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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恶妇-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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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桥眼巴巴的看了过去,一副不舍的模样,伺候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一把走了过来,拿起一个小碗便舀了些端过去,还小心翼翼的喂着:“我吹了吹,老夫人小心烫。”
老夫人点点头,鼻头在闻到那肉汤味儿时动了动,一股说不出的勾人食欲的感觉涌入心头,让老夫人情不自禁的凑近了,张嘴喝了一勺。
下一刻,只见老夫人脸色一下涨红了起来,顾不得世家夫人的优雅,伸出了舌头不停的用手扇着,眼泪都跟着掉了下来,不断冒出“呲呲呲”的声儿,还断断续续的道:“水,快…水,拿水。”
“这,这是怎么了?”老嬷嬷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在听到水字时,一下就跳了起来,指挥着满屋的丫头:“快去拿水,快。”
丫头们面面相觑,反应快的一下跑到了小厨房舀了平日里下人们饮的水,等老夫人顾不得许多喝了几大碗凉水后,又过了好半晌,整个人才松懈了下来。
老夫人瘫在床上,笔直的挺着身子,手指着月桥的方向沙哑的开口:“让她赶紧走!走!”
月桥听话的回了莺歌院,当晚,老夫人的明德堂里又闹了起来,原来傍晚的时候,老夫人突然喊着肚子疼,在恭房待了许久,整个人都虚脱了,又喊着心里火辣辣的,一番折腾下来,这回是真的倒在了床上。
第42章 权之夺
“哎哟,哎哟,我是不是要死了,是不是……”
屋里不断有哀嚎从里边传出来,还伴随着几声劝慰,好一阵儿过后,才有老夫人房里的教养嬷嬷开了门出来,对外头面色担忧,一下围拢上来的各方主子们抹着眼泪儿:“各位主子放心,老夫人已然睡下了,只是睡得不安慰罢了,真真是遭了罪了,老奴我看着都心疼啊,本就病重,如今又一折腾……”
后面那些话,老嬷嬷不说,听的人自然会想。
大夫人趁机发了难:“好你个月氏,只是让你给老夫人侍疾罢了,你若是不情愿你可以说,无人能强迫你的,你倒好,煮了一碗子甚汤,竟然把老夫人给弄得倒下来,若是老夫人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吃罪得起吗?”
安氏转头就朝着月桥噼里啪啦一顿骂,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了她身上,眼底更是幸灾乐祸,闪着挑衅。
她也不曾想到这月氏竟然跋扈至此,原还以为她会被老夫人给拿捏住,被任由搓拿揉捏呢,这才堪堪一日,怎料老夫人却倒下了。
不过也好,这才更能凸出这月氏的狼子野心!
月桥由着她说完,这才抬手在众人不善的目光了辩解:“既然娘觉得儿媳无法胜任,那为何不放弃手中一切为祖母侍疾?”
你不是把别人贬得一文不值,自己高尚得很吗,那为何舍不得丢下手中权柄,交与她人,安安生生做起儿媳妇的责任?
“我,”
月桥安安静静的打断她:“何况,祖母念叨着就想要吃一顿小辈们亲手做的饭菜,为了这个都想出了宿疾,儿媳才进门没几日,想来这宿疾便是针对几位婶子罢,”为了增加可信度,她浅浅弯了弯唇,朝着老嬷嬷的方向努了努嘴:“这句话还是这位服侍了祖母三十二年的教养嬷嬷亲自说出口的,想来,她的话还是能信任的?”
包括安氏在内被她说得都微微垂了头。
当着宁阁老和几位老爷的面儿,她们自是不会拆穿这老嬷嬷是瞎编的,这不明摆了会得罪老夫人,把老夫人想刁难月桥的事儿暴露出来吗,所以,被月桥借机说了这一通,她们也只得认了下来。
“再来说说那汤,”那汤她是极爱的,鲜里头带着辣,又提神又开胃,只是她一个不小心把那两种椒给放得有些多而已:“祖母说她牙口好,也不忌口,儿媳上那小厨房一看,摆了一小块猪肉,一小碗米面,几根菜叶子还有那椒,丫头们把这些都备好了,人又不在,所以,这不只得按照她们配出来的给弄了一碗吗?”
果然她是极爱,而老夫人显然是不爱的。
月桥委委屈屈的看着沉默不语的宁公:“祖父清晨走时不也说过,有伺候祖母的丫头们照应着,孙媳也不用事事亲力亲为的吗,可孙媳还自个烧火做饭呢?”
又是烧火,又是劈柴,还要弄饭菜,最后还得被人骂,月桥这一一叙述下来,很快就把自己撇清了,还让原本担忧着老夫人对她有两分不满的宁小候一下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怒骂着那些丫头:“都是些刁奴,平日里好吃好喝的,就伺候祖母一个还得欺压起了少夫人,若是小桥性子软和一点,跟二嫂似的,这还不吃个哑巴亏,受了委屈还讲不出来啊?”
在被二夫人庄氏疑惑的看着,一副你怎和大房的人熟时,曹氏是欲哭无泪的。只是她做惯了温柔体贴的面儿,温和的说道:“五弟说笑了,二嫂从未觉得委屈。”
宁衡压根就不信,啧啧了两声:“瞧瞧二嫂,真真是个贤惠人儿,哪会受了委屈不是自己往肚子里咽啊,你嫁进来这些年,为人如何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真是辛苦你了。”
庄氏:“……”说得她这个婆婆给了儿媳妇气受似的?
曹氏:“……”不委屈,不委屈,不委屈!就算我曾经找你媳妇商议结盟的事儿,那最后不是没成吗,真不用惦记我,回头那婆母又该给我头上记一笔了。
曹氏被夸得不自然,都不敢接他的话了,倒是宁公虎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骂了两句:“说什么呢,你二嫂的为人如何由得你说了的吗,还不赶紧给我闭嘴。”
宁衡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一下闭紧了嘴巴,他还侧头朝月桥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神情,无辜的看着她。
他相信,以美人的聪慧,定然是什么也难不倒她的。
最后,沉默了半晌的宁阁老做了总结:“想来是你们祖母房里的人自作主张,不但殃及到了衡哥媳妇,还让你们祖母如今人事不省,待你们祖母清醒,再让她把那些丫头都给发落了吧。”
到了这会,宁阁老已经看出了不少事儿了,老婆子房里嬷嬷的意有所指,几位儿媳妇的沉默以对,包括月桥的说词凑在一起,其实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不就是当祖母的想算计孙媳妇,最后反被月家那丫头给倒打了一耙吗?
说起来,宁阁老的心里还是有些恼怒的。你说,你一个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了,你耍那些心眼子,去算计自己的孙媳妇,说出去莫非很有颜面?其后,算计便算计了,只要无伤大雅也行,但偏生心眼子还转不过人,弄得自己灰头土脸,没脸没皮的,高兴了?
宁阁老叹了口气儿,只盼着从这回过后,老婆子等人能吸取教训,一家人和睦安生的过日子,少把这后宅给弄得鸡飞狗跳的,好好一家人,非要你争我斗的做啥?
想到你争我斗,宁阁老蹙着眉头想了会,才终于决定插手到后宅的事儿来,他在四个儿媳妇身上看过,说道:“如今你们也不小了,各房都有孙子辈的出生,孩子们都大了,你们这些当娘的也要学会放下手中的权柄,把小辈的培养培养,免得像这回一般抓瞎不是?”
安氏等人被这话给打的措手不及。
宁阁老虽然不掺和内院之时,但他是一家之主,他发了话,便是老夫人都无权更改的,一瞬间,几人脸色都有些惨淡。
小辈们虽心里暗自高兴,但如同曹氏等人都一脸惶恐的推诿,表示还小,上头的娘们也正逢壮年,过继管事权的事儿不急。
只有月桥高高兴兴的给宁阁老到了谢,又转头对着安氏,笑得天真无邪的:“娘,你放心,我不会跟嫂嫂们一般推诿的,你明儿就开始教导我吧,左右我无事学一学,若是学不会,娘在接过去就是。”
这死丫头。
这回连曹氏等年轻媳妇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两句。
这月氏什么意思啊,这话不就摆明了她们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心口不一不是?她到底懂不懂什么叫谦逊、什么叫客套?
难不成,她不知道当面应下这差事会得罪各房主母?也是年轻不懂事,她不知若是没那主母点头,便是你做得再好下头也无人应和,到头来,还不是空欢喜一场。
安氏也是恨得牙根痒,她今儿这先发制人没把人给镇住,如今倒是生生把自己手上的权势给分出去了,简直比那躺在床上的老夫人还要惨。
二、三、四房还好,反正管的也是自己房里的那些杂事、小事,但她手上可不就同了,安氏掌着宁府中馈多年,采办、收礼、支出那是做得滴水不漏,花费了许多心思才到了如今顺顺当当的地位,老爷子一句话就想把她多年的辛苦化为乌有。
想也别想!
如同曹氏等人想的那般,安氏爽快的应了下来:“你既然要学,那娘定然是要完完全全、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交给你的,反正我这膝下就只有衡哥儿一个,你又是我们宁家明媒正娶的媳妇,早晚也是要交到你手上的。”
只是交到手上,做不做得下来,那就得各凭本事了!
安氏应下,庄氏等人也只得跟着应了下来,见她们已经商量妥当,宁阁老便站了起来,欣慰的笑道:“如此便好,妇人要胸有大度方能让人信服,如今天色也不早了,都回去歇息去吧。”
“可爹,娘这儿?”
宁公颇有些担忧。
宁阁老摆摆手:“有一屋子的丫头嬷嬷呢,你娘亲还怕没人照顾吗?”
至于那什么侍疾不侍疾的,宁阁老是直接略过不提这茬了,这么多丫头嬷嬷的,哪有伺候不周到的,儿孙们若是要孝顺,百日里过来陪陪便是,何苦让人熬着守着呢。
这子孙的伺候难不成与丫头们伺候得还不同了吗?
宁阁老觉得自己之前想岔了,以为老婆子有了子孙的陪伴好得快些,如今瞧着,她都人事不省的,压根就不知道伺候自己的是谁,怎么可能就好得快些了呢?
第43章 予以娇
宁家内部权力发生了改变,对此影响最深的莫过于几位当家主母,如今老夫人倒下,宁阁老的话那就如同圣旨一般被彻底执行了下去,月桥等人回去不过一两盏茶的时间便有仆妇们鱼贯而入的捧着账本等进了莺歌院。
为首插着两支银钗的中年妇人弯着腰,态度恭谨:“秉少夫人,按老爷子吩咐把大房走的花园等修葺、采买等一应进出往来的账本送来给你瞧瞧,若是少夫人有何不懂的,只管去主院问大夫人,她定然会好生把这些往来都讲与少夫人听的。”
月桥朝身侧的绿芽使了个眼色,绿芽便会意的带着仆妇们去到了屏风后搁下账本,月桥直起了身,问着领头的仆妇:“不知姑姑是哪房的,我初初来宁府,还不曾见过呢?”
妇人嘴角弯了弯,道:“少夫人客气了,老奴原是宫里绣春宫里的掌事嬷嬷,下头的丫头们唤一声秦姑罢了,半月前才被贵妃娘娘派来府中,如今正在等候上头调遣。”
月桥闻音知雅意,又见秦姑被派遣过来走这一遭,还什么不明白的?便笑言:“秦姑出自贵妃宫里,如今来宁府自是被各位婶子们抢着要,不知,我这个新妇有没有福气请秦姑来我这屋里做个掌礼的姑姑?”
她出嫁时带了三个人,阮婶儿和庞婶两个管着小厨房和这屋里屋外杂七杂八的,绿芽又贴身伺候她,屋里倒是缺了那么个懂这金陵城大家里规矩的婶子提点,虽她倒不是非要这么个人摆着,但有了秦姑提点,她还能少走不少弯路。
贵妃,真是考虑得妥当。
秦姑果应了下来:“能为少夫人办是老奴的福分。”
月桥脸上漾开了大大的微笑,散落的乌发随着她胸脯起起伏伏的微微抖动,穿着一件淡色的绣花束腰外衫,露出的雪色肌肤更被衬得娇嫩如一枝花一般,绕是见惯了贵妃无双艳丽美貌的秦姑也被她晃得失了神。
又听月桥清泠泠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得秦姑相助,我这儿定然是如虎添翼,这屋里还有两位婶子是我从娘家带来的,这会正在忙着,待会让你们都见见,往后啊多的是机会打交道呢?”
秦姑下意识的点点头,却一下回了神儿。
这月氏,好生厉害!
秦姑心底升起了浓浓的警惕,想起了当日被挑中派到宁家来的不悦,如今被一下冲散了去,暗道,怪不得贵妃那般人物会对这月氏又欣赏言语中又忍不住叹息。
一个嫁进来几日的妇人不仅仅将宁家搅得不得安,对上大夫人、老夫人等丝毫不落下风,如今不仅老夫人倒下了,还夺了管家权过来,分掉了大夫人的权力,整个金陵城的新妇都找不出比她更厉害的。
这样的女子合该入宫去挣那滔天富贵,只是坤帝不是个贪花好色的,贵妃娘娘也是个有手段的,若是放在前朝去,说不得就挣上了那通天青云路,穿上那耀浮金云织。
而她入这宁府,为的是帮助少夫人清理好宁家,其二也是为了遏制月氏独大,不让贵妃娘娘的担忧成真。
秦姑带着人离开后,绿芽捧着几本账册渡到了月桥面前:“姑娘,送来的账册都在这儿了,你要不要看一看?”
“自然是要看看的,”月桥随意的捡了一本翻了两页,很快就把整本账册都翻了个遍,笑了两声:“这册子是从大夫人那里抱来的吧,瞧瞧这账本真是细心,某某匠人几日毁了几棵花木,某某婢女几日从花房处抱了几株花未还云云,这是要追查呢还是写着玩呢?”
撇着嘴,月桥把账册随意往榻上一搁,想起了什么似的叮嘱了绿芽两句:“往后还是叫我少夫人吧,如今秦姑过来,人多嘴杂的被听见了不好。”
“是!”绿芽应下,又疑惑的看着被仍在床上的账本,问道:“夫人说这账本太细心,这是好还是不好?”
月桥一下仰倒在榻上,似是而非的说了句:“是好也是不好。”
首先那账本不齐全,比如某某匠人毁了花木,有没有惩罚,罚了多少;其次照顾花木本就容易不小心折损,若是不罚那又做下登记是为何,更奇怪的是某奴婢们抱了花木走,但账册上并没有写上是哪一房,谁的丫头,拿去做何用?
如此一看,这账册竟然像是随手一笔记录一般。
月桥更怀疑大夫人这些年来为了笼络下头的下人婢女们为她办事,所以这些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留了一手记着,如今老爷子让她放权,安氏紧紧抓在手里的那些自是不会轻易拿出来,如此这专门被她用以拉拢人的便被抛了出来。
月桥若是按照上头的惩罚,自然会引起下人们不满,之后谁会给她跑腿办事?
而以大夫人如今的地位,府里整个中馈都掌握在手里,把下人们的钱袋子给紧紧捏着,早就不需要去笼络人心了,这些册子自然成了烫手山芋。
若不然,在明德堂里,安氏后面也不会答应得如此爽快,想来那时便打定了主意,在他们离开明德堂后还故意发怒,诠释了一个被儿媳抢走权力的委屈当家主母形象,让宁小候心下愧疚,特意跑去主院献殷勤了。
真真是打得一手好主意。
贵妃接到秦姑消息时,原本带笑的脸稍稍收敛了几分,伺候她的宁枝察言观色,轻声询问:“娘娘原何不开颜,这月夫人是位聪慧的,如此不正合娘娘的意?”
贵妃点点头,却随即一凝:“话虽如此,但本宫始终弄不懂她的目的,为此忧心罢了。”
“娘娘多虑了,”宁枝掰了个橘子递上去,笑得别有深意:“那月夫人再是厉害,也只是这大都的臣妇罢了,而娘娘却有她们比不上的生杀大权,若是那月夫人当真不安好心,一心想毁了宁家,娘娘也不用客气才是。”
贵妃却不同意这话:“用权力去达到目的,只能让人服其表,不能让人服其心,本宫是真心不想让这般绝色聪慧的女子就此沉溺于仇恨之中,失了本心,得不偿失。”
宁枝被她娓娓动人的话敲了敲,突然从常年被捧着的逐渐自觉不同反响的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认清了自己,惭愧的低下头:“是奴婢说话失了妥当,还忘娘娘恕罪。”
“你已经很好了,”贵妃真心实意的说道。
在她的身边常年被宫里大大小小的主子们捧着、敬着、让着,长年累月的,极少有婢女们不会被吹动心,渐渐自觉高人一等,做事嚣张跋扈起来。
她身边的都如此,贴身大宫女不是被吹得更厉害?
得了贵妃宽慰,宁枝心里稍稍宽了宽,由衷的叹道:“谢娘娘提点,娘娘真不愧是陛下心里最疼爱的人,这份善心数十年如一日。”
贵妃一下满脸通红了起来:“我撕了你这张利嘴,连本宫都打趣起来了!”
“娘娘饶命!”宁枝跟着尖起了声儿,主仆俩笑成了一片。
绣春宫外室,串珠的帘子后,坤帝复手而立,大太监碎金站在他身后微微侧步,清晰的看见坤帝严肃的面容一下柔和了下来,眼里满是笑意。
那宁枝丫头有句话说得不错,在坤帝心里,贵妃宁凝确实是心地善良、心思巧足,否则怎会让坤帝数年如一日的宠爱至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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