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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红杏纸上春-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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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阴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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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订阅!感谢收藏~!感谢评论~!爱你们~~~
25、第二十五章 。。。
这一趟顾春可实实在在是浪到没边了; 自暮春到盛夏; 活生生在外浪了快两个月。
说来也是赶巧; 卫钊的商队原本只打算在屏城与宜阳之间来回跑个三五趟,将今年的明前新茶库存出个大半,至多半个月左右便可返回本寨。
没料到中途在宜阳临时又谈下一个大商家的订单,货要送到遂州州府洧川。
到团山这十年; 顾春多数窝在本寨,从前偶尔去副寨义诊;若是下山,通常就在屏城; 最远也不过是跟着江家的船队或卫家的商队蹭到州府宜阳玩几天。
一听有机会可以跟着蹭到远在中原的遂州州府; 顾春当机立断跟死了卫钊。
到了洧川,因为接货的人有事耽误; 派了人来说要延期两日才能来验货付尾款,商队便在客栈住下了。
想着在客栈只能干等,本也无事可做; 顾春便拽了卫钊在洧川城内闲逛; 见啥吃啥,看啥买啥——
反正她下山时一个子儿也没带; 付钱的事自然是赖在卫钊头上的。
此时她正举着个糖塑的小花篮美滋滋地逗自己玩儿,卫钊十分无奈地笑瞪她:“春儿; 我是个要养孩子的人……”
顾春闻言幽怨地扭头瞪回去:“我是连个孩子也没有的人……”谁不比谁难啊?
“你说你这铁公鸡似的德行,究竟怎么养出来的?”卫钊倒不是真的吝啬她这点吃喝玩乐的钱,只是这家伙竟挂了镶玉铜锁就两袖清风地下山,摆明早有预谋不是赖着江瑶就是赖着他; 简直可耻到令人发指。
顾春并不搭腔他这个问题,而是忽地雀跃道:“哎钊哥,你算算日子,是不是咱们这趟回去后,差不多就是我师父生辰了?”
卫钊细细算了算,点头:“还真是。”
“那我得给师父买寿礼的呀!”顾春眼前一亮,指着面前的一家“珍宝阁”。
“懂了,我一个人,得买两份礼,最后在叶叔面前还只能有一个人情,是吧?”卫钊笑着推开她谄媚的嘴脸,举步迈向那家“珍宝阁”。
顾春笑眯了眼,痛快地咬下糖花篮的一角,嘎嘣嘎嘣嚼着,“钊哥就是会算账,不愧是杰出的商人。”
“你以为这样毫无诚意的夸两句,我就会愉快地替你付钱了?”这一个多月来,卫钊每日最迫切的心愿,就是赶紧将这败家子送回本寨,谁爱要谁拿走,看着头疼。
“我想你大概不会很愉快,”这一路以来顾春已然刀枪不入,无论他是什么态度,她都能皮厚兮兮地接住,“但你一定会付钱。毕竟咱们是歃血为盟拜过神像的兄妹!”
当年顾春初到团山,被寨中几个熊孩子半哄半拽地带到山上,将她推进一个捕兽坑中,幸亏那个捕兽坑废弃已久,里面并无锋利的捕兽夹。可九岁的顾春还没有济世堂的柜台高,那个捕兽坑的高度她实在无力自救。
当恶作剧成功的熊孩子们在山间玩耍整日后,竟全都忘了她还在那个坑里,日落后便一哄而散,各回各家。
天黑时,路过那个捕兽坑的司凤梧发现了哭到快没声的顾春。那时司凤梧也不知怎么想的,不回寨中帮她找大人,也没法子将她从坑里拉出来,最后说是怕她夜里太冷,索性抱了一堆树枝将那洞口给盖住,自己还坐在上头给她讲了整晚的鬼故事。
其实顾春并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下山的,只听说是卫钊带着叶盛淮、叶行络与江瑶一同找过来,将她救出来背回寨中交给叶逊。
那回顾春糊里糊涂病了十余日才彻底好转,之后叶逊便让叶行络与她同住,再没敢放她落单。
也因了这场“生死之交”,四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小破孩子便莫名豪情上涌,相携跑去寨中的小金庙,在神像前歃血为盟,自说自话地就结为了异姓兄妹。
歃血为盟之后顾春又是连日高热,气得叶逊险些没把叶盛淮、叶行络打断腿,最后还是卫钊拖着因高热而奄奄一息的顾春同去叶逊面前求情,这才保住了他俩的狗腿。
虽平日里这几人之间嬉笑怒骂,拳来脚往,可在顾春心里,团山生活的十年岁月,这几个小伙伴便是最温柔最生动的人间烟火。
提起这些天真到冒傻气的年少时光,沉稳如卫钊也忍不住笑弯了眼,最后不但替她付了寿礼的钱,还毫无怨言地任由她夹带了一堆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收获颇丰的两人刚回到客栈,就有持司家通传令牌的人前来面见卫钊,传达了京中最新的动向。
通常只要事关团山屯军,顾春是从来不沾染的。可这日也不知怎的,一听是京中的消息,便鬼使神差地站着没动。
好在这人传来的消息是很快就会举国皆知的消息,倒也不算什么机密,卫钊便没说她什么,由得她站在旁边听了个囫囵。
光化三十五年四月初十,立夏。陛下紧急密诏长公主李崇环、二皇子李崇玹、三皇子李崇珩至行宫。
明旨诏令:
朝华长公主李崇环领旨监国,即日起留京,封地原州由其女武安郡主云安澜暂理诸务;
二皇子李崇玹封平王,封地遂州,留京辅政,暂不就藩;
三皇子李崇珩封宁王,封地翊州,留京辅政,暂不就藩。
九皇子李崇琰,候旨,不必回京。
这一个多月以来,顾春头一回有了归心似箭的急切。
她忽然觉得,若李崇琰得知这个消息,定然会很难过。
****
洧川是遂州州府,地处中原腹地;而团山位于西南边陲的宜州,两地之间相隔何止千里。
自洧川回到本寨又花了约莫半个月的时间。
也就是说,自顾春这回下山,一去就是两个月。
人心是很奇怪的东西,在洧川乍闻京中变动时,她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来;可当真回到本寨以后,她竟连凉云水榭的方向都不敢去。
莫名心虚。
叶行络见她回来,先是劈头盖脸一通训斥,之后又哭唧唧搂着她,两姐妹一起痛骂叶盛淮。
骂到过瘾后,两人都觉饿了,便笑嘻嘻一道去厨房做饭吃。
顾春坐在灶前烧火,叶行络一面利落地炒着菜,一面同她闲聊。
“你这两个月光顾在外头野,可不知道寨中都被搅了个底朝天。”
“怎么了?”顾春一听就知定然不是什么大事,便也只是随口一问。
叶行络将一把锅铲挥得行云流水有如舞剑:“还不就凉云水榭那位殿下,厉害死了。也不知怎么同江叔说的,总之眼下他手上可是捏着司家和江家的两枚家主令牌,半个团山都在他手里了。”
顾春对此毫不意外。
当初她见李崇琰自白石楼取各家家谱,又做沙盘,又翻团山防务手记,就猜到他约莫会想先拿下各家家主令牌再收兵权。
“唔,师父不点头我倒想得通,可卫家大娘又是怎么回事呢?”
叶行络笑笑,随口应道:“大娘许是要等钊哥回来商量以后再决定吧。吃饭了。”
顾春一向不掺和屯军的事,是以这个话题也就此打住。
两人又叽叽喳喳闲话半晌,顾春讲了一路的见闻,叶行络又说了些寨中近日的闲事,明明只有两个人在,这顿饭却热闹得像摆了个流水席。
****
今日已是四月廿五,隔天就是小满了。
入夏的团山在天黑之前也难免燥热,顾春在洗完澡后仍未觉出凉爽,便同叶行络打了个招呼,自己出去溜达散凉。
天色渐渐昏暗,她也不敢走太远,只绕着自家那小院的墙根,慢慢朝后头的药庐走去。
一路上隐隐约约总听到鸟语暗哨,所用的哨音却是非常生僻、她一点也听不懂的一套,气得她差点跳脚骂人。
溜达到药庐的院中细细看了一圈,堂屋前头空地上铺了几张席子,上头一一晾晒着数味药材。
瞧着天色不像要下雨的样子,她也就懒得将那几席药材收进屋,只顺手拿小竹耙将那几张席子上的药材全都给翻了一遍。
在她的翻动间,药草特有的清苦气息扑了她周身,却让她在外野了两个月的心倏然落地。
她这个人,就是无论走再远,都是要回家的。
胡乱忙完这一通后,她便出了药庐的门,不疾不徐又往家走。
此时天色已黑,先前来时一路上连绵不绝的鸟语暗哨已全没了声息。
顺着墙根走到拐角处,有个人正背靠墙根懒懒倚在那里,惊得顾春险些跳起来。
待她定睛瞧清楚那人的面容后,她无比渴望自己能像话本子里的精怪一般,转身就溶进墙里消失不见。
若她能提前预知踏出家门会遇到李崇琰,那她宁可在家里闷成肉干也不会出来的。
不过,既已经迎面碰上,总不好当真转头就跑的。于是她只能亲切地笑着行了礼:“殿下安好。出来散步?”
“在等你。”
夜幕下,李崇琰那对墨黑如曜的瞳仁烁烁似繁星。
顾春心中没来由地持续发虚,稳住隐隐发软的腿,硬着头皮继续寒暄:“找我……有事?”
“你答应过,那杏子糖若我觉得不好吃,是可以退货的,”李崇琰颀长且硕的影子兜头将她罩了个密密实实,“对不对?敢作敢当的小旋风。”
他每朝自己近半步,顾春就觉心头多紧一分。可脚下像被浇了铅,根本挪不动。“呃……不够甜?”
“可以说是一点都不甜。所以,我来退货。”
醇美如陈年花雕般醉人的嗓音毫无意外地,再次烫红了她的耳朵。
她索性放弃挣扎,自暴自弃地朝他摊开掌心:“好吧,那还来吧。”
“吃完了。”已近在咫尺的李崇琰面色平静,可那烁如星辰的眸中却隐隐压着火气。
“吃完了就、就没得退了。”顾春笑得僵硬而尴尬,摊开的那手讪讪往回缩。
却被对面一只微颤的大掌握住。
他在抖。
当顾春忽然被他抱进怀里时,从他的颤抖中体察出有欣喜与疲惫交织,于是鬼使神差般心软地没再挣扎,安安顺顺的由着他将自己抱在怀里。
然后,他将她困在他与墙之间,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头顶。
这是个……什么路数呢?!
顾春惊呆了,震惊到连抬头的动作都变得缓慢又僵硬。
可这一抬头更不得了,频密如盛夏雨幕般的亲吻趁势持续落在她的额头、鼻子、脸颊……
铺天盖地的惊惶终于使顾春自震惊中回魂。
腰间那只好似能挡百万兵的长臂她是没辙的,此刻她仅能做出的负隅顽抗,便是奋力将后背贴在墙上,并将头侧向一边。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她还是轻易地被这人用一手就按住了后脑勺……强吻了。
微弱的挣扎只不过方便了唇舌之间的愈发深入,到末了唇齿之间的颤抖轻碰也不知是来自两人之间的谁。
当可怜的唇终于被放过之后,顾春大口地呼吸着,手脚无力,脑袋发晕,根本无暇顾及又辗转到自己颈上点火的恶霸之唇。
恶霸之唇恨恨在她颈间咬了一记,沉浑的呼吸贴在被咬过的那一处,闷闷的哼道:“‘殿下’是你叫的吗?找死。”
来自这位恶霸的鲜明气息早已吞没了先才扑上她周身的淡淡药香,她无力动弹,也没法答言。
此刻她脑中只有一个清晰的念头——
别人的话本子……都是骗人的……这分明……一点……都不美好……会死的吧……一定会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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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是坚强的第三更……
爱你们么么哒~
26、第二十六章 。。。
团山势高雾深; 此时又才孟夏之季; 白日里燥热的暑气在入夜后渐渐散了。
墨黑的天幕之下; 夜风静谧,带起阵阵凉意。
生涩却火热的唇舌痴缠所引发的阵阵颤栗,其间绮丽悱恻的羞耻,无人窥见。
只有月亮知道。
硬朗侧脸带了灼烈的气息; 不依不饶地摩挲着姑娘柔腻的面颊,温热濡湿的唇在纤细美好的颈畔流连。
似要将堆叠了两个月的惊慌与彷徨全都抚慰殆尽一般,贪心又固执。
那如冰炭置热肠似的反复煎熬对顾春来说陌生极了; 往昔曾在无数话本子中熟读到叫她无动于衷的场面; 与此间情景好似截然不同。
她已懵了好半晌了。
许是她此刻的模样实在可怜,李崇琰轻咬了她的耳珠; 沙哑的嗓音中带笑带柔:“还跑不跑了?嗯?”
顾春觉得自己好像要哭,一时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紧闭双眼任由宰割。此时听得人在耳畔问一句; 便老老实实地答上一句; “不、不跑……”
纤长的睫如雨露下轻颤的蝶翼,甜滋滋的嗓音里再无素日的恣意飞扬; 似被拉开细丝的麦芽糖,软软黏黏; 引人口齿生津,心尖轻痒。
“那……你的手是在做什么?”李崇琰阴测测笑哼一声,立时又将那近在咫尺、甜到恼人的柔唇细细啮过一遍,却毫不松懈地将那双正偷偷挣扎的素腕握得更紧了些。
“真; 真不跑,”顾春颤巍巍张开盈盈水眸,诚恳的目光简直要望进谁的心里,“我只是想……抱抱你。”
语毕,软软垂了脸,娇娇地就着他的肩头蹭了蹭满眼水气,那模样乖得要死,简直能将世间最铁石的心肠给化成一池水春。
墨黑如曜的眸中似盛了漫天碎碎的星光,乍亮。
片刻温柔的静默过后,她清楚地感觉到钳住自己腕间的力道略略松了些许,虽仍有淡淡迟疑与试探,并未完全放了,却算是无声默许。
纤细的手腕小小心心地脱出钳制后,果然依言环住李崇琰的腰间。
李崇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满意足地将发软轻颤的身躯恨恨揉进自己怀中。
若是可以,他十分想将这动不动就跑路的混蛋捏扁了收进袖袋里。
顾春抬臂环住他的腰间,将脸埋在他的颈侧,轻轻软软地咕囔道:“你不要难过。”
司家的暗探似乎无孔不入,行宫之内立夏宣诏的消息怕是早已到了本寨,如今他执掌司家,不可能不知这消息。
李崇琰先是愣了愣,片刻后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便忍不住唇角与眉梢俱皆飞扬。
不轻不重地照着怀中姑娘的腰间捏了一把,惹得她朝自己怀抱的更深处躲了躲,他才笑得欣喜又恶劣地咬着她发烫的耳廓,恶声恶气地将嗓音压得更沉。
“只要有人别欺我不能下山,混蛋兮兮地转头就跑,那我就不会难过。”
对那位名为他“父皇”的人,他很难生出什么孺慕之情;而他也知道,那人当亦如是。
自他的生母过世后,那个男人仿佛一直不知该将他置于何地。多年来他在各军中辗转,空背着一个“皇子”的头衔,铁血戎马的履历却如任何一位同袍无二。
他曾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在烽火狼烟中一刀一枪拼回来的,这是他恣意立于天地之间的底气。便是“那个人”能一道口谕抹去所有,他也能再一点一点拼出新的荣光。
立夏的行宫封王,对他来说只是遥远的京城中一次需要关注、却与己无关的动向罢了。
真要说难过,怀中这混蛋投喂了一盒子糖之后无端潜逃,才是真真能叫他伤怀的事。
见心虚的顾春愈发紧紧地窝进自己的怀中,环在自己腰后的柔软双臂不安分地扭来扭去,李崇琰心中郁结了两个月的那口老血终于化开了。
“再说一次,”他在她发烫的脸颊上轻轻咬了一口,带了隐约幽香的甜蜜滋味叫他忍不住舔了舔,“还跑不跑了?”
顾春轻咬下唇侧头躲开,须臾过后,待周身轻颤已歇,这才轻声道:“不跑……”
话音未落,有冰凉的细细刺痛同时没入李崇琰的后肩与腰侧,叫他顿失力恃。
偷袭得手的顾春毫不犹豫地溜出他的怀抱,一口气跑出老远,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地连珠炮:“不跑才怪!王八蛋!回去我就给银针淬毒!再胡乱占人便宜你就会死得透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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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春是光化二十六年自原州跋涉千里到的团山,那年她九岁。
虽有她母亲临危托付的一位奶娘领着她出了原州,可当她最终在屏城见到叶逊时,是孤身一人的。
那时叶逊只简单问了几句,她也只就着叶逊的问话答了,可当年在场的本寨大人心中都约莫有数,这妹子绝不是省油的灯。
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在半道被奶娘丢下后独自一人行了两三百里,其间会遇到多少险恶与叵测……她竟硬生生凭着一半运气与一半稚嫩却机警的小聪明,全须全尾地寻到了叶逊面前。
一开始叶逊曾担忧她心中难免愤世嫉俗,可她很快便融入了本寨的生活,像此间所有的孩子一样恣意生长,却又较那些孩子多了些柔软圆滑,这才让叶逊渐渐心安。
叶逊曾对叶盛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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