时候,孩子反倒还饿瘦了。
周大海和周李氏端着稀粥,两人面对面的坐着唉声叹气。
“周大海,你能不能争点气,这一天天的稀粥咸菜,我们受得了,孩子也受不了啊!你看俩孩子身上都没二两肉了,你这个爹当得亏不亏心?”周李氏虽然挨了饿,可嗓门儿还是十分的大,一句话说得像吼一样,语气里满是对相公不成器的怨怼。
周大海惧内,平时都不敢跟娘子大声说话。
收成一年比一年不好,他心里急,可天公不作美,他也没办法,娶了个娘子还像母夜叉一样,天天对他非吼即骂。
哪像村头刚来的小娘子,白白净净的,温温柔柔的,走起路来步子也小小的……
再看看家里的这个老虎,说话除了吼就是嚷,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
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周大海心里原本就窝火,周李氏一埋怨,他就更觉得自己上辈子没积好德,娶了这么个不贤不德的婆娘,只是平时被骂惯了,一时也不敢还口。
周李氏见丈夫不说话,更加来劲了,“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家里锅都揭不开了,你就知道靠地里的二两菜捱着过冬,你脑子就不能灵光一点?学学隔壁老王家?知道过不下去了,就自己到襄阳城里找活计做,看看人家这一家人过得多么有滋有味?再看看我们?同样都是男人,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一个男人的最讨厌的颜色是什么?
绿色!
一个男人最不能忍受的是什么?
自家媳妇夸别的男人好!
周李氏一口一个隔壁老王怎样怎样,那小语气,那小神态,周大海眼瞅着自己头上的帽子都在隐隐发绿了,就算平时脾气再好,这还能忍?!
他下摔了手里的碗,站起来指着周李氏怒吼,“个不要脸的浪蹄子,隔壁老王这么好,你去跟他睡啊!看看他会不会分你两担米?”
丈夫平时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今天自己不过说了他两句,就跳起来了,还敢骂她!
周李氏心里的火蹭一下就蹿起来了。
她也一下摔了碗,站起来跟丈夫对骂,“我是浪蹄子?你是什么?老娼货?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心里惦记这村头才来的小寡妇,一天天的,眼珠子都恨不得贴到人家身上去,你当老娘瞎呢?!平时不说你,是想让你过过眼瘾就算了,老娘都没跟的计较,你现在还敢跟老娘嚷嚷?!”
周大海自己心里的龌龊事儿被娘子揭穿,当场恼羞成怒。
怒火一烧脑子,平时里鸡零狗碎的小杂事积攒在心里的不满,就借着契机喷发了出来,撸着袖子跟周李氏对骂开了。
周李氏也是个厉害的角儿,完全就是市井泼妇的代表型人物,半点亏都是不肯吃的,见丈夫跟自己来劲儿,也瞪着眼睛一茬一茬的骂回去。
“咚咚。”
两人正在家里闹得不可开交,门突然被敲响了。
两人皆是一愣,对望了一眼,不知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人回来自己家。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两口子再怎么吵,那都是自己关起门来的事,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装天下太平。两人暂时按甲休兵,整理了面部表情,去开门看来人是谁。
周李氏一开门,只见一个身形清瘦的俊秀公子站在自己门口。
这个人她不认识,也没见过,于是问,“小哥儿,你走错门了吧?”
只见俊秀公子摇头,“不,我是专程来找夫人你的。”周大海在后面一听,一个男人专门来找自己的婆娘,一下子就炸了,冲上来指着周李氏的鼻子质问,“你个荡妇,这个男人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什么时候给老子带了绿帽子?”
周李氏一把将男人的手拍开,“少给老娘瞎咧咧,这人我不认识!”
说罢又没好气的转头去问那男子,“你谁啊?我又不认识你,找我干嘛?”
男子说:“不要紧,我也不认识夫人。”
周李氏正想骂他是不是有脑子病,就见那男子不急不缓的从衣袖里一掏,掏出两块银锭子,放在手心里送到她面前。
看那个头,少说有一百两!
顿时周大海和周李氏两人的眼睛都直了。“小哥儿找我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两口子能办到的,绝对不含糊!”周李氏虽是对着男子说话,眼睛却一刻没离开他手里的银锭子。
男子把银子往前面送了送,也不说话。
周李氏试探着问:“给,给我的?”
男子点点头。
几乎是在男子点头的一瞬间,他手里的银子就不见了,转而到了周李氏和周大海手里。
百两雪花银啊!他们一家不吃不喝,两三年都攒不了这么多钱!
那两口子拿着银锭子翻来覆去看了好遍,又放在嘴里咬了好几回,等确定是真银子,心绪平静下来,才犹疑着看向门口的男子。
那男子笑了笑,朝村东头的一座小房子指了指。
周李氏讶然,“江家小寡妇?”
男子颔首肯定她的话,“正是!”
等周大海家的门扉关上,安排好一切的霍清朝江柔的小院子里远远望了一眼,轻轻一笑,深藏功与名!
**
深夜,江家小院儿。
张姚氏和江柔一人占了一头炕头,面对面坐着。
一人沉默不语。
一人喋喋不休。
张姚氏说了一天,嘴都要说干了,却见江柔还是不为所动,心里急得不得了,却仍不死心的劝,“小柔啊,霍公子人长得好,也斯文有礼,你认真的考虑一下好吗?”
她怎么说,江柔都坚守三不原则。
不听。
不动。
不答应。
整个人就保持一个姿势坐了一下午,张姚氏的话全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她将来或许会嫁人。
但不是现在,至少得等小安安长大了。
而且,她自己的条件,自己也清楚。
什么都没有,连清白都没有……
谈嫁人,太奢侈。
张姚氏为她好,她知道,但叫她就这样丢下他们娘俩,她做不到。
张姚氏也知道她的想法,所以心里才越发的着急。
女孩子有多少青春?全都耗在一个妇人和孩子身上,将来人老珠黄,再想嫁人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张姚氏原来是做馄饨生意的,各色各样的人见多了,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观那霍公子的穿着和气度,家里不说大富大贵,反正绝对吃穿不愁。
小柔嫁过去,绝对过不了苦日子!
而且这样的男子,面如冠玉,风度翩翩,哪个少女不喜欢?
他要是再年轻个十来岁,她也动心!
这么好的条件,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她自然是希望小柔嫁得好!
这晚,张姚氏拉着江柔说了大半夜,硬是不让她去睡,到后半夜,江柔实在撑不住了,居然坐在睡着了!
张姚氏见了,实在没办法,只能让她去睡了。
江柔如蒙大赦,鞋子都没穿好,就一溜烟儿的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张姚氏看着她逃蹿的背影失笑不已。
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第二天,江柔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
张姚氏知道她昨天睡得晚,也没去喊她。
闲着没事的时候,就让小安安自己在学步车里坐着追鸡崽子,她下厨做了两样江柔儿时就喜欢的糕点,想着等她醒了在好好跟她谈谈终身问题。
女孩子的青春很短,韶华易逝红颜易老,有了机会就应该抓住。
------题外话------
张大娘神助攻
第一卷 寡妇门前是非多
江柔小时候最爱吃金乳糕和蜜酥卷。
金乳糕是用牛乳煮沸,点醋,像做豆腐一样,让牛乳渐渐凝固,沥干水分,以帛裹,压实,再上锅蒸一刻钟,出蒸笼后浇上蜂蜜。
食之既有牛乳的浓郁和香甜,又豆腐的嫩滑,爽溜可口。
而蜜酥卷是用蜂蜜、酥油和面,制作的时候七次折卷,加黑芝麻的炸制成点心,口感极其酥脆。
当年张曼兰还没有走丢的时候,和江柔几乎天天腻在一起玩儿,张姚氏馆子里不忙的时候,就把这两道点心做来给两个小女孩儿当零嘴。
后来张曼兰走丢了,她就再没做过,江柔也再没有吃过。
想到走丢的女儿,张姚氏眼睛里忍不住含了泪水,心酸不已。
正在厨房忙活着,突然听到院子里的小安安哇的一声哭了,然后是江柔惊慌提高的声音,“你们做什么?”
似乎是对院子外面的人说的。
张姚氏心里一沉,赶紧抹干净了眼泪花儿,擦干净了手,着急忙慌的从厨房里出来。
一出来就见江柔把小安安从学步车抱到怀里,心疼的轻声低哄,而院子的矮篱笆外面,围着一群八九岁的小孩儿,手里拿着夏天存下来的苞米梗,往小安安身上丢。
院子里的地上,已经丢了一大堆。
苞米梗虽然轻,也砸不疼人,但还是吓着了小安安。
江柔抱着孩子,躲进内屋,站在门口有些愤怒的跟着外面的小孩儿讲道理,“你们怎么能欺负小孩子呢?他还那么小,你们会砸伤他的!”
可惜,她原本就是个温柔的性子,发起怒来也不怎么具有威慑力,那群小孩子根本就不怕她,反而对着她做鬼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看起来太好欺负,那群小孩子做完了鬼脸不但没走,反而站在篱笆外撅着屁股对她摇,摆出一个‘你来打我呀’的姿势。
一边摇还一边吐着舌头,“略略略~”
江柔不会骂人,更不会骂小孩子,涨红了连半响说都不出一个字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其中一个稍大的小孩子见她的模样,胆子更大了,直接朝着江柔的面门丢了一个苞米梗,大笑着对伙伴说:“我娘说这村头的小寡妇不检点,那个孩子是她跟野男人生的野种!”
有年纪稍小一点的孩子问:“虎子哥,什么是野种啊?”
那叫虎子的小孩儿得意的向江柔的方向瞟了一眼,大声说:“野种就是奸夫淫妇做不要脸的事生的种!”
小孩儿又问:“他们为什么要做不要脸的事啊?”
虎子说:“因为奸夫要给淫妇银子,给了银子,淫妇就给奸夫做不要脸的事!”
小孩儿不耻下问:“你怎么知道有奸夫给她银子了?”
虎子又说:“我娘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她们家都没有种地,还天天有钱花,肯定是野男人给的银子!她们俩还成天往襄阳城里跑,肯定是去跟野男人私会去了!”
说完了,虎子似乎觉得解释得不够完美,又接着道:“我娘还说,说她家连个男人都没有,居然还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说不准也是野男人不要的野种!”
这一唱一和,配合得相当好,简直让人难以相信,这些污言秽语,是从两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的!
江柔抱着小安安,气得浑身发抖,可是她嘴笨,又不知道怎么跟孩子掰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只能听着这群孩子说着下流的话,在她面前对她千般诋毁。
简直眼泪都要气出来了。
世人都说人之初,性本善。
其实也有人说,人之初,性本恶。
孩子的话其实最毒。
人生下来,不知礼法教条,不知是非对错,在日渐成长的过程中,我们才学习着这个世界的规矩和法则,披上美好的外皮,压抑束缚着自己内心的恶。
可是在最初还是孩子的时候,辨不得善恶,是非由他人传达,世界观由他人塑造,最终长成什么样,全看大人如何教育。
虎子受了娘亲的唆使,在说话不用负责任的年纪,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一个素不相识的大姐姐,和一个尚在蹒跚学步的小孩子。
他不明白自己的话会对别人造成什么样的伤害,所以毫无心理负担。
张姚氏性子不泼辣,可是也是吃不得亏的。
她可没有江柔温吞!
这些小孩子她认识,是村里的小孩,平时就爬坡上坎,没个消停,皮得很!
从厨房出来,刚好看见这群小孩在欺负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她两大步跨进院子,捡起地上的苞米梗对着虎子就丢过去,毫不客气的骂了回去,“没教养的小屁孩儿,我家孩子没爹,你们是有爹生没爹教!”
那群小孩儿见来了帮手,还是个不好惹的帮手,瞬间就大喊大叫着一哄而散。
张姚氏见小孩儿都哄散干净了,才急着跑去江柔跟前,先检查了小安安,再检查了江柔,担忧得很,“小柔,没伤着吧?”
江柔木木的抱着孩子,眼圈红红的看着张姚氏,“我没事。”
毕竟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荡妇,心里委屈极了。
沈十三一直是江柔心头的一根刺。
现在有人捏着这根刺,把它抽出来,她还没来得及喊疼,又狠狠的插进去。
当初她从沈府离开的时候,确实接了郭尧给的银子。
她的卖身钱……
张姚氏拍着她的背,心疼的安慰她,“没事啊小柔,这群有娘生没娘教的小东西,下次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他们的嘴!”
江柔看见张姚氏眼里的心疼,不想她担心,擦干了眼泪,耸了耸鼻尖,笑着说:“好香啊,大娘做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她眼睛还很湿润,鼻尖也都是红的,明明委屈得不得了,还要装着没事,反过来不让自己担心,张姚氏很心疼。
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顺着她的话说,“我做了金乳糕和蜜酥卷,马上就好了。”
江柔很惊讶,“金乳糕和蜜酥卷?”
她已经有四五年,没有吃过了。
自从张曼兰失踪了之后。
张姚氏笑着点头,爱怜的把她的碎发别到耳边,“是啊,金乳糕和蜜酥卷,大娘知道你喜欢吃,来尝尝吧!”
江柔有些怔愣,片刻后回神,“嗯。”然后抱着小安安跟张姚氏一起去了厨房。
刚刚被熊孩子败了心情,江柔的胃口也不是很好,但又不忍心拂了张姚氏的好意,于是硬是两样糕点都吃了好几块才停下来。
肚子有些撑了。
也没再准备吃中饭,便架好绣架,绣余向烟要的绣品。
张姚氏看她心情还有些低落,也不再拿霍清的事情去烦她,收拾了院子,坐在她身边给小安安缝小衣服。
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江柔刺双面绣正刺得认真,张姚氏想着她今天中午就只往肚子里填了两块儿糕点,现在怕是饿了,就去厨房做了晚饭。
厨房熄火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今夜的星空很好,张姚氏想了想,就在桌上点了蜡烛,把桌子摆在了院子里。
对着星空美景,人的心情也能舒畅一点。
她喊江柔吃饭,江柔才发现已经这么晚了。
张姚氏在她的绣架旁点了好几盏灯烛,可是刺绣是个细致活儿,特别费眼睛,江柔一歇下来,觉得眼前都有些泛花重影。
她揉了揉眼睛,才觉得世界清楚了些,去到院子里。
隆冬的天气干燥,星空也很美,繁星缀满了整片天空,偶尔有一两颗特别亮的,一闪一闪,像调皮的小眼睛。
娘亲曾经和她说,人死了就会变成星星,江柔想,这满天繁星,肯定会有一颗是张相公吧!
那个总是笑得和蔼的、曼兰的爹爹。
厨房里还有碗筷没有拿出来,张姚氏还在忙活,江柔就去厨房给她打下手。
洗好的碗筷拿出来,刚刚放下,黑夜里走出来两个男人。
她仔细一看,两个男人还牵着两个小孩儿。
正是白天里被张姚氏骂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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