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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恶妇-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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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荷月哭得梨花带泪的,满脸的无助,生怕如同月桥说的那般,大夫人如今派了鸢儿来取代她,这妾室之位在月家人来了后也定然只有一位,她和鸢儿只有一人能胜出。
  荷月不是没想过去找老夫人给她撑腰,毕竟大夫人再如何厉害,在老夫人跟前儿也只是个媳妇,她好歹也曾是老夫人身边得力的丫头,大夫人再嚣张也是会顾忌的。
  但就如同少夫人说的那般,老夫人如今才将将醒来,这整个宁家里里外外的都是大夫人说了算,趁此机会她让鸢儿取而代之,就算事后老夫人再追究也于事无补了不是?
  可惜的是,荷月这番梨花带雨不仅仅没让安氏动容,更是让她险些气晕过去。
  她才将将说了那话,这连一刻都没过,就出来这么个拆台的,别说看在老夫人的面上顾忌了,现在她看这丫头,那是恨不得吞了她!
  庄氏见势不对,赶忙呵斥起来:“胡说什么呢你这丫头,你不是在老夫人身边当差当得好好的吗,怎生犯了糊涂?”
  庄氏这番话,原本是想在暗地里提示荷月两句,但荷月前脚才被月桥给灌输了几个时辰的话,这会心乱如麻,哪还有平日里半分警觉,只认为月桥的话被一一验证了,满脸震惊的看着庄氏:“二夫人,连你也……”
  当日庄氏的祝贺历历在目,如今在听她言,荷月只觉一颗心直往下掉,难道,她真要被送回老夫人身边,做一个伺候人的奴婢了吗?
  不!
  荷月眼里闪过不甘、愤恨,她紧紧咬着牙,狠了狠心一下一下的磕在地上,边磕边哭着乞求:“还请大夫人不要赶走奴婢,奴婢保证不会同鸢儿争宠,只会一心一意的伺候好五公子,绝无二心,求大夫人让奴婢留在莺歌院吧。”
  安氏头疼欲裂,面对着众目睽睽意味不明的打量,如今看荷月的目光当真是猝满了毒。若非不是这丫头跳出来,任凭月家怎样胡搅蛮缠也是没有用的,完完全全的一面之词,她只要随口否认就能让她们灰溜溜的回去,如今却多出了荷月这个意料之外的人。
  月氏,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啪啪啪”余氏低声轻笑了两声:“亲家如今还有何话要说?莫非还要在否认一次?”
  是是非非众人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便是安氏再狡辩那也不过是为自己扯一尺布来遮遮羞罢了,早在那丫头跳出来的时候这一局安氏便输定了。
  “不过是个丫头的话罢了,做不得真,”安氏不敢看她的眼,只淡淡的侧开了头。
  “丫头?”余氏低低的笑了出来,还饶有兴趣的问着一众嗷嗷待哺的老百姓,问着:“大夫人说这只是个丫头罢了,你们信吗?”
  不少老百姓摇摇头。
  余氏却正了脸色,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过这确实是个丫头。”
  好些人被弄得没回过神,余氏又开口了:“只是,虽然是个丫头,但也不是普通的丫头,这丫头曾经可是老夫人跟前儿的大红人,这不,老夫人疼爱她,在新娘子回门后不久便赐下了,如今正住在那莺歌院呢,莺歌院是哪儿大伙听闻过吗?”
  未等别人有所反应,她道:“正是那宁小侯的住所呢。”
  这一说,人人都反应过来了。
  “大夫人!”余氏一转头对上她,语气里加重了几分:“一个老夫人跟前儿的红人说的话到底可不可信,你在这金陵城里随便问,还是说,夫人觉得这个丫头被老夫人当做心腹一般养着,不过是去了几日的莺歌院,会被我月家这个乡下来的闺女收买?”


第46章 当之责
  下朝后,宁阁老和宁公父子才堪堪踏出宫门,守在宫外的宁家下人就着急的上前,口中不断的呼唤:“老爷,大老爷,不好了,发生大事了!”
  宁家父子脸色一僵,相顾一看,忙问着:“怎么了这是?”
  下人就差拽着他们的袖子往回拖了,急道:“五少夫人娘家人闹上门了,如今正在门外呢!”
  下人的话一出,宁家父子脑袋里就闪过明悟,随即脸上还有些尴尬。
  果然是家里头做的好事被人知道,如今被人给找上门了吧?
  “还愣着干嘛,赶紧回去!”宁阁老招呼着还没回神的宁公,急忙上了外头的轿子,不大一会就到了宁府。
  围得水榭不通的朱雀街,老百姓一看宁家当家的回来了,纷纷让开了一条路,让宁阁老和宁公的轿子过去,彼时,宁大夫人安氏被余氏的话给堵得开不了口,庄氏是个混不吝的,见状一下就插进来胡搅蛮缠一番。
  余氏对付安氏这起那是胸有成竹,但对庄氏的撒泼也是头疼不已,倒是在僵持的时候,月桥在绿芽的搀扶下可怜巴巴的走了出来。
  美人梨花带雨,哭得委屈,哪怕不甚优雅的滑落在地,哭嚎一番那也是别有一番风味,更显得柔弱不堪,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在场的老百姓们本就偏着弱者一方,当事人再一出来哽咽着诉说委屈,顿时心里就有一把谱了。
  有一个这样不讲理的婆母,还有一个撒泼打诨的婶子,这月家女确实是个可怜人。
  被称之为可怜的月姑娘眼角处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月余粮悄悄走近她,小声说道:“妹妹,快起来了,已经可以了,地上凉气儿重着呢。”
  月桥嘴角“嗤”了一声,舔了舔干涩的红唇:“脚麻了。”
  她倒是早早就想起来了,只是脚背处一阵麻过一阵儿,让她险些就要惊呼出声,又怕开口要坏事,只得继续坐在地上,麻得她眼泪止不住的掉。
  绿芽在旁一听,赶忙把人扶起来,月桥便倚着余氏站着,与宁家众人对峙抗衡。
  宁阁老和宁公回来时见到的情形便是如此,宁阁老忙带着宁公插进去:“这是怎生回神?”他转头对月当家等人和气的道:“月家的,咱们都是一家人,有话进去好生说就是,何必让人看了笑话不是?”
  这头宁公也转向安氏和庄氏,黑着脸斥责了两句:“亲家来了怎的不请人进去坐坐,在外头说话像什么话!”
  这父子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很快就把事情平息了下来。
  宁阁老是长辈,他发了话,月家这头也不好做得太过,再则该说的也说了,事情如何相信明儿整个金陵城都知道,他们又何必再逞能?
  月当家接到余氏的眼色,憨实的笑了起来:“阁老这话说得不错,那便进去说吧。”
  于是,一行人便依次朝里头走去,安氏落后几步,简直是恨得咬牙切齿的,这月家人来闹了一通,如今满城风雨,到最后还成她的错了?
  只是宁公的斥责她也无法反驳,只心里把月家人,尤其是月桥狂骂了一通。
  宁公也没注意到这些,只在一旁悄声问着:“衡儿呢?”
  他岳家闹到家里这般大的事儿,这小子竟然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咋知道!”安氏正在怒头上,闻言就丢出了一句,只说了后,又不自然的解释起来:“一大早的,出了老夫人的门就跑了,说是外头有个什么外域来的商队,那马家小子邀他去瞧瞧。”
  说起儿子,安氏又想起了那月氏。
  不就是两个丫头吗,这都容不下,不仅仅让她和老夫人赐下的丫头去给她侍疾,到现在连个名份都没有,还说什么让鸢儿去学规矩!
  她一个泥腿子,还教人学规矩,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为了这,她儿都跑外书房住了,宁衡什么性子,安氏这个当娘的一清二楚,打小就受尽了宠爱,性子也是随心所欲,哪里在女人手里头吃过亏?
  这月氏嫁进来几日,不仅仅闹得家里不安宁,还让宁衡这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都忍不住维护和退让,赫然让安氏危机感大增。
  假以时日,这月氏是否还要取她而代之?
  安氏满怀忐忑的跟着进去了,外头,宁家这出大戏一传十,十传百的让人津津乐道,更有那说书的脑子一动,跟着转了几圈,一下就把宁家大戏给重新编排了一次,放到台上,又惹来一阵热议狂潮。
  直接就盖过了那外域商队来访的事儿。
  金陵是大都皇城,如今四海升平,外域国家也时常会来都朝通商,缔结友好,不过这回这波国是头一回来访,跟随着波国使者一同来访的商队一入金陵就被人群给包围了。
  如同宁衡这般的公子哥,早早就得到了消息,如今在使者楼里等候着,那波国商队也早早知道楼子里这些公子哥的身份,自是不敢怠慢,派了一队身穿薄纱,露出胳膊和腰围的异域女子上来奉茶,女子们半遮着脸,露出勾魂的眼眸、斜长的眼尾,竟是比往常来访都朝的外域国家女子更来得摄人心魄。
  自认阅女无数的宁小侯初初也被惊了一惊。
  宁小候都是如此,更别说其他世家公子了,马明明压根坐不住,不停的捅着宁小候的胳膊,问着这个如何,那个如何。
  宁小候被问得耐心越发少了起来,不耐烦的撇了眼满脸兴奋的马明明:“有什么如何,哪有我们苏河上的姑娘们漂亮。”
  马明明一滞。
  心道,你方才自个还看呆了呢,现在装什么正经呢?
  “不就是家里有个天仙看不上这些凡女了吗?”
  宁衡淡淡的问道:“你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马明明立马闭了嘴,眼咕噜装作在场上到处寻摸。
  不大一会,波国商队就准备好了,这回子,他们带来的是波国独有的器皿和宝石,件件都充满了异域风情,尤其那纱,不光是涌进来的姑娘们爱不释手,便是男子也不知何种原因买了不少。
  宁小候也是个大方的。早在看到那些薄纱时,他便已抢先买上了不少,至于要做什么,他心里想了不少。
  涌入的人群越来越多,而在宁小候四周窃窃私语的人也越来越多,随着不少人的指指点点,宁小候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转头做了一个凶神恶煞的表情:“说小爷什么坏话呢?”
  四周的人群被吓了一跳,若是换了以前,知道宁小霸王无法无天的性子早就胆战心惊的跑了,但今儿的事儿传得有些广,素来让人觉得高不可攀犹如高岭之花的宁家今儿闹了一场,一下就让那顶端上的仙上人家变得平凡了起来,如今再看这宁小霸王,身姿修长,面如冠玉,虽没有那潘安之貌,但也算得上一表人才,风度翩翩了。
  这样的人,咋就是那一副脾性呢?
  有胆儿大的,小声的告诉他:“宁,宁公子,你岳家上门了。”
  宁衡随意的点点头,下一秒,他呆了呆,转头朝着说话的人:“你再说一次!”
  说话的人连连后退了两步,又重复了一次:“你岳家上门了,方才还在宁家门前闹了一通,你,你快回去吧。”
  岳家上门来闹,宁衡脑子里只有两个字:要完!
  “你先替我拿着,”宁衡把手上的东西一股脑的扔给马明明,抬脚便要走,临走之际还不忘吩咐了两句:“待会把我看中的东西都送到宁家来。”
  “知道了,”马明明话未完,宁小候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宁家正厅里,宁阁老坐在首位,左手边,是宁公,宁二爷、三爷、四爷以及安氏等女眷,右手边,是月当家、余氏和月余粮等人。
  丫头们上了茶,又规规矩矩的鱼贯而出。
  袅袅茶香扑来,屡屡烟气上冒,宁阁老开了口:“既然月家的也找了过来,想必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是一清二楚,这回子的事儿是我宁家做得不对,老大媳妇!”
  宁阁老喊着安氏,道:“你这次有失偏颇,让孙媳妇受了委屈,往后切不可如此行事了,知道吗?”
  安氏被当众点名,羞愧难当,偏生嘴唇微动就是说不出话,宁公便主动开口揽了下来:“说起来也是我齐家不严,平日里只顾着处理外头的事儿,没顾得上家里,以至于让儿媳受委屈了,你们放心,那两个丫头再不会碍你们的眼,待会就把她们给调到别处去。”
  余氏看着满脸涨红的安氏,淡淡的笑了笑:“亲家说笑了,亲家母做事急躁了些,我们也能理解,做人媳妇吗总是要受点委屈的,这回便揭过就是。”
  说完,她拍了拍身边月桥的手背,而月桥便趁机垂着头默然无语。
  “哼,”安氏鼻头轻轻哼了一声。
  宁衡便是在此时回来的,他嬉皮笑脸的走进了正厅,在有些僵硬的气氛里淡然开口:“今儿外头有波国的商队过来,我正好去瞧了瞧,那些东西确实艳丽绝伦,岳母,娘,各位婶子、长辈,我给你们各自挑了一样,待会就送过来了,你们也好生瞧一瞧这些稀奇玩意儿。”


第47章 衡之精
  对于收买人心,尤其是女人心,宁小候是十分有经验的,虽不说手到擒来,但面对他振振有词的讨好奉送,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收敛了几分脾气。
  安氏是最给面子的,当即就笑开了花:“还是我儿孝顺,连出门逛个商队都知道惦记为娘,不枉我白疼你一场。”
  “嘿嘿,”宁衡顺着杆子往上爬,挑了个位儿坐下就开始给众人讲起了今日那波国的奇闻轶事,在他的声情并茂下,那波国连个茶壶都是非常另类奇特的,倒是逗得人止不住发笑。
  余氏等人听得也有些味儿,倒是给面子的时不时问两句。
  只有月当家这个当岳父的怎生看宁衡怎生都不满意。油嘴滑舌、巧言令色,油头粉脸的哪里是一个爷们该做的,男子汉就该端正严肃,说话矜持有理、进退有度,这样卖弄嘴皮子有何用?
  他们家几个男娃就养得不错,老大月余粮高大强壮、说话得体,老二温和儒雅、口若悬河,哪怕最不争气的月小弟,那也是活泼天真,但又不缺乏男儿家的勇猛,哪跟这女婿似的,成日里在女人堆里打转,没个正行正经。
  他倒是有心想问问往后这女婿要做些什么,但人正经的亲祖父、亲爹都习以为常,他倒是不好开口得了。
  表面上一群人和和气气,在过了约莫两盏茶后,马明明就把宁衡看中的物件通通都送了过来,上至披风、小茶壶、薄纱、桌椅,下到捏在手心把玩的小玩意一应具有,当然,马公子是不敢进来的,在把一堆东西交给了宁家下人后一溜烟就跑了。
  若非这些东西不是小侯爷点名要的,马公子才不会在明知道月家老大也在的情形下还踏进宁家半步呢!
  厅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堆了好大一堆,五颜六色的闪得人眼花缭乱,宁衡站在那一堆华美的东西前,先捡了几个镶满了宝石的佩件送给了宁阁老和宁公,又选了两条镶满了宝石的鞭子给月当家和月余粮,余下的华美纱布、头饰又分发到女眷手上。
  先不提一大把年纪还拿着这五颜六色宝石佩件的宁家父子,便是月家父子看着手上长长的镶满了宝石的鞭子也是一阵无语。
  月家父子都是杀猪匠,这是让他们去收猪的时候拿这么一条鞭子去抽是吧?
  “这个不错,看着真是精致,”相对于男子这边的沉默,女眷那头明显要给力许多,安氏捧着一堆纱爱不释手,左看又看的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宁衡上道的又捡了几块别的纱布过去,屁颠颠的说道:“娘,你看看这几个颜色,这些都很好看,你穿也适合得很。”
  “是吗?”安氏笑开了花,又捧着宁衡送上来的左瞧又瞧。
  伺候好了亲娘,宁小候又转到了余氏跟前儿,态度恭恭敬敬的:“岳母大人,你瞧着那个好些?”
  余氏撇了他一眼,淡淡的笑着道:“都很好看。”
  这些纱,在余氏的前生里,俗称为雪纺。
  想必波国也是很看重和都朝的通商,所带来的纱面料软和、触手柔滑,且上头还细细的绣着各种图案,又充满了异域风情,有句话说得好,女子天生就对这些没有抵抗力,饶是余氏这个早就穿过纱的人来说,此时见到这些,也难免心里有几分波动。
  宁小候早就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知道女子最喜欢玩口是心非这一套,待又挑了几个颜色捧到余氏手上:“岳母瞧瞧这些,这几个颜色素雅,平日里穿着肯定好看,”他侧头笑眯眯的问着月当家:“岳父大人,你说岳母穿这个好看吗?”
  月当家瞪了他一眼。好小子,还挖坑让他跳呢?
  他道:“好看是好看,不过咱们都朝的布料也是极好看的。”
  “那是那是,”宁小候依旧笑呵呵的:“我那里前些日子还特意买了不少好看的布料正要送去给岳母呢,巧得很今儿岳父你们过来做客,这都是缘分啊。”
  月当家看着这小子嘴巴一张一合的,险些就要把嘴里那句缘分个屁给说了出来,还是月家老大抢先一步回了句:“妹夫有心了,既然是表达这孝心的礼那咱们收下便是,回头也好替妹夫在城里正正名。”
  正名?
  宁小侯这就觉得有几分尴尬了,在没成亲娶媳妇前,外头那些暗地里说他“采花贼”、“小霸王”云云,他还暗地里自得了许久,如今在这场合被大舅子提起过往那些年少轻狂,却是心里不自在极了。
  还有一种寻花问柳被人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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