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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年-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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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寿宠溺的目光中满是深情,清湛的黑眸间倒映下漫天的繁星。碍着苏世贤在座,他只是暖暖说道:“梓琴,多谢你替我分忧,寒冬腊月走了趟远门。”
“咱们之间,何须分个你我?”苏梓琴潋滟的眸间好比秋水凝波,语气轻柔地说道:“这下咱们终于可以安心,我即刻便修书一封,给陶灼华报信。”
“那到不必”,苏世贤轻捋着颌下黑须,露出丝温和的笑容:“我已然将骨灰交到妥当人手上,这个时候,这个人大约已经在去往大阮的路上,你们尽可安心。”
小夫妻二人都不晓得苏世贤在青州府还有什么放心的故人,见他一脸笃定的样子,当知所言非虚,都不再去刨根问底。
李隆寿却是等得有些焦急,碍着方才瑞安在场不敢相问,此刻瞧着小常守紧殿门,他一双黑眸间充满期待,有些迟疑地望着苏梓琴问道:“可曾见到弟弟与才人娘娘,我弟弟他…他长得什么模样?”
苏梓琴四顾一望,见殿内再无旁人,这才莞尔轻笑。她从贴身的荷包间取出张刘才人绘的小像,摊开来铺到桌上,招手请李隆寿来看。
刘才人做瘦马时琴棋书画都有涉猎,只算不得精,后头师从景泰帝到学了几手工笔真功夫。这幅画极具用心,将李隆昌在院中玩蹴鞠的形象勾勒得栩栩如生。
憨态小儿怀里包着个百家布缝制的蹴鞠,在梧桐树下仰起胖乎乎的小脸,笑容若碎钻一般明媚,那样地不闻世事沧桑,唯有一派天真可爱。
李隆寿小心地伸出手去,轻抚着酷肖自己的幼弟画像,感慨地说道:“像,真像,弟弟的眼睛与父皇最像。”
两人之间隔了一旬半的年纪,又是从未谋面。李隆寿见到这幅小像,却好似见到了亲弟弟的笑颜。他忍不住捧起绢画,脸颊轻轻贴上画中小儿明媚的双眼。
多了一根李家血脉,李隆寿更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冲苏梓琴深情一笑,俊朗的脸上写满了由衷的安慰,只喃喃说道:“上苍果真对李家厚爱。”
知夫莫若妻,苏梓琴瞧着李隆寿这般模样,便深知他心底的打算。她平生第一次冲着李隆寿柳眉倒竖,指着他的鼻子喝道:“我告诉你,少打旁的主意。你若敢存什么心思,想走在我的前头,我必定学着瑞安的样子将你挫骨扬灰。”
前世的苏梓琴行事极尽泼辣,如今转世重生,总有些曾经沧海的深沉,已然不复从前模样。此刻情急之下,这几句嚣张至极的威吓宛然又是旧是容颜,添了无限的刁蛮骄纵。
李隆寿被她看穿心事,也不再遮遮掩掩。他向苏梓琴从容笑道:“无妨,便是被你挫骨扬灰,奈何桥上我依然等你。”
再转向苏世贤轻轻一揖,李隆寿认真说道:“岳父大人,趁着今夜无人旁听,隆寿说句心里话。若隆寿早去,唯有将梓琴托付给您。梓琴这一生算不得顺遂,往后不论发生什么,都请岳父大人瞧着隆寿一点薄面,不要苛责于她。”
李隆寿放不下的便是苏梓琴的身世,只怕将来自己不在,苏梓琴这厢又东窗事发,连苏世贤的亲情也维系不住,只得隐晦地郑重拜托。
苏世贤本是探身望着画中小娃儿活脱脱便是李隆寿小时候的翻版,不觉也有些怅然。听见小夫妻两个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到是满目哀怆。
他听得颓丧,蓦然将脸色一肃,厉声喝道:“你们两个说得什么混话?隆寿在这世上多了位亲人,本是添了助力,可不是由着你们这样消沉。你们哪个都不能死,都须好好活着,才能叫先帝含笑九泉。”
李隆寿清隽若仙,被苏世贤当头棒喝,好似醍醐灌顶。他拿帕子替苏梓琴拭去眸毛上的泪水,轻缓笑道:“岳父大人说得对,咱们是该好好活着。是我错了,不该打那样的主意。”
方才那托付后事的意思明显,苏世贤听得李隆寿放低身段央告自己担待苏梓琴,总觉得对方话中有话,是在替苏梓琴留有后路。
苏世贤本是心思玲珑,他思忖方才李隆寿托付自己的那一幕,慢慢起了思量。
若论起亲疏,自然是翁婿的感情不及父女亲厚,李隆寿却越过苏梓琴向自己低头,难不成苏梓琴不为人知的身世对他二人来说已然不是秘密?
苏世贤有心询问,却又怕无事生非,不敢胡乱开口说话。李隆寿三个人彼此都是各怀心事,老的怕苏梓琴失意、一对年轻人怕苏世贤难以接受,都不敢说出苏梓琴并非苏世贤亲生的事实。
苏世贤到底经历过风雨,他将方才的一幕抛开,只冲两人和缓说道:“陛下能这么说,才是咱们大裕的福气。梓琴这一趟没有白走,刘才人与我们罅隙尽释,从今往后也该是你们兄弟其利断金的时候。”
李隆寿重重抬头,回首与苏梓琴十指相扣,年少夫妻到有了相濡以沫的模样。
苏世贤再郑重嘱托道:“如今形势一片大好,可不能再自己灭自己的锐气,郑荣将军他们还在外头苦苦经营,若你们先露了怯,让下头的人还有什么信心?”
“正是”,苏梓琴骂了李隆寿两句,又为苏世贤几句话燃起万丈雄心。她霸道地冲李隆寿说道:“咱们往后都不许那么颓丧,死是最不负责任的事,想把该你做的事留给旁人,哪有那么便宜。”
她也不顾苏世贤在场,拿手上石榴红绫的帕子轻轻往李隆寿头上一甩,嗔怒地嚷道:“下次再敢有这样的话,我第一个便不饶你。”
☆、第四百一十八章 斩草
苏梓琴娇酡醇粉的笑颜宛若一树梨花春带雨,正值恣意芳菲。
李隆寿面上一红,眼中的深情却是掩饰不住。他重重点头应道:“我记下了。”
“梓琴”,苏世贤自然愿意瞧着一双小儿女琴瑟在御,只是好歹顾忌李隆寿君王的身份,生怕苏梓琴守着他太过无理,便冲女儿低低喝道:“梓琴,你对着陛下说话这是什么态度?”
“无妨”,李隆寿瞧着苏梓琴,眼中尽是宠溺。他认真说道:“今日本是一家人吃饭,哪有什么帝后臣子。我们夫妻两个同岳父大人喝酒聊天,若再有那些个规矩框框,才真是叫人笑话。”
苏梓琴颊上浅粉的胭脂玲珑剔透,一晕娇红格外醉人。她使宫婢重新斟上酒来,三个人痛痛快快饮了几杯,才又将刘才人故意让自己暴露身份那一节缓缓托出,寥寥几句便勾勒出一位风尘奇女子的形象。
李隆寿既赞且叹,由衷说道:“英雄从来不问出处,她即便曾寄身在烟花巷柳,我瞧着到比那些骄奢**之人更懂得洁身自好。梓琴,你答复得好,我与弟弟断然不会同根相煎。待来日海晏河清,她必定是大裕皇朝当之无愧的太后。”
三两个月的离情即便再去浓缩,也无法在短短一两个时辰之内诉完。
苏世贤见小夫妻两个你侬我侬,说完了国事再说家事,家事没说完又绕到国事,话中尽是写不完的相思,自是不愿再留在这里做个明晃晃的灯笼。
他将杯中酒饮尽,便向二人请辞出宫。折一枝早春的桃蕊,苏世贤合着淡淡的芬芳,径自回了长公主府的正院,并不管遥遥相对的芙蓉洲间是否歌舞生平。
其实与苏世贤的猜测大相径庭,此刻的芙蓉洲间唯有几盏华穗朱缨的薄纱宫灯半掩半映,不闻昔日歌弦之声。瑞安的寝宫内珠帘半卷,谢去残妆的她摒弃了一众美少年,终于等到脸色沉沉的黑衣客悄然而至。
瑞安心间极其矛盾,既盼着黑衣客能够快些来到,她好将刘才人死而重生的消息传递,叫对方替自己善后;一方面又实在厌恶黑衣客身上浓浓的江湖草莽气息,还有那股子粗野荒蛮的大力,委实不愿与他肌肤相亲。
有得必有失,当年两人一拍即合。黑衣客不昔背主弃友,替她开创了前所未有的局面。景泰帝一蹶不振,全是黑衣客的功劳。
做为报酬,她也只得纵容黑衣客在自己身上无尽索取,半分拒绝不得。
早春的风依旧料峭生寒,黑衣客淡若烟痕的影子从窗外掠进时,瑞安不晓得是胆怯,还是身上的寝衣委实太过单薄。她冷冷打了多哆嗦,不觉紧紧揪住身上杏子红绫绘绣金线藤萝花的寝衣,将那高华的云锦拽出丝丝褶皱。
“黄怀谦那厮已然对我的假身份起了疑,如今的局面对我大不利。你再不想个法子把他弄出京去,我苦心经营了多年的身份可就要败露”。
黑衣客并不管瑞安的冷暖,见她有些瑟缩地抓着衣服,并不似平日那般冒失,只拿手轻轻挑动了一下对方衣襟上挽成蝴蝶结的带子,便索然无味地自寝衣上那一片繁花簌簌的挑绣花纹上挪开手,只拎起茶壶往嘴里灌了两口水。
窗牍骤然打开,迎面的寒风让瑞安一个激灵。她如今越发不耐寒,本想埋怨黑衣客几声,却晓得要仰仗他的地方还多,不敢轻易开口。只得抓过榻上散乱的真紫里子月白夹纱被往身上一披,闷声问道:“今日怎么来得迟了些?”
黑衣客瞧着榻上佳人鬓发散乱,眉间春山蹙黛,本是有些兴致,却又为越来越严峻的局势压得有些气闷,终归是长叹了一声,立起的身子重又坐下,也叫瑞安暗自松了口气。
嗅着殿内薰笼间的气息凝滞,黑衣客极闻不惯这些积年的香气,又见瑞安身上裹了锦被,他便没好气地说道:“我自然是分手乏术,有的是场面需要应对,难道只能随你呼来喝去?如今早是春暖,你关门闭户存心要呛死人的节奏。”
瑞安听得对方无礼,一时火气上撞,方要开口喝骂,却又感觉似有鲜血淋漓,从小腹坠了下来。她只得狠狠忍住那口气,将身子微微蜷缩,不叫自己动怒。
前头自己伤了身子,又没有时间好生调养。一趟西山大营跑下来,连冻加累外带怒火万丈,下头一直有些淅淅沥沥地不干净。
她这些日子连美少年也不召幸,每日早早安歇,前几日方才将养得养不多,又被黑衣人勾出了病根。
她拥着锦被坐起,板着一张脸道:“莫管什么黄怀谦,我有要紧的话同你说。”
黑衣客不耐烦地说道:“是什么要紧的话?你先解决了黄怀谦的事才好。”
瑞安挪动了一下身子,肩上披着那床真紫绘绣团花绣球的锦被,剔透似雪的脸色格外苍白。她忍着小腹间的疼痛,拿枕边的香云纱帕子拭了拭额头的冷汗,这才抽着气说道:“黄怀谦算得什么?梓琴这趟去大阮,竟然遇见了当初的那个刘才人,说是她身边还带着一两岁的孩子,究其样貌与李隆寿如出一辙。”
若那个真是刘才人,她怀着身孕假死出宫,则早便不是与自己同一条心。
以此往前类推,瑞安这几年听的最多的便是刘才人一句宫中平安无事,景泰帝并没有什么行动。往深里去究,立时便晓得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替景泰帝做了多少遮掩,又误了自己多少先机。
若时光倒流回从前,亦或现如今刘才人活生生立在瑞安面前,她将对方生吞活剥的心思都有,哪有什么闲情去管什么黄怀谦。
以为固若金汤的乾清宫中出了漏洞,如此那兵符现世到不突兀。瑞安仔细回想当初刘才人被打入冷宫的一幕,到好似察觉到一点儿迟来的仓促。
难不成自己以为养了只宠物猫,实则养虎为患,最后却阴沟里翻了船?
☆、第四百一十九章 差遣
瑞安见黑衣客只是沉默不语,并不愿接她的话茬,心上便不耐烦,急急推着黑衣客道:“旁人我不放心,还须你亲自去瞧瞧。刘才人既敢公开出现,一定有所倚仗。若那个孩子真是李家的血脉,也唯有你能将他斩草除根。”
做贼必定心虚,黑衣客这些年鹊巢鸠占,使着旁人的身份,总归过不踏实。
方才瑞安那几句话好似漫天惊雷,沉郁地响在他的头顶,现如今还没有回过神来。黑衣客那颗七窍玲珑心这些日子一直很累,一半要防备昔日的兄弟杀回,另一半心要应对朝中大臣,早便分身乏术,如今听得瑞安又给自己分派这么个任务,脸色更是阴得如同无声暗夜。
多行不义必自毙。黑衣客晓得自己背弃昔日的誓言,投到瑞安的石榴裙下,大约会遭天堑,想来这一辈子也不得善终。他也想要中途退步抽身,只为贪恋瑞安的身子,却又总是欲罢不能。
碍着两人身份相差悬殊,黑衣客不能光明正大站在瑞安的旁边,始终觉得不能甘心。他来去无踪,又时常目睹芙蓉洲间瑞安倚红偎翠,跟那些个白衣少年颠鸾倒凤,每常撒不出气来,便只能在瑞安身上狠狠讨还。
听瑞安要自己再走一趟大阮,黑衣客直觉此次无异于虎穴龙潭。
他生性多疑,自然对自己这条命格外珍惜,审视地盯着瑞安问道:“当年你也曾亲眼目睹刘才人咽气,我还是觉得此事透着蹊跷。若她真是假死逃脱,又怎会公然露面,还叫你的宝贝女儿瞧见?你确定这不是对方的引蛇出洞之计?”
瑞安心间何曾没有过疑惑?只是她想不到苏梓琴会对自己有着滔天的恨意,更没想到苏世贤已然倒戈,便就不曾将局势设想得那般严峻。
还有另深一重的道理,瑞安自黑衣客身上所能榨取的资源已然越来越少,朱怀武等人羽翼渐丰,更对瑞安言听计从,瑞安便越来越不想忍受黑衣客的脾气。
此刻派他远走大阮,能将刘才人母子斩草除根最好,若不能完成使命,她也想要借刀杀人,挫挫黑衣客的锐气,叫这个桀骜不驯的江湖草莽往后安份一些。
再一则,瑞安身边不乏裙下之臣,并不喜欢眼前这人身上浓浓的草莽气息。从前只是各取所需,她仗着他出生入死。如今时日渐久,瑞安的不耐便就开始显现出来。只为黑衣客功劳卓绝,她此时尚不想卸磨杀驴。
从前碍着黑衣客对自己有功,瑞安对他一次次纵容,只望着黑衣客见好便收,晓得谁是主谁是仆。反是黑衣客不知感恩,不但时时处处想要干涉瑞安,还一次次的变本加厉,总想一味索取,这两人之间不知不觉也罅隙渐生。
瑞安自忖能趁着这一次将他弄出去些时候,自己也能好生将养,更能与美少年们花天酒地,过几天逍遥日子。
这边打着自己的小九九,瑞安一直将手暖着小腹,才觉得疼痛略略减缓了些。她放低身段说道:“梓琴对这些事情不清不楚,从哪里弄出个刘才人来骗我?我到觉得宁可信其有,若不是宫中早有了漏洞,那兵符又如何解释?”
黑衣客眼神隐晦,沉思了半晌方瓮声瓮气地说道:“再略等等,我探探那些老臣们的口风,看能不能问出点儿有用的东西。”
对于黑衣客每每能对老臣们的行动未卜先知,瑞安到对他充满了好奇。
她拿涂了玫瑰花汁子的手点了点黑衣客的胸膛,又畏寒地缩回锦被之中,含含糊糊地问道:“你总是不肯同我说你是如何从那几个老不死的那里打听得消息,难不成这么多年,你还是信不过我,便不能露一丝口风?”
黑衣客哈哈笑道:“我若是信不过你,又怎会拼着这条命替你谋划旧主的江山?只是各人都有自己保命的途径,你少知道一些未尝不是好事。”
见他守口如瓶,瑞安情知难从这狡猾的人口中问出想要的东西,只想着**渐短,想要好生睡上一觉养养身子。
她缓缓翻了个身,将锦被拥得更紧了一些,只催促对方道:“我要睡了,你回去吧。若想迟几天再走也使得,只是此事宜早不宜迟,我忌惮的是那贱婢身边的孩子。若是老不死的那群人里头问不出动静,还须你亲自走这一趟。”
美人如画,眉眼寥落间更是缱绻。那躬起的衣形似弦,黑衣客只想尽兴一弹。
嗅得莲花型紫铜鎏金香炉间焚的一缕甜香,黑衣客渐渐起了些兴头。他扳过瑞安的身子,就着明亮的烛台,却惊见对方此刻面如金纸,苍白得有些吓人。
方才灯火阑珊,他不曾细细留意,瞧着瑞安此刻的模样,才有几分后知后觉。
黑衣客随了瑞安多年,自然晓得她此刻极不舒坦。不愿过多表达自己的关心,他只扯着瑞安的胳膊问道:“你即如此不舒坦,放着那么些干拿俸禄的太医做什么?便配不出几剂良药?”
瑞安有苦难言,晓得自己堕去的多半是黑衣客的骨肉,只怕叫对方察觉端倪,只狠狠哼道:“太医除去开了方子,还叫我惜福养身。你每次来不是索取便是气我,我便是饮了成千上万的汤药,又有什么效用?”
见瑞安唇上一点血痕清晰可辨,大约是自己难忍之计咬下,到似是忍着极大的痛楚,黑衣客也晓得自己打从年前有些粗鲁。他难得温柔地拍了拍瑞安掩在锦被中的肩膀,温存地道了声对不住,又许诺往后必定会多加留意。
瑞安情知这些许诺不过似阵耳旁风,只能听听便罢,只咬着唇不做声,将锦被裹得更严。黑衣客哈哈大笑,唤着外头当值的半夏进来服侍瑞安睡去,自己却足间轻轻一点,宛若只暗夜的黑枭,从半开的窗棱间消失不见。
来时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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