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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第3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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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很多年后,旖辰在冷寂的宫殿里辗转难眠时,依然回忆不起来这一夜起初的那个噩梦,记忆里只有丈夫说过的字字句句,直到她发色如霜时也从不曾淡忘。
又过了很多很多年,当她被儿女子孙环绕身旁,将要离开人世的时候,似乎又回到了这一夜,耳畔有丈夫久违的,宁静温暖的呼息。
所以,她没有觉得死亡是件可怕的事。
那时她拉着哭得眼睑红肿的欣安长公主的手,轻轻地笑了:“傻丫头,别哭,你的父亲说过,舍不得你难过……欣安,母亲没有遗憾,也没有不舍,你们的父亲,等我实在太长太久了……”

  ☆、第五百九十八章 隐隐不安,即传噩耗

远庆九年十一月,太子薨逝,废后“哀伤过度”紧随而殁,天子也频发喘症卧病在床。
据后世史官记载,大隆高宗帝在位时恪守勤勉,十余年间,无论寒暑雨雪未止早朝,唯远庆九年冬因疾不能下榻,才有罢朝之例。
这一日王公贵族、文武朝臣依时候朝,却并没获允列班御门,才听闻天子卧病之事,一时气氛十分紧张。
天子身患隐疾之事并没广为张扬,这回突然卧病,破天荒地终止早朝,难免使得人心惶惶。
大家都晓得天子治政勤勉,若非迫不得已,绝不会罢朝,难道说天子之症急重?
储位空悬,龙体有危,对于一个国家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但未必不是天子故布疑阵,用以试探几个皇子有无争储的意图,故而,虽然朝臣们有所议论担忧,却还没有到大乱阵脚的地步。
虞沨与苏轹两个天子信臣就成了许多朝臣打探虚实的渠道,正阳门外,两人被人群围得严严实实,偏偏打探的人又不好直问不讳,所以应付的人就更加虚以委蛇。
左相韦记好容易才把虞沨从几个侍郎的围堵中拉到一边儿,刚问了一句“听说世子昨晚在宫内当值?”就看见虞沨忽然摆了摆手,大步往前,韦相愣怔了足有十余息,大是沮丧地叹了口气,又思疑着,世子这般晦莫如深,难道天子真的病重?
虞沨是忽然瞧见庆王携同福王,正要登上庆王府的车與。
他远远一眼,就见福王神色很是沉肃,庆王的脸上飞快掠过一抹狡诈。
世子心中突生不安,很微妙的感觉,让他不及多想,抬脚就赶了过去。
福王一只脚已经踩上了踏鞍,听见身后有人喊他,站定后回头。
庆王也转过身来,清晨并不太明亮的天光里,他的眼中似有沉晦的雾蔼。
“远扬,我正邀二哥去敝府小坐,远扬莫不一同?”说话的是庆王,他一手负在身后,话说得很热切,只给人的感觉怎么也像是在敷衍。
虞沨冲庆王拱了拱手,目光就看向福王,这时隔得近,越发看清了福王眉目间的沉重。
“我也正好有事寻福王殿下,真是巧合。”虞沨装作并未察觉庆王的敷衍,打算顺水推舟,做一回不识趣的人。
“是我有事与四弟商议。”哪知福王开口婉拒,带着歉意地冲虞沨一笑:“只好让远扬稍候一时,这头事了,我再去楚王府拜访。”
虞沨微微一怔,有些孤疑地看向福王,却见他颇为坚定地颔首,只好说道“也好”目送着福王登车远去,世子好一阵没有松开眉头。
心里那种极其莫名与不妙的预感,便像这日晨间湿厚的寒气,一直逼压在胸腔。
当两位亲王到了庆王府的内书房,刚过辰初,屋子里依然一片沉晦,需要点燃灯烛,因赶早朝,一般不及用膳,故而庆王很尽地主之谊,未谈正话时先让人上了早膳,今日罢朝是突发状况,厨房还没有准备,也就端上来一锅加了牛肉的汤面。
兄弟两个囫囵填饱了肚子,丫鬟们又沏上热茶,福王品了小半盏后,这才将昨日审问艾氏的经过说了一回。
“二哥瞧瞧,我当日所言千真万确吧,老五的确包藏祸心!”庆王满面愤然,重重拍着案几,指上那枚牦牛角雕蟠龙扳指碰在案上“梆梆”地响。
福王心里是存在猜疑的,不过他也知道若真凶的确是五皇子,艾氏一旦被扣,这事也就只能再瞒一、两日,为了以防老五心生戒备亡羊补牢毁灭罪证,必须占得先机,所以,他才赶在今日就与庆王“协商”实际上是要试探这事是否庆王的阴谋,嫁祸老五,挑发他与老五争锋相对,好坐收渔翁之利。
“艾氏供出了几人,未知四弟那耳目可在其中?”福王从袖袋里拿出一张名单,递给庆王。
倘若艾氏是庆王的人,她的供辞当然是庆王所授,所供之人势必是庆王拟定,其实名单上的人名全是虚构,庆王看后必然知道福王是在试探,猝不及防,神情上难免会有变化,或者惊讶,或者了然,或者嘲笑,总会泄露一二。
故而,福王暗暗关注庆王眉目之间。
但并没看见庆王的神情有变。
他只是细细看完那张名单,摇了摇头:“我的耳目不在其中,到了这时,我也再不瞒二哥,他的真名我可以告诉你,还有那日与老五商量计定的几个幕僚,他都一一列举出来。”庆王说完起身,转去一旁书架,举臂拿下一本书册,抽出一张名单来。
福王并没看见庆王在转身之际,唇角才扬起的那抹嘲讽。
其实庆王并不知道与艾氏联络的人员,真没看出福王的名单有假,可是他在设计之时,就已经预算到福王并不会轻信他的说辞,势必会怀疑是他在背后布局,让福王与五皇子蚌鹤相争,如此才好,因为福王心有忌防,生怕踩中他的陷井,便不会把他早知这一桩阴谋并提前揭露之事告诉旁人,接下来的戏才好继续开唱,让世人尤其他们的父皇信之不疑。
福王越是警慎多疑,就越不会轻率地与庆王统一战线,不得不说,庆王对人心的洞悉的确有他独到之处。
福王看着庆王递上的名单,眉深似锁。
艾氏其实并没有供出当日商量计定有哪些幕僚,这也合情合理,她如果真是德妃母子的棋子,应当也只识联络之人,顶多就是宦官宫女,或者家奴管事,哪里会把五皇子府的亲信幕僚名字一一摸清,但若庆王这张名单确凿无疑,只要把案子移交宗人府,将这些人捕获归案一一刑逼,总有人撑不住会招供,福王当然不信庆王有这等本事,能把五皇子的亲信逐一买通。
这时,福王心里的秤杆已经偏向庆王,对五皇子的疑心更增一层。
他正要说话,却忽见庆王身子一晃,脸色徒然苍白,似乎急喘两声“扑”地一口鲜血喷出。
福王大惊失色……
因着两位王爷在书房秘谈,摒退了下人,庆王只让亲信远远站在书房阶下,为防隔墙有耳,还特意大开门窗。
那亲信正百无聊赖,忽闻屋子里一声闷响,像是有人突然倒地,下意识地转身。
“殿下!”一声惊叫,彻底打破了庆王府这个宁静的清晨。
——
祟正坊楚王府的关睢苑,虞沨心事忡忡地归来,与早上刚刚理完一轮家务,陪着老王妃用完早膳,正在前庭梅林散步的旖景遇了个正着。
却并没及时发觉,险些擦肩而过。
旖景正微笑着准备搭讪,见这情形,大是疑惑,一把扯住了虞沨的袖子,才想起这个时辰他应当还在早朝,不该出现在家里,连忙询问发生什么变故。
虞沨稍有愣怔,紧跟着摇头苦笑。
他总不能说看着福王与庆王携手同归,莫名其妙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庆王就算对福王不怀好意,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在自家府邸加害,虞沨认为自己突如其来的预感实在无根无据。
摒退随侍,与旖景步上高亭,虞沨这才说了圣上忽然患疾休朝的事。
“是气喘?”旖景立即问道。
天子之症并未张扬,可做为过来人的两位当然记得上一世的远庆九年,大约就在这个时候,太子遇刺扑朔迷离,天子因此卧床不起,后来公布是早患隐疾,满臣文武忧心忡忡,渐渐有人上谏另立新储一事。
高祖、太宗皆有气喘,就连大长公主也有此症,虞沨与旖景一听“隐疾”二字,便想到当今圣上也身患气喘。
“应该就是。”虞沨说道:“圣上龙体堪忧,可上一世之所以公布,应是为了早日将三皇子推上储位,而这回……三皇子离国一事对圣上打击甚重,只怕圣上真有些力不从心了。”
也就是说上一世天子“抱病”多少有些水份,而这一世才是当真危重。
虞沨所料不差,当年太子在濯缨园遇刺,天子虽有一段时日卧床不起,但直到远庆十二年才驾崩,在远庆九年,远远不至危重,而就在这昨晚,天子突然昏厥,今晨才刚舒醒,莫说起榻,甚至说话都吃力,万般无奈之下,才公布病情取消早朝。
江清谷与诸位太医有句不敢明言的话,天子怕是难以挨过这个冬季,等到春回大地的时候了。
择立新储已经迫在眉睫,但福王府分明发生了什么事,并且与庆王脱不开关系,就在这风口浪尖的紧迫时候!
所以,虞沨才为福王与庆王忽然交近惴惴不安。
“稍候姐夫会来我们家,我是为了等他才一早回府。”虞沨说道。
可是这一日,他没有等到福王来访。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虞沨与旖景刚刚回到中庭书房,就见夏柯面无人色地入内,禀报了一个有若晴天霹雳的噩耗!
——
与楚王府一道相隔的卫国公府,才大清早,就有一辆马车停在角门。
原来是自请去近郊庄子落胎,已经养好了身子的雪姨娘今日归府。
自然是要先去和瑞园,向正室夫人黄氏问安。
黄氏一番筹谋却没伤及雪姨娘分毫,虽因为李氏的忠心耿耿并没露出马脚,却亲眼目睹了卫国公对雪姨娘的宠爱,黄氏大受打击,更将面前这个卑贱却大受荣宠的妾室恨之入骨,简直再难摁捺。
“你也真是,既然是清白无辜被人陷害,连国公爷都宽恕了,允你生下子嗣,何必如此执拗?”黄氏冷冷一笑:“装模装样也得适度,别说我没提醒你,身为女人,最重要的还是子嗣,那才是你的依靠,否则及到一日,色衰爱弛,你也只能落着个孤独终老。”
这几乎是黄氏这些年来说得最明显最刻薄的话,完全撕破了面皮,再不愿对雪姨娘虚以委蛇。
雪姨娘也没再装作唯唯喏喏,而是莞尔一笑:“婢妾多谢夫人提点,不过婢妾深信国公爷之承诺,只要婢妾谨守本份,国公爷必然不会让婢妾孤苦无依,国公爷原本就是看在婢妾忠心事主的份上,又怜惜婢妾身世可怜,才愿意收容婢妾在国公府安稳度日,享享这锦衣玉食的荣华,婢妾再无奢望,国公爷既说将来世子与世子夫人会善待婢妾,婢妾深信不疑。”
忠心事主可不是针对黄氏,而是崔氏,卫国公当年也的确是因为看着崔氏柔弱好欺,身边还好有个霁雪维护她,才免了许多折辱,对霁雪甚是信佩,又因霁雪自幼被人牙子拐卖,连本身姓氏都一无所知,更无父母家人可依,身世的确可怜,才心生怜惜。
自从知道黄氏欲暗害旖景,卫国公再不敢小看后宅妇人的阴私手段,也是担心霁雪若有子嗣渐生贪婪,反而不利家宅安宁,才不欲再让霁雪留下子嗣,却愿意给她一生富足,许诺倘若霁雪谨守本份,就算他将来辞世,世子夫妇心地纯良,也会容霁雪安养于国公府,不至孤苦无依。
而霁雪这时将这番话直言不讳地用来反驳黄氏,简直就是在黄氏心窝里再插一把利刃。
他们两人,倒是郎情妾意、山盟海誓!
黄氏两眼冒火地目送霁雪离开,一口怒气尚且未消,就见蓝嬷嬷踉跄入内,心急似焚地禀报:“夫人,出了大事了,福王殿下他……听说在庆亲王府中了剧毒……已经不治……”
蓝嬷嬷话音才落,却见黄氏扶着襟口大笑起来,连连称好!
蓝嬷嬷惊惧不已,几疑国公夫人得了癔症,这是疯魔了不成?
黄氏好一阵才止了笑,眼里尽是阴戾,冷哼一声——苏轶,你这么对我,很好!转眼你就有了报应,你的嫡长女就要守寡!应是庆亲王动手了!苏轶,总有一日,我要让你悔不当初,跪在我面前哀求忏悔,痛哭流涕!

  ☆、第五百九十九章 人逢悲痛,脱胎换骨

远庆九年的十一月,继太子被人毒害身亡之后,被封亲王的两个皇子,同时在庆亲王府又中剧毒。
事发当场,率先发现剧变的庆王长随当即将此事通禀庆王妃与陈长史,陈长史立即安排了王府良医正抢救两位亲王,又马不停蹄地赶往皇宫,将此事上禀。
才经历了一场突然昏厥的天子尚且不能起榻,闻得噩耗后险些再度引发气喘,立即下令太医院诸位医官赶往庆王府,并让宗人令康王负责调察此案。
以江清谷为首的十余名太医经过一番急救,到底未能挽回福王的生命,十一月二十七,上昼巳时二刻,福王薨逝。
也就是直到这时,主持大局的康王才作出决断,将消息分别递往福王府、卫国公府。
虞沨与旖景得知剧变,实际上还是排在黄氏之后,故而当世子妃心急如焚地赶到庆王府,被王府管事带着到临时僻出的用以安置福王遗体的小院时,黄氏已经先一步在屋子里劝慰旖辰“节哀顺变”了。
虞沨本欲跟着旖景去安置福王的身后事宜,半途却被一个宦官阻拦,说是康王有请让他协助问案,另一个带路的庆王府总管之流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他家王爷生死未卜、尚且还在抢救,庆王府一团混乱的话,言下之意似乎是埋怨楚王世子夫妇只顾已经没救的福王,全不关怀另一个中毒者庆王。
旖景冷冷扫了一眼阴阳怪气的总管一眼,还是没让虞沨跟着:“姐夫莫名在庆王府中毒,事实究竟如何,是该察个黑白分明,世子还是先协助康王去吧,庆王殿下尚在接受诊治,想必秦妃等这时也无睱应酬,我就不去叨扰了,姐夫总不能一直留在庆王府……姐姐有孕,身子也是要紧,我还是先去照看着才妥当。”
与这时人来人往穿梭不停的庆王府内书房不同,安置福王的这处跨院显得十分清静,廊庑底下站着十余个惊魂不定的仆妇等候差使,旖景草草扫了一眼,发现几个面善者,应当是跟着旖辰从福王府赶来的,这时都哀哀切切地抹着眼泪,却并没有大放悲声,在外里走,才看见一排三间屋舍前,一左一右立着的萱叶与紫姝,两人都红肿着眼睛,迎上前见礼时,说不出话来,先就泪如决堤。
旖景听见屋子里隐隐传来哽咽声,夹杂着模糊不清的话语,很耳熟,却并非旖辰的嗓音。
她没有急着问话,摆手阻止了萱叶紫姝跟随,微提起坠于脚面的月白长裙跨入门槛,看见左侧次间门前,挡帘外头,蓝嬷嬷垂脸肃立。
掀开挡帘,旖景瞧见一身素衣的黄氏背向这边,搂着跪坐在炕前脚踏上,手里紧拽着一张染满血迹的白绢帕的旖辰压着声音哭泣。
继母那番劝辞在屋子里低沉又清晰。
“我可怜的孩子,这该怎生是好,好端端地一人,说没就没了……可怜顺哥儿还这么小,更有你腹中的孩子,甚至不能见王爷一眼……辰儿,这该如何是好,我苦命的女儿……你可别憋坏了身子,心里难受就说出来,便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想到你的今后,五脏六腑都绞在一处……真不知怎生是好……”
旖景听得火冒三丈,这是劝人?这是往人心里扎刀子,狠狠地捏了下拳头,轻唤一声“夫人”。
黄氏脊背显然一僵,缓缓转过身来。
旖景这才看见从黄氏身后露出面容的长姐,她的脸上一片苍白,却并没有泪痕,眼睛里一片殷红,可没有湿意,而且旖辰趁着黄氏转面时,看向继母的目光,很是冷厉。
世子妃稍稍一怔,便打消了当场拆穿黄氏险恶用心的打算,而是上前将继母扶了起身,只说了句:“夫人莫太哀痛。”
旖景的到来明显让黄氏有些紧张,“慈母悲肠”的戏码便再表演不下去,只掩饰般的用帕子拭泪,哽咽着说道:“景儿来了。”又像是对旖辰解释:“我听说这事,遣人通知的楚王府,你们父亲也从衙门赶了过来,这时应当与康王在一处,还有你们的祖母,虽身子没什么大礙,可前两日又有些咳喘,我暂时不敢把这事告诉她老人家……”
旖辰却在黄氏滔滔不绝的诉说中漠然转身,她的目光只温柔地停留在躺在临窗大炕上的男子,似乎沉睡的宁静面孔,手里那张绢帕,再一次拭上男子的唇角。
“辰儿……”黄氏压抑不住悲声,可她才一张口,却被旖辰打断:“夫人。”
夫人,再不是母亲。
黄氏整个人僵在了透过白桑纸照入的晦暗天光里。
旖辰没有看黄氏,自顾说道:“我想接王爷回家,有劳夫人安排,问问康王是否方便。”
康王得了圣命审断此案,若要将福王“请回”私邸,当然要经过他的认同。
待黄氏一步三回头神情复杂地出了这间屋子,旖辰似乎才略微松弛下来,她握着福王已经渐渐冷却的手掌,似乎极为心疼地放在唇边轻轻呵着气,贴紧了自己的面颊。旖景清晰地看见姐姐眼角忽然涨红,但依然没有泪意。
那一刹间,旖景只觉心里绞痛,紧紧捂住了摁捺不住的哽咽,稍经犹豫,还是没有留在这间屋子,转身往外。
她想该留时间,让姐姐与姐夫话别,单独的,没有旁人打扰。
屋子里一直很安静,很安静。
反而是旖景受不住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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